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父亲节怀想》

美国中文作家协会第二十一期征文

《父亲节怀想》

 

崔萍

 

    “爸爸,我们祝你父亲节快乐!”女儿正带她心爱的布偶猫,通过视频向着在大洋彼岸的父亲发送着爱心满满的祝福。夕阳透过门窗泄进屋内,把同样一身红色衣裙的女儿和她的猫咪,染成了金、红交织的暖色,散发出令人炫目的光晕。视频的两端都爱意满满,温馨、温暖的氛围弥漫在整个空气中。望着眼前的美好,我不由得想起了我的父亲,想起那个在我遇见的所有人中对我人生走向影响巨大的人,想起了几次在我人生转折点上和他的分离、重逢、永别。

    姐姐和我只相差一岁半,我们相继出生在三年自然灾害时期,父母无法同时抚养两个幼儿,便决定将才出生几个月的我送回河北老家抚养,直到我两岁半才又回到父母身边。

    从贫瘠的农村来到大都市南京,从农家小院走进部队大院,面对陌生环境、陌生语言、陌生的人和完全陌生的世界,吓坏了的我天天哭天天闹,还操着浓浓的河北方言大叫着:“你们是谁?不要你们,我要回家。”父亲见我总是哭闹,非但不安慰还渐渐很不耐烦,再后来就成了严厉的训斥了。小小的我对此恐惧极了,慢慢的就不敢正视父亲、害怕听到他的声音、更别提和他说话了。每天看见父亲下班回家,我便躲在门后或缩在墙角,天真的期望父亲看不到我。我千方百计躲着他,只要听见他的脚步声我就开始紧张,如要和他说些什么事,我都要在先心中默默排练好几遍,然后才能鼓足勇气开口叫声“爸爸”。见我这样父亲十分恼火,说我不亲近他还鬼鬼祟祟的没有规矩,越发对我态度生硬、充满厌烦。在我的记忆里,似乎从没感受到父亲夸过我、爱过我,好像我是个多余的人而不是他的亲身女儿。父亲的做法也直接影响到了我的哥哥和姐姐,我们一吵架他们都会冲我大喊:“小多余、你就是个小多余”,每每至此我都找不到任何言语来回击,只能蹲在地下默默地哭泣。我也曾经大声地问过母亲:“你们已经有了哥哥姐姐一儿一女,为什么还要生我?生了我为什么又不喜欢我?为什么啊?”这是弱小无助的我最振聋发聩的一次爆发,也仅仅是敢对母亲而已。

    二十年后我又一次离开家乡,独自一人到浙江进入电视台工作,从此我的人生翻开了绚丽的篇章。多年的历练,从播音员到主持人;从记者到编辑;从电视新闻到电视文艺;从普通员工到中层岗位,我经历了一步步的跨越,实现了自己的人生价值也找到了向上的力量和自信。

    当我再次与父母重逢已是一年多以后了。我带上各项获奖证书和给家人的礼物回了家。一到家,我又成了那个缩手缩脚和极尽讨好的乖乖女,除买菜、做饭、打扫卫生帮助父母分担家务之外,就是每天陪着他们聊天,还不断的用自己有限的经济能力为父母购买各种物品。与此同时我也发现了父亲的变化:我早上起床,桌上放着他为我买来的我爱吃的早点;我买菜回来父亲会立即过来接过我手中的菜,并弯下身把拖鞋递到我脚下;有时他默不作声地出去了,回来时手上拎着许多我喜欢的零食;他还常常拿着我的各种获奖证书翻着看着不撒手......再后来,我数次回家,明显感觉父亲更爱跟我说话了,他语气温和,语调中充满关心。而我也能从他的脸上读到每次我回家时他的喜悦、我住在家里时他的高兴、我离开家时他的不舍。就这样我们开始一步步走近对方,我对他的畏惧也越来越少,我们慢慢的越来越像正常的父女了。妈妈告诉我说自从我工作离开了家,父亲几次在提起我时声音哽咽、眼角泛泪,也许他是失去了才知道珍贵吧。

    2006夏天,父亲突然病危住院,我请了长假守护在病床前整整两个月。这一天已经无法说话的父亲,用颤抖的手在纸上写了“你是我的好女儿!”递给我。在接过纸张的那一刻,我整个人懵得不知该如何反应。只感觉我的手是颤抖的、嘴是颤抖的、心也是颤抖的。这是我期盼了一辈子的父亲能对我说的话,这也是父亲这辈子第一次对我如此敞开心扉地表达他对我的爱,尽管是在他垂危之际!眼泪像瓢泼的雨倾泻而下,从脸上一直滑落到脖颈、胸前,我任由它肆意了很久很久......这张对我一生意义非凡的纸张,被我像珍宝一样一直珍藏着,直到今天和永远!

    同年的中秋佳节,被临时召回电视台参与策划、执行“全国十大魅力名镇评选”工作的我,刚带队走进中央电视台的演播大厅准备参加录制,一个电话传来了晴天霹雳:父亲不行了!我立即飞回南京。但我万万想不到的是在这中秋万家团圆的时刻,我们的“重逢”竟是我向他的单向奔赴。父亲最终没能坚持到见我最后一面便撒手人寰了。我扑过去抱着父亲撕心裂肺地大叫一声“爸爸”,这是我这一生最尽情、最大声的一次呼喊,倾注了我对父亲全部的情感;这一抱也是我跟父亲最亲密无间的一次,且都是唯一的一次......

    “妈妈你怎么哭了?”女儿的呼唤把我拉回了现实。“哦,想我爸爸了”,女儿贴心地为我擦去眼泪。我转头望向天空:爸爸,我用自己的一生来认识你、了解你,我走近了你,却没能走进你。我庆幸自己没有放弃自己,我用一生治愈童年,我活出了自己的精彩!爸爸,我祝你父亲节快乐!

 

 

 

01

 

 

随笔《一地鸡毛》

美国中文作家协会第二十期命题征文——随笔“疫旅人生有感”

作者:崔萍

2020年新春伊始,一场新冠病毒疫情如燎原之火,迅速席卷全球。就在美国抗疫不利、抗议不断、选战交叠乱象不断的10月初,我和家人毅然回国。

2022年下半年,美国对疫情已全面放开,疫苗也在发挥着作用,各行各业生产生活都步入了正轨,于是我们决定返回美国。但万万没有想到,我们刚回美国的生活就像是不小心被推倒并踩踏过的多米诺骨牌,极度混乱、狼藉一片。

2022年9月10日,我们的飞机平稳地降落在了洛杉矶机场。因为离开美国近两年时间,我们最怕入海关时遇到难题,为此我们做了充分的准备。到了窗口,海关官员开口问到:“为什么那么久才回来?”我们说明是因为疫情和家人身体原因导致了迟归,并拿出了一叠证明材料要给他看。谁知他不但不看我们的材料而且也不再提任何问题,轻轻地挥了挥手,一声“OK”就通过并给我们放行了。一脸疑惑连神都没回过来的我们,怎么也不敢相信,就这样简单的一句问话就可以过关了?压抑着兴奋的心情我们赶快转身就走。谁知海关官员对着我们的背影又补充了一句,告诉我们最近可能会有相关官员去我家上门走访,希望我们配合。我的心又被猛的一下抽紧了,沉甸甸的高兴不起来了。

回到家的第二天,先生一早要去超市采购,出门时发现汽车已无法发动。于是请来车行的朋友帮忙,一检查是发动机的电瓶没电了。于是朋友开车载着先生去买来了连接线给车充电。一夜下来汽车丝毫不见起色,于是又打了电话,第二天朋友再度开车载着先生去车行买了新的发动机电瓶,这样一夜下来汽车总算又活了起来。第三天的一早正当先生又要开车出门时,这才发现他和我的驾照都过期了。于是朋友又来了,开着他的车载着我和先生去换驾照。到了DMV,我们被工作人员告知,因加州的交通法规在2021年有所修改,因此我们必须通过交通法规的考试后方能取得驾照,这对于年近60岁的我们来说又是一件困难之事,于是我们求情希望能够免考。无奈好说歹说求情无果,只好拿着临时驾照打道回府,唉,又一桩烦心事压在心头。

有了临时驾照,先生开车出门采购我们的生活物资。不一会儿就见他两手空空地返回来了。原来他出门没带现金银行卡被拒了,只能空手而归。其实先生这次出门采购的结果也是在我们的意料之中,因为我们回美国之前就接到了银行给我们的Email,告知我们的银行账号即将被关停,原因是两年来账面不活跃,同时给了我们两个选择:取出存款或者冻结账号。取出存款就意味着要重新开户,可我们人不在美国无法实现。因此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和能够尽快恢复银行账号,我们全家讨论决定还是暂时冻结账号,待我们返回之后再做申诉。眼下的情况迫使我们即刻动身去银行解决这棘手的问题。没想到因为没有事先预约,银行说当天无法受理我们的申请,让我们预约后再来。谁知这一预约就过去了四天。四天后我们去银行递交申诉材料,被告知要开小型听证会,我们当即电话联系银行客户关系经理约时间,因他要从另外的地方赶来,所以我们艰难地约到了一周后。面对此情此景,面对两年了几乎是需要重启的“百废待兴”的家,面对有钱而不能使用的银行账号,我是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自己的钱用或不用、用多或用少我自己不能决定,为什么还要去对别人做说明和解释?我郁闷、愤怒甚至有些抓狂了!只可惜现实无情必须面对。

一周后我们走进银行,面对几个经理和职员,有条不紊的阐述了我们的理由,申诉了我们的困境,也提出了尽快解冻账号的要求。也许是我们的阐述有理有据、我们的申诉在情在理、我们的困境令人同情,总之打动了在场的银行人员,他们立即答应启动账户解冻程序,但还需要进行审核,这一阶段大约要15—20天。真的无言以对啊!要知道这近二十天的时间,全家是靠着手头上一些少量的现钞应对着生活的种种,真正让我们感受到了什么叫捉襟见肘、举步维艰了。

就在银行回来的第二天的深夜,睡梦中的我被一阵隐隐约约的“滴答”声吵醒。开灯一看,房顶天花板的角落湿了一大片,还有两处渗出了大滴大滴的水珠落在床角和地板上。我和先生急忙起来拿来脸盆、水桶、抹布、拖把处理漏水。早上起床后,我们给一个做建筑的朋友打了电话,请他尽快来帮忙处理。中午时分,突然从楼上传来“哗哗”的流水声,我急忙跑去一看,原先漏水的地方变成了两个铜钱大小的洞,形成了两股细细的不停滑落的水流。于是我和先生只能轮流值班看守,不停地清理和倒掉水桶里的积水。下午四点多钟,就在我和先生拿着水桶刚刚走出要去倒水之际,只听见“轰隆”一声巨响,两块天花板擦着我们的背掉落了下来,几乎掀掉了半个房顶,如柱的水流喷泻而下,顷刻间房间里成了汪洋泽国……不一会儿,朋友就带着专业水管工赶到立即开始抢修。去掉房顶的残片、除去隔音保温棉,关掉总水阀,锯掉两节水管,拿来新的水管焊接,然后再放水试验。关水、修补、放水,这样的循环来来回回进行了好几个回合,总算是大功告成。这场“战斗”一直持续到晚间将近十点。望着半个裸露的房顶,知道要待大型吹风机用近一周的时间吹干后才能修补,我真的是哭笑不得、欲哭无泪!

第二天早上,我们还在清理昨晚的“战场”,两个不速之客的到来打破了我们家的宁静。他们给我亮明了证件,居然是美国国土安全局和FBI的探员。什么?国土安全局?FBI?我全身的毛孔瞬间收缩,人就像被冰冻住一般失去知觉无法动弹,手扶着半掩着的门,张着嘴发不出一点声音。幸好先生和女儿及时解围,再次查看了他们的证件后,将两人让进客厅。听到他们解释说他们就是我们入境海关时被告知的要入户走访的官员时,我看见先生和女儿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了许多。接着两位官员便拿出了我们入海关时的询问笔记,把上面记录的话又给我们大致地描述了一下,然后详细询问了我们这两年在中国的具体做了什么?这几年在美国做什么?今后是否还会长时间回中国?以后的打算等等、等等,边问边做记录。之后又仔仔细细查看了我们准备的各种证明材料:在美国每月的水电、网络、太阳能、汽车等零零总总各种费用的证明;因航班熔断被取消了两次的机票;家人生病、住院、手术的文件的中英文公证材料。看完之后就让我们核对了他们询问记录的文字内容,我们无异议便签字确认了。这时他们站起身告辞并对我们说,他们的走访结束了,之后也再不会有类似的人员和类似地走访了,这样的走访在疫情期间和近期是他们的常态,且不止是我们一家还有很多家,让我们不要紧张要放宽心。闻听此言,我看见先生和女儿的脸上顿时绽开了笑容,我仿佛也慢慢的感到自己又开始可以呼吸、手脚在回暖、心跳逐渐又恢复了!

送走联邦探员,我像卸去千斤重负般一身轻松,心情顿觉比阳光还灿烂,随即唱起了歌翩翩起舞。转而一抬头又瞥见了满目疮痍的房顶、流着水的地板和亟待清理的一堆垃圾,看见桌上邻居帮着归类摆放的两年来堆积如山的各类还来不及处理的信件,想着因银行卡问题带来的各种要还的账单和罚款,还有十多天了还没预约上的新冠疫苗防疫针,以及那不久就将要到来的DMV的驾照考试,我的心又一阵阵紧缩,生活的不堪和精神的压力让我不由自主地长叹一声:天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完呐……

 

 

 

 

 

 

散文《生日的纪念》

美国中文作家协会第十八期命题征文

 

作者:崔萍

 

    在生活中我是个十分注重仪式感的人,无论是中国传统的节假日或是亲人的生日,我都会以各种方式表达心意。近几年由于人在美国,于是错过了多次家人的生日与纪念日。因为新冠疫情的影响,我和女儿回到了中国,正好遇上了我的姐姐60大寿这特殊的日子。自父母过世后,姐姐是我娘家仅剩唯一的亲人了,她对我的呵护让我犹感如父母在世一般。于是我准备大展身手,好好地为她操办一下。

    我与女儿及外甥女经过多番研讨,终于密谋出台了一个周密的祝寿计划  :这次的生日去珠海,先去澳门旅游;生日前一天迎接来自各方的宾客、布置预定的餐厅、采买各种生日物品;生日当天早上吃长寿面、中午正式的生日午宴;下午全体来宾共游港珠澳大桥、晚上珠海大剧院观看演出,哈哈,完美。

    2021年7月17日,我和姐姐两对母女从南京禄口机场飞往珠海,准备在那里给姐姐好好地庆祝一下。

    刚到珠海就赶上了台风日,无法出门,于是只能把去澳门的旅游计划推迟。谁知台风刚过正兴致勃勃整装待发的我们,在21日这天就接到珠海居住地所属社区打来的电话,告知我们因南京禄口机场20日出现了10例新冠阳性患者,为做好全面防范,往前倒推10天,也就是说从7月10日开始,凡从南京机场起飞至全国各地的人员,均要按照各地的防疫要求实施隔离,我们也不能幸免,必须开始14天的隔离。在这期间,要进行三次核酸检测,三次均为阴性,方可解除隔离自由行动。闻听此讯我大惊失色,瘫坐在地!

    7月22日一早,社区主任亲自上门,按照隔离要求在我们的门上贴了每日巡检表格和封条,并带来医生给我们做了第一次核酸检测。这可怎么办? 24日就是姐姐的生日了,如果没有这该死的疫情,原本邀请了在南京的姐姐的闺蜜和同事,也不会因南京机场关闭而无法成行,还有那么多的生日计划也不会被疫情给无情地扼杀,我悲愤的心情无法形容,咬牙跺脚大喊大叫,彻夜未眠……

    7月23日,从睡梦中醒来的我彻底冷静了。在做完第二次核酸检测之后,我立即行动开始周密部署:让女儿订蛋糕、让外甥女订鲜花,都送到我们隔离的住所;我开始打电话,先通知已定好的餐厅,取消订餐及包间的各种环境和氛围布置,再通知已经退掉来珠海机票的亲朋好友,告知他们该如何如何……

    7月24日一早,我们两次核酸检测结果出来了,四人均为阴性,皆大欢喜,也算是给姐姐的生日凭添了一份喜庆。接着,我们每人都向老姐送上生日的祝福,然后我端出了用方便面替代的长寿面,四人欢欢喜喜地吃了。之后我们各自去准备:外甥女去房间帮妈妈换上新衣服,并在房中陪着妈妈说话,留出时间和空间给我们来准备;女儿忙着订外卖送餐;我则准备音乐和简单地环境布置。不一会儿,我们定的鲜花、生日蛋糕、各种餐食陆续送达。这时外甥女从房间里出来了,把所有的电脑、ipad、手机等大大小小共十个电子设备集中在一起,我们开始了紧张的视频连线,最后我们将南京的姐夫、姐姐的闺蜜、同事、在澳大利亚的发小、在浙江的妹夫等等,全都成功连线后,时间已近12点。我们点亮蜡烛,把连线好的各种电子设备在蛋糕边围成一圈,我做司仪,在“生日快乐”的音乐声中,请出了60岁的寿星——我的姐姐。外甥女首先上前献花并挽着妈妈来到桌前,女儿连忙摄像,我宣布生日宴正式开始,并指挥视频连线的各方人士,共同唱起了“生日快乐”歌,一时间我和姐姐都泪眼模糊。歌声结束,姐姐开始许愿,之后在现场和不在现场的所有人,都以各自的方式和姐姐一起吹灭了生日蜡烛,随即姐姐开始切生日蛋糕,每人一份,并给视频连线的各位一一“送上”,而视频那头的各位也逐个展示了给姐姐送上的生日礼物。最后,仪式在大家的一片祝福声中结束。看得出,姐姐虽然嘴上什么都没说,但眼中的泪光和红润的脸颊及略显急促的呼吸,还是没能掩饰住她的心潮澎湃。带着无比喜悦的好心情,我们开始了隔离期间最开心的一次大快朵颐。

    下午,我们打开电脑,观看了《港珠澳大桥》的电视片;晚上我们又选了一部喜剧电影观看,借此替代原本确定的游港珠澳大桥和观看演出的行程。姐姐的60大寿就这样在夜色中进入了尾声……

    六十岁是人生阅历丰富的标志,对于一个人来说六十是耳顺之年,是花甲之年,是人生的一个分水岭,在民间习俗中称之为大生日,我一心想好好操办的姐姐的60大寿,就这样过去了,我十分懊恼。谁知姐姐却拉着我的手说“在这样特殊的环境中举办的这样一个生日,既热闹又隆重,如果没有疫情,我这60岁的生日恐怕不会给我留下如此深刻的记忆,我很满足”。姐姐的话虽然给了我许多安慰,但还是弥补不了我心中的遗憾。

    真希望假如疫情没有来过,我要重启这值得纪念的日子。

(美国《华人》月刊杂志2022年8月刊首发)

随笔《我们抱歉地通知您》

崔萍

 

“尊敬的旅客您好!我们抱歉地通知您,您乘坐的从海口飞往杭州的HU7055航班登机口……”机场的广播让迷迷糊糊半梦半醒的我猛然间坐起。“怎么啦?飞机又取消啦?又不能飞了吗?”还在恍惚间的我对着女儿急急地发问。“不是不是,别急别急,只是登机口调整,我们的飞机还是正常起飞的,放心吧!”听了女儿的解释,我紧张而又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同时也放下了多日来的焦虑和不安。回想着许多天来的往事,真是有些啼笑皆非。

三月是三亚一年中最具诗意的季节,我和女儿决定飞往那里度假。

春日的三亚,美得不可方物。有着“须当醉卧桃花雨”的快意潇洒;有着“絮扑窗纱燕拂檐”的岁月静好;更有“游戏人间不皱眉”的放情自在。我们徜徉山海间尽情享受,流连忘返乐不思蜀。

三月中下旬,上海有部分地区疫情爆发。3月28日,上海开始了部分区域的风控。与此同时三亚海棠湾出现一例外地输入的关联病例,这引起了我和女儿的警觉。3月30日,海棠湾部分地区实行封控。我和女儿当即决定购买机票打道回府。于是我们立刻上网买好了4月3日的返程机票。正当我们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手机上小区物业的一则通知,让我们大吃一惊。通知上说,附近一个离我们不足十五分钟车程的的小区,因有一个疑似病人而被暂时封控,提醒我们不要到这个小区附近去。我和女儿大惊失色:病毒就在身边了!我们此刻地想法就是赶快离开。谁知“屋漏偏逢连夜雨”,3月30日、3月31日,仅仅两天时间,三亚又接连二三地出现了几例上海关联病例。我们的手机上很快就出现了航空公司的提醒信息:注意出发地和目的地的防疫政策,并按照要求做好相应的准备。于此同时三亚市也发出通知:凡是从三亚机场离港人员,均需持有48小时内两次核酸检测阴性证明方可进入机场和登机。

4月1日,按照规定,我和女儿去做了第一次核酸检测。

4月2日出发的前一天,我和女儿早起又去做了核酸检测,回来后收拾行装、打扫家里的卫生,整整忙乎了大半天,总算一切就绪,准备洗澡整理个人卫生。就在此时,我和女儿的手机同时响起了收到信息的提示声,我们不约而同地打开手机查看。东方航空公司的一条信息跃入眼帘:“尊敬的XX旅客,我们抱歉地通知您,原定的2022年04月03日三亚凤凰飞往无锡硕放MU2734航班,由于公司计划取消。给您带来的不便,深表歉意。如需改期或退票,您可通过……”看完信息,我们母女带着深深的失望大呼小叫一番之后,又赶紧上网,把机票改成了4月4日。

4月3日这一天,我们再次去做了核酸检测。由于要离开三亚,之前我门把家中所有的食物都处理干净了,我们决定去找了一家很好的海鲜餐馆就餐,权当慰劳一下自己。吃完午饭,我们正晃晃悠悠地往家走,我和女儿的手机又同时响起了信息提示声,我们对看了一眼,一种不祥的预感袭来,于是赶紧打开手机查看,果然又是东航发来的信息,内容与昨天发来的几乎一样,只是把“由于公司计划取消”改为了“由于公司计划再次取消,多了“再次”二个字而已。为什么?于是我急忙给航空公司去电话,得到的答复与通知上一样。无奈,只好在电话中修改了航班,改为4月5日。

4月4日一早,我和女儿早起去做核酸检测,谁知平时门庭冷落的检测点,今天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工作人员告诉我们,预计要排一两个小时。天呐,为什么这么多人?原来附近小区的居民按照政府的要求需要进行全员核酸检测,他们都被安排在此做三天两检的核酸检测,所以人特别多。没办法,既来之则安之吧。经过近两个小时地等待,我们终于做完了核酸检测。家里颗粒不剩的我们母女,原打算再次找一家好一点的餐厅好好吃一顿,给自己压压惊,此时早已没了力气与兴趣,只想赶紧回家好好休息,于是边走边上网点餐。谁知人还没到家,东航的通知却先到了:“尊敬的XX旅客,我们抱歉地通知您,原定的2022年04月05日三亚凤凰飞往无锡硕放MU2734航班,由于公共安全取消……”“啊?又取消啦?!”我们的惊叫声在空中回荡着,一声接一声。回到家之后之后的女儿拨通了东航的客服热线,得到地答复依旧是“公共安全取消”。“公共安全”我们只能认了,再一次改签机票,从5日改为了6日。放下电话我们一直处于沉默之中,谁都没有心情说话,就连吃饭都觉得兴致索然。

4月5日,照例去排队等待核酸检测,完毕照例网上点餐。吃罢午餐正准备午休,我的手机又传来了信息提示音,在我刚拿起手机准备查看的时候,只见女儿边喊边从房里跑了出来:“妈妈,妈妈,我们的航班又被取消了。我们怎么这么倒霉啊!”。我打开手机的瞬间也是一脸懵,“尊敬的XX旅客,我们抱歉地通知您,原定的2022年04月05日三亚凤凰飞往无锡硕放MU2734航班,由于公共安全再次取消……”,此信息与昨天相比,又是仅仅多了两个字“再次”,不解、无奈、懊恼、焦急,各种复杂的情绪一齐涌上心头,我立即拨打了东航的客服热线,最终的结果只是再次修改了航班日期。由于4月7、8日此航线没有航班,所以我们的机票改成了4月9日。放下电话,我觉得人真像被掏空了一样,无力地瘫在了沙发上……不知过了多久,女儿过来坐在我的身边,轻轻地抱着我的肩膀,静静地陪我坐着,我的情绪慢慢地平复了下来。我再次拿起电话,拨通了三亚的“12345市民热线”,把我的疑问和烦恼通通地倾泻了出来,得到地回复是:三亚机场没有封闭,航班没有停飞,只是三亚部分地区因出现了疫情而封闭,因而部分去机场的高速公路也被封闭,各航班能否正常起飞只能看具体情况了。接着接线员建议我可以走海口美兰机场,可我知道这几天海口的疫情也在零星出现,随时会出现高速道路封闭或航班停飞的可能,加之美兰机场离我的居所又需两个半小时的车程;而三亚凤凰机场只需40分钟的车程,因此当时头脑中就否决了这个建议。得,又一个毫无作用的电话,听完似乎情绪更糟。但无论怎样日子还得照过,我强打起精神,上网采购接下来几天的生活用品。

4月7、8日,我和女儿两次来到核酸检测点做检测。8日这天在做完检测回家的路上,我们的手机又同时响了,脸色大变的我们拿出手机一看,收到的竟然是与前几天几乎一摸一样的通知:我们抱歉地通知您…..这次居然连取消原因也没有了,在通知最后右下角有四个蓝色的小字:联系客服,我毫不犹豫地拨通了电话。一番唇枪舌剑之后我依旧败下阵来,唯一的结果就是改成了10号的机票。

“我们抱歉地通知您”这样的信息,于我犹如五雷轰顶:航班又取消了!我又回不了家了!我这两天的核酸检测白做了。我连续多天的核酸检测都白做了,这还有完没完呐!谁承想还真没完。

9日上午,排在核酸检测队伍中的我们母女,再次听到手机的提示音同时响起。惊慌失措打开手机的我们再次受到了暴击:尊敬的XX乘客,我们抱歉的通知您,原定的2022年04月10日三亚凤凰飞往无锡硕放MU2734航班,由于公共安全取消….”。此时愤怒的我拨通了东航的客服热线,几乎是咆哮着质问他们这是为什么?我的态度引来了前后左右等待做核酸检测的众多人们的侧目。此时在我身后的女儿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顺手拿过了我的电话,平心静气地询问了情况,然后又无奈地长叹一声,将机票延期至4月11日。接着女儿又拨通了三亚市民热线,得到地回复依旧,再次建议我们走海口美兰机场,同时还告知了我们一个重要信息:三亚的防疫政策有了变化,出港人员的核酸检测从两次改为了一次。闻听此信,已经快轮到检测的我们母女二人,赶紧走出了检测的队伍。之后,我们果断接受了市民热线接线员的建议,购买了海航海口美兰机场的返程票,时间也是11日。

4月10日,我们带着期待又忐忑的心情,正式开启了返程模式。上午我们依旧排了一个多小时队,做完了核酸检测,中午又找了一家川菜馆饱餐了一顿。正当我结账之时,我们又听到了同时响起的信息提示音。我和女儿互相对看了一眼,慢慢地掏出手机,果然那不幸的、熟悉的信息又跃然眼前:尊敬的XX乘客,我们抱歉的通知您….,这次被告知的是“公司计划再次取消”。无语啊!无奈啊!无助啊!我们之所以购买海口机场11日的票,就是想给自己多一份保险,哪里能飞就从哪里飞,但更希望能从三亚飞。没想到东航还是给了我们当头一棒!本着未雨绸缪的原则,我平静地拨通了东航客服热线,在12日没票的情况下,不慌不忙地把票改成了13日。接下来的一下午,带着虔诚的祈祷我们开始收拾着,也带着忐忑的心一直关注着海口美兰机场地动态。旁晚时分,不放心的我,又联系了海航海口美兰机场,在得到了明确的“明日航班正常”的回复后,我的心情就像要第一次坐飞机一样兴奋。

4月11日,驱车近两个半小时,我们来到了海口美兰机场。下车后,完成了查验健康码和行程码、换登机牌、行李托运、安检等一系列的手续,我们到达了登机口候机,此时此刻的我,紧张和不安的情绪才完全放松了下来。静静的在等待的时刻,几天来犹如梦幻般的经历一幕幕的浮上心头,不知不觉中我睡着了,于是出现了开头的那一幕……

“叮咚”手机的提示音响了,我打开一看,不觉“”扑哧“一下笑出了声,女儿见状忙问怎么啦,我把手机伸到了她面前“尊敬的XX乘客,我们抱歉的通知您,原定的2022年04月13日三亚凤凰飞往无锡硕放MU2734航班,由于公共安全取消….”,女儿随即也大笑不止,然后拨通东航客服电话,取消了航班,就此向“我们抱歉地通知您”这段经历挥手说再见。

“各位旅客,您乘坐的MU2734航班现在开始登机了,请带好您的行李准备登机”。听到广播的我瞬间从座位上弹了起来,向着检票口一路小跑,检票、登机、落座。不一会儿飞机就开始了滑行,慢慢地开上跑道,然后风驰电掣地冲向云端,向着我的目的地飞去。

随笔《索菲亚的2020》

美国中文作家协会第十五期命题征文 ”疫情随想“

崔萍

 

索菲亚是与我家一墙之隔年近六十的邻居。她因顽疾所困从出生至今从未真正步入社会,一直与母亲两人相依为命。母亲撒手人寰后她孤身一人,精神世界彻底崩塌,歇斯底里成了她的常态。

            2020年2月圣地亚哥的疫情开始蔓延,3月5日加州进入紧急状态,几乎所有人都受到了影响。索菲亚的处境,更是陷入了一种深深的无助之中。

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人口普查员来我们这里入户调查。正当我们认真地回答着询问时,突然听到索菲亚尖厉的叫喊声,让我们告诉普查员不要靠近她更不要敲她家的门。当普查员询问完我们的情况转身正要往前走时,突然从马路对面传来了索菲亚的声音“Stop !Don’t move”,然后她说已在网上填写过调查表了,让普查员别来找她,否则会给她带来风险。普查员只好答应并要离开,谁知索菲亚又大叫起来,让普查员不要靠近,等她离开两分钟后再走。普查员无奈地看着索菲亚远去的背影,叹着气摇了摇头。

之后的一两个月,随着疫情的控制,索菲亚开始天天打电话,要求某药厂给她送控制精神的药物,要求某酒庄给她送安抚情绪的红酒,要求某保险公司派人上门修理水管,还特意指定了一直为她家修理水管的水管工。有一天我看见索菲亚家的门前停了一辆修理公司的车辆,司机在车内摇下半截车窗大声说索菲亚不守信用,而此时在室内的索菲亚则不停地耐心劝导司机下车。他们的声音却越来越大、火药味越来越重,可也让我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原来早在一两个月前,索菲亚家的水管多处漏水,因疫情的影响一直没让人来修,现在疫情稍稍有些控制,索菲亚这才在网上报了修理,并承诺她只站在阳台上指挥而不与水管工接触。而今天索菲亚在说不清楚的情况之下,从楼上下来要指给水管工看。谁知见此情景这位胆小的水管工拔腿就跑回了车里,再也不肯下车。经过近半个多小时的“威逼利诱”、软硬兼施,水管工终于走下汽车,在索菲亚远距离监督之下,修好了她家中水管,逃也似地走了,留下了索菲亚一声声的叫骂和哭喊。

七月的一天我,索菲亚突然出现在她家的阳台上,对着我大叫说她家的园丁因疫情影响而不干了,她的花草已经一个多月没人打理了,希望让我家的园丁去她家干活,并要求跟园丁通话。当我们把这个情况告诉我家园丁这件事时,他说了一声“no”,操着浓重的墨西哥腔用英语说了句“She is a crazy person”,之后还是拿起了电话,装着不会说英语嘣着单词与索菲亚对话。他在拒绝索菲亚请求的同时,边说边随手帮着把索菲亚前院花草中的杂草、枯叶清理干净。没想到被拒绝了的索菲亚见此大为恼火,冲到窗口对着园丁大叫:“别碰我的花草,你有病毒”,园丁一愣随后两手一摊耸了耸肩,悻悻地走开了。接下来的一幕让我十分震惊,只见索菲亚戴着防护帽、口罩、眼镜、手套,一手拿着剪刀,一手握着消毒喷雾冲到花草前,口中含糊不清的高声叫喊着“如果我的花草有病,如果我被传染了,你别想跑!”说完对着园丁打理过的花草就是一通乱喷乱剪。

随着加州又一次居家令的发布,索菲亚到底还是出事了!这天一早,一阵刺耳的警笛声由远而近地传来,警车停在了我家隔壁。邻居告诉我警察试图逮捕索菲亚,说她绑架了邮递员。只见警察用喇叭向索菲亚喊话,希望她放了邮递员并能举着手出来。接下来邮递员的叫嚷声、索菲亚的哭喊声、警察的劝说声此起彼伏地响着,现场乱成了一团,但我终于从一团乱麻中听明白了事情的缘由。原来索菲亚一直服用的一种镇定的药,医药公司说早已寄出,可她始终没有收到,已经停药好几天了。她与邮递员交涉多次无果,就怀疑邮递员拿了她的药。于是也不知她用了什么办法把邮递员骗进家中后锁上了门,邮递员以被绑架为由报了警。不知过了多久,邮递员从索菲亚的家中走了出来,当场表示这只是个误会且不予追究。我和其他邻居都当了索菲亚的人格证人,证明她有精神病史,索菲亚的人质绑架事件才得以化解。

这次事件之后我就未再见到索菲亚每天遛狗,也未再听见她与人打招呼,倒是经常从墙的那边传来她对小狗的怒骂声、歇斯底里的嚎叫声、甚至在三更半夜还会传来她自慰的呻吟声。

不久,我们母女就回国了,失去了和索菲亚的联系与消息。如今美国的疫情越发严重,不知道索菲亚现在究竟怎么样了?

 

 

2021年9月12日

散文《打印一个妈妈》

(21年母亲节征文)

作者:崔萍

 

    2020年7月7日,对于我来说,是一个铭心刻骨、痛彻心扉、永生难忘日子:母亲去世十周年。

    坐在书桌前查看保留在电脑中妈妈的照片,那熟悉的场景、亲切的笑容历历在目,宛如昨日。可我深知自十年前的今日开始,我们已天人永隔,我再也没有妈妈了!

    妈妈,十年来对您的思念无时无刻不撕咬着我的心,但我根本不敢拨动这根心弦。我害怕您会听见我的哭泣,担心您会看见我的的眼泪,不想您在那个世界里还为我操心……可是,每年的七月七,我多想能再一次抱着您、亲吻您,再当面叫您一声妈妈!

   “叮咚”。妈妈,是您吗?

    哦,是电脑中的微信推送信息发出的声音。

    一个标题映入我泪雨滂沱的眼帘《打印一个妈妈》!

    我止住了哭声,下意识地去打开页面。阅读中,我的思绪渐渐被这篇文章所吸引——

    生活在美国费城的迈克,拥有一家开在小学旁的3D打印店,每天都会有孩子来店里,请他打印吃的和玩的。

    有一天一个叫露西的孩子走进店里,掏出一张照片让迈克照着给打印一个妈妈,一个真实的活生生的妈妈。

    原来,露西的妈妈一个月之前去世了,三年前她的爸爸遭遇车祸就已经去世了,现在她是一个孤儿,所以露西很想打印一个妈妈。

    迈克顿时难住了。但是为了不让露西失望,迈克告诉她打印一个妈妈需要很多很多的时间。

        在以后的日子里,每隔几天,露西的询问声就会在店里响起,迈克每次都有理由应付露西:要打印一个活生生的人,必须保证眼睛会动,嘴巴能说话,要跟原来的一模一样,或者告诉露西我正在设计她的心脏、我正在设计她的肺脏呢 ......

        读到这里,我的心揪紧了,露西的等待会有结果吗?迈克如何兑现他对露西的承诺?我迫不及待的又读下去。

    过了许久,这一天露西又来到了店里,迈克笑着跟露西说,你的妈妈已打印好了,但因为是打印出来的,所以许多以前的事情她都不记得了,需要“母女”去慢慢适应。

    望着从店后面走出的一个女人来,露西兴奋地大叫着“妈妈”就扑了上去,因为她确实得到了一个活生生的妈妈。

    露西高兴的笑着拉着妈妈的手走出了打印店,迈克望着她们的背影也高兴的笑了。

      打印一个妈妈,这是迄今为止,世界上最难的打印,但迈克做到了。因为他在Facebook上不断发出信息:

    这是小女孩露西妈妈的照片,可她不幸离开了这个世界。露西很爱妈妈,她需要一个妈妈。如果您长得像这个妈妈,如果您愿意做露西的妈妈,那么,请您联系我……

    读到这里,我的泪水再次像决堤的洪水倾泻而下,淹没了我的脸、我的人、我的心。多天真的孩子呀,她因着纯真而大胆的设想得到了一个妈妈;多可爱的迈克和“打印的一个妈妈”呀,他们用善意的谎言、善良的心及难能可贵的善举,让孤独的露西从此有了一个美好的未来!

    此时此刻我真真切切的体会到,无论是年幼的露西还是年过半百的我,对母爱的需求也是人类对世上最美好情感的呼唤。

    可爱的露西,在祝福你的同时,你“打印一个妈妈”的奇思妙想也触动了我,让我对未来、对科学寄予了无限希望,我也满怀信心的等待、满怀憧憬的期盼:不久的将来,能真真正正实现我的愿望——打印一个活生生的妈妈!

 

 

 

 

 

 

 

 

随笔《隔离日记》


崔萍

 

        题记:二零二零年几乎改变了所有人的生活。我的先生因工作原因人在在中国,我和女儿学习、生活在美国,他来不了我们回不去,从冬天到夏天,整整十个月无法相聚。北京时间的十月四日我和女儿终于回到中国,一下飞机就被安排进集中医学观察隔离点,开始了长达两周的隔离。在此期间我记录下了这非同寻常的每一天。

        2020年10月4日 晴(周日)(隔离第一天)

      闭关修行

飞机落地广州白云机场。依照规定进行了身份验证、核酸检测、海关检查后,我和女儿在工作人员引领下有序的乘上了大巴车。车上身穿防护服的工作人员招呼大家一人一座坐定后,开始让我们扫描相关酒店二维码,填写入住和防疫相关信息,解答大家提出的各种问题,极为热心、周到。经过半个小时的车程,到达广州三元里锦江都城酒店。所有人的行李大包小裹均要进行严格消毒才能进入。

登记入住的同时,我们收到“酒店入住须知”和“实施集中隔离健康观察告知书”,详细说明隔离的时间、注意事项、各种要求、各项服务、联络电话等等细则。之后我和女儿被分配在了紧邻的两个房间,从此“天各一方”。

来到我所住的楼层,发现每个房门口都放着一个凳子,后来才知道那是为每个隔离人员摆放三餐所专门设置的。酒店房间窗明几净,干净整洁,物品齐备,安排周全,还可点外卖、网购,很满意。

午餐过后,整理行李、归置物品、上网购物,一切完毕,疲惫的身心终于得以放松,进入休息模式。

至此14天的隔离生涯正式开始。

        2020年10月5日 晴(周一)(隔离第二天)

      安心“安家”

由于时差,清晨四点就醒了,迷迷糊糊中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看着周围陌生的一切,想着这是哪儿?我在哪儿?忽然间听到楼下有早起行人的说话声,仔细一听是在说中文,我猛然起身睡意全无,顿时恍然大悟:我回到中国了,我终于安全落地!一时间仿佛从虚无中回到现实的真实和踏实感,让我激动的有些不能自已。

用过酒店提供的免费早餐,开始整理思绪,给自己拟定出了一个每天的大致安排:锻炼、读书、录制长篇小说连播、与亲朋好友通话、写心得……

10点多医务人员来测体温,又让拿来两份告知书,分别是集中隔离酒店的医务人员和全体工作人员征询意见书,通过扫描二维码填写征求意见书和心理健康评估问卷调查,以便给隔离人员提供更好的生活和医疗服务。

下午13:10,我网购的第一批物品迅速送达。13:33第二次测体温,全天两次体温均正常。

一下午,我不停的接听亲朋好友的电话,问候的、询问的、祝福的、闲聊的,好不热闹。一天的时间就这样在不经意间很快过去。望着眼前的一切,感觉既陌生又亲切;想着要在这里度过十四天的日子,就索性告诉自己安心地在这里“安家”吧。

      2020年10月6日(周二)晴(隔离第三天)

      最浪漫的事

早起照例吃过早餐、量完了体温,正在发呆,先生打来的电话,告诉我下午要从深圳来看我和女儿。我嘴上答应着,心里也理所当然地接受着。

在下午15:00多第二次测完体温后,我接到了先生的电话,他告诉我他已经来到了我所指定的位置,让我和女儿到窗口与他“会面”。所谓的指定地点,是我们所下塌的酒店对面,广州三元里万达广场背面二楼的一个商家的门前,它与我和女儿的房间正好面对面。我和女儿同时到了窗口,先生拿着电话,与我们进行三方通话,仔细询问我们的情况后,便兴致勃勃地大谈他的规划:隔离结束后他将来接我们回家;安排了接风宴让我们尽享美食;通知了亲朋好友来聚会;计划好了国内多地的旅行……就这样,在相距30米的两个楼之间,在先生只能模糊的看到我们的身影的时刻,我们举着电话家长里短地聊了半个多小时,因先生还要赶回深圳,我们这才意犹未尽的结束了通话。望着先生渐渐远去的背影,我不禁湿了眼睛。

之后分别接到了姐姐和美国的好友打来的关心的电话,我除了告知一切都好之外,还分享了和先生遥遥相会的经历,她们听罢什么都没说就把电话挂断了。不久我就收到了她们分别给我发来的短信,姐姐说:“戳中我的泪点”,朋友说:“这是最浪漫的事”。

        2020年10月7日  阴(周三)(隔离第四天)

      大洋彼岸的问候

早起后,根据昨天给自己拟定的每天的事项,认真地进行锻炼、读书、录制长篇小说……忙忙碌碌中,不知不觉就完成了一天的“定额”,感觉时间过得很快,晚七时许便舒舒服服地卧进了靠塌中。

习惯性的拿起手机,翻看朋友圈。此时正是美国的凌晨五点。见到有多条信息进来了,便赶紧回复。一朋友见到我的回复,大呼“你为什么不睡觉啊?”我打趣道:“跟你一样啊”,她说“我是被迫早起准备上班了”,我这才郑重告知我回国了。她旋即发来“羡慕”和一个大大的动画表情。我笑了,很舒心的笑了。

时间在我不断地翻看朋友圈中,一点点地划过。慢慢地,越来越多的信息发了进来,都是早起的美国朋友们。知道我回了国,说什么的都有:有责备我没有事先告知的;有问我家中事情处理好了没有的;有希望如果在美国还有事就吱声的;也有羡慕的和咨询回国事宜的,但更多的是关心我们身心健康的问候和祝福。一人与多人的同时对话,让我手忙脚乱、应接不暇,可我的心里却填满了温暖:疫情之下、远隔重洋,我们彼此没有距离,我会带着朋友们的祝福,继续上路。放心吧我的朋友,我在广州挺好的。

        2020年10月8日 阴 (周四)(隔离第五天)

     “天各一方”的母女

顽强的生物钟在与我的斗智斗勇中,再一次让我败下阵来,凌晨三点多我像前两天一样,又醒来了。照例我马上打开了手机查看有没有女儿的信息。果不出我所料,她也像我一样时差颠倒的醒来了。于是每天清晨的对话又开始了。

一堵墙使我们母女“天各一方”,于是电话、微信成了我们几分钟就一次的日常“劳动”。女儿通过电话告诉我美国的大选、副总统辩论、总统出院等资讯,我则指导女儿如何应对水土不服、挑选有营养的餐食、克服烦躁郁闷的心情。因为频繁的拨打让我们深感不便,于是我们干脆把各自的IPAD连接后长期开着,只要有事,随时随地想说就说。

短短的几天,已经让我们的生活发生了改变,就如日常的小事也成为了不可能和不现实,如给对方倒一杯水、开一下门、递一样东西,于是我们的对话就出现了以下的内容

“妈妈,你醒了吗?”

“宝贝,你心情怎么样?”

“妈妈你腰上的药膏我不能帮你擦了,你行吗?”

“女儿,这是  你最爱吃的,可是妈妈无法给你啊!”

隔离让我们母女暂时分离,也给我们的生活带来了些许不便,可我相信,14天之后的我们,绝不会失去任何东西,相反我们会收获得更多、更多。

        2020年10月9日 阴 (周五)(隔离第六天)

      家乡来电

睡眠逐渐正常,一睁眼是早上六点多了,带着好心情开始了新的一天。

吃过早餐,按照给自己拟定的“任务”,开始了、锻炼、看书、播长篇小说……

电话响了,一看显示的是自己居住城市的电话,赶紧接听。电话那头是一个亲切的女声,自报家门是来自我所在街道的居委会的工作人员,是来了解我和女儿的相关情况的。几号结束隔离?结束后将去向何方?现在身心状况如何?有什么需要他们做的等等,我按照要求如实回答了她提出的问题之后,也说出了我的担忧:我们回去是否还要继续居家隔离?是否会不受欢迎甚至受到歧视?她明确的告诉我:请放心,只要按照国家规定集中隔离14天、持有核酸检测阴性证明并向所在街道报备后,你就是一个正常之人,绝不会受到歧视,欢迎你回家。

        下午当电话再次响起时,我又看到了来自我所居住城市的电话,这次是当地派出所的来电,询问我的入境、隔离、回程的相关情况,并告知我如有任何难事都可以和他们联系。

     放下了电话,也如同放下了我长时间以来背负着的心里包袱,周身舒畅,今晚我定会有个好睡眠了。

        2020年10月10日 阴(周六)(隔离第七天)

      食在广州

世人皆知“食在广州”,我们这次把回国的入境点选在广州,就是想好好地体味一下广州的美食。

在隔离的日子里,每天除了两次定时的体温测量外,剩下的必做功课就是一日三餐了。每天吃完了早餐,我和女儿就开始琢磨中饭,拿着手机,在“饿了么”“美团”“百度外卖”等APP上来回翻找。五花八门的广式餐厅,花样翻新的广东美食,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但说到中午饭第一个想到的是烧味,比如说叉烧、烧鹅、烧肉、乳猪、烧鸭等等。光吃烧味当然是有点腻的,因为都是肉,这个时候就要和一盅炖盅啦!比如花旗参乌鸡汤、五指毛头汤、生地属地汤、玉米马蹄汤、胡萝卜猪骨汤等等。可是早茶中的肠粉、云吞面、虾饺、流沙包、汤粉、包子、蒸米粉、粥等;还有宵夜大排档上的炒田螺、干炒牛河、炒米粉、烤生蚝、小龙虾,都是我们不忍放弃的美食。于是我们母女便掰开手指计算,对着屏幕讨论,几经周折才能定下当天的食谱。之后是手指轻轻一点,坐等美食到来……已经隔离了七天了,但我们的餐食却从未重样。                     

就这样,在不经意间我们把隔离期变成了美食之旅,“食在广州”那说的就是我们。

        2020年10月11日 晴( 周日)(隔离第八天)

      难耐的日子

隔离期过去整整一周了,规律的作息、封闭的生活、局限的空间 ,每天都在重复同一个节奏,渐渐地心理和生理都滋生出了单调、枯燥、乏味的感觉,似乎往后的日子将更加难耐、难熬。

   自己也纳闷这是为什么?其实这14天是我这辈子第一次远离了工作、生活上的琐事,彻底安下心来独处的时间,加之房间里设施齐全、物品完备,有需要一个电话就有专人为你服务;缺东西动动手指,立马网购成功;想找人聊天,现代化的网络可以让你随时和世界各地任何角落的人沟通,这还不够吗?还需要什么呢?

我在房中来回踱步。从门到窗是十步,我每天会不时的倚窗眺望,看看窗外有限的景物和街道上熙来攘往的行人。从窗到门也是十步,我每天盼着打开房门去量体温,因为这是一天中仅有的两次能直接看到、听到、接触到外人的时刻。就在我不断地在这十步又十步的来回走动中,我猛然醒悟:虽说我被定格在这有限的空间里而不能随心所欲,虽说我的身心都在渴望着更多的自由,但只要自己的心不被束缚住,小小的空间也可能成为广阔的天地。

跟我有着同样感悟的女儿与我相约:一起加油,好好把握这不平凡的日子。于是我们果断下单购买了一批好书,决定用精神食粮来填满我们的心和剩余的每一天。

        2020年10月12日 (周一)(隔离第九天)晴

      平凡的点滴

隔离的日子按部就班,单调乏味,但衣食无忧。在20平方左右的空间里,我每天所经历的点点滴滴,都成了我愿意记录和珍藏的宝贵财富。

7:00 起床、洗漱、整理房

7:30 ——8:30简单活动 、早餐时间

8:30 跟着窗外一家美容院的员工一起晨舞

9:00 录制长篇小说  

10:00——10:30 第一次测体温,和女儿讨论午(晚)餐内容、点餐

11:30—— 13:30 午餐时间、午休

13:30 ——15:30追剧时间、第二次测体温

16:00 读书时间

18:00 晚餐时间

19:00 看各类电视节目

22:30 结束一天的“劳作”,准备就寝

时间就在这琐碎的“事务”中,不经意的过去了,以上的记录并没包括我和女儿一天数次的对话和不停走到窗边欣赏外面的景物以及不时接听大洋两岸亲朋好友的电话的时间。我隔离期间的每一天都是由这平凡的点滴组成,而这平凡又是因着不平凡的年份给我带来的不平凡的体验。

        2020年10月13日 雨 (周二)(隔离第十天)

      应急演练

三天前就被工作人员告知,10月13日,三元里街道办事处将在我们酒店旁广场,开展一系列防控疫情应急演练。

    到了演练的时间,我透过窗户仔细看。由于离我的房间很近,又有扩音器介绍,我把演练的过程看了个真真切切。只见广场上有很多人,坐在长椅上的一个人在不停的咳嗽,这时远处来了两个人(介绍说是社区工作人员),来到面前后立刻戴上了口罩 ,其中一人打了电话。不一会身穿防护服的工作人员来到了,给那个不停咳嗽的人量了几次体温。之后不久,120的救护车到了,防护人员把那病人用口罩、帽子、大毛巾包裹好送上了车并送往医院,接着就有警察介入,拉上警戒线对此区域实施隔离封锁。最后又来了一些人对该区域进行了消毒。演练过程中,对每个场景涉及的防控举措,办事处都安排了专人做现场解说,使在场的市民都能从中学到许多防疫知识。

   大开了眼界的我,在电话中激动地把我的所见与我的一个老朋友分享,没想到对方比我还惊讶“这很稀奇吗?你真是土包子,全国各行业都在开展类似的演练,全国各级电视台经常有报道呢!”。我被震慑了,更被感动了:有这样的意识、这样的行动、这样的努力,战胜疫情还难吗?

        2020年10月14日 雨(周三)(隔离第十一天)

      多赚了一天

今天是集中隔离的第十一天了,再过四天就是我的“解放日了”。“叮咚”手机上设置的隔离倒计时提醒我,还有五天就结束隔离可以回家了。怎么回事?时间怎么不一样?手机提醒是我来的那天特意设置的,不会错啊!

我赶紧掰着手指头算着,又翻开了手机日历一天天的点着:4日到,5、6、7……18、19日,整整16天!天哪,怎么会?这下糟了,因为我是按照14天的日期来购买机票的。我当即拨通了酒店前台的电话,仔细询问并核对日期,得到的答复是肯定的:4日——19日。我马上和先生联络确认机票,19日没错。原来他是按我拍照给他的“健康告知书”上的日期去购票的,上面明确写着隔离时间4日——18日,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那这一天又是从哪里多出来的呢?旋即我又联系了酒店驻点的医生询问情况,他的回答让我茅塞顿开:隔离期14天,第15天核酸检测,合格后第16天离开。哦,原来如此,是我的想当然和不仔细,造成了自己的惊慌。

当我把多一天的消息告知女儿的时候,她十分懊恼。我接着告诉她医生的话:“你们很幸运,原本这一天你们没有算在自己的人生中,这样一来你们的人生中就多了一天,你们赚了!”听完这话,女儿“啊”了一声,随即我们母女只能把苦笑变成了哈哈大笑了

        2020年10月15日  晴(周四)(隔离第十二天)

      保驾护航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之后,随着一声“请用早餐”的话语,我的隔离生活的新的一天就这样开始了。

这“咚咚咚”的敲门声是我和我周围的人非常熟悉的,这声音来自我们这个隔离观察点的工作人员,他们是我们每天“接触”最多的人。隔离点的事务繁忙又琐碎,每天早上8点开始,酒店工作人员就要全身消毒,开始为隔离人员配三餐并送早餐,之后他们会把人们网购的物品及时送到每个人的房门口;紧接着就配送午餐和不间断的把一些隔离人员点的外卖中餐送到位;下午他们会做好每天对楼道的打扫消杀;送完晚餐之后不久,他们又开始了回收垃圾并转运至指定地点的工作。考虑到安全因素,在非必要情况下,隔离观察点工作人员是不会直接与我们接触的。例如,一日三餐会放在房门口的椅子上;垃圾由隔离人员放在房门口,工作人员定时收取。这样就可以最大限度的减少感染的风险。

每天,我隔着房门接受着他们的服务,见不到他们的人却感受着他们的贴心;我和他们的交流也仅仅是最真心的两个字“谢谢”,而他们对我也只说三个字“不客气”,而这几个字完全解除了我的紧张、焦躁、不安,使我在倍感温馨又温暖的同时,安安心心、踏踏实实的过上了“饭来张口”、“不劳而获”的生活。

      2020年10月16日(周五)(隔离第十三天)

      守护天使

隔离已经进入第十三天了,而每一天仅有二次机会可以面对活生生的人——驻隔离点的医生。

每天早晚两次的体温监测,是医护人员每天定量的工作,它看似简单,但实在是对医务人员体力和耐力的考验。为防止感染,医务人员工作中不能使用电梯,他们穿着密不透风的防护服一层一层的爬楼,穿梭在150多间房中,给每一位客人测量体温,每次都至少要花2小时才能完成所有客人的体温监测工作。酒店楼道及走廊里都没有空调,广州近日的气温都高达摄氏30多度。在密不透风的防护服内,我看到他们说话时往往喘着粗气,一说话口中就呼出一口气,这气在防护头盔内形成一层雾,慢慢的就变成了水珠,一滴一滴地往下滴落;宽大的防护服从头上套下来,因为太长拖在脚下,仿佛是鸭子的脚蹼,走一下甩一下,非常费力,看着都让人心疼。我不由得向他们表达着我的关切和谢意,他们总是笑呵呵的对我说:“我们每天都在蒸桑拿,习惯了,但我们以后都不想再去蒸桑拿了。”

朴实的话语、乐观的态度、辛勤的工作,每每让我泪目!我不禁在心中默默的为他们祝福:请多多保重吧,你们的平安是我们健康的保障,谢谢你们——我们的守护天使,春风十里,不如一路有你!

        2020年10月17日(周六)(隔离第十四天)

      不能忘却的纪念

今天终于到了隔离的最后一天——第十四天啦。两周来的生活经历令人百感交集、感慨万千。

当飞机降落在广州白云机场的一刹那,之前恐在飞机上有防御不到位而致使染病的担心,便瞬间瓦解;但心理上害怕被歧视的担忧依旧如重重的铠甲无法卸下。在我通过入境人员专用通道走进大厅的那一刻,我第一眼望见的是“欢迎亲人回家”的横幅,听到的第一句话是“欢迎回家”的问候,我的泪水不能自已的滑落在脸庞,而这也是从机场到隔离酒店我听到和看到的最多的文字和话语。

从启程到现在,我经历了太多的“人生中的第一次”:第一次20多小时全程戴口罩的行程;第一次一个人在房间独处14天;第一次不能和人面对面的交流;第一次每天测量两次体温;第一次每天不用忙于工作和家务;第一次每天被别人用心地照顾……当然这14天也更让我第一次真真切切的体验和明白了自由、健康和乐观的可贵!

        2020年10月18日(周日)(隔离第十五天)

      核酸检测

今天终于要进行第二次核酸检测了,我边等待边收拾行李,心中涌出了一股别样的滋味。

自打买好了回国的机票,我好像就与核酸检测结了缘。

美国,9月27日下午,我打开预先收到的试剂盒,自己开始做检测。30日当晚六点半,接到实验室的邮件通知,检测结果阴性!我立即着手上传,经多次尝试7:50终获成功,9:46在上传后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内,我终于看到了一个带有“HS”标识的健康码,顿时狂喜不已,泪眼婆娑。

       带着绿色核酸码顺利的登上了飞机,经过14个小时的飞行,我们进入了广州白云机场。第一件事就是进行核酸检测。我仰起头开始做鼻拭子检测,一根长长的棉签,从我的鼻孔伸进去,令我毛骨悚然,一股紧张和难受的情绪也顿时袭遍我全身,我的后背瞬间就被汗水湿透了。停顿十秒之后,棉签又在我的鼻子里转了三圈拿出,这才完成了检测。紧接着是咽拭子的检测。我张大了嘴,任由医生拿着棉签,在我的喉咙部位反复地摩擦后,才结束了检测。顺利出关后,我带着痛并快乐着的心情走出了机场。

       “你好,核酸检测啦。”十点整,门外传来了医生的声音,我跳跃着向门口跑去,我盼望这次的检测和结果,也如同上次一样是——“痛并快乐着”!

        2020年10月19日(周一)(结束隔离的日子)

      感谢有你

    今天是第二次核酸检测出结果的日子,我焦急地等待着。

此刻楼道里不时传来欢呼声,我明白是同楼的人已拿到了《解除隔离医学观察告知书》。虽然对自己的健康状况很有信心,但从医护人员手中接过自己的《解除隔离医学观察告知书》时,我还是抑制不住地狂喜,因为这是对我健康的权威证明。从这一刻开始,我就可以安心地与家人团聚了。

走出隔离酒店我不禁百感交集、感慨万千:

隔离酒店是我们归国的第一站,隔离期间,酒店工作人员的细心、热心、用心的服务,让我感觉自己不是在隔离,而是在家里被照顾着,也使得这集中隔离观察的场所,成为了我们身心中转、栖息的港湾。

    医学观察是我们集中隔离的主要目的,有这样一群人,我熟悉他们的声音、身影,却从未见过他们真正的容貌,也无从知晓他们的真实姓名。但我明白,他们有个共同的名字叫“白衣天使”!他们用他们自己的生命守护着我们的生命。

14天来,我在这里隔离了病毒但并未被隔离关心;隔离了身体但并未被隔离爱,我被这里的人们感动着、温暖着。“你许我三冬暖,我愿你春不寒。”愿早日战胜疫情,我们一起拥抱春暖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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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国《华人》杂志2021年三月刊

小品《筑路英雄》

崔萍

 

旁白:(视频显示16局工人的工作图片或视频+配乐)

大山为何那么美

是因为有风的抚摸、有水的依托

——彰显它个性的靓丽与宏伟

是因为它那高大伟岸的雄姿巍然屹立在 

——大江南

中铁建人为何这样的美

是因为他们豪迈的气概

让钢铁巨龙跨过江河湖海在高山上盘旋

——在世界的屋脊上腾飞

是因为他们身披着风霜

狠命地撑起钢铁的臂膀使国防建设快速地

——从内地通向了边陲

在他们黝黑笑意的脸上

——映着时代的里程碑

在中铁十六局集团就有着这样一批无私奉献,无怨无悔的筑路人……(配乐:《激情燃烧的岁月》背景音乐)

      亲情篇(视频上数字从1984年1月滚动到1998年3月)

画外音:你们16局能行吗?能顺利贯通吗?不行就别干了,赶紧走人,机器留下!

王总:(打着电话出场)请领导放心,我们肯定行,请给我们点时间,一定交一份满意的答卷!(电话刚挂,又拨了一个电话)小赵,你马上帮我联系一下盾构机厂,对!我要请那里的技术人员做我们的技术顾问。还有,立马通知,我们的盾构技术人员必须在操作室12小时轮流值班,并且马上给我一份详细的值班表,告诉他们,我会48小时守在操作室。对!立马执行!(话音刚落,电话又响了)喂!还有什么问题吗?

孩子:(孩子拄着拐杖在舞台另一端上场)妈妈!

王总:呀!是宝宝啊!怎么了?又想让妈妈给你买什么?

孩子:不,我不想买东西,我……

王总:那你是怎么了?是不是考试没考好?

孩子:不是,妈妈,我在学校……

王总:我知道了,学校要开家长会?

孩子:不是……

王总:宝宝,妈妈这边工作真的很忙,你让爸爸去吧!

孩子:不是,我说了不是!!

王总:那你是怎么了?

孩子:妈妈,我的腿摔断了,我想你来医院看看我。

王总:腿怎么会摔断呢?那你现在在哪儿?妈妈马上过来!

孩子:我现在在……

小赵:(急冲冲跑上场)王总,我们的隧道里涌出了很多的水,现在情况很危险,怎么办?

王总:我马上过去!(看了看手中的电话)宝宝,你让爸爸陪你吧,妈妈这儿……

孩子:妈妈,我已经一年都没见着你了,妈妈!(激动地不小心摔倒在地)

王总:宝宝,你怎么了?

孩子:(伤心的哭泣,背景音乐起《手纸》)为什么你的眼里就只有工作!工作!工作!我想让你给我开次家长会,你说你要工作,我想让你陪我过一次生日,你说你要工作,现在,我的腿摔断了,我想让你来医院看看我,你还是说你要工作!为什么别人都有妈妈陪,就我没有,妈妈,我想你! 

王总:(心疼的哭了)宝宝,妈妈知道,是妈妈不好,但是妈妈现在的工程出现了很大的困难,妈妈要是不把这个困难克服了,那就很有可能影响到很多人的生命安全。妈妈要对他们负责,宝宝,等你长大了你就能明白了…… 妈妈……也很想你!(转暗)

背景音乐《手纸》继续,(视频上数字从1998年3月滚动到2010年5月)

      铁二代篇

【场上放着一张书桌,一个男的拎着行李袋上场。】

铁二代:(上场放下了行李,走到桌旁,拿起了父亲的照片,用衣袖擦了擦)爸我回来看你来了。对了(回到自己的行李袋)你看我给你带什么了?(从行李袋里拿出了一瓶酒)你最喜欢喝的二锅头!来,咱爷俩先喝一杯,(边说边倒上)爸,我敬你!(说完便自己猛喝了一口)我还记得,我第一次喝二锅头还是你教我的。你说:男人就得要喝二锅头!那天是我八岁的生日,也是你出门工作后第一次回家,那时候知道你要回家给我过生日,我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可你这刚坐下单位就来了通知。说是隧道出现了问题,要你马上回去。你二话不说,拎起包扭头就走。你知道,那时候我有多怨你吗?但是慢慢长大了,我也开始慢慢的理解了你。(回到书桌旁,拿起了笔筒里唯一的钢笔,仔细的擦了擦)这是你平时最喜欢的钢笔。(放下了笔,又拿起了本子)还有这个记事本。我记得我16岁的那年,你们的隧道还没修完,但你却病倒了,由于常年在高海拔地区工作,你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那次你终于再也坚持不住了。可你这一病就再也没有起来。你走后,我打开了你的记事本,我在那上面看到你写下的每一天的工作总结,每一天的工作计划。我仿佛看到了你在夜深人静时不知疲倦工作的画面。当我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我看到了那几个字:我想回工地看看!(潸然泪下)爸,我替咱所有铁道兵向你表示深深的敬意!(向书桌那儿深深地鞠上一躬)我知道你临走前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能再回工地看看,所以从那时候起我决心一定要像你一样成为一名优秀的铁道工人,替你去看看你没有看到的,替你去完成你没有完成的。(看了看自己的工作服)你看,我今天戴着什么?这是我在修筑青藏铁路时,拿到的“先进工作者”奖!爸,你儿子没给你丢人!我回来就是想把这个奖章送给你。因为是你的铁道精神一直激励着我去克服一切的艰难险阻。你放心,我会带着你的愿望一如既往的坚守好自己的岗位,为我们的铁道事业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把奖章放在了父亲的桌上)

        过场音乐起《天路》,(视频上数字从2010年5月滚动到2012年10月)

      爱情片

【黄娟一人在火车站候车室已经等了好一会儿,这时候,赵杰急冲冲地跑来。】

黄娟:你怎么才来呀?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

赵杰:(喘着气)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黄娟:你知道,我们俩见一面有多不容易吗?

赵杰:我知道,我知道,哎呀!你别生气了。(黄娟不理)明天隧道不是要贯通了吗?为了确保顺利贯通,我们所有技术人员都得在那儿做技术检查。

黄娟:就你要检查,我也要赶回去做技术检查呢,我这都是请假出来的,(看手表)你看看,你看看,这离我回去只剩下10分钟了。

赵杰:我错了,我错了……

黄娟:给,这是我给我们俩明天结婚租的礼服,(看了看手边)还有时间,走。

赵杰:干嘛呀?

黄娟:找地方换了试试呀!

赵杰:我看还是算了吧。

黄娟:为什么呀?嘿!你还不好意思呢?

赵杰:不是,我这儿准备了更好的。

黄娟:在哪儿呢?(向四周看看)给我看看。

赵杰:(从口袋里拿出了两朵大红花)就这个!

黄娟:就两朵大红花呀!

赵杰:(把大红花别在了两人穿着的工作服上)这样不就成了吗?

【黄娟一看明白了,转身就走。】

赵杰:(跑上前去拦着)娟儿,娟儿,你听我说!

黄娟:(哭泣)我们从认识到恋爱为了工作,每天就只有通过短信,电话来谈恋爱,每年就只有逢年过节才能有机会见面,每次见面还只能在这个火车站。好不容易隧道贯通了,咱俩能结婚了,你现在连个婚纱都不让我穿!

赵杰:好好,不哭不哭,对!没错儿,明天结婚是单位给我们办的,而且单位还说一定要给我们办一场风风光光的婚礼,但我们俩都是先进工作者,是不是得有更高一点的思想觉悟啊?我们还是一切从简吧。再说了,穿着工作服,带着大红花多新潮啊,现在不都流行这份儿嘛(边说边做了个卖萌的动作说了句韩语“我爱你”)。(黄娟忍不住笑了)而且这工作服也是我们俩爱情的见证啊,多有纪念意义啊!

黄娟:好好好,那我就听你的。

画外音:旅客朋友请注意,开往黄岛的火车马上就要进站了。

黄娟:呀!只剩下一分钟了,怎么办?怎么办?我们还没练习进场呢?

赵杰:那……那我们就抓紧时间在这儿练。

黄娟:好好好!(准备挽赵杰的手)

赵杰:不是不是,你得在右边。

黄娟:哦哦哦!

【赵杰、黄娟俩人哼着结婚进行曲练习进场,在两人的哼唱中音乐《结婚进行曲》响起,视频转换到隧道顺利贯通的图片】

        (其他演员也随着音乐出场。)

王总:(音乐渐收)同志们,今天是隧道顺利贯通的大喜日子,也是黄娟和赵杰新婚的大喜日子,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祝福他们,也庆贺我们的隧道顺利贯通!(背景音乐《铁建员工之歌》起)同志们,今天的胜利并不意味结束,而是意味着我们将要背起行囊去迎接明天更大的挑战。无论有再大的困难,我们都会迎难而上。因为,我们的口号是:

众人:铁道兵前无险阻,过去是这样,现在是这样,将来也是这样,天大的困难,也难不倒中铁16局集团!(所有人定点)

        音乐推高(终)

 

        注:此剧本是依照真实事件为中铁16局集团参加全国铁道系统文艺汇演所创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