在台湾大使馆里高喊“毛泽东万岁!”
这天,韩晟昊的护照到期了。他到台湾大使馆来换护照。一个姓陈的武官质问他,说:“你是国民党党员,却帮共产党干事,你说你做得对吗?”
韩晟昊如实地说道:“其实,我的心情也很矛盾,但我深信我没有做错。我是受卢泰愚总统之托,去做中韩邦交之事的。我认为,这是中华民族的大事,不是哪个政党的事情。希望你们能理解。”
陈武官说:“你说的对是对,可台湾会怎么看你?广大华侨又会怎么看你?”
韩晟昊说:“我相信,有点民族责任感的人,都会理解我的。”
正说着,台湾驻韩总领事吕永美来到他们面前,厉声质问道:“什么事?他就是韩晟昊吗?这种投共分子不能给他护照!把护照还给我!”伸手向韩晟昊要护照……
手拿护照的韩晟昊一见他这种态度,心里顿时升起一股火气,就冷眼盯着这个没有多少头发的总领事……
吕永美又说了一句,“我让你把护照还给我!”
此时的领事馆里众目睽睽,大家都停下手中的事情,静观着这场好戏……
眼前的两个人物都非等闲之辈,一个是实权在握的台湾驻韩国总领事,一个是在韩国享有盛誉的老博士。两军对垒,肯定要有好戏看了。
人所共知,韩晟昊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为别人说一句“中国人是小脚养的”,他敢把桌子给人家掀翻了。为了自己国家的一个名称排序问题,他拒绝参加一次国际会议……
那么今天,这位从来宁可让身子受苦、不肯让脸上发烧的韩老头,又会做出何等惊人之举呢?
此刻,只见老头愤怒地盯着那位总领事……总领事也在盯着他。两人四目相对,大有一种“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之架势!只见韩老先生扬起手中的护照,照着吕永美没有多少头发的脑袋就狠狠地摔了过去,边摔边气愤地喊道:“你说我投共我就投了!我这个共产党就是来占领这座大使馆的!我要把你们统统撵出去!我要高喊毛泽东万岁!毛泽东万万岁!我要喊一百遍,看你敢把我怎么样?毛泽东万岁!毛泽东万万岁……”
可想而知,当时会是怎样一个场面?要知道,这可是国民党驻韩国大使馆啊?
这喊声冲破了雄伟的建筑,传遍了领事馆的每个角落,使众多工作人员及办事的华侨们,都惊惶失措地围拢过来,争看着这从未见过的场面……
在台湾大使馆里,明目张胆地高喊毛泽东万岁,而且不是喊一遍两遍,而是喊了好多遍,这在大陆与台湾半个多世纪的对垒中,大概也是绝无仅有的吧?尽管是韩老先生一时气头上的发泄。
面对这种场面,吕永美被吓得目瞪口呆。其他工作人员也如同见了洪水猛兽一般,都惊得不知所措。无论是文官还是武将,个个都呆若木鸡,竟然没一个敢上前阻止,任凭韩老头一声接一声地高喊着“毛泽东万岁”,昂首挺胸地在领事馆里示威!
后来,一个膀大腰圆的华侨青年不无气愤地说了一句,“对,打这个秃头!这帮家伙就该狠狠地揍他!”说着搂胳膊挽袖子,亮出虎视眈眈要大打出手的架势。
这可吓坏了那位总领事,赶紧钻到哪个房间里不敢出来了。
没过几天,台湾领事馆派人把护照乖乖地送到了韩老先生手里。这起在台湾大使馆里高喊毛泽东万岁的事件,就这样不了了之。
哈哈,怪有趣的。
“谁敢横刀立马?唯我彭大将军!”这是毛泽东当年赞扬彭德怀的诗句。
谁敢在台湾大使馆里高喊“毛泽东万岁”?大概唯有这个韩老头吧?
一身打不垮的老骨头,
一张煮不烂的秃鹫嘴
虽然,韩老先生在大使馆里高喊“毛泽东万岁”谁也奈何不了他,可要想治他,人家当然还是有招法的。二十年前,韩晟昊接任《韩华日报》总编两个月,就被台湾大使馆活活逼破产了,逼得他不得不卖房卖地,以偿还几十万美金的债务。
那么这次呢?这次又会对这位刚直不阿的倔老头采取什么措施呢?
就在韩晟昊发表反对大使馆卖地声明的第二天,《韩华》杂志总编李溪信先生,就接到了质问电话。有人质问他,“你为什么跟亲共的坏蛋在一起捣乱?你的儿女都在台湾,你的杂志受台湾补贴,难道你不考虑后果吗?”
毕业于台湾政大新闻系的李溪信先生,是个很有骨气的正直人。他敢于发表韩晟昊的这份声明,已经很了不起啦。对于来自各方的质问与压力,他一直充耳不闻,继续登发着韩晟昊的稿子,这已经实属不容易了。要知道,他的儿女都在台湾,刊物资金也受台湾资助。他的命脉掐在台湾大使馆的手里,反过来,他却同“反台亲共”的人物站在一起,大发反对台湾变卖大使馆的文章,难怪有人要质问他了。
后来有一天,李溪信先生终于承受不住来自各方的压力,托着文弱之躯,满脸歉意地来找韩晟昊交刊物了。
韩晟昊同李溪信曾有约在先,发表反对卖地的声明之后,韩晟昊将承担一切后果,包括接办这份并不景气的《韩华》杂志。
“韩博士,我实在受不了啦……”
“你不用说了,我非常理解你。真对不起,让你受了不少委屈……”
“我要去台湾看望孩子,他们不给签证……”
“这帮混蛋,简直是欺人太甚了!”
“真对不起,我不能……”
“不要说这种话,这我已经感谢不尽了。没有你的支持,我的声明就不可能出笼!”
“嗨,那算什么?有点良知的中国人都不会赞成卖地的!韩博士,希望您多保重,现在外面……”
“没关系,别看我这把老骨头已经风吹雨打快七十年了,可他还满结实的,一时半时死不了!”
话随说得很硬棒,可心中自有一番苦涩。两位并肩战斗了半年多的文友,意味深长地紧紧握着双手,良久没有分开,相互深切地道了一句,“多保重吧”。
于是,就像二十年前接过《韩华日报》时一样,韩老先生又接过了这本并不景气的杂志,重新更名为《韩华天地》,另请编辑人龙启明,把原韩国的发行人元某,换成了韩籍华人刘廷才,并向元某说明了换发行人的原因,元某也表示同意了。编辑局长为吕其本,副社长仍是李溪信,韩晟昊自任社长。
对于接办这份杂志,韩晟昊还是很感兴趣的,有了杂志就等于有了一块能畅所欲言的阵地。在他的一生中,最大的爱好就是舞文弄墨,至于行医,只是他谋生的手段而已。
几天后,韩晟昊拿着新起的刊物名称到韩国有关部门去申报,对方却说:“对不起,《韩华天地》已经有人申报了。你换个刊名吧。”
一查申报底卡,申报人竟是原发行人元某。
“岂有此理,元某明明同意我换发行人,为什么又在背地里搞这种名堂?”
申报未果的韩晟昊,气呼呼地回到办公室,一进门,只见刚请来十几天的打字小姐,满脸歉意地对他说:“对不起韩先生,我受人警告,不能再干下去了。他们说你这是中共的官报……”
听到这话,一连奔波了数天的韩晟昊半天没言语,刊物名称被人抢去,打字小姐被警告辞职,杂志还没等出笼就遭到如此厄运……
韩老头顿时明白了一切,他气坏了,大骂那帮搞名堂的人。
“你们这帮王八蛋,不就是怕我韩晟昊张嘴说话吗?不就是怕我揭露你们的丑恶嘴脸吗?好,咱们走着瞧,我非把这份刊物办起来不可!别看我韩老头已经六十有七了,但老天有眼,却给了我一副钢筋铁骨,一时半时还死不了!等着瞧吧,我韩某人,再也不是二十年前被你们逼破产,就差没找根麻绳上吊的韩晟昊了!”
秉春秋之笔,道人生辛酸
韩晟昊这一生,最大的优点是争强好胜,不肯服输;最大的缺点也是争强好胜,不肯服输,直到七十高龄了仍然如此。
有哲人说:个性决定命运。
一点不错,恰恰是这种个性造就了韩晟昊波澜壮阔的悲剧命运,也恰恰是这种个性造就了他不平凡的一生。
可他毕竟是人,是一个屡经磨难而又一身正气的血肉之躯,因而常常在遭受磨难或被人无端地诋毁之后,虽然当时表现出一副不把对方“干倒”誓不罢休的架势,可回到家里,冷静地反思人生,常常也会泪洒长衫,满腹怅然,甚至会仰天长叹:
“唉,谁能知我老夫之心?谁能理解我老夫之一肚子辛酸?谁又知道我老夫之满腹悲怆?天下之人,没人能理解,唯有老夫自己矣!”
是的,只有他自己。
一个早春的夜里,他在床上辗转反侧,长夜难眠,心中突然有一种不一吐为快,就要爆炸之感。于是,他爬起来,挥笔疾书,百年沧桑倾于笔端,满腹悲愤集于一纸,秉春秋之笔,道人生辛酸……
一个二十年不曾讲话的“哑巴”,再也封不住自己的嘴巴了。而且一旦动笔,就如积二十年之洪水开闸放洪一般,顷刻间一泄千里,一发而不可收了!
“听哑巴讲话,道人生辛酸”。(发表于《韩华》杂志一九九二年五月号。)
编者在按语中这样写道:
“二十年前,曾叱咤侨社的风云人物韩晟昊,何以忽然之间,销声匿迹,飘然引退,现在由他本人秉春秋之笔,大胆无私,毫无保留地披露了他的人生历程。写来有血有泪,恩怨分明,实为本刊创刊以来,令人激赏之鸿文……”
在这篇文章中,韩老先生如实地写出了他凝聚着中华民族历史悲剧的坎坷生涯,道出他蒙受不白之冤的悲愤,倾诉出受国民党欺骗之愤慨,以及自己最后的人生醒悟与慨叹。此文太长,不能一一赘述,只能节选出部分章节。
他这样写道:
“反了二十几年的共,共产党是越反越强大,喊了二十几年的反攻大陆口号,声音是越喊越小。越积极工作,越受打击。越认真做事,越没饭吃。越主持正义,越受排挤。越讲是非,越树敌人。他们唱小生,我唱花脸,他们扮白脸,我扮黑头。发财升官没咱份,挨骂指责在一身。反共救国是口号,保护政权是真心,……拚命反共为谁劳?一梦醒来凉透心。
万事就怕觉悟,人生就怕看穿,反省过去,设计未来。方知忠于一人一党,不如忠于国家民族,孝于一家一族,不如孝于人类社会。”
最后,老人以感伤之笔,向世人第一次道出自己悲惨的家世……
“现在我要坦白地说说我自己的家悲、家忧、家丑、家破,以求侨胞们之谅解,方知我人生‘怀志不遇’之无可奈何,并求侨胞们大发慈悲,助我人生之解脱!
三个老婆没有家,
七个孩子各天涯,
一团乱丝斩不断,
逼得老头披袈裟!
一女儿死亡,一儿子参加韩国示威伤脑有疾,我悲痛断肠。我已在盖庙,要出家赎罪了!
青年期,积极反共,拚命抗俄,有我的悲愤历史背景与正当理由。
壮年期,退出政党,悬壶行医,有我的主体意识背景与生存理由。
老年期,诚心修庙,佛医济世,有我的人生觉悟背景与赎罪理由。
不幸,国府传出卖地之消息,竟打破了我二十五年来的生活安静,撬开了我二十五年不说话的嘴巴!侨胞虽说都反对卖地,但为了保身,不便出头。因此,竟把我二十五年前好打抱不平之驴脾气激发起来。我抱着千万人不往,吾独往之的冒险精神和‘傻小子’的勇气,结合有识之士,以我之名义,发表反对声明……终于获得了初步胜利。我与侨胞心亦安矣!”
他还在另一篇文章中这样写道:
“(你们)说我反对国府卖地是帮助中共争取地皮,说我是讨好中共,是想做大官……就算我投了共,也不过是一种‘思想的转变’,而还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爱中国的中国人,但他们那些‘台独分子’,却是‘数典忘祖,分裂中国’的亡国奴……”
“我要以‘倚老卖老’的立场,劝告几位青年侨领…… ‘现在的你,就是过去的我,现在的我,就是将来的你’。‘推完磨杀驴吃’的教训,千古不变。政客的把戏,不知玩倒了多少英雄好汉。万望勿责老汉 罗嗦。老汉是山后过来的‘弃民’,其言已诚矣……”
他把自己的人生感悟倾于笔端。同时,也披肝沥胆地秉诚相劝那些毛头青年,不要犯自己当年所犯的错误……
在这些文章中,他虽然用打油诗来调侃自己,但这是他人生的真实写照。没有人知道他这一生活得多么不容易。多少年来,他给人的形象是强悍的,甚至是无坚不摧的。其实,在他强悍的外表下面,包裹着怎样一颗脆弱的心?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他这一生活得很累,可以说非常累。
直到今天,除了供养韩国的一家三口之外,还负担着美国那个妻子及残疾儿子的全部生活费用。七十高龄的他,仍然每天到医院去出诊看病,否则,他供不起那么多人的生活费用。 然而,他一生最大的痛苦并不是金钱,而是无人理解,无法与人沟通。他总是处于一种与人“对立”的状态。即使为人家做了好事,最后回报他的往往也是一片骂声。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他找不到其中的原因,直到今天都找不到。
不能不承认,他是一个绝顶聪明的人,却又是一个傻透气的人。
应该说,好多事情都缘于他的个性。
他自己说他是一个“正义的傻瓜”。他确实是一个正义的傻瓜,傻得简直令人难以置信。但也有人说他是“刺儿头”,说他是旅韩华侨中最难剃的“刺儿头”!也许,恰是这种“傻瓜”与“刺儿头”的双层性格,决定了他一生的命运。
他在文章中写道:“朋友们指责我说,侨社不是你自己的,国家也不是你自己的,你为何批评人,批评事,到处找人家麻烦?那不是吃着自己的饭,得罪很多的人吗?何苦来呢?
是的,侨社也有我一份,国家也有我一份,我批评人是善意的。我批评事是建设性的。人间社会若没有‘正义的傻瓜’,这个社会就会腐败;饭菜里若没有食盐,这盘饭菜就淡而无味。若说得罪人吗?得罪好人我不敢,得罪坏人我不怕。我愿做一个‘侨病’的拔毒膏,‘侨心’的顺气散……”
不难看出,他确实是世界上罕见的“正义傻瓜”。
当今世界,多少人阿谀奉承、取悦他人都唯恐不及呢,哪还有这种刚直不阿、主动得罪人的傻老头呢?
当然,如果他跟所有的人一样,人云亦云,明哲保身,自然就不会招致那么多的麻烦了。 那么,韩国与中国山东的通道,大概就不是韩老先生打开的了,说不定要推迟一段时间呢?
那么,那座价值十亿美金的中国大使馆,大概也就在众多明哲保身的眼皮底下,悄悄地溜入他人之手了……
慢悠悠的历史老人,终于走到一九九二年八月二十四日
一九九二年八月二十四日这天,北京和汉城同时发表了震撼世界的声明:
中华人民共和国与大韩民国正式建立外交关系!
与此同时,中华人民共和国第一任驻韩大使张庭延,带着数名外交官,面带含而不露的外交微笑,昂首挺胸地走进了虽被损坏、但毕竟是炎黄祖产的中国大使馆,从而结束了台湾主宰这座雄伟建筑的历史!
然而,没有人知道这位老人为此所付出的、而且仍在继续付出的一切……
二十四日这天晚间,正在看电视的韩晟昊接到卢泰愚总统打来的电话,卢泰愚在电话里说:“老朋友,谢谢您啊,当年是您打开了山东这扇窗子……”
韩老先生听了,又像以往那样豪爽地大笑起来,笑声里自然多了几分心酸和欣慰。
他终于等来了这一天。他几年来的奔波、游说、被人误解、辱骂、屡遭报复……两次被台湾大使馆扣压护照,两次被找去谈话,耳朵都被人骂出了茧子,就差没人拿刀子捅他了。但他欣慰了,他终于看到自己的祖国又多了一位近邻的朋友,少了一个老死不相往来的“敌人”……
八月二十四日这天,真是有哭有笑的一天。
在韩国上空飘扬了半个世纪的青天白日旗,不得不从大使馆的上空降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在众多外国使团的簇拥下,缓缓升起的五星红旗……
大江东去,浪淘尽多少风流人物?
历史无情,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然而,不同立场的臣民,自然有着不同的心理感受……
这天,在与大使馆一墙之隔的华侨小学校园里,一片哭声,大人在哭,孩子在哭,大使馆的官员们也在哭。几个人坚持要让那面已被历史推向必然的青天白日旗,在操场上空多飘扬一会儿,因而显得更加“悲壮”而富有戏剧性。
就像韩晟昊在一篇文章中一针见血地指出那样:“(他们)成立了‘六人护旗小组’,其实只有两三个人,畏首畏尾,听命令地跑来跑去,不过是为了在台湾报纸上大出风头而已。韩国人不管就挂上旗,韩国人一管就降下旗,不在韩国造成‘护旗爱国’的形势,只在台湾表演‘大出风头’的虚伪行动,意在给台湾外交部脸上贴金……他们偷偷在操场上悬挂起青天白日旗,台湾记者照完相,又鸡毛火燎地降下来。第二天,台湾报纸就大大报导宣传说,全韩爱国侨胞一齐集于汉城华侨小学,勇敢地升旗……”
也难怪,旅韩侨胞与台湾有着五十年亲密交往的历史,其心情自然是可以理解的。
但一走进中国大使馆,却令人看到一种中国人的悲哀……
大使馆内一片狼藉。好多管道被堵,电话线被扯断,墙壁多处被破坏……
为此,中华人民共和国大使到任之后,从国内请去几十名工人,足足维修了三个月。这才使大使馆重新恢复它的雄伟与壮观。
韩晟昊曾在一篇文章中,毫不客气地批评台湾外交官这种卑劣行为:“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都是中国人,何必死逼梁山呢?还是给中国人留一点脸皮吧!”
是啊,给炎黄子孙留一点脸面吧,不要让外国人再看中国人出丑了!中国人自满清以来出的丑已经够多了!
无边落木潇潇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无论怎样阻挠,历史的车轮都不可能逆转了。
一九九二年九月七日下午六点三十分,中国大使馆在汉城乐天大饭店二楼,隆重举行中华人民共和国开馆酒会,敬请韩国各界人士及各国宾客三百多人参加了酒会。
但是,到会的中国宾客却只有五人。其中四人是中央通讯社、联合报社等报的记者,剩下那一位就是我们的主人公韩老先生了。
中国大使馆本来给各界侨胞发去了不少请柬,但来者寥寥,其原因十分简单,排除五十年的心理障碍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它需要时间。何况,台湾派来的几名记者,正大张着相机镜头,等君“入瓮”呢。看到底谁来参加中华人民共和国大使馆的开馆酒会了?好回去禀报。
但,韩老先生不在乎这些,他手拿请柬,挺着并不挺阔但却傲视一切的胸脯,堂而皇之地走进了乐天大饭店。进门时,他发现有人在盯梢,回头一看见认识,就戏谑他道:“来来来,时间尚早,坐下来喝杯茶嘛。”
于是,那人果真坐下来,同韩老先生喝了一杯茶。茶毕,韩老先生嘲讽他说:“回去报告吧,就说我韩晟昊来参加中华人民共和国大使馆的开馆酒会了!”
那人尴尬地笑笑,果真走了,也果真回去禀报了。
后来,台湾驻韩办事处(台湾驻韩使馆改为台湾驻韩办事处)的人曾在全韩华侨侨领大会上,指名道姓地说韩晟昊是亲共分子,去参加中共的开馆酒会了,是中共的“地下大使”,大家要小心他!
就此,韩晟昊曾在文章中毫不客气地回敬道:
“我是参加了中国大使馆的庆祝酒会,这不是秘密,不怕公开!因为我有请帖。二十五年来,前大使馆没有请过我……老夫理直气壮地参加中国大使馆的酒会,不怕任何人造谣、告状或挑战。我连你们台独领袖李登辉都敢骂,何惧几个小台独呢?……你们看小台独像个活祖宗,我看小台独却像个鬼孙子。这就是你与我的格与资的不同!这些小儿科的尿布事,说也臭,不说也臭,恶心极矣!”
瞧,韩老头的胆识与妙语,也真够可以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