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斥台独分子及李登辉
时至今日,中韩两国领导已经握手言和,中华人民共和国大使馆取替了台湾使馆,从此开始了中韩外交史上的新纪元。没过多久,卢泰愚做为韩国的第一位访华总统出访中国,与中国国家主席杨尚昆举杯共庆,畅谈中韩关系的新开端……
可是,做为打开中韩通道的牵线人,韩老先生的处境并没因此而改变。
《韩华天地》的刊名被人抢去之后,韩晟昊又把刊名悄悄地改为《中国天地》,偷偷高薪聘来一位打字小姐,每天晚间打字,一切都在秘密中进行着……
一九九二年十一月,几经生死磨难的《中国天地》创刊号,历经数月的艰难抗争,终于出版了。
他在创刊词中这样写道:
“这份民办杂志,终于在台独官僚的千堵万吓之下,在官迷侨领的千阻万扰之中,在世界思想理念冷战结束之时,在中韩两国断交(台湾)与建交之际,艰难创刊,庄严诞生了。虽有创伤,无损健康,今后如何茁壮成长,端赖侨胞的爱护和培育。坚持真理,公正报导,一定要成为爱国侨胞之喉舌,自由民主的先锋。这就是我们的信念和目标,愿与大家共勉……
敬爱的读者!我们反对任何独裁政府压迫人民,我们反对台独分裂中国国土,我们也反对任何政府虐待外国侨民。本社同仁一本爱国,爱族,爱护世界人民之爱心,不派不阀,不帮不伙,不左不右,不红不白,不畏权势,不受利诱,不论东西,不管南北,有好的就捧,有坏的就批,仁心义胆,建议说服,一本公正,言论报国,这是我们创办《中国天地》杂志之宗旨与目的……”
《中国天地》第一期出刊后,编辑部按照电话号码簿给每位华侨都寄去一本。可是转眼之间,寄出去的二千本刊物原封不动地退回来一千多本,而且在退刊的信中夹着这样的字条:
“韩晟昊你老不要脸!小心,成为第二个江南!”
“小心砸碎你的狗头!”
而且,电话部队又开始日夜骚扰……
其实说起来,广大侨胞对这位刚直不阿的韩老先生,真就有着刻骨的仇恨?非要置他于死地而后快?广大侨胞对国民党真就忠贞到这种程度吗?
其实未必。旅韩华侨的生活并不轻松,他们为了维持自身的生计要全力奔波,哪还有闲心跟这个韩老头折腾这些事呢?
原来,台湾办事处的人为了抵制这本小刊物,曾大动了一番干戈。他们派原驻韩总领事吕永美(就是因护照问题跟韩晟昊吵架那位领事),以视察侨情为由,到侨民中去奔走游说,向侨民们发出警告:“小心韩晟昊,《中国天地》是共产党的杂志。千万不要看它!立即退回去!”
原釜山台湾领事馆的领事俞永顺,在南部地区召集八十多名侨领开会,在会上正式宣布:“韩晟昊已经投共了,千万小心他!”
不仅如此……
他们还对韩晟昊的几个支持者大动脑筋,找他们在台湾上学的子女谈话,让子女们在台湾发表声明,反对中韩建交;威胁租用原台湾使馆房子的侨胞,“是不是该考虑你的房子问题了?”
而且,一家一直印刷中文报刊的印刷厂,一夜之间,印刷费从原来的一百六十万韩币猛涨到三百九十万!最后连这个高价也拒不受理《中国天地》的印刷业务!其中的猫匿自不言而喻了。
一时,韩晟昊手拿文稿到处找不到中文印刷厂。最后,在一位朋友的帮助下,终于有一家印刷厂同意印刷,印价是二百万韩币,比正常价高出几十万韩币。
但是,再艰再难,韩老先生也不会停刊的。
第一期刊物退回来之后,第二期、第三期照寄不误。对方不付钱,韩晟昊就自己赔,三十几期刊物下来,赔进去十几万美金!他就是这样一个宁折不弯的个性。
说起来,在韩国这样一个民主性较强的国度里,一本小小的华侨民办刊物,竟招致台湾驻韩办事处发动如此强大的攻势,对它进行百般围剿,说明这个韩老头也着实令人“可怕”与“可恨”的了。
说来,韩老先生天不怕地不怕的文笔,也着实令人生畏。愤怒出诗人。血腥的战场演奏不出浪漫的小夜曲。遭到如此围剿的韩老头,不可能用温情的文笔去歌颂那些连连把他逼向绝路的人。
中国人都称一代文豪鲁迅的笔是匕首,是投枪,犀利的笔锋常常令他的对手们望而生畏。当然,韩晟昊的文笔不能同鲁迅的相提并论。他不是搞文的,舞文弄墨只是他的业余爱好,并非他的主业,他的主业是营养学博士,是中医。但他揭露事实之深之透之尖刻,用笔之泼之辣之一针见血,乃至奚落、挖苦与诙谐,大概是一般文人所望尘莫及的。
应该说,《中国天地》是韩老先生装载思想的小舟,是他抒发胸臆的载体,也是他人生观的展示。但是,这本杂志是韩老先生为了争口气的产物。因此,由于“压迫”太重,“积怨”太深,有些文章过多地宣泄出个人的激愤情感,甚至有些言词过激,这未免有些遗憾。
创刊之后,每期都有韩晟昊的一篇纪实文章,即“心平气和说实话,是非曲直任君评”。
在这篇文章中,他把自己对中华民族的厚爱,对内地及台湾的关注,对国际形势的分析与评估,以及对自身经历的审视及阐述,尤其对台独分子的深恶痛绝,对李登辉的痛斥等,都毫不隐讳、酣畅淋漓地宣泄出来……
这恰恰是台湾驻韩外交官们,千方百计不让他获得宣传喉舌之关键!
在此,从文章中节选几段以飨读者。
他这样写道:
“我反对台独,是为了保全中国领土之完整,……台湾之独立,国土之分裂,是犯了民族大逆不道之罪,国民党担当不起,共产党也担当不起,李登辉更担当不起!……我如此说法,一定有人反对。是的,我是站在大中国(包括台湾)和大中华民族(包括台胞与侨胞)的立场上,来看事想事来说话的。不是站在一岸一个政权的立场来看问题的。我主张‘大爱国’,不主张‘小爱国’。大爱国与小爱国,虽都是爱国,但,它的空间不同,轻重不同,不能同日而语。这就是‘牺牲小我,完成大我’的大中华民族之精神也……”
“台独问题,他有国际的支援背景,有国内的发展基盘。他有美国‘分裂中国’的策略指导,有日本妨害中国统一的阴谋经援。台独分子称美国为‘宗主国’,称日本为‘后援国’,称台湾当局为‘侵略国’,称大陆和汉族为‘敌人、汉奸’……粉碎台湾之独立,防止台海之战争,这种自救之重大任务,乃是全中国之责任也……”
“希望中国与海外侨胞,绝不要袖手旁观,群起而攻之,防患于未然。精诚团结,保住台湾。这是中华民族的命令,也是中华民族之浩然!”
“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
宁给侨胞做牛马,不给台独当祖宗!”
“四十五年来,驻韩外交官,利用外交特权,卖车卖酒,走私营利……前大使馆上下一百多人,少数有外交特权者,多做买卖,大饱私囊。在韩国外交圈内,前国府大使馆是最差的一个。韩国人称该大使馆是宾士车代理店;丰田车代理店;台湾及外国烟代理店;外交特权走私店……”
他在文章中,袒露自己的爱国情怀,痛斥台独分子分裂祖国领土的行为,斥责台湾原大使馆的腐败,同时也为自己的坎坷经历呐喊鸣冤。有时,也用打油诗来调侃自己,给自己画像……
“不刮台风不上船,不下暴雨不下山,酷冬腊月单衣行,六月三伏穿棉衫。自我找死!
顶风冒雨,忍寒辱暑,冒险犯难,锻炼筋骨。精神不屈也!
傻人傻事傻老头,他笑你笑我也笑。我愿傻,别耻笑。人间游戏,任君逍遥,一死百了。”
然而,有谁知道,他在笑声中有多少没人理解的辛酸?
“当我沉默时,我觉得充实。当我开口时,我觉得空虚。宁鸣而生呢?宁默而死呢?人生处世,如此艰难。”
“挂钟敲了三下,知道已是夜半三更了。我放下‘悔恨’之秃笔,闭目幽思虚空的人生,我到底是为了什么?要发牢骚吗?得罪人而伤人心。不发牢骚么?生闷气而伤己心。实在是难求两全其美也……
举杯消愁愁更愁,抽刀断水水更流!”
是的,是很愁。他一直在孤军奋战,身单力薄。《中国天地》是月刊,一期十二万到十五万字,他一人又编又写又行医看病,昼夜拚命,毕竟是近七十高龄的老人了,怎能受得了这份操劳?
他右手中指磨破化脓,连笔都握不住,可他仍然在写。打字小姐的父亲得了直肠癌,韩晟昊悄悄给小姐父亲送去二百万韩币,为了能长期稳住打字小姐,请她到家里给孩子当中文教师……因为他的幕后总是有枪瞄着他,因此,花高价都雇不来中文打字小姐。
有人问他:“韩老头,你这是图希啥呀?”
他只是凄然地笑笑,不予回答。
他知道回答了也没人理解。
妻子心疼他,怕他累死,抱着他不足百斤重的身子大哭,“你老头快累死了,快别写了!我怕你把命都搭上啊!”
可他不能放下笔,这不单单是写不写文章、办不办《中国天地》的问题,而是能否打赢这场“政治”仗的荣辱问题!
他这个人天性不肯服输,如果这次输了,他死都不会瞑目的!
他自信:早晚有一天,广大华侨会理解我韩晟昊的!
是的,他是必须得打下去,不仅在韩国有一帮台湾“御用”人在包围他,而且一位来自美国的同是玩笔杆子的文人,不知出于对韩老先生的不甚了解,还是出于政治目的,还是对韩老先生的尖刻文笔不太赏识,总而言之,他以“东江”、“东山再起”、“振武”等诸多笔名,在美国一家华文刊物上,连连向这位举步维艰的韩老先生,发起了咄咄逼人的攻势。其文章之犀利程度,已远远超出了文人对某种事物见仁见智的范围……
他以反驳韩晟昊批评少数华侨护旗为由,在“韩华护旗何耻之有?华人取得胡儿籍,争向城头骂华人?”(其实韩晟昊并没入韩国籍)等文章中,连连向韩老先生发起攻击,说他是“匪嫌”;是“投共亲共,不义臣,反戈倒主,老而变节!”;说他是“中韩建交,功不可抹(没),才求得一枚韩国冬柏勋章”;说他是“无职无权的单帮野人,被侨社丢掉的破草鞋”;斥责他“依仗结识达官贵人,对自己侨胞相欺太苛”,说他是“扛着保护馆产的大旗,插老足于侨社,说穿了,也不过是想捞一笔国难财”,而且连“二狗子”、“土八路”、“两代无好子”等骂人话都出现在文章里……
此人措辞之尖刻,用笔之辛辣,用心之良苦,绝非一般文人墨客闲来没事,抒发几句不同见解的闲来之笔,而是大有一种当头一棒,大喝一声“我来也”之味道!大有一种不把韩老头不足百斤的老朽之躯干倒,搞臭,誓不罢休之架势!
这些年来,尽管原台湾大使馆的官员们对韩晟昊百般刁难,可从没有人敢公开写文章攻击他。大概在韩国华侨圈子里,都领教过韩老先生的刀笔,所以没人敢引火烧身罢了。
但这次,不知从哪里杀出来这样一只大手笔?
面对这位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不知是何许人也的刀笔师爷,韩老先生当然不会等闲视之。来而不往非礼也。何况,他被压抑多年的愤怒之火,正愁找不到对手发泄呢!于是,他立即挥毫应战,而且立下战表,一战到底,不获全胜,绝不收兵!
要说打笔墨仗,韩老先生可是行家里手了。早在几十年前,他出手的文章就文笔犀利、辩理性强,有压倒韩华所有文人墨客之气势!有人曾说,别人“骂”韩晟昊三年,韩晟昊“回骂”他三天就完蛋了!可见其文笔之辛辣。
他在应战文章中这样写道(因篇幅太长,只能节选几段):
“《美洲韩华通讯》的文章读后有感……文章堆砌上流,政治意识中流,论事论理下流,气量气质浊流,人格人品低流。在朝言论‘本色’,吹捧歌颂(台湾)肉麻。同样一件事,前面说是,后面说非;前面肯定,后面否定。自说自驳,自脸自掴。篇篇矛盾重重,句句莫衷一是……”
“一个人要努力做到玻璃人生,又光又亮、又洁又净、死的响亮、活的叮当。……一切要公开,一切要透明,批骂人的稿子要真名真姓,敢说敢当,负责到底。……男子汉大丈夫,头可断,血可流,焉能隐名埋姓骂人祖宗?请报出真名实姓来,以瞻盛其威容,若不见口眼耳鼻,若不分牛鬼蛇神……你是叫我向‘活人’写论文呢?还是叫我向‘死鬼’写祭文呢?”
“东山再起先生,我现在不愿自己写自己,写出来,你又要说我是自我‘表功专家’了……咱们谈谈我这一双破草鞋,对不起,它走遍台湾阳明山总统府,走遍北京紫禁城,走遍韩国的青瓦台总统府,走遍韩国的八道江山,走遍韩国的豪门贵府,上至总统,下至庶民,达官贵人,贩夫走卒……这双破草鞋,现在,还在‘实际领导着’韩国全国自动车轻整备联合会八万人的组织……这双破草鞋,韩国报纸杂志电台电视台经常报导是常事……”
“我认识韩国几代大统领,到底给国家丢了什么人?到底给中国人丢了什么脸?到底给华侨丢了什么人?你拿着我认识达官贵人,拿着我得了国民勋章,大作文章,极尽奚落,大扣红帽子,说我是以‘中韩建交,功不可没’,才得了一枚勋章……大骂我是反戈倒主,极尽侮辱之能事……”
韩晟昊把无论是骂人的还是被骂的文章,都全文刊载在《中国天地》杂志上,但《美洲韩华通讯》却因“篇幅有限”,未能全部转载韩老先生的文章……
两家杂志,一“官”一民,一个在美国,一个在韩国,你刀我枪,论战了数个回合,历时两年多。后来,首先发难的“东江”先生发出了偃旗息鼓的表示,但无端受到伤害的韩老先生却不肯罢休!
“你把人家糟蹋的流门到底,你完成了‘主子’的任务。你满足了‘酒囊饭袋’!你就不管人家名誉的死活了!这场‘代理战’挑战的是你,应战的是我。对不起,主导权在我而不在你了!我一定要把我自己的人格与名誉,放在解剖台上,让所有的侨胞们,看看韩某人到底‘坏’到什么程度?‘好’到什么程度?一切我要公开公布!……是非曲直要摆平,人鬼善恶要弄清。我就不信谣言能成事实。我就不信好人能成坏人!名誉恢复不了,秃笔绝不放下!”
当然,文人的笔墨官司从来没有法庭裁判,永远也难论输赢。
到后来,那位向韩老先生首先发难的文人,却在《韩华思潮》杂志的一篇文章中,对他的“敌人”道出了几句肺腑之言,做出了很高的评价:
“《中国天地》杂志在反对国府变卖使馆声中诞生,韩晟昊先生以七十高龄一柱擎天,其勇气、毅力无不令人敬佩。他的文笔曾像一枚炸弹一样,使侨社地震山摇一阵。他的文章虽然毁誉不一,但不可否认他开启侨界谏言之风,也表现了新闻工作者‘敢说敢言’的气骨。”
不能不承认,这是一位不失大将风度的文人。
一九九六年一月七日晚六时,在美国洛杉矶一家欧式餐厅里,美国南加州旅美韩华侨胞举行声势浩大的联谊会。恰巧韩老先生来美度假,朋友们邀请他也来参加了。
在联谊会上,跟韩老先生打了一年多笔墨官司的崔先生,竟带着五员刀笔大将,竟向韩老先生当面“谢罪”来了。崔先生热情地把这位“对手”介绍给各界朋友……
因保护使馆祖产而闻名遐迩的韩老先生,顿时成了联谊会上的新闻人物。大家争相领略着这位七旬老人的风采。主持人请韩老先生入座首席,还请他讲了话。
面对众多韩华侨胞,韩老先生向各位侨胞拱手拜年之后,以惯有的幽默说道:“我劝老年人要少吃少喝少生气。人老了就是悲,人老了再没有机会反省自己。有钱没钱要干净,要给儿孙做个榜样!我劝年轻人要猛吃猛喝猛服务,要保持海外华人的民族自尊,创造大业!人所共知,我与崔先生打了两年笔墨官司。在此我要多说几句,我认为崔先生的文笔是韩华的第一把交椅!但我不能不直言相谏,他的主体思想有问题。在两党斗争中,你任选哪一方?这是你的权利!但做事要站在中华民族的立场上去衡量,对中华民族有利的事情要做,对中华民族没利的事情就不要做!民族的利益要永远高于党派的利益!”
这番话说得既深刻又令人折服,与会者不乏有亲台亲共的各界人士,但在中华民族这杆大旗下,却是完全一致的,因而报以热烈掌声。
韩老先生讲完话,崔先生与他握手拥抱,两位高风亮节的文人终于在一片掌声中握手言和了。
崔先生向韩老先生真诚地道歉,说:“对不起韩先生,我实在不了解您的过去,完全听信了一些人对您的丑化,没想到您是这样一位了不起的人!我很敬佩您,您是我们韩华的骄傲!”
“您也是韩华的骄傲啊!您的文笔也相当厉害呀!你我都够厉害的对不对?”说完,韩老先生又像以往那样释怀地“哈哈”大笑。
两位“冤家”文人在笑声中化干戈为玉帛,成了相互敬佩的朋友。
韩老先生的《中国天地》冲破重重阻力,历时两年,终于被广大华侨所接受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尽管众多华侨对这个韩老头众说不一,但他终于被大多数人所重新认识。他曾自信地说过:“早晚有一天,广大华侨会理解我韩晟昊的!”
虽然大家对韩老先生毁誉不一,但老头却相当有号召力。
一九九七年七月一日,香港回归,韩老先生组织华侨搞了一次声势很大的庆回归活动。这对旅韩华侨来说是绝无仅有的。但韩老先生因受北京之邀回国参加庆典,没能参加上韩国华侨的这次庆典活动。
自我人生剖白
韩老先生这一生毁誉不一,但是,听听他内心的感叹与剖白,或许对这位命运多舛的沧桑老人别有一番感慨与认识吧。
他在一篇“我的心声”中这样写道:
“敬爱的侨胞们:
为了十二亿中国同胞的政治开放与经济自由、及四千万韩国国民的北方外交,我才接受韩方的拜托,担任中韩邦交的密使工作……这是民族的最高大义,也是时代的必然趋势,更是一项完成大我、牺牲小我超党爱族的行为。民族在先,政党在后,这是我的信念与原则,永远严守不变。所以我就无法顾及哪一个政权的高兴或愤怒了。……我只企望中国同胞与韩国国民,互得利益和共同繁荣就够了。我别无所求!
为了防止民族与国土的分裂与战争,我才起来单独发表声明,反对台湾独立!……这是民族的忠诚,也是国民的权利、义务和责任。所以我就没有必要考虑哪一个政权的欢迎或怀恨了。我只企望大中华民族与大中国国土不分裂,不打仗,不流血就够了。我别无所求!
为了保护祖宗的百年遗产,我才起来单独发表声明,反对台湾变卖大使馆的馆产!……这是民族的孝道,也是侨民的权利、义务和责任。所以我就无法去计较哪一个政权的得利或失利了。我只企望能够保住祖产……我别无所求!
为了振兴侨社的道德文化与倡导侨社的言论自由,我才创办杂志呼吁侨社革新……我别无所求!
晟昊一生,平凡自然,坚守正义,无欲则刚。一言一行,毁誉极端。心直口快,树敌无算。姥姥不爱,舅舅也嫌。如此性格,自觉心寒。招忌受谤,理所当然。这种天生的直线性格,若生在民主正义社会是长处,若生在独裁腐败社会是短处。长处短处,有福有祸?自知自明,自作自受,绝不怨天尤人!
回想过去,我自觉向以国家民族的利益为主,向以个人荣辱利害为次,这不是空口说白话,证据历历在目……
宁愿鸡嘴骨瘦,不愿牛腚肉肥。宁愿正面交锋,不愿苟且偷生。宁愿洁身清贫,不愿辱名浊富。宁愿清高孤独,不愿同流合污。宁愿抬头看日月喝清风,不愿低头求荣达沽虚名。天生一个择善固执的人格,地造一个见恶如疾的性格。命里注定,家破人亡。孤苦伶仃,流落异邦。只能住在国外,不能住在国内。只能在野独闯,不能在朝风光。只能为医,不能为相。只能为民,不能为官。知我者莫如我,江山易改,秉性难移。格已成型,木已成舟。就算能改,时已晚矣!我更知道,我的‘朋友’已被我的一张硬嘴骂跑。我的‘福气’已被我的一枝秃笔扫光。出钱出力反成仇,善恶是非常颠倒。如此无福无德的我,怨人不如怨己,求人不如求天。这就是‘问题学生’韩晟昊的‘天罚’也!
一个视名誉比财货重的我,一个视自尊比生命更重的我,一个择善固执的我,一个见恶如疾的我,一个话出负责的我,一个爱管闲事的我,一个惹祸招灾的我,一个不计后果的我,一个只知春播不知秋收的我,一个只知撒鱼网不知捡鱼的我,一个只知栽苗木不知自年岁已高的我,一个只知辛苦做事而不知为谁忙的我,一个外国人敬而近之的我,一个本国人敬而远之的我,一个多难健康的我,一个挨骂长寿的我,有了这些大缺点的我,没有饿死,已算奇迹!活到七十,更是天幸。我发觉我为自己谋‘则愚’,我为国家民族谋‘则智’,只因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则徒劳无功而已!到头来,只有孤舟渡苦海,回头两岸无归土!这就是我的‘克己孤独’之人生也……”
这是一九九六年十一月间,韩老先生发表在《韩华天地》杂志上的一篇文章,即“我的心声”。
看其文,见其人。
闻其声,见其性。
其人其性完全跃然于他的自我剖白之中了。
韩老先生就是这样一位海外骄子,一个举世罕见的倔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