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第十六章--第二十章

第十六章

 

 

 

 

丹尼尔搭起小帐篷,将佳美卡在帐篷内安置好,米奇儿在小帐篷里点上蜡烛。米奇儿蹲下,嘉美卡捂着肚子躺在地上,呻吟着。

米奇儿安慰她,问她:“你好一些了吗?”

嘉美卡说:“米奇儿,我很难受,我走不动了。唉,这小家伙早不来晚不来,就现在在我的肚子里闹。米奇儿,委屈你们了。”

米奇儿心里很难受:“你这是什么话。有小天使降临,他能保佑我们的。你知道吗?”

嘉美卡说:“要这样就好了。米奇儿,谢谢你。”

野外的树林边,篝火燃烧着,火苗映着他们的脸庞,容闳接过丹尼尔的枪。

丹尼尔说:“要是我们遇到狼,你别怕,打猎的时候要是你怕了,动物就会扑上来咬你。哪怕到了你面前,你只要一扣板机,他们就倒下了。”

容闳胆小,生怕伤了自己:“那你教我怎样使用吧。”

丹尼尔朝容闳一笑:“你终于象男人了。我教你。很简单,就拉一下闸,放进子弹,瞄准,扣扳机。傻瓜也会。”

“丹尼尔,你好像在骂我。我比傻瓜应该聪明吧!”

“那一定是这样的。” 丹尼尔说。

帐篷内的嘉美卡发出阵阵哀痛声:“米奇儿,看来我是不行了。我肚子沉沉的,这小家伙怕是要出来了。”

米奇儿急了:“我去拿些垫的,我们的小天使就要生在这山上了。”

米奇儿没有经过允许,进入男人的帐篷内,将他们的盖被都捧来。丹尼尔说:“喂,亲爱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就不让别人休息了?”

“我有用。”

“你冷难道我们不冷吗?”

“你们有门口的火堆呢!”

 “丹尼尔,他们有用,他们有大用。今天可能是个好日子了。” 容闳领会了。

 “什么今天是个好日子。你在说什么?” 丹尼尔不解。

 “米奇儿,你拿我的吧。” 容闳赶紧说。

 “我这不是全拿了吗?” 米奇儿说。

米奇儿见容闳已经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了,便向容闳吩咐道:“你赶紧烧一点水。”

可是丹尼尔还蒙在鼓里:“要你烧水作什么?”

容闳说:“你是一个枪战英雄,但是现在你真是成了一个木头人。嘉美卡要生孩子了。”

丹尼尔警觉起来:“ 糟了,这很危险。”

容闳不知道丹尼尔在说什么:“生孩子有什么危险?”

丹尼尔有点惊惶失措:“你有所不知,生孩子时会有大量的血,那血腥味肯定要引来很多野兽。你准备好战斗吧。看看你有多少子弹?”

容闳数了数子弹:“我这里只有十发子弹。”

“我的马袋里还有一些,我全给你。我们做好准备吧!”

夜深了,天也渐渐转冷。容闳和丹尼尔在女生帐篷前又生起一堆篝火,一方面为了取暖,还有一方面就是镇狼群。嘉美卡开始呻吟。声音越来越大。

米奇儿在喊:“你挺住,使劲。”

嘉美卡大声地在叫着…… 突然,一声孩子的啼哭横空出世,打断了嘉美卡的呻吟。孩子的哭声越来越响。戴文跳起来:“啊,我做爸爸了。我做自由人的爸爸啦!”

容闳对着戴文喊:“戴文,平静。你去看看孩子。”

米奇儿对容闳说:“热水。”

容闳将热水递进去,只听戴文笑个不停。

树林里,容闳和丹尼尔突然闻到一阵血腥味。

丹尼尔警觉:“不好,如果狼群闻到这味道,他们很快就会过来。我们如果不采取行动,大家都死定了。”

“你说我们怎么办呢?”容闳问。

丹尼尔命令道:“最好的办法就是多点火,快去拣柴火,要不了多久,狼就会来了。”

富有经验的戴文说:“对,丹尼尔说得对。我们一起去捡柴火。”

戴文拖着带伤的腿和容闳一起去捡柴火。这时他们已经远远听到狼嚎了。容闳回来,抱着一大捆柴火。这时他们又听到一阵孩子的哭声。米奇儿笑了起来。丹尼尔脸上吓得雪白:“米奇儿,赶紧将孩子擦干净,换地方。大家将帐篷搬到远处。”

容闳点火。果然不出丹尼尔所料,树林冲出狼群围着血迹敖敖地叫着,几只狼朝他们过来。嘉美卡吓得哭了起来。米奇儿安慰她。丹尼尔和容闳手里握着枪,等待着狼群的到来。几只狼到了火堆前面,又退了回去。一只狼冲过来,容闳闭起眼睛一扣扳机,砰的一声,狼倒下,又站起来,扭头一瘸一瘸逃走。丹尼尔也向一只为首的狼开火。这只狼应声倒地。其余的狼听到枪声,都逃走了。丹尼尔向容闳翘了翘大拇指。

丹尼尔说:“容闳,你真了不起,象个侠胆英雄了。”

容闳说:“丹尼尔和米奇儿,你们为救戴文和嘉美卡作出这样的行动, 他们才是英雄。”

戴文翘起大拇指,说:“你们都是好样的。有你们这样的人,我们黑奴解放有希望了。谢谢你们。”

嘉美卡抱过来孩子,在火堆旁,孩子十分可爱。一阵风刮来,送来了凉意。容闳将自己的长衫脱下,盖在孩子的身上。米奇儿看到容闳的内衣,补丁叠着补丁。米奇儿心里有些难受:“容闳,你就穿着这样的内衣?这是谁给你补的?”

容闳骄傲地说: “是我自己补的。”

米奇儿问:“那你的打工和辅导我的工资呢?难道就不会去买一件好的内衣穿?”

容闳大方地说:“抱歉让你们看见我寒酸的内衣。我的钱要付学费和生活费的。”

米奇儿刹时感到心痛:“那我以后再给你加些辅导我的时间吧。这样你可以多赚一点,买一件像样的内衣。”

容闳感到米奇儿就像自己的妹妹:“谢谢你这样想,米奇儿。我想我会解决自己的问题。”

丹尼尔将米奇儿拉到一边 :“米奇儿,你要他辅导原来是想为他解决一些经济上的困难。”

 “你还吃人家的醋呢。而且差不多把人家打死。”

丹尼尔很难为情:“米奇儿,我太惭愧了。我怎么办呢?”

米奇儿宽厚地说:“那好办,容闳是一个十分通情达理的人。他正在为了把你送到拘留所去感到难受呢。”

“那是我自作自受。我很对不起他,也很对不起你。”

“你对不起我什么?”

“我因为嫉妒,差点也让你丧命。”

米奇儿撒娇地说:“我喜欢。我喜欢你这样做。”

 “为什么?我差点杀了你,你还这样说。” 丹尼尔不明白。

米奇儿充满对丹尼尔的感情:“丹尼尔,我爱你。你的嫉妒使我明白你也多么的爱我。你对我的爱是真心的。”米奇儿看看四周,没有人。米奇儿抱着丹尼尔,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离开了。丹尼尔一个人久久站在那里。丹尼尔听到容闳在叫他。丹尼尔十分感慨,现在他才知道他的吃醋是多余的。两人都笑了起来。

丹尼尔定了定神:“天快亮了,我们启程吧!”

容闳和戴文齐声答应:“好吧,我们走。”

他们启程。丹尼尔突然想起,对容闳说:“容闳,你拿着枪在后,我在前面带路走。”说话间, 突然曼恩叫了起来. 果然在远处他们看到几把移动的火把, 有人来追他们了。 丹尼尔快速反应: “我们应该兵分两路, 容闳和戴文你们带着孩子朝大路走, 不要点火把, 不远就到了格林伍德小镇, 有个黑人律师在教堂等你们, 他是唯一的黑人, 因此不会有错。我点上火把朝小路走, 天亮时和容闳在教堂会合回去。”

丹尼尔没走多远, 火把在夜色中一闪一闪。只见后面的火把跟着他而去。后面的人喊丹尼尔的名字。原来是海顿律师派人来接应他们。

天开始发亮,他们来到了小镇。容闳和戴文他们终于到了教堂。海顿律师等着他们。大家很高兴。 当容闳将两个黑人奴隶交给海顿律师时, 容闳哭了。

米奇儿感到奇怪:“容闳,你怎么了?”

丹尼尔:“容闳,你怎么了?” 容闳没有回答。海顿律师代替容闳回答:“容闳太激动了。你们让他静一静。”

第二天,米奇儿回家,远远地看到家门口围着一些人, 其中这两个奴隶主气汹汹地和雷诺在大声吵嚷,要雷诺交出人来。 看到这个情况, 米奇儿十分愤怒。

米奇儿高声叫道:“你们说我放了你们的黑奴,你们有什么证据?”

葛里芬说:“昨天晚上我们看到你们从教堂出去,带着我们的两个黑奴。我们被你们调虎离山,没有跟住。你还抵赖。”

米奇尔说:“如果再在我家门口闹事, 我就喊警察。”

雷诺发现女儿回来,十分高兴,但是现在他怕女儿受到伤害,他要女儿回屋。米奇儿说:“爸爸,我才不怕他们。”

葛里芬并不示弱:“好个雷诺,你说得好听,竟然唆使自己女儿将我们得黑奴盗走。我们明天一早就去法院起诉。”

 “你们爱上法庭,去吧,我奉陪。” 米奇儿说。

奴隶主们气哼哼地走了。雷诺对着女儿大发雷霆:“你这小姑娘越来越不听话。这些救人使枪的事是男孩子干的,你去凑什么热闹。明天他就会有飞来横祸。救奴隶一定是容闳和丹尼尔的主意, 你为什么要听他们的。”

米奇儿听到她爸爸这么说话, 哭了。米奇儿带着哭腔说:“爸爸,你总是说人是要有良心的。你难道不同情那些饱受折磨的黑奴吗? 你难道还能看着他们死吗?”

雷诺心里不平衡:“你还要责备你爸爸。我是为了你好。女孩子不好好在家做功课,去什么解放奴隶运动。这是要丢性命的,你知道吗?”

米奇儿觉得父亲是一个胆小鬼:“爸爸,你这么说,不受到良心的责备吗?容闳是个外国人,他尚且能为解放黑奴连命都胆敢搭上。而你……”

雷诺还是坚持他的观点:“你小孩子家懂什么?良心和法律是一回事吗? 出于良心可是我们在触犯法律你懂吗? 你这良心会给我们家带来灾难。”

米奇儿勇敢地说:“爸爸,如果良心给我们家带来灾难, 就让女儿我一个人顶。我相信容闳和丹尼尔会和我在一起的。而你却是一个胆小鬼。”米奇儿一个人赌气跑了。

雷诺知道米奇儿跑到布朗大娘家那里去, 就去找她, 果然米奇儿在巴特勒大娘家。米奇儿早把这件事和布朗大娘说了。

雷诺对米奇儿说:“你逃到大娘家,明天就不会有事了吗?”

米奇儿回嘴:“我不是逃到大娘家,而是想跟大娘商量商量这样的事我应该怎么办?”

布朗大娘见雷诺还在生气,就和雷诺说:“雷诺, 你家的事米奇儿对我说了。你说这两个奴隶主没有证据来证明他们的黑奴藏在你们家, 更何况容闳和丹尼尔已经把他们送走, 你怕什么。估计奴隶主没有证据不可能起诉。”

雷诺说:“万一他们起诉了呢?”

还是大娘胆大:“那你就大胆和他们应诉。没有什么了不起。我还是一句老话,他们没证据,他们不会起诉。”

雷诺听到这样的解释, 终于松了一口气。后来真的还是布朗大娘说的对,奴隶主沮丧地回南方去了。这一事件却给容闳,丹尼尔和米奇儿结成生死之交了。

 

转眼万圣节到了, 孩子们都在自家的门口布置使人害怕的地狱场景。容闳,黄胜黄宽米奇儿和丹尼儿在布朗大娘的家,大家在讨论穿什么衣服去向邻居Trick Or Treat讨糖。米奇儿要穿一身天使外套,她显得格外的漂亮。丹尼儿带着一个魔鬼面罩,显得很可怕。

米奇儿主张容闳把长发披下来,穿上中国的长袍,也很吓人的样子。容闳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容闳照样做了。街上一片漆黑,邻居的家门口发出阵阵的鬼叫声。米奇儿和丹尼尔不断大呼小叫的。 他们已经要了不少的糖。在黑暗中的远处,容闳隐隐约约看到一个人,他的装束很象校长哈蒙德老师。

容闳对大家说:“大家看,校长先生。”

校长先生领着几个亚洲人模样的学生。哈蒙德校长看到容闳丹尼尔他们,很高兴。他拉着一个学生的手对容闳说:“容闳,看我们学校来了谁。“来,孩子们,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布朗老师从日本带来的几个日本同学。他的名字叫小田龟。”

小田龟和容闳差不多年纪,小田龟很有礼貌地和容闳他们鞠了一躬。小田龟拘谨地说:”很高兴认识你们。请多关照。”小田龟毕恭毕敬地坐下,身板挺得直直的。

米奇儿和丹尼尔看到他们那样,都哧扑地笑了起来。

校长说:“米奇儿,你们别笑,日本朋友做什么都很认真,这一点就连他们坐的姿势都可以证明。而我们美国的孩子,都十分随意,说说笑笑,甚至打打闹闹。我希望你们将来互相认识,互相取长补短,成为朋友。”

容闳在奇怪在学校读书时候怎么没有看见这些日本学生。米奇儿告诉容闳,孟松也有几个日本学生,容闳没有见到是因为他们回日本学习去了,刚才校长看着他们是他们刚刚来到学校。

现在我们知道了日本明治前已经有学生到了孟松学校学习,而且还有庇护人,监护人等等。一直到后来布朗先生又带了一些过来。校长离开时,他要黄胜出来,他要单独和黄胜说话。

谈话完毕,黄胜回来,手里拿着一封信,眼睛红红的。

容闳问:“阿胜,出了什么事?到底出什么事了?”

黄胜沉默。黄宽向容闳眨眨眼睛,表示不要问黄胜了。他一定出了什么事。黄宽和容闳上床睡觉。半夜,容闳听到黄胜还在哭。

容闳起身问黄胜到底出了什么事了。黄胜没有回答。容闳见黄胜不想说,也就不问了。

 

校长带着的这批学生刚从日本来的,他们在美国读了几年以后,又回日本去学习了一段时间,而且以前也不在孟松学的。他们同来的还有日本督学渡边。与容闳是草民来留学不一样,他们都是来自日本的皇亲国戚,武士等显赫家庭 。

现在渡边在他的的公寓内。渡边的房间陈设非常具有日本味,此刻渡边正跪在小桌前做日本茶道。小田龟闯了进来。小田龟刚从布朗老师那里回来,他见到了很多中国朋友,心里十分激动,便来督学那里汇报来了。小田龟大声说:“督学,我可以向您汇报吗?”

渡边正在专心做茶道,被小田龟打断了,当然不悦,说:“你遇到了什么事了,这么急?”

小田龟开始叙述刚发生的事,校长老师介绍和很多同学。其中有三个和他年纪相同的学生来自中国。渡边督学听了十分震惊。他想了想,说:“我们从来没有听说过中国政府派学生到美国留学。校长老师也没有提到。他们到底是些什么人?”

小田龟说:“渡边督学,千真万确,他们比我们早到这里。”

渡边想这件是他一定要好好调查一下,他对小田龟说:“好吧,你们去休息。”

小田龟走了。渡边自言自语地说:“这大清国简直神了,他们也知道派遣留学生了?”这个时候,日本督学渡边对中国的情况了如指掌,中国国内官场腐败,官员愚昧,经济萧条,民不聊生。这木头脑瓜的皇上和那个色厉内荏的婆皇娘哪有雅心选派美国小留学生。现在有中国留学生在这里,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这真是天方夜谭。他对中国小留学生本身都有强烈的兴趣,他嗅到了中国慢慢醒来的一丝清气。对于他一个对并吞中国充满野心的皇室成员,他对这一丝清气像猫闻到鱼腥一样敏感。他立刻召来川江三岛。他对川江说:“你务必要弄清这大清国送到美国到底有多少人,是谁派他们来的。他们的那个腐败的政府怎么能想得到派留学生来美国学习。难道他们的思想比我们还要现代?难道这种烂政府还有复兴的举动?”

川江三岛哈伊哈伊地说着:“我一定调查清楚。”川江出。

 

布朗大娘家不时地听到黄胜咳嗽,他生病了,慢慢地厉害起来。黄胜到大娘家去取药。他听到布朗大娘和女儿在说话。他停住了脚步。大娘说:“他们毕业了,你们就让他们回去吗?现在就要打算了。”

爱娃说:“妈,山姆来信说我们不能让他们回去,你没有去过中国,这是一个多么没有知识的国家。上帝让我带这些孩子到这里,山姆说要让他们带着上帝的光芒回到中国。让他们学到很多东西。让他们成为中国的希望。他们如果不再资助他们,山姆想再答应再去东方传道。您教导我们为了真理,为了知识之光,我们要像蜡烛一样点亮别人。不是吗?”

布朗大娘说:“孩子,妈不是不让你们为了人类的梦想去奋斗,你知道你哥的身体不容许他再出远门。你说孩子,我们这里是否能为他们筹款呢?我去和约翰牧师去商量一下。想把家里的那块地卖了。你告诉你哥先别考虑再去中国和日本。”

爱娃说:“妈,日本人是政府出的钱。我们不担心。可是这三个可怜的小家伙,他们的政府是最愚蠢的政府,要他们出钱要再等一个世纪吧! 我看还是山姆答应去布道吧。我们除了山姆能做布道,别的也没有什么办法了。”

布朗大娘坚决地说:“不能! 不是跟你说了吗,把我们的那块地卖了,我想也可以当过一阵子了。”门外的黄胜听到他们的谈话,飞跑着回去了。

 

黄胜在住所一直在咳嗽,下午一放学回家就躺在床上。

黄宽上前,摸了摸容闳的额头,十分烫手。黄宽叫起来:“啊呀,好烫呀。你在发烧。”

容闳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烧很厉害。容闳有些害怕:“这怎么办呢?”

黄宽说:“我们快去布朗大娘那里去问问。”

不知道为什么,黄胜断然拒绝:“我不去,你也不要去。”

容闳有些绝望:“那你的病怎么办?”

黄宽也劝黄胜:“阿胜,你一定要去。布朗大娘知道怎么办。走吧,黄胜! ”

黄胜执意不去,容闳发火了。容闳说:“我们仨亲如兄弟,我们不能眼看着你这样发高烧。会出人命的,我们赶快去吧。”

黄胜看上去十分顽固:“出人命不是你死,是我死,你们着什么急!”

他们俩无奈,只好用凉水毛巾敷在黄胜的额头上。

 

教堂里,牧师刚做完礼拜。布朗大娘从合唱台上下来就找到牧师:“牧师,我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布朗大娘。

“我想把我家的那块地卖了。”

牧师听了,吃了一惊。这土地是这个镇里人家的命根子,很多家庭都靠着土地生活,而且,这个小镇的居民还没有到要卖土地过日子的境地。牧师知道,如果把土地卖了,这家人以后生活一定会遇到困难的。布朗大娘现在要卖土地,一定有特殊的很难解决的经济困难了。他问: “布朗大娘,你为什么要卖土地呢?”

布朗大娘说:“牧师,如果我告诉你,请你答应我一定替我保密,不要让布朗知道,我怕他为了中国的孩子担心。他的身体已经不容许他长途跋涉,飘洋过海了。所以我不惜卖土地再为他带来的三个学生筹款。他过两年回来后,我家再也不让他出去了。”牧师深吸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那好,我帮你找一个好买主。”

 

教室里,黄胜不断地咳嗽。黄胜将头靠在桌子上,大家回头,注意到黄胜的咳嗽很厉害。容闳对黄胜说:“你已经生病几天了。一直在咳嗽。昨天烧发得很高。你好是赶快去休息吧。”

黄胜不肯,勉强把课听完。回到自己的住所。

晚饭的时候,大娘注意到了黄胜的病加剧了。她埋怨容闳为什么不早告诉他。她也责备容闳:“有些病是不能耽误的,你知道吗?”

容闳辩解说:“大娘,是黄胜自己不让告诉的。我们不知道黄胜为什么不要我们告诉你。”

大娘几乎命令地说:“黄胜必须去看医生。”

容闳说:“跟黄胜说了很多遍。他却执意不去看医生。我和黄宽也觉得十分奇怪。”

布朗大娘从药柜里拿出一些药,说:“你咳得很厉害。还是休息,多喝开水。按时把药吃了。”

黄胜十分感激:“谢谢你,布朗大娘。”黄胜顿了一下,说了使谁都惊奇的一句话:“大娘,我想回去,我想回中国。”

大娘已经习惯把这三个孩子当成自己的家人,听到黄胜说出这样的话,立刻问:“什么?为什么?”

黄胜说:“大娘,没什么,我就是想回去。我想回家。”

布朗大娘猜想黄胜一定是嫌这里不好了,或者不够关心他了,就主动将话说出来:“胜,难道大娘对你不好?”

黄胜连连摇手:“不,不,不是,大娘,是我想家。”

大娘说:“胜,这不是理由。你一定要读书,高中毕业,然后上耶鲁,懂吗,上耶鲁。别瞎想,好好读书吧! ”

布朗大娘没有让黄胜想下去。她很清楚现在还在亚洲的山姆。这三个孩子是他从中国带来的。他现在去亚洲布道,也是为了这三个孩子的生活资助。为了这三个孩子,他能做出任何牺牲。现在,哪一个孩子都不能出现问题,否则她这个母亲可对不起自己的儿子了。现在看到黄胜不作声了,以为黄胜被她说服了,略略放下心来。

第二天放学回来,容闳和黄宽找黄胜做作业。到处找不到黄胜。黄宽很生气:“生着病也到处乱跑。”

容闳说:“我们去布朗大娘那里找找。兴许他在那里呢。”

他们俩来到布朗大娘屋。黄宽问:“大娘,你看到黄胜了吗?”

大娘没加思索:“他不是在你们那里吗?我也要找他,让他吃药。我也不知道黄胜到哪里去了。你们好好去找找。”

容闳和黄宽到处去找,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大娘也着急了。她跑出去找黄胜。容闳和黄宽正在为黄胜着急。

米奇儿来了,得知他们找不到黄胜,米奇儿显得很生气的样子。米奇儿责备说:“容闳,你真是不关心人。黄胜病成这个样子,你们还不拦着他去干活!?”

容闳听了,简直不相信米奇儿的话:“黄胜在干活?他这样的身体去干活。他在哪儿?”

米奇儿说:“他在旅店清理马厩。你赶快去找他回来吧!”

得到了从米奇儿那里来的信息,容闳和黄宽赶紧往旅店跑。他俩终于看到黄胜正在吃力地打扫马厩。容闳远远看到黄胜十分吃力在干活后,喘息着坐了下来。黄胜见老板过来,赶忙撑起要来,拼命地干,生怕老板看出他生病。而且干得更起劲,将一大捆草料放到马槽里去,可是这次力不从心,摔倒在地上。容闳和黄宽赶紧将他扶住。容闳心里难受:“阿胜啊阿胜,你这样的身体还能打工吗?”

黄胜尽力装做轻描淡写地说:“没事,我还能撑。”

容闳赶紧进入马厩:“来,我来帮你,我们把工作完成了,就回家休息,噢。”

黄胜感激地点点头。他们回到住所,布朗大娘早给黄胜准备好了药和一些水果。她安排黄胜吃了些糖粥,服了药,才回到自己的屋里。爱娃在房间里等着母亲。见母亲回来,爱娃说:“妈,这块地你就不要卖了。他们的资金让山姆自己去筹就是了。”

大娘说:山姆筹得到吗?眼看他们就要毕业了。他们是山姆给领回来的,我们就要负责到底。”

爱娃:妈,这我知道,山姆既然这样做了,他就会负责到底。他不是不负责的人。”

“我知道你现在为他们筹款很困难。卖土地是最好的办法。”

“土地我们的命根子,你怎么舍得卖呢?”

“孩子,你是我的亲人,我怎么愿意你用身体去换取这些孩子的经费呢?既然你如此看重这些孩子的教育,做娘的还舍不得这些土地吗?”

“妈,你不能这样。我愿意为了这些孩子的教育去布道。我见过中国的老百姓在过怎样的愚昧的生活?妈,他们需要知识,他们需要上帝的光芒。我愿意做上帝的使者。这几个孩子一定会成为中国的将来。他们会成为蜡烛,去点亮别人。你还是让山姆想办法吧! ”

“孩子,你别争了,我意已决。即使山姆要照顾这些孩子,他也应该留在这里。他们需要山姆。黄胜这孩子病了,爱娃你赶快去看看。外面传说现在流行一种奇怪的病,黄胜孩子别染上这种怪病。”

爱娃应答着:“妈,我这就去看。”

大娘喊住爱娃:“慢,孩子,你带上这些药。”

黄胜躺在床上,浑身冒汗。容闳摸了摸他的头,吃了一惊。

黄宽着急:“容闳,我们还是快找大娘吧。”

黄胜被他们讲话声吵醒,听容闳说了这话,他说:“不,容闳,我想回中国。你说的对,我这一生病,一定叫大娘花费很多。我不想待在这里了。”

这时爱娃进,她摸了摸黄胜的头,爱娃说:“容闳,你去倒水。”爱娃亲自给黄胜喂药。黄胜要自己吃药,爱娃将他按住。爱娃又说:“你以后不能再去扫马厩了。你还没有成年,他们这样雇你是违法的,我会去告他们的。”

黄胜急了:“不,不,爱娃,不是他们雇我,而是我自己去报名。是我骗了他们年纪。都是我的错。不怪他们。”

爱娃听了,心里泛起一阵苦意,说:“那好吧,既然这样,我就饶了他们。不过,你一定不能再去打工了。”

黄胜说:“爱娃,我想家,我想回去,回中国去。”

爱娃担心说:“你们布朗老师说了,在这里读书,到大学毕业,那时,你再回中国。这么大的中国,需要有知识的你回去,回去效力。不是带着生病的身体回去。你好了,还在这里读书,等到大学毕业了,我们送你们回去,好吗?”

“爱娃……我……” 黄胜哽咽。

爱娃安慰他:“好了,好了。你别多说话了。休息。”

爱娃转头对容闳和黄宽说: “你们两要好好照顾胜。听见了吗?”

容闳和黄宽一起回答:“听见了。”这时布朗大娘也来了:“胜,来,吃点东西……”

 

渡边要三岛去打听中国留学生的事,三岛向孟松学校的人事管理处详细询问关于留学生的事。当然人事管理处只给他提供了他们能提供的信息。三岛既然得到了信息,便很快地来到渡边的公寓办公室。渡边让他坐下。他喘了一口气:“渡边先生,我们搞明白了这些学生的来历。他们既不是他们政府的派遣,也不是他们自费来到美国深造。而是和我们学生一样,是由布朗先生把他们带过来的。”

这个布朗到底要想干什么?他把这些学生带到这里,又把我们的学生带到这里。他想要我们竞争吗?渡边说:“这个山姆大叔还不知道我们日本和一衣带水的大清国有这样的势不两立的大恨!真是的,真应了他们中国人的一句话,叫无心插柳柳成荫。现在是争成荫。好啊,我们也会让山姆大叔看看有朝一日我们将他们的国土贴上大和的标签。”说完,渡边嘿嘿地笑了一声。

这时小田龟入。大声报告:“不好了,督学,两个学生病了,他们病得不轻。”

渡边大声斥责:“生病有什么可以慌张的,看你这种样子,亏你还是帝国的武士。你应该刀架在脖子上都脸不改色。坐下,慢慢说。”

小田龟坐下,说:“督学,两个孩子现在在住家。你还是去看看他们吧! 还有,听当地人说,这是一种怪病,就像感冒,重感冒,大夫说不上是什么病,本地的人已经死了好几个。我们还让他们上学吗?”

渡边坚决地说:“上,怎么能不上学呢。他们都是从武士家出来的。有武士神灵保护着他们。不到最后一息,还得去学校。”

小田龟:“哈意! ”

渡边问:“那些中国学生呢?”

三岛:“督学阁下,你还记挂他们呢?听说有一个也不行了。”

渡边脸上露出严肃神色:“我们应该尽快将他们隔离。”

三岛报告:“这两个也上不了大学,他们没有经济来源,已经快山穷水尽了。”

渡边脸上浮出笑意:“那就好。”

小田龟:“督学,两个同学病得不能去学校了。您能不能让他们休息呀!”

渡边笑着说:“你们不是有一个作文比赛吗?你还记得萨摩王子的训示吗?”

小田龟毕恭毕敬地说:“记得! ”

渡边命令:“背!”

小田龟将萨摩王子的训示背了一遍。要他们以生命作代价,将书读好。等小田龟背完,渡边要小田龟退下。

 

容闳和黄宽放学回家,黄胜的发烧还很高,黄宽害怕得很。

黄宽和容闳说:“容闳,我们无论如何要将黄胜送到医院去。”

容闳同意,他贴近黄胜的耳朵:“来,我们送你到诊所去。”

黄胜有气无力地低声说: “我不要去。”

黄宽更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容闳想说服黄胜:“阿胜,我们好不容易来到美国。我们要好好的回去。我们三个人不能拉下任何一个。你还是听我们的话去医院吧。”

 “阿闳,阿宽,我不会有事的。我自己会好起来的。去医院的费用很贵。反正我不想读书了我只想攒钱回国,我想回国了。” 黄胜说。

黄宽喊起来:“你瞎说,你根本没有什么家! 你是个失败者。你这样做,对得起布朗老师吗?你对得起布朗大娘吗?”

黄胜伤心地说:“阿宽,我就是要想对得起他们我才这样做! ”

容闳问:“那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哪?”

黄胜认真起来:“阿闳,你真的让我说吗?”

黄宽喊:“难道你还有什么别的秘密?你快说! ”

黄胜哽咽着说:“阿宽,阿闳,大娘……大娘她想卖土地卖房子供我们读书。布朗老师带着疾病还要到东方去布道来供我们读书! 我偶然听到的。你们说,我们在这里让大娘和布朗老师为我们这些,难道我们……容闳,可能大娘现在已经在卖土地了。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你说的是真的吗?” 容闳说。

“千,千真万确! 我想如果我回中国,这样可以减轻他们的负担。”

    “那我也回去吧!他们的负担不是没有了吗?那我也回国吧!” 黄宽感动。

“这会儿,你就去把他们出卖土地的牌子给收进去。”

容闳和黄宽都知道布朗大娘的玉米地在哪儿,他们拔腿就向那里跑。他们来到玉米地边,果然就象黄胜说的那样,田边插了一块土地出售的牌子。黄宽将牌子拔了,藏到玉米田里。

 

自从日本同学来到孟松,他们就和学生们一起上文学课。下课后,别的同学都去操场玩球去了,容闳在教室里看书。 他见小田龟也没有出去,正拿着一本书在聚精会神地读着。容闳觉得这本书很熟,便凑到小田龟的身边坐下,侧眼去看这本书。

小田龟见有人对他看的书感兴趣,他抬头:“啊,容闳,你看,这是一本名叫魏源的中国人编写的一本书。”

容闳接过书:“这汉语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夹在蚯蚓文字中。这是哪个地方的方言?”

小田龟笑着说:“容生,你可以这么说,可是这是日语。日语是汉语加上日本读音语法。我能说汉语,我们萨摩世家每个孩子都要学习汉语的。”

 “我也有这本书。” 容闳说。

 “真的吗?一定是布朗先生送的。” 小田龟奇怪。

 “你怎么知道?” 容闳说。

 “布朗先生也送了我一本,他说这本书让他从一只井底青蛙变成了一条龙。井底青蛙等着被人钓起来烹吃,而巨龙却敖游世界。布朗老师还要让我们去看耶鲁学院呢。” 小田龟说。

容闳对小田龟真的很感兴趣了。日本人也读中国书,真是少有吧。这时黄宽过来,招呼容闳去看黄胜。容闳和小田龟说了声再见,就和黄宽一起离开了教室。

布朗大娘把售地的牌子插出去有些日子了,但是还是没有人来问津,很奇怪,就到玉米地去看,原来是这块牌子不在了。她正在怀疑是否是风把这块牌子给吹了。大娘在周围找那块出售的牌子。她在不远处找到那块牌子,也没有怀疑有人把它给藏起来,还是把它插了起来。

今天第一节社会学课。三岛也在教室里听课。丽贝卡老师说:同学们,我们将有一个演讲比赛的活动。大家需要分小组进行准备。现在开始上课,同学们,中国和日本是邻国,日本在中国的东边。现在先请日本同学介绍他们自己以及将来的打算。小田龟第一个站起来,直截了当地说:“ 我来美国学知识是为了将来为了实现萨摩王子的愿望。我们六个人中三个人是军人。我们是奉萨摩王子命令而来的。我想当一名武士,至高的武士。日本民族是东方最优秀的民族,作为武士,我要让我们的民族强大。” 讲完,他就毕恭毕敬地坐下。

丽贝卡对容闳说:“你说说为什么来美国读书。”

 “我是为了学习一些学问好回国做一番事业,我是为了自己的国家来美国学习。我已经学了不少知识。读完高中后也许要回中国去服务。” 容闳说。

下课铃响了。同学们都离开了。

容闳回到家里,去布朗太太房子取药,爱娃叫住容闳,对他说:“我鄙视中国的无知和软弱。中国人有点困难就吓住了。”

 “爱娃,您是在说我,说我们?” 容闳说。

爱娃毫不否定:“是的,中国有太多的人,全像政府那一头病了的大象。容闳,你太让我们布朗家失望了。布朗先生从中国带你们些孩子来美国不是懦夫,而是英雄。我不反对你们回中国,可是你们一定要完成大学学业,不管怎样完成。将来有更多的知识报效你的国家。一个男人怎能让困难给吓倒。”

容闳她听了十分感动,说:“可是爱娃,布朗老师为我们做太……” 容闳哭得很伤心。

 “男子汉不能流泪,这是布朗家的规矩。最后你还是要让我们布朗家失望,是不是?” 爱娃喝道。

“爱娃,对不起。你怎么这样说话呢?我们做错了什么事吗?”

“是啊!今天我母亲去看出售牌子,她说牌子被风吹了。这两天根本没有风。一定是你们搞的鬼。承认吗?”

“你怎么知道是我们做的?”

“那还用问吗?”爱娃说, “你们这几个争着要想回家,就是因为没有了资助。我妈要想卖地,你们有不忍心。把我妈的牌子给藏起来。你说是不是啊!容闳,我哥这两天会来的。他会和你联系,看看他能为你们找到什么资助。” 容闳感动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三岛的确是一个好的信息员。容闳他们没有资助的消息他很快就知道了。他来到渡边办公室,心情很好,他对渡边说:“督学,正如您所料,看来中国的几个孩子读完高中就要回去了。听说他们已经没有资助了。”

“那个布朗怎么样?”

“他没在这里,他家里的人好像很舍不得这些中国孩子似的。布朗这个人我们吃不透他。他看上去对中国孩子很失望。香港那头别让他们资助这些人,他们就会乖乖地回去了。”三岛接着说, “督学,我们两个孩子看来染上病,怎么办?”

 “我不是说过吗?感冒算什么病?他们就要演讲比赛,听说那个容闳英语非常不错,我们孩子一定要超过他。” 渡边说。

 

作文课,同学在聚精会神地写作文,两个日本孩子突然倒在地上。哈蒙德校长见状,喊:“快,快去叫两个校工,将他们送进急救医院。”

小田龟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地写。时间到,大家都交了作文后,蜂拥到医院看望两个日本小留学生。这两个孩子已经染上怪病,加上劳累,医生们都束手无策,没有良药。这两个日本孩子已经很难救活。小田龟到处找医生。但是已经没有妙手回春的一声能救活他们了。1849年两个日本孩子的棺木放在布朗家的墓地。容闳他们都去参加葬礼。亲手将他们带来的布朗老师也来了。

牧师主持葬礼。葬礼完毕,布朗大娘将布朗叫到一边,说:“外面传一种怪病,这个地方病死了几个孩子。看来还是送黄胜离开这个地方,兴许他能保命。”

布朗点点头:“ 让我跟牧师商量一下。米奇儿,丹尼尔和小田龟硬将黄胜架到附近有一家诊所,他们进去,想不到布朗和他的太太也在。他们在和医生讨论着黄胜的病。

布朗太太说:“黄胜吃了药还是不管用。”医生说:“这种病,我们已经无能为力。我们也不知道什么病。就是发烧,咳嗽。这症状就像感冒,但有不像。奇怪这感冒药对这个病一点也不起作用。”

布朗太太说:“山姆,你说怎么办?”

医生对布朗说: “这个孩子只有脱离这个病区的环境,可能还有生的希望。”

 “你不是在说黄胜自己也要想回去吗?这不是正好送他回去,一则好随了他的心愿,这孩子离自己的故乡这么长时间了,怎么会不想故乡。回去也可以脱离这个环境,他一定能好起来的。” 布朗太太说:

布朗担心如果将黄胜送回中国去,这么长的路程,谁能保证他能活着。如果中途出了事,怎么对得起这孩子。因此布朗说:“我很担心他会死在途中。”

容闳听到他们这样在说,立刻冲进去:“布朗老师,你不要将黄胜送到中国去。我们三个人情同手足。我们来照顾他。”

布朗同情地点点头: “我们暂时不送黄胜回中国。可是我们要为黄胜的生命负责的。”

半夜里,黄胜见容闳和黄宽熟睡,他悄悄起床。他拖着生病的身子敲布朗大娘的门。布朗开门,让黄胜进入。黄胜跪在布朗老师面前。布朗急忙将黄胜扶起:“黄胜,你这是干什么?你不能起来,你不能吹风。”

黄胜轻轻地说:“老师,请你设法将我送回中国。我死也要死在家乡,我很害怕死在这里,做孤魂野鬼。”

布朗听了黄胜的话,眼睛湿润了,说:“黄胜,我答应你,明天一大早就安排你回国。”

早上,容闳起来,只见黄胜的床是空着的,他的直觉告诉他,他被送走了。容闳在房子里大叫:“黄胜! 黄胜!” 黄宽问:“怎么了?”

容闳高喊:“黄胜不见了,黄胜不见了。”

黄宽也急了:“他会去哪儿呢?他会去哪儿呢?”

容闳疯狂地说:“他一定被送走了。快,我们去火车站,也许他还在那里。”

容闳和黄宽拼命地往火车站跑。他们想去拦下他。可是火车站空无一人。

黄胜走了,容闳和黄宽感到孤独。

 

 

 

 

 

 

 

 

 

 

 

 

 

 

 

 

 

 

 

 

 

 

 

 

 

 

 

 

 

第十七章

 

 

 

 

三岛气喘吁吁走进渡边公寓。渡边坐在小桌边饮茶,边听日本音乐。听到这样急促的脚步声,渡边知道又是三岛来了,他头也不回,懒洋洋地问:“又有什么事?这么急匆匆的。”

三岛边走边喊:“好消息,好消息。他们把一个送走了,我想这个家伙活不长。半路可能就死了。”

渡边听到三岛这样在诅咒人家,心里不悦:“你别老咒人家。咒人家的人自己折寿。”

三岛答应:“明白了。那个病小子被送走了。还剩下两个。”

渡边显得很高兴:“这两个也会山穷水尽的。香港那边打听到什么消息?”

“香港那边要这两个小子去别的国家。”

渡边拍手称好:“太好了。这些支那人怎么配在美国受教育。他们不能再有魏源了。他们只配抬着女人的尿屎去打仗。”他说完哈哈大笑,“小田龟他们的比赛怎么样。要小田龟努力,把比赛的冠军拿过来。”

“督学:这……”

”这很难吗?”

三岛承认:“是的,我们日本人的舌头好像短了一截,几个音还是发不准。”

督学说:那不能拉长一点?武士的精神到哪里去了?”

三岛说:”这和武士的精神没关系,不能拉长。这是爹娘生就的,怎么能人工拉长呢?”

渡边坚定地说:“只要我们的武士精神在,什么事我们做不到呢?要小田龟用夹子每天夹着舌头,看看能不能长。”

三岛说:“哈依。“

渡边要三岛叫小田龟来。三岛哈依了一声就出去找小田龟了。他来到了学校的操场,小田龟正在拿筷子夹着自己的舌头。旁边米奇儿正在笑他。小田龟也不知道米奇儿在笑什么,就问米奇儿。米奇儿说:“我是在笑你的夹子,怎么能用夹子夹舌头呢,那多痛苦呀。”

小田龟说:“你知道我们都是准武士,准武士是不怕痛的。准武士只知道胜利。”

米奇儿问丹尼尔:“什么是武士?”

丹尼尔说他也不知道。米奇儿转问容闳。容闳给她解答:“武士是日本社会中一小部分有勇有谋的忠诚于主人的甚至能刨腹自尽的战士。他们能承受最大的痛苦去完成最艰难的任务。”

米奇儿还是好奇,问小田龟:“那你还没有回答我为什么你夹舌头。”

小田龟说:“日本人说英语舌头短了一截,用夹子夹长舌头。要没日没夜地苦练,才能练出英语。”

米奇儿哧扑地又笑了。这时,川江来找小田龟,小田龟说了声对不起就走了。容闳连忙拉住小田龟:“小田龟,你过来,我来教教你吧,来,看我,你老用你的牙齿咬你的舌尖,要一个月,不,两个月,你习惯了,你的发音就出来了。”

小田龟听了容闳的话,咬住舌尖,咬得生痛。

放学了,容闳和黄宽走着回家。容闳对黄宽说:“黄宽,香港资助的钱没有着落了。看来完全要靠自己努力了。”

黄宽很沮丧:“学习很紧张,怎么办?”

“我想多做工。自己挣钱付学费。再辛苦也不能让布朗老师知道我去做工。”

“那我也去做工。”

容闳看着黄宽说:“阿宽,我们都成人了。说什么我们都得自己努力,去上耶鲁。实现我们的梦想。”

“可是我想中国了。哎,不管怎么说,我感到太孤独了。”

“好了,如果我找到活干,我给你也找一份怎么样,我们俩在一个地方做工最好。”

 

哈蒙校长邀请布朗先生和几个老师在他的办公室商量容闳和黄宽的去留问题 。 副校长认为容闳高中毕业本来就打算回中国去,因为他在这里上大学没有资助。他建议学校出钱给他们回去的路费。 布朗还是坚定地坚持他的意见,说:“容闳决不会半途而废,我们不能让他高中毕业回国。他们还有很多要学才能成为他们的栋梁之材。 他们是很刚强的人。他们象柳树那样,插哪里哪里成活。”

副校长却反驳说:“布朗先生,你的本意是十分珍贵难得的。培养人才是需要经济支持的,没有经费,再好的愿望也实现不了的。”

布朗先生明白副校长会提出学费的问题,他说:“当初我用自己的身体作担保,带着病体去日本履约,就想看到容闳象柳枝一样,在耶鲁大学成长,成为一个对他的国家有用的人,这样做,对得起基督,对得起自己的灵魂。”

哈蒙德校长似乎被布朗感动:“这样吧,我们能不能去找香港联系继续资助容闳。”

布朗说:“对,校长说得对,如果他们提要求,我再答应他们去香港布道。”

哈蒙德校长点点头,说:“好吧,那我们就立即着手联系吧。”

哈蒙德见布朗在他妈妈那里住几天,便要他给孩子们上几节课。今天的演讲可就要布朗来上。布朗详细地介绍了演讲的要求,仪态和语言要素,就要求学生进行即兴演讲。

即兴演讲开始,小田龟上台,他整理了一下头发,清清嗓子,他的讲话竟然从中国的一本书开始。小田龟演讲:“中国有一本书,题目叫《海国图志》,是一个叫魏源的支那人写的。他却写给日本人看的。我的这本《海国图志》是日文版的。”小田龟随手拿出《海国图志》的书。他继续说:“这本书是我的老师布朗先生送给我的。我喜欢这本书。布朗先生为什么要送给我这本书呢?我成为一个武士的过程, 就是将这本布朗先生送我的书读透。读透了这本书,加上在这里学到的许许多多的知识,和着我的武士道的精神,一定能征服世界。”小田龟讲得十分得意。

容闳和黄宽听到说《海国图志》, 容闳悄悄地对黄宽说:“你看,这小子用《海国图志》卖弄。原来他也这么喜欢这本书。他偷看我们的书,在这里炫耀。借个机会教训教训他。

布朗大娘在浸礼会教堂做完礼拜后,就将米奇儿拉到一边:“米奇儿,大娘问你一件事,你爸爸还需要帮手吗?”

“还是容闳要一份工吗?”

布朗大娘点点头:“你们是同学,是朋友,你要帮他一把。”

 “大娘,我怎么能不帮他呢。我巴不得他到我们家做工。可是我爸爸他。”

 “你爸爸怎么了?”

米奇儿告诉布朗大娘, 自从上次奴隶主扬言要起诉,雷诺先生就怕官司。他在米奇儿面前埋怨过容闳,说都是他引出的麻烦。现在看来,雷诺是不会要容闳来做工的。不过米奇儿决定帮助容闳,她理解容闳的困难。她平时积了一些钱,决定将这笔钱容闳和黄宽。她会要丹尼尔家资助中国同学。布朗十分感动。大娘说:“你这小丫头。他们要的不是你的钱,而是自立,要工作。我知道你和丹尼尔的心。你们都是好样的。这样吧,再问问你爸。看看你还愿意不愿意招他来做工?”

米奇儿应允了。还没有等米奇儿去问她的父亲,学校里又发生了一件事。那天在学校门口,容闳和黄宽拦着几个日本孩子。日本孩子感到很奇怪。有一个胆子大些的上前质问:“你们拦着我们干什么?”

黄宽横着眉毛说:“你们记得你上课喊我们中国人什么了吗?”

小田龟上前回答:“知道,支那人! ”

容闳挺前一步:“你知道你是在侮辱我们中国人吗?”

小田龟动动嘴唇:“这,这,我们不知道。”

这个胆大的日本学生也横着眉毛说:“中国人是劣等民族。这是我们书上说的。中国人是粪土,猪狗。”

容闳早就怒火中烧,撩起手打了他一把掌。这个日本孩子手捂着脸叫起来。容闳吼道:“再叫一声我们劣等民族,我再给你一个耳光,一直打得你不敢叫为止。”

小田龟看到同伴被打,抽出剑来。这时,米奇儿看到他们吵架,冲过来用身体护住容闳。米奇儿对小田龟喊:“住手,你放下刀。这里是美国,不是你们日本。我们这里是语言而不是剑来解决问题的。”

丹尼尔也赶到,他将一样东西扔给容闳。容闳接过,是一把他使用过的枪。米奇儿要容闳将枪收起。

米奇儿大声叫到:“你们听着,都不能使用武器。谁也不能将这件事告学校! 你们都走吧。”

这一架打得好,日本学生以后再也不敢明目张胆地称中国人为支那人了,至少在孟松学校。容闳也被黄宽尊为民族英雄。他们还甚至买了酒,偷偷喝了庆祝。

 

那天课间休息时,容闳,丹尼尔,黄宽,卡特勒和米奇儿在学校一角踢 Hokey Sack. 有一个同学过来,将一张小纸条递给容闳,容闳看了小纸条,原来是小田龟邀请容闳到他们住所。容闳将纸条递给丹尼尔。丹尼尔看了以后说:“容闳,你不能去,他们可能会将你怎么样的。”

容闳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他们会将我怎么样呢?不会的。我和他们无仇无冤。”

丹尼尔说:“那你带着我的一把短枪去防身。”

容闳现在真的很感谢丹尼尔处处为他着想:“谢谢你,丹尼尔。不过,我去没事。真的。”

黄宽担心,自告奋勇地要一起去!容闳对他说:“黄宽,你难道不怕他们吗?”

“不怕!”

“那我们到时候去吧。”

下午黄宽到教室急匆匆地来找容闳,容闳在做数学。容闳见黄宽来到教室,正好问问能不能解这道题目,黄宽急着说:“这道题容易解,可是现在校长找你呢?”

容闳说:“校长找我?怕有什么坏事了。”

黄宽知道是打架的事。容闳说:“黄宽,昨天打架的事,一人做事一人当,没事,我会顶着的。好吧,你赶快去吧!”

容闳来到校长办公室。校长根本没有说起打架的事。容闳心里在想,这些日本人倒是讲诚信。说好不去报告校长,他们没有去报告校长。校长告诉容闳, 他的助学金已经用完了。布朗先生正在联系香港。校长要他不要泄气,但是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校长,什么是最坏的打算。”

“最坏的打算就是你回中国。”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至少现在是这样。”

听校长的口气肯定是凶多吉少。容闳十分沮丧。但是他的去耶鲁大学深造的决心却没有动摇。他想他必须争取主动,他得想办法。他回到家里,吃饭的时候,布朗大娘看到容闳不说话,心事重重的样子,心里想这孩子一定从什么地方又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布朗大娘知道容闳的心思,她想提供一切能提供给这两个孩子的帮助。

吃完饭,布朗大娘收拾完饭桌,就出去雷诺家。雷诺在家,布朗大娘和他说上话:“这个小伙子在你家里干活怎么样?”

雷诺回答:“他很卖力,活也干得很好。”

布朗大娘:“那你还是喜欢这个小伙子为你干活,是吗?”

雷诺说:“我十分喜欢容闳,可是不能答应。因为这两个奴隶主象幽灵一样又回到这里,他们就住在前面的 Tavern 里。他们可能又会告他。如果容闳还在我家做。不知道还会有什么后果。”

“那你的意思是不雇容闳了。”

“大娘,真对不起,我不能雇他了。”

自从雷诺解雇了容闳,他只好自己在马厩里干活。米奇儿听说了自己的爸爸解雇容闳了,非常着急,火急火燎地回来了。米奇儿抱怨地说:“爸爸,你为什么不让容闳来家干活?”

“前些日子他差点把我送上法庭,那还不够说明问题吗?小丫头,有些事情你太年轻,不懂事。”

米奇儿不以为然地说:“爸爸,这件事我也参与了,你是不是要把我也赶出家门?这样你省心多了。”

“米奇儿,你干吗这样说话?我这样做也是为了你好。”

“爸,这件事他没有错。任何一个有良心的人都不能眼看那些奴隶主这样折磨黑奴。容闳作了一件我们应该做的事,爸,你使我看不起你了。”

雷诺听了很不高兴:“你这样说话也许太过分一点了,米奇儿,我不许你这样对你爸爸说话。”

米奇儿说:“爸,你这样想太不符合常理了。我就只好这么说,这是我的心里话。”

雷诺听了很生气:“你! 你给我滚……”

雷诺举手要打米奇儿,米奇儿没有动,雷诺终于没有将手掌落下。米奇儿委屈地哭着离开了家。雷诺担心地追了出去:“米奇儿,你给我回来!”

雷诺见米奇儿还要离开,他暴怒。他在门前的石台上坐了一下,很快就控制了他的怒气,就想出一招。雷诺大喊: “我他妈的找这个中国小子算账去。说完,他回屋去拿枪。”

他的这一招很灵。米奇儿听到父亲要找容闳去报复,立即转身回来。米奇儿生怕爸爸去找容闳,她知道父亲发火的时候会有什么后果。她大声责问:“爸爸,你为什么要找容闳算账! 他为了正义,为了废奴,做我们很多像你这样的美国人都做不到的事,你还要去和他算账。我做女儿的简直见不得人了……”

雷诺让步了:“那好,你先回来,要是你和丹尼尔这小子一起真的能说服我。我就不找容闳算账!”

“那你说话算话。”

雷诺答应:“好!”

 

日本孩子被打的事,小田龟一直没有在渡边面前提起。那天三岛听到几个孩子在谈论遭中国孩子扇耳光的事,觉得很丢日本人的面子,他急急忙忙地跑到渡边的公寓来,他把事件的经过跟渡边比划了一遍。渡边大怒,对着三岛大骂:“你这个饭桶。这么大的事情现在才告诉我。正好我没有什么把柄。骂一声支那猪有什么了不起。我当着他们那个饭桶皇帝都敢这样骂,这群猪。你们现在竟然比猪还笨。小田龟,他还是个武士,武士是这样受侮辱的吗?你叫小田龟来。”

三岛见渡边发这么大的火,还是第一遭,立刻出去找小田龟了。不多久,小田龟来了。一进门,就遭渡边大骂,就差扇耳光了:“小田龟,你把武士刀给我卸下来!看来你是不配带着把刀了。”

小田龟听到这无厘头一般的一顿臭骂。显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连忙说:“督学,你在说些什么,我怎么一点线索都没有啊!”

渡边觉得小田龟还装做清白的样子,更加愤怒: “你还给我装做没事的样子。作为武士,宁可切腹,不可受辱。而你,受辱了还给我装做没事的样子,丢了武士的人格。”

小田龟明白过来,原来是为了被容闳扇耳光的这件事。

他争辩说:“我想,我想,督学,我们的同学这样骂人是有些太过份。这件事不是要中国同学向我们道歉,而是我们要向他们道歉。”

渡边怒吼:“好个你小田龟,你向着谁说话呢?我听上去好像你不是日本人。你去做大清猪好了。你给我滚,你给我滚出去!” 渡边转身对三岛吼:“这件事由你去办。你要去学校告,告他们支那人打人,打我们日本人。这可是犯了校规,让他们把这些支那人全开除。”

三岛觉得渡边现在太歇斯底里,赶紧出去。路上,三岛觉得这件事,渡边做得太过分了。他放慢脚步,然后就往回走了。

 

日本的小留学生的住宿条件比容闳他们要好得多。他们租了当地人的几整套房子。当容闳和黄宽大踏步地进入小田龟宿舍院子。他们看到小田龟和他的同伴伴随着日本音乐在练武。小田龟见容闳进来,十分有礼貌地迎了上去。小田龟客气地说:“容生,你请坐。”

容闳坐下,小田龟的同伴给容闳倒茶。黄宽在容闳旁边坐下。

小田龟对容闳说:“我喜欢读这本《海国图志》,你说布朗先生也给了你一本,你在中国的时候,有没有见到过魏源。”

 “我好像见到过。但是,我的这本不是布朗先生给我的,是我的另一个老师葛慈莱夫夫人给我的。《海国图志》是我的老师葛慈莱夫夫人和她先生翻译的。”小田龟和黄宽都十分惊奇容闳的回答。 他说这本书是她的老师和丈夫亲手翻译的,而且这本书的老师送的。还说好像见到过作者。这下,小田龟对容闳有点肃然起敬了。但小田龟有些不解:“我们日本人把这本书捧为旨圭。为什么中国人自己不读魏源先生的书呢?“

 “谁说我们中国人不读自己的书,我不是中国人吗,我就读他的书,我已经读了很多遍了。” 容闳说。

“说不定将来什么时候我们俩成了对手。”

“那时我们只能拼个高低了。也许现在你就要和我拼个高低。”

“容闳,今天我要你来是和你下战书的。”

“好啊,我正好缺一个对手。”

他们来到院子,小田龟拿出一把菊花剑,递给容闳,自己拿一把。

“你玩剑吗。”

容闳摇摇头: “不,我没有玩过。”

黄宽心里有点胆却:“小田龟,你想作什么?小田龟?”

“没想做什么,想玩剑。”

黄宽心里害怕,但强作镇静地说:“小田龟,你别给我罗嗦。你敢对我们怎么样?”

“怎么玩法,你说吧! ” 容闳说.

小田龟说:“身体对刺,如果你输了,我不要你怎样,只要你对大伙儿和对那个被你打过巴掌的小子说声道歉。”

容闳说:“我没有玩过剑,那只是你的选择,你作为一个武士,要人家去和你的选择进行比赛,本身就失去武士的资格。”

小田龟被容闳说的面红耳赤。跳了起来,说:“你……那你说你要什么选择?”

容闳信心十足地说:“你敢跟我拼格斗吗?那就是徒手摔跤。摔跤不需要学,我和你比力气就行了。还有,你说我输了你要我向你们大家道歉,可是要是你不守信用,你输了呢?你还没有给条件呢?你怎么知道就是我会输呢?”

    小田龟横蛮地说, “因为我是武士,你说摔跤就摔跤。”

他们约好明天上午在学校里比赛。

 

校长哈蒙德终于知道容闳打日本孩子一个耳光的事,他把米奇儿找来。

“米奇儿,有人报告容闳打人,你也在场,小田龟差点用刀杀人。这件事有吗?”

米奇儿只得照直说:“是的,那是因为日本学生在辱骂中国人。”

校长仲裁道:“不管怎么样,他打人总是不对的。你通知容闳,我们学校要处理这件事。”

米奇儿走出校长室,为容闳担心。丹尼尔等在门口。

米奇儿说:“丹尼尔:有什么办法呢?”

 “这件事是小田龟不守信用。我们得和小田龟去论理,解铃还需系铃人”

丹尼尔说,“我们的确得帮一下容闳。”

容闳和小田龟摔跤的消息传了出去。一时间学校沸腾起来。

黄宽:“容闳,如果你输了怎么办?我看还是让我去跟他比赛。这样即使输了也不失面子。”

容闳说:“不,比赛是我自己跟他提出来的,我不跟他比,怕是要被天下人取笑了我是胆小鬼了。我要自己跟他比。”

 

学校操场上,场子摆开,有很多人围着看。小田龟出场,他穿着武士服装,容闳穿着青布短褂。黄宽不知什么地方借来一个西方鼓。黄宽击鼓,容闳和小田龟摆开架势,然后开始冲向对方,扭成一团。

丹尼尔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的架势,激动万分。米奇儿也激动起来,她大声喊着:“容闳加油!容闳加油!”日本学生们在另一边喊加油:“小田龟必胜! 小题龟必胜!”

第一回合,小田龟被容闳摔倒。小田龟不服输,要来第二回合,还没有等黄宽击鼓,校长已经站在他们面前。校长命令:“你们停下来。你们俩都到办公室。”

小田龟正想过瘾,校长突然到来,使他很懊恼。他们来到办公室。校长大声斥责:“你们这是什么事?明目张胆在学校里打架。你们要受到处分的。”

容闳率先承认:“校长,说这件事是我挑起来的,校长要处分,就处分我。小田龟没有责任。”

校长说:“好哇,大丈夫敢作敢当,你跟我说你们为什么打架?”

小田龟:“这是我的责任,我来承担后果。”

布朗闻讯赶来,见到这情景,布朗老师突然将校长叫到外面。布朗设法解释中国武术中的摔跤运动:“校长,中国武术摔跤是一门体育艺术而不是吵架斗殴。这种体育在中国和日本盛行。以后我们学校要开设这门课,组织摔跤俱乐部。”

校长被他一说,显得自己无知了,便说:“是吗?原来如此。这还是一项好的运动啊!那么说我是错怪了他们。”

布朗说:“中国人有句话,不知者不怪。意思是说不知道的事情说错了或做错了无罪。你不知道,当然不能怪你了。”

校长走向向容闳和小田龟:“那好,等我弄清楚了再处理。你们现在走吧!”

小田龟和容闳互相伸了伸舌头。同学们都陆续散去。小田龟向容闳翘了翘大拇指,说:“你,好样的! 我佩服你。”

容闳也做了个同样的动作:“你也一样。来,我们做朋友。”

 

就要毕业了,容闳和黄宽的去留成了布朗大娘家的话题。下午放学回家,容闳和黄宽在住家院子干活。容闳去大娘家拿一个工具,只听大娘和女儿爱娃在商量。布朗大娘说:“容闳和黄宽将来上大学的费用很贵,如果要负担他们费用的话,要么将一些土地卖了。这些孩子怎么不让我卖地呢?”

爱娃说:“妈,闳和宽都是可以工作的年龄了。你知道马修他们也是在工作挣他们的学费的。这里大多数的学生都是自己挣学费读书的。为什么不让闳他们去找一份报酬高的工作,挣上学费呢?”

布朗大娘说: “我看这里中国的孩子,日本的孩子和我们这里的孩子不一样。我们这里的孩子做起事情来一下就会了。容闳和黄宽比马修和吉姆他们动手能力差一点。你想要容闳去做马修的修屋顶事,恐怕要出事情的。”

爱娃说:“妈,那马修怎么在做的?他也是从不会到会,从不习惯到习惯的。我看还是让容闳去跟马修学学,干这一行钱多。”

布朗大娘说:“爱娃,你不妨和马修说说,就容闳就跟他干干?”

马修晚上回来,爱娃对马修说:“儿子,你在爬楼顶怕吗?很危险吗?”

马修说:“妈,哪有不危险啊,不过我上保险绳。”

爱娃说:“儿子,你看对面中国小伙子闳跟你去修屋顶行吗?他需要钱付学费。”

马修说:“闳可以和我一起去干活挣上大学的学费。可是我们这一行危险性是在太大。他从来没有做过,行吗?这很危险。万一摔下来怎么办?”

爱娃说:“你这小子,你怎么学会的啊?你能学会,难道闳就学不会吗?”

马修说:“妈,我会慢慢教他的。 ”

 

容闳早晨到学校,校长秘书来找他,要他到学校的禁闭室去一趟。容闳走进学校禁闭室。校长说:“今天要你来,你就不要去上课了。在这里待三天。”

容闳辩解说:“难道你关我三天禁闭吗?布朗老师不是告诉你了,我们摔跤是为了锻炼身体。

“我不是为了摔跤把你关进来的。”

“那为什么,”容闳奇怪,“难道我还有其他的违反纪律的事?”

“你自己做过的事自己难道不知道?你打过日本孩子没有?他们的监护人来告状了。”

“谁?”

“这你不要问。你要对这件事作反省,关三天禁闭。”

米奇儿很快地知道容闳打了日本同学一个耳光的事被校长管禁闭。她在学校走廊碰见见到小田龟。米奇儿觉得小田龟说一套做一套,上前便责问他:“小田龟,你为什么这样不守信用?我们不是说好不能去告诉校长的吗?你们日本人怎么这么不守信用?“

小田龟对米奇儿的责备一头雾水,他想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说:“我们这里谁也没有去上告过校长关于打人的事。 我输了,这件事就算了结了。 怎么会有人去告校长了呢?”

米奇儿觉得小田龟故意装蒜,说:“小田龟,你还装蒜!没有去告,容闳怎么会被关到禁闭处去?

小田龟还要辩白:“你怎么知道是我去告的密呢?”

米奇儿说:“是校长亲口和我说的,你们人去告状了。为什么你们的话就这么没有信用。”

小田龟这下才相信可能有人去告状,他继续问:“你说是那个小子去告的密,我可饶不了他。”

米奇儿说:“好吧,你去搞清楚了吧!”

 

三天后,容闳禁闭结束,容闳决定跟马修去上屋顶。马修和容闳到了修屋顶人家。马修说:“闳,在下面打杂吧。”

容闳应道:“OK!”

容闳觉得上房顶不是那么可怕。房顶这么低,就是站在上面跳下来,也伤不着的。因此,容闳趁马修不注意的时候,容闳顺着梯子爬上屋顶。可是真的到了上面,容闳往下看,容闳这才发现自己有恐高症。可他已经爬到了房顶脊梁。屋顶太陡,下不来了。容闳只好一屁股坐下,突然脚下一打滑,身子滑了下去。马修在下面看到容闳滑落下来,吓得大叫起来。“闳,抓住,闳抓住房顶!”

可是容闳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往下滑。滑倒屋檐,翘起的屋檐排水沟挡住了他的脚。容闳斜着身子躺到在屋檐边。马修立即将梯子放在容闳旁边,容闳顺着梯子走下来。马修松了一口气。马修见容闳的双脚实实在在地在地上,这才放下心来。马修说:“闳,你不能再干这个了。要不,你会有危险的。”     

 

渡边公寓内,三岛毕恭毕敬地站在渡边前面:三岛有了中国留学生新的消息。香港那边对中国学生的资助已经没有了。

渡边高兴地说:“好哇,他们在美国待不了很长时间了。他们已经粮尽弹绝。”

“这里的中国学生如果要想得到资助就要去英国和苏格兰。所以督学已经用不着在花费精力去对付这里的中国学生了。”

渡边喜出望外说:“我还有一个绝妙的主意……”

 

容闳当然知道他的奖学金就要没有了,他觉得要靠他自己解决奖学金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因此他在宿舍内开始整理自己的行李,黄宽进来,看到容闳在整理东西,一愣:“容闳,你这是干什么?“

容闳担心地说:”上大学资助还没到位。看来我们要准备回国了。我想准备准备。”

黄宽责备他说:“那你也得跟布朗先生商量以后再说啊!”

容闳动情地说:“黄宽,布朗先生就像我们的父亲,和他商量,他一定会不同意我们回去,他会豁出命来为我们争取资助。可是他身体也不好,我们不能给他任何负担 。”

黄宽觉得容闳说的有道理,就说:“那我们的路费怎么办?”

容闳想了一想说:“我们也应该自己打工赚路费,等到赚足了路费,我们再告诉布朗先生。你说好吗?”

黄宽说不好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就说:“容闳,也只好这样了。可是我想我们再想想办法,不要匆忙决定,好吗?”

他们俩正在说话的时候,小田龟气冲冲地来到几个日本学生那里。小田龟声音很大:“喂,你们谁去告了密?”

一个叫田中茂盛的同学说:“是三岛要我去告密的。他说容闳打了我耳光。这样来惩罚一下这个目中无人的支那人,否则,太客气他了。”

小田龟发火了:“我们在做约定的时候你也在场,你知不知道这叫我们有约在先,如果我赢了他,他会给我们叩头道歉的。我们作为武士,难道可以去做下三滥的事?”

田中茂盛说:那……”

小田龟说:“道歉,我们现在要向容闳道歉。”小田龟说完就走出去了。

小田龟到了学校,希望在校园里找到容闳。正是无巧不成书,容闳也在学校里。小田龟和容闳在学校的办公室相遇。小田龟见到容闳说:“容生,我有话跟你说。”

“你还要和我说什么?”

“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我现在向你道歉。我们当中的确有人做了见不得人的事。违背诺言去告了状。你被关了禁闭。我向你道歉。”

“道歉有什么用。算了。小田龟,我们朋友一场,我们要回国了,我也就不和你计较了。”

“怎么,你要回国了。”

“是的。你看,我都退了上耶鲁大学必修的拉丁文和英语。”

“容生,你为什么退了这两门课呢?”

“我们高中毕业后准备回中国。这两门课就没用了。”

“太可惜了,容生。我真的替你可惜。你知道吗?耶鲁大学是年轻人的梦想。你已经来到这个梦的大门。难道你就这样放弃了吗?“

“很多时候,命运并不掌握在自己手里。理想和现实毕竟不是同一回事。我现在整理行囊,打道回府了。”

 “容闳,我们好朋友一场,太可惜了。”

“小田龟,谢谢你的理解。”

小田龟听说容闳要回中国,他就立刻去见渡边。他知道渡边是很喜欢这个消息的。

“你说的是真的?”渡边说。

小田龟是一个不会说谎的人,他说:“督学,我说的当然是真的。他甚至告诉我他已经在整理行囊了。”

督学倒是很喜欢容闳的性格,他想如果天皇资助容闳深造,这是将人才引进日本最好的机会。这个人将来不知对天皇多少作用。他对小田龟说:“你去跟容闳谈谈,如果我们资助他,他毕业后能去日本,为日本效力。容闳是个人才,中国奄奄一息的庞然大物的政府不能让它有受过西方教育的人才,即使才高中毕业。对帝国不利。”

“我们真的能资助他?”

“只要他接受我们的条件。”

小田龟高兴地说:“好,我去试试。”

 

周末的时候,布朗老师邀请容闳到自己家里去。布朗用烤红薯来招待这两个从中国带来的孩子。他们吃好饭,布朗就要容闳和黄宽去外面散散步。黄昏,太阳即将落山,西边的天通红通红的,外面的天气真好。他们不知不觉来到柳树前。容闳种的柳树已经长得像个少女,亭亭玉立,柳枝在微风中轻轻舞动。布朗老师把容闳叫到柳树前。

“闳,你还记得你在圣赫勒拿岛拿破仑墓边的柳树前说过的话。”

“布朗先生,我是因为再也不想给您老师增加负担才作出这样的决定。”

“这不是理由。一个男人应该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

布朗看容闳流泪,伸手给容闳一片纸,要容闳把眼泪擦了。布朗老师说:“男人不喜欢眼泪。一个人要成大事,必须要吃得苦中苦。天无绝人之路,办法总会有的。”

容闳说:“老师,说实话,我太想上耶鲁读书了。那是我梦寐以求的,是我的理想所在。正像您教导我们的,我想为我的祖国做太多的事。可是……”

布朗说:“我的学生没有可是两个字。你告诉过我,你在监狱里见到你的秀才伯伯,他跟你说什么呀?”

容闳回忆说:“他要我好好读书。报效祖国。”

“他将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一个看到自己死亡的老人,将他的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你有权利使他失望吗?”

“老师,我心里难受……”

 

小田龟带着使命,手里拿着布朗送他的《海国图志》来容闳宿舍找容闳。小田龟见到容闳,他先不说关于他的督学想资助容闳的是,先和容闳聊起《海国图志》:“我又读了她一遍。”

“我也看过好几遍。”

“你说,容生,你的最大收获是什么?”

“是知识,知识就是力量,放到一个国家,知识就是国力,知识就是国威。泱泱中华,历史虽悠久,可是我们缺的就是现代的知识,有了知识,中国才会一天天好起来。”

 “对,知识,知识是利器,知识是力量。”

容闳感慨地说:“哎,我多么希望将知识带到我的祖国,将我的同胞孩子带出来也和我们一样学习知识。要是我的家乡有这么好的条件学习知识就好了。”

“可是有人在求知的节骨眼上,就要打退堂鼓。现实首先是理想。有理想才会有现实。容闳,你有理想,为什么不去实现她?”

“你说这理想和现实相差多远啊。如果我的理想以损害布朗先生的身体为前提,我不想追求这个理想了。”

小田龟听了,觉得现在是说服容闳的时候了,就说:“那如果现在有一条捷径可以实现自己的理想,你能接受吗?”

容闳楞了一下:“捷径?那里来的捷径。即使有捷径,那就要看这是一条什么样的捷径。”

“好吧,我来给你描写一下这条捷径的样子。我向我们的督学汇报了你的情况。学监说我们日本可以资助你。”

“什么?是吗?”

“是的。只是你愿意不愿意接受了。”

“这真是天下掉下来的馅饼。哪有这么好的好事?”

“千真万确。我不愿意看到你不带这耶鲁大学的毕业文凭回去。”

容闳想这一定是要有条件的,就问:“那你说,你是怎么个资助法?”

“我们督学说了,一切费用都可以由我们来出。但是……” 容闳接着:“但是什么?”

“资助需要以后回报日本,去日本。”

容闳楞了一下:“去日本?”

”对,去日本。”

“要我加入日本籍?”

“没错。”

容闳大声地说:“错了。说了老半天,你是要我为你们服务。你想这可能吗?你也太低估我的智力了吧。”

小田龟惶恐地说: “你怎么了?”

容闳大义凛然地地说:“从我的血液里去掉中国两字,有可能吗?除非我的血液流尽了。重新投胎,投个日本人。”

“闳,我一点没有想侮辱你的意思。”

“我知道,你是好人,你是我的朋友,而你的督学想要我为你们的那个天皇效命。我早就想好了,生当中国人,死当中国鬼。现在我到在想我能不能再努力一下在美国接受高等教育,这样毕业回中国,更有知识,更有用。我还想梦想计划让一批中国孩子来美国象我一样受教育呢。”

    小田龟被容闳感染:“闳,你在这样的逆境中,作为中国人竟然如此看重自己国家,你是一个真正的汉子。我为有这样的一个朋友而骄傲。”

小田龟通过和容闳的谈话,觉得要想说服容闳毕业后为日本服务,比登天还难。一次带着失败的心情,去督学那里汇报去了。小田龟去自己的日本学监那里报告容闳不接受他们的计划。

“我和容闳谈了。”

“他接受了吗?”

“没有,他没有接受。真的吗?” 小田龟懊恼地说

看来本来学监以为用金钱买忠心还是没有问题的。现在看来不可能用在容闳身上了。

小田龟还补了一句:“真的。容闳说除非把他的血换了。”

学监听了倒是新鲜:“换血。好,有机会给他换换血。”

小田龟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学监自知失言, “没……没什么别的意思。要说服容闳,还得另外想办法。”

小田龟心里很不高兴。在他看来,容闳是不会接受任何条件的。学监自言自语,容闳既然不接受他们的提议,那么他和他的同伴很快就会离开的。如果他不回去,他会陷入困境。小田龟不知道学监讲的是什么意思,也不多问了。

 

那天,容闳外出打工,黄宽自己的宿舍里做作业。布朗老师和校长竟然来他们的住所拜访。黄宽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怎么招待才好。布朗见黄宽不知道做什么好,便向黄宽说:“校长来了,你应该沏一碗茶给校长喝。”

这一句话提醒了黄宽。他沏茶,不一会功夫,黄宽沏了两碗茶。黄宽将茶端出去。布朗见了这茶的纯色,说,“校长先生,宽给你沏了一碗上好的乌龙茶。”

校长对黄宽说了声谢谢,然后惋惜地说:“可惜容闳不在,否则他如果他在,一定会十分高兴。”

黄宽看到校长和布朗先生眼睛里盈着喜气,知道可能是什么好消息要告诉他了。果然不出黄宽所料。校长呷了一口茶,说:“宽,香港那边说如果你们愿意去苏格兰爱丁堡大学深造, 他们愿意继续提供资助了。”

黄宽听了很高兴,他们终于不给布朗先生和布朗大娘增添负担了。可以马上走。上大学也有希望了。容闳一定会高兴的。校长和布朗说了一会话,要黄宽把这个消息告诉容闳,就离开了。黄宽听到这个消息,心里像平静的湖水激起大浪,久久不能平静。他扔下作业,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夜色降临,黄宽估计容闳也可以回来了,就将屋子收拾干净,给容闳一个惊喜。不多时,容闳回来了。黄宽迎上去,迫不及待地说:“容闳,你猜今天谁来我们家了。”

从黄宽的口气中,容闳听出了喜气洋洋的声调。“黄宽,今天你捡到什么便宜了?”

黄宽高兴地回答:“我猜想你也猜不着,今天校长和布朗先生来了。来我们家了。”

“校长干什么来呢?”

“好消息。容闳,好消息,我们的大学有着落了。我们有奖学金了。”

 “什么?你说什么?” 容闳听了,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黄宽重覆:“校长和布朗老师来了。他们告诉我香港那边说如果我们愿意去苏格兰爱丁堡大学深造,他们愿意继续提供资助。可以马上走。所以我整理东西,我帮你也整理一下。”

容闳没有听清什么地方,他问:“你说去哪里读书?”

“去什么苏格兰爱丁堡大学?” 黄宽说,“这可是一所著名的大学呀! ”

 

布朗夫妻在母亲家。布朗也将这个信息和母亲说了,他最了解容闳:“妈,容闳也许不会愿意去苏格兰的。”

布朗大娘说:“你怎么知道?难道你了解容闳的心思。不会吧,这么好的条件。这是千载难逢的条件。爱丁堡大学是世界名校。很多人想去都进不去,难道容闳放弃?”

布朗说:“我有预感,妈,容闳很有可能会放弃。”

“如果他放弃,那他太傻了。难道他想放弃读书回中国去种地?”

布朗自言自语:“不,看来,我还得为他争取奖学金。”

布朗大娘说:“你在说胡话吧。这么好的条件,他怎么能不走呢?”

“妈,我了解他,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一定很痛苦。”

布朗大娘不解:“什么痛苦,这么好的条件,幸福也来不及还说痛苦,年轻人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真的,他很痛苦。有两种选择,一种是幸福的而不是自己的理想,还有一种是苦难的但是正是自己的理想所在。如果一个人明知道有一条幸福的而不能实现自己理想的道路而去选择苦难去实现理想,那是一种痛苦的抉择。容闳现在正面临着这种选择。”

布朗大娘说:“美国崇尚自由,让他在幸福和痛苦中去选择吧!

 

小田龟也听到了容闳和黄宽拿到奖学金的事,他匆匆来到渡边的办公室,急着将容闳和黄宽去爱丁堡大学的消息向督学先生汇报。渡边听了,脸上浮现出少有的笑容。 他们是该回去了。这时上帝的旨意。小田龟,我说的没错吧! 渡边自言自语地说着。小田龟赶紧附和道: “没错,渡边先生,您说的一点不错。先生,我能和我的美国朋友去看看他们吗?”

“现在这些美国的年轻人是你的朋友了。可是如果容闳不走,这些人都不是你的朋友,而是容闳的朋友。现在他走了,你要好好和他们这些美国人搞好关系。” 小田龟听了,深知渡边的言下之意,点点头:“哈噫,先生。”

米奇儿,丹尼尔,小田龟和卡特勒进来看容闳和黄宽。大家都为黄宽和容闳得到机会很开心,向他们祝贺。米奇儿他们都带着礼品。米奇儿感到舍不得容闳和黄宽走,有点泪汪汪说:“容闳,我会思念你的。”丹尼尔也说:“容闳,下午得知你们得到奖学金的消息,真是太好了,祝贺你们。爱丁堡大学是世界一流的大学。你们在那里可别忘了我们。” 轮到小田龟说了:“容闳,祝贺你,到了那边记得常给我们来信。” 卡特勒说:“好不容易朋友一场。在的时候倒没有什么感觉,可是一旦你们要走,我的心里老是空荡荡的。”

容闳说:“你们都在说什么呢?把礼品拿回去。我不去爱丁堡大学! 我不去爱丁堡大学。”

黄宽听到容闳突如其来的宣布,吃了一大惊:“什么?你不去?”

容闳终于说了这不可能。容闳走到自己的床前,将黄宽给自己整理的东西倒了出来。

容闳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我什么地方也不想去。我想去耶鲁大学读书。我的理想是在耶鲁。”

黄宽说:“容闳,我们已经够麻烦大娘和布朗先生了,你难道还要……”

容闳说:“不,我不会再去麻烦他们,一切我自己解决。”

米奇儿听到这个悖于常理的决定,说:“容闳你会懊悔的。你会懊悔的…… 你真傻。”

容闳说:“是的,米奇儿,我一定会懊悔我现在的冲动,但是选择的痛苦都能过去。我相信没有过不去的坎。”米奇儿走过去,拥抱容闳。米奇儿发誓说:“好吧,我们还是好朋友。我们会永远尊重你的选择。”                                                                      

 

 

 

 

 

 

 

第十八章

 

 

 

 

黄宽就要到苏格兰爱丁堡大学学医去了。学校为黄宽开欢送会。班里,同学们都给黄宽送一些贺卡,还有一些小礼物。布朗先生也来了,他第一个站起来发言: “同学们,今天我的学生就要离开我们到苏格兰爱丁堡大学去上大学了。大家都知道黄宽是我万里迢迢从大清国带来的三个孩子之一。黄宽是个没爹没娘的孩子,这么多年,他是东温莎的孩子,他把东温莎当成自己的温暖的家,他把我们的孟松当成他的家。但是,我们的黄宽没有忘记他的祖国,他的大清国,他的父老乡亲,他说他学成要回祖国效力。我们的儿子多好啊。今天他要去苏格兰,我们就像送自己的儿子送他去苏格兰。我要说这里的家永远向我们的儿子黄宽而开的。”

布朗老师讲到这里,黄宽哭了。同学们眼睛也湿润了。校长给黄宽颁发了毕业证书,黄宽向校长鞠了一躬,转身向布朗先生鞠了一躬。

黄宽喊着眼泪说:“恩师,我一定也不辜负您的期望。中国老百姓有着长期的天灾人祸,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有病没有地方看。我决定去学医学,将来学成回国,为中国的老百姓看病。我也要到这里来看望我的东温莎的家,东温莎的亲人。”

黄宽泣不成声,米奇儿也禁不住抽泣起来。大家和黄宽说了一会话,渐渐离去。教室里只要米奇儿,丹尼尔和容闳陪着黄宽。黄宽转向容闳:容闳,你能和我一起去吗?”

容闳眼里露出迟疑的眼神,说:“阿宽,你别再逼我说这句话,我感到很孤独,你再这样问我,我坚持不住了,我要跟你一起回去。”

“阿闳,我们一起情同手足,黄胜已经回去,你和我也去爱丁堡大学吧,我知道你胸怀大志。你可以读政治,将来定能为国效劳。你如果在美国,你没有了经费,你要在美国大学毕业,还要经历多少的困苦呀。”

容闳的眼睛湿润了:“黄宽,你和黄胜永远是我的好兄弟,你学医,爱丁堡大学的确是个好学院,可我志在读社会学,政治学,我也要像你一样,为我们的同胞,我的祖国服务,我的学问也许是在这里,你放心,我就是死,也要学到救国的学问,也许我待在美国能学到更多的东西。我的苦和难也许是值得的。你要再劝我,我会受不了的。”

米奇儿感到气氛有些过分忧伤,便邀请大家都到她家去,先骑马,然后再吃饭,她已经要爸爸烧一些典型的英格兰菜给你们吃,算是我们给黄宽送行了。听了这话,大家才高兴起来。

校长办公室,布朗坐在校长办公室和校长说话。布朗老师和校长已经听说了容闳不想去苏格兰的爱丁堡大学学医,他想在耶鲁大学学文。布朗最理解容闳以后想做什么,他认为容闳的选择是正确的,因此他跟校长说:“校长,我们一定要支持容闳的想法,我当初带他到这里来,就是要让他接受咱们的教育,中国的老百姓太可怜了。他们需要一个有知识有抱负的容闳。”

校长拿起那本布朗给他的书《海国图志》,说:“我同意你,你看,中国就需要这样的人,是吗?容闳的事,我来试试,看看能不能找到资助。”

布朗见校长理解他,很感动:“校长,我太感谢你了。好吧,我想去送送黄宽。”

布朗离开,布朗和容闳一直把黄宽送到纽约。路上的很多时候大家都是沉默的。他们来到火车站,月台上,容闳握着黄宽的手。黄宽对容闳说:“阿闳,你再想想,现在和我一起回去吧。”

容闳悄悄地对黄宽说:“我有点受不了了,我也想离开,我太想家了。我不想回到布朗家,你不在我会太孤单的。”

布朗和黄宽说了很多话, 听到火车汽笛长鸣, 知道火车就要开了。布朗在月台上火车的窗户边。布朗发现容闳不在了,布朗说:“黄宽,容闳到哪里去了。”

黄宽摇摇头。这时火车已经开动。布朗先生知道容闳一定藏在火车上, 便一边跟着火车跑, 一边大声地对着车喊:“闳,你是一个 loser, loser, loser。 容闳你是一个 loser, loser, loser。" 火车离开月台,黄宽在窗口往外招手,火车的厕所内,容闳听到布朗嘶声力竭的喊叫,他再也忍受不住布朗老师这样的叫喊。他不能辜负多少年布朗老师像父亲一样的教育他,关心他,使他长大成人。他觉得这样逃走对不起布朗老师,更对不起布朗老师对自己的希望, 他走向车门, 从开动的列车上跳下来。摔倒在地上。布朗跑过来, 将容闳扶起, 两人站在月台上许久。 回来的路上,布朗要他好好读书,进耶鲁学院,将来为国效劳,让中国小孩有同等机会读书。容闳听了大哭一场。哭完擦擦眼泪,容闳默默地跟着布朗回来了。

学校的走廊里,米奇儿拿着一封信给容闳,容闳接过抖开信一看,这是来自卫三威的信。 容闳仔细读这这封信,他的表情渐渐变得悲伤,米奇儿在容闳的脸上观察到这个变化:“问:“闳,在中国发生了什么吗,你家里怎么样了?”

容闳悲痛地说:“我的天,我的哥哥离开了人世。”

米奇儿霎时变的悲痛起来:“闳,我很难受听到这个消息。”

容闳低声说:“我哥在家是个顶梁柱,现在他走了,我妈又要受苦了。”

米奇儿关心地说:“闳,你什么时候回去看看你的妈妈。你不是还有一个很亲的人在中国?你也需要去看吗?”

“米奇儿,你说的是望月吗?是的,望月她还在四处漂泊呢。他们都不知道怎么样了。” 容闳说。

米奇儿安慰容闳:“好了,别难受了,你哥哥死不能复生,我们还是为你哥哥祈祷吧! 我也会叫我的教会里的人们都为你哥哥,你的母亲和你的望月祈祷,好吗?”

容闳听了,十分感激。他又读了信。容闳对米奇儿说:“卫三威教授还说,他要的汉语书已经寄过来了, 教授要我不能忘记中国文化。”

米奇儿说:“闳,这也就是布朗老师多少年的苦心。你就是为了他,也要在耶鲁读好书,去中国为那些穷苦人谋福。”

容闳点点头,在东温莎,米奇儿和丹尼尔是容闳的最好的异国的知心朋友,他们已经经过了这些生死患难,米奇儿的话使容闳温暖,使他的心里有了精神支柱。

米奇儿想起今天时是容闳激动的一天,容闳要到教堂去受洗。米奇儿看了看时间,她告诉容闳受洗的仪式就要开始了,她们赶紧朝教堂跑去。

容闳虽然在基督教学堂里学了这么多年,受了这么多年的基督教的熏陶,迟迟没有加入基督教,不是因为他不信基督教,而是他不愿意被基督教的信仰所束缚。可是为什么到了现在决定受洗了呢?他被感动了,他首先被布朗先生在他身上的执着,为了救世理想的执着,为了帮助容闳实现回国让中国的小朋友都能上学的理想的执着感动了。天底下只有布朗先生最懂得容闳的心,布朗是容闳的楷模。当然,容闳还看到了教会是怎样在拯救那些被迫害的黑奴,他的小朋友米奇儿和丹尼尔,卡特勒等怎样有着一颗助人的心,哈蒙德校长,布朗大娘一家,牧师和教堂里这么多的志愿者,还有地下铁道运输线里千千万万个好人。他感动了,他决定受洗,做一个真正的为了人们福祉而忘我的人。

容闳和米奇儿跑步来到浸礼会教堂,刚进门,看到丹尼尔和他的父亲也来了。丹尼尔也决定和他一起受洗,正式成为一名基督教徒。米奇儿和容闳见了丹尼尔,大家都很高兴,这时,来做礼拜的人们都围了上来,大家都给了他们鲜花,祝贺他们受洗。一会儿,仪式开始了,合唱团合唱了天使般的美妙的歌曲,在巨大的美丽的彩色玻璃窗的彩色空气中荡漾。容闳和丹尼尔站在台前,丹尼儿悄悄地对容闳那个说:“闳,我很激动,我也想追随布朗老师的足迹,有一天到东方去布道。你有什么想法呢?”

容闳也悄悄地说:“丹尼尔,我在想我还有多少时间在这里读书,然后回到中国,我想办教育。我想让我的同胞有书读,有好日子过。丹尼尔,你受洗以后最想做什么呢?”

丹尼尔说:“我最想做消灭奴隶主做些事。那些黑人奴隶们太受折磨了。”

牧师在庄严肃穆的气氛中走过来,要他们两个走到台前,受洗的仪式开始。布朗和哈蒙德校长站在观众席上。哈蒙德对布朗说:“按照孟松学校的惯例,有一定的名额资助贫苦学生进入大学;但接受资助的学生须填写志愿书,承诺毕业后担任传教士。容闳现在成为基督教徒了。我很高兴可以将申请这个讲学金的资格给他了。 董事会一定能通过他的申请。”

布朗先生说:“校长,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有了这笔钱,容闳就能上完大学了。”

哈蒙德校长满心欢喜: “我想就在这一刻通知他申请奖学基金。 就让人们激动一下, 你说好吗?我想容闳会很激动的。”

布朗说:“校长,我们还是等到受洗仪式过了再和他谈吧。”

哈蒙德校长一听,觉得自己太兴奋了,简直一刻也等不住了,他笑了一下:“你看我,有了这个主意,一刻都等不住了。”

布朗不言语了。对于哈蒙德的提议,布朗先生由衷的高兴,但是他却十分担心哈蒙德会扫兴,失望。布朗深知容闳要回国报效,他的这个坚定的决心是谁什么都动摇不了的,任何会阻碍他既定的目标的事,他都会推却,哪怕是再大的利益,他也会毫不犹豫。容闳是一个信念大于现实生活的人,这一点布朗再清楚也不过了。而哈蒙德的这个奖学金恰恰要把容闳的行动束缚于教会的义务和誓言中,容闳是万万不会接受的。 所以布朗不言语了。

哈蒙德校长见布朗不言语,觉得他一定有什么想法,因此低声说:”山姆,你怕什么。你这个人怎么现在变得这样婆婆妈妈的。”

”不是我婆婆妈妈,而是万一……” 布朗说。

 “万一什么?”

 “万一容闳不答应,您面子上不好过。”

 “不会吧。我不相信有谁会和奖学金过不去的。”

布朗还是告诫说:“校长,您三思而行。万一容闳拒绝,那您的面子很难堪。”

哈蒙德校长有些不高兴,说:“布朗先生,我又不是来上门讨债,这做人情的事还会使我难堪?”

布朗先生见说服不了哈蒙德校长,也没有了别的办法。这时受洗仪式已经结束,大家都纷纷站起来,到了大厅。哈蒙德见很多人都在大厅里,便上前大声宣布:“嗨,大伙听一下。请给我注意力好吗?”

大家都顺着声音看。哈蒙德校长高声说:“容闳已经成为一名基督教徒。现在,我提供一个奖学金给我们的优秀学生容闳。他就能潜心在耶鲁读书了。我提供的是基督布道奖学金。”

所有的人都鼓起掌来。布朗先生觉得哈蒙德校长做了一件很愚蠢的事,他不想看到哈蒙德在公众面前出丑,便离开了大厅。容闳站在校长的对面。容闳想了一想:“校长,这个奖学金不是有个条件吗?”

哈蒙德校长说:“对,你现在是基督教徒了,这个条件是基督教徒求之不得的,就是你耶鲁毕业以后去东方布道。难道你对这个条件有疑问?如果你怕布道时间太少,你可以无限期的延长。”

果然不出布朗先生所料,容闳面露难色,说:“校长,我很感谢您的好意和关心。可是对不起,我不能申请和接受这个讲学金。我不想因为学费而自己剥夺自己的自由选择。”

容闳的回答果真山姆所说的那样,哈蒙德校长困惑了:“你……容闳,难道你受洗了对上帝还有保留吗?难道你对着上帝撒谎说你是一个基督徒了,但是不能把你的时间交给上帝来安排?”

容闳说:“校长,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也不明白我的意思。我诚实地告诉您。我还有比传道更重要的事要做。我想在我心中的上帝会明白我的意思,会原谅我这样做。志愿书一经签字,我就受到束缚,很可能坐失为我的国家谋福利的机会。我知道我会失去一个求之不得的机会,可我也知道我应尽的天职,不能因为贫穷而改变宗旨。对不起,校长,我辜负了您的期望。”

容闳说完,走出教堂。米奇儿和丹尼尔不明白为什么容闳会拒绝这样好的一个机会。当容闳走出教堂的时候,他们俩在后面追上去:“容闳,你回来。”米奇儿嫌丹尼尔的声音太小,她大声喊:“容闳,你回来! ”米奇儿跑过去。

教堂外面,米奇儿终于追上了容闳:“站着,容闳,我和你说话呢!”

容闳站住。容闳回头说:“米奇儿,我知道你和丹尼尔都在为我失去讲学金可惜。我希望你能理解我,如果我得到奖学金而失去我为我的祖国服务的机会,那我情愿不要这个奖学金。”

米奇儿无可奈何地说:“容闳,我们和布朗大娘一样,为了你的学费操心。可是有人捧着学费进来,你还拒绝。”

容闳低着头没有说话。丹尼尔过来,说:“亲爱的,你就别劝容闳了。我了解他。他这样做是有道理的。”

容闳既然自己拒绝了哈蒙德校长提供的奖学金,这件事很快的就被忘了。转眼间,毕业大考也考完了。容闳的毕业即将来临,学生们都在准备毕业的仪式做最后的准备。就在这时,丽贝卡老师和春田的麦克里医生也即将结婚。容闳被邀请参加他们的婚礼。丽贝卡小姐说:“容闳,我听说了你拒绝校长为你提供的奖学金机会。我们十分欣赏你的的勇气。你将来做什么事业,都和我们联系。都要以Springfield 作为基地。”

容闳说:“谢谢丽贝卡,谢谢你。”

这就是以后容闳带着学生到春田的原因了。现在当然容闳还不知道自己以后会做什么。

婚礼开始,容闳看到两个孩童拉着新娘的婚沙衣角走过来。容闳笑着对米奇儿:“你将来结婚,我一定帮你找最漂亮的孩童来替你拉婚纱。”米奇儿和丹尼尔幸福地笑了。

 

盛大的毕业典礼到了。在美国,学生的最大的荣幸就是到毕业典礼领取毕业文凭这件事了。今年的毕业典礼非比寻常,因为毕业的不但有本地的学生,有外地的学生,甚至有中国和日本的学生。作为耶鲁大学预备学校的孟松公学最引以为自豪的是她的学生来自全国各地,而现在,孟松学校进入了她的学生来自世界的格局了。然而,今年的毕业典礼却有一番特殊的气氛,因为美国国会正式通过了《黑人逃犯法》。那是美国有识之士认为一件最丢脸的事。因此,大家心里都很沉重。

毕业典礼开始,自然是校长讲话。哈蒙德校长自然说了学校的进步,赞扬了学校的各项成果,但是,他讲话的语气越来越严肃:“同学们,国会正式通过了"黑人逃犯法"。这是不合理的,希望大家要多宣传,说服大人反对这个法律。向议员们写信。现在我请容闳演讲。”

虽然容闳事先被通知在台上发言,但是他没有想到校长会要他这么早就上台。容闳上台,十分激动,大家都为他鼓掌。容闳在课堂上进行了很多次的演讲,他神态自若。他的演讲很简短。其中最感人的内容是布朗先生如何将他从家乡带到这里来。布朗大娘,米奇儿和丹尼尔,和其他同学老师如何帮助他学到知识。当他说到学校的一个帮助黑人的英雄人物时,容闳的眼睛湿润了。他说中国有很多很多的人有着像黑奴一样的生活。他需要美国的知识,美国的勇气,美国的包容和美国的爱去中国改变家乡,要中国的孩子人人像美国的孩子一样,人人有书读。

他讲完了,台下爆发一阵掌声。

布朗大娘在礼堂外面等着穿上毕业礼服容闳,要和他合个影。毕业典礼结束,容闳走出礼堂,来到要布朗大娘和家人中间,他们照了像。这时,校长,丹尼尔,米奇儿也来了,他们也合了一个影。

布朗老师把参加耶鲁大学的入学考试的通知给容闳。容闳喜出望外:“谢谢布朗老师!”

“我也刚刚在我妈家收到这个通知。我现在给你真的想给你一个惊喜。你现在是双喜临门了。”

大家见入学考试的通知,知道容闳已经是耶鲁的准学生了,七嘴八舌地向容闳道喜。

容闳问丹尼尔收到准考通知没有,丹尼尔说他和米奇儿都收到了。

“丹尼尔,考完试你要到哪里去?”

“闳, 考完试,我就要到波士顿去, 国会正式通过了《黑人逃犯法》。 我们要在那里集会游行, 反对这个侵犯人权的法令。你能和一起去吗?”

容闳说:“你真的能带我去吗?一起去!”

丹尼尔说:“ 好,一言为定。”

 

从面试考场出来,容闳昏昏沉沉,感到很不舒服。丹尼尔发现容闳脸色苍白。丹尼尔就连忙说:“我送你到医生那里。好吗?”

容闳咬咬牙说:“不,不要去,我不要去医院。”

丹尼尔说:“你病得这么厉害,你一定要去看医生。”

容闳说:“丹尼尔,要是你为我好,你就送我回家。”

丹尼尔虽然知道容闳为什么不去医院,但是他也隐约感到容闳可能因为经济困难才不去医院的。丹尼尔感到容闳不去医院也不会出很大的危险,就说:“那好,我送你回家。去,一起去骑上我的马。”

丹尼尔将容闳送到家。丹尼尔扶着容闳到了家门口,容闳站立不住,倒在地上。丹尼尔将容闳扶到床上。丹尼尔来到对面布朗大娘那里,跟大娘说了容闳的病。自己要急着去波士顿参加游行。布朗大娘答应照顾容闳。大娘连忙去容闳的住处,给容闳服了药,烧退下去了。大娘给他喂了些饭菜,让他休息。一连几天,大娘要女儿去照顾容闳。

这天,米奇儿也来了。布朗大娘和米奇儿来到容闳的床前。大娘见容闳醒来,说:“米奇儿,你能去到一杯水来吗?”

米奇儿去倒水,布朗大娘将药送到容闳的口里。容闳醒来,眼睛里流下泪。

米奇儿说:“你终于醒来了。你昏昏沉沉已经很长时间了。”

“米奇儿,大娘,我怎么好意思让你们为我忙这么多天。”

“你知道,你昏了好几天了。”

“米奇儿,丹尼儿是不是已经去了波士顿?”

米奇儿没有回答,她走到墙角哭了。

容闳一下坐起来,问:“米奇儿,丹尼尔到底怎么了?”

大娘说:“丹尼尔在游行时被警察抓进去了。不过很快就会回来的……”

“真的吗?我要去波士顿,我要将丹尼尔救出来。”说着,他起来,但是脚刚下地,就站立不稳。

布朗大娘说:“你这个傻瓜,你去了就能将丹尼尔救出来了吗?”

“大娘,那你要我怎么办?”

“我们的教会已经有人去交涉了。丹尼尔很快就会回来的。你要好好休息,恢复身体。”容闳听了,才稍稍放下心来。

 

又过了几天,容闳无精打采在院子里干活,米奇儿跑进来, 不由分说, 拉着容闳往外跑, 门外, 容闳看到他喜爱的马曼恩, 曼恩见到容闳象见到亲人一般, 朝容闳吃吃地发声。容闳走过去抚摸着曼恩,说:“你这家伙,想我了吧!”

米奇儿催促:“容闳,你快上马, 去我家。”

“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丹尼尔回来了?”

米奇儿故作神秘:“别问,到了你就知道了。”

米奇儿骑着自己的大红马,容闳骑着曼恩,跟着她朝她家马厩前小山坡的草坪跑去。 米奇儿家草坪上已经有好多人,围在一个长长的桌子前, 有十几匹马在不远的草坪上悠闲地嘻戏。容闳将曼恩也放回到草坪。雷诺前来迎接容闳。容闳问候:“大叔,今天是什么日子,让我们到这里来。”

雷诺拍拍曼恩的头:“曼恩要你去争取第一。你敢不敢和它一起跟别的马比赛?”曼恩像似听懂雷诺的话,点点头。

雷诺转向容闳: “今天是你们的毕业赛马。你身体恢复得怎样?”

容闳挺了挺胸:”大叔,我身体恢复得很好。 “

小田龟也走过来, 他手里拿着一杯饮料。他寓意深长地说今天要和容闳决一高低。容闳并不示弱,他看看曼恩, 曼恩昂着头, 仿佛在那里等着容闳争第一。容闳看到布朗大娘也来了, 还有很多乡亲们, 大家都很快乐。只听一声哨子,赛马开始了。有十几个像容闳一样大的青年人, 他们都骑着好马, 在那里等着。容闳上马, 见米奇儿骑着马也到他的身边参加比赛。她还是围着漂亮的红丝巾。裁判刚要喊预备开始的时候,米奇尔喊停。她尖叫: ”Oh, my god! 他来了,他来了。”

这匹马越来越近,容闳认出是丹尼尔。他高兴得跳下马,向丹尼尔跑去。一边喊着丹尼尔的名字:“丹尼尔,是丹尼尔                     ……”

丹尼尔也看到容闳了:“闳,你没事吧!”

丹尼尔见到容闳向他跑来,他俯下身,容闳伸出手,就在红马跑过容闳身边一刹那,丹尼尔拉住容闳,容闳抓住马鞍,一纵身坐上马。人们都看到这样的马术表演,都拍起手来。

小山坡上,比赛的同学们都准备好了。丹尼尔和容闳排在一起。裁判喊:“预备,开始!”马匹都箭一般地向前冲去。米奇尔不断地在曼恩后面叫喊, 曼恩越跑越快,冲到第一去了。容闳第一次感到速度和超越, 他第一个冲过终点, 大家都欢呼起来。

回到比赛始点, 大家为容闳骄傲。布朗大娘给容闳颁奖。布朗先生从观众席上站起来。布朗大声地宣布:“今天是容闳的好日子, 他不仅在这里赛马比赛中获胜,而且,我还有一件让他高兴的事在这里要他和我们大家分享。乔治亚州的萨凡那妇女会决定给容闳奖学金。”

容闳手里捧着奖品,眼里含着眼泪。惊讶激动地看着布朗。布朗大娘告诉他,前几天布朗在去他姐姐那里,刚好在萨凡那妇女会有奖学金,布朗先生替容闳申请竟然获得批准。容闳万分激动:“布朗先生,我在香港从读了您的《致富新书》,就知道我这个人在世上要做什么。当您来到中国,看到灾难深重的人民生活在鸦片和战争销烟之中,你就希望有这样一群人能去改变她。您甚至拿你的生命来培养我们这一群人。虽然您没有告诉我要怎么做,可是您告诉我将来我要去做什么。我给您磕一个头吧。今天,您为我争取这份奖学金,我接受奖学金,我也接受您寄托在我身上的希望。布朗先生,我不会使您失望的,哪怕实现那个梦想要我用我的命去换。”

布朗紧紧握住容闳的手,“容闳,我的好学生,我没有看错人。”

米奇儿,丹尼儿,小田龟等等上来,紧紧将他们的手加在一起。布朗大娘给容闳拿来一个从萨凡那妇女会寄来的一个包裹。布朗大娘说:“容闳,你把它打开。”

容闳打开,里面是一些旧的衣服鞋袜等协会会员捐献的日用品。容闳高高举起那些捐献物,高声说:“谢谢大娘,谢谢萨凡那妇女会。我会永远记着她们。”

米奇儿也很激动:“容闳,我也有东西送给你。我特意要朋友从香港带来的一些中国好吃的东西。”

容闳说:“米奇儿,谢谢你。”

布朗先生拿出好几封从耶鲁大学来的信。容闳,米奇儿,丹尼尔,卡特勒,小田龟将信拆开,他们低下头,安静读了片刻的信,突然爆发一阵狂欢。他们全被录取了进耶鲁大学读书了。

对着这意想不到的消息, 容闳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大家都合着音乐,跳起舞来。容闳一个人走到草地上静静的坐下, 任凭人们狂欢。 丹尼尔和米奇儿想过去和容闳交谈, 布朗老师拉住了他们。布朗先生说:“容闳太激动了。让他静静。”

约翰牧师走过来。牧师对布朗先生说:“容闳也许太孤独了, 他应该有个女朋友了。”

布朗摇摇头:“他心中有一个女朋友了。我见过,她在他心中的影象太深刻了, 不可能有任何一个美国女孩子能替代得了的。”

约翰牧师说:“我不信。这么多年,怎么没有听到容闳说起?”

布朗说:“他不会对别人说的,可是他时时刻刻地和她在心灵上交流。”

少倾, 布朗老师走过去, 在容闳的身边坐下。布朗对容闳说:“你一定在想家了, 一定想你的望月了。”

容闳点点头, 他对望月有着心灵感应。

米奇儿家的客厅里,大家都在忙碌着吃的。布朗大娘喊着:“姑娘们,你们准备好了没有?”

米奇儿回答:“都准备好了。大娘。”

大家在米奇儿家中狂欢到深夜。

清道光卅年(1850年),中国正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在广西金田的洪秀全自称是“上帝亲子,耶稣亲弟”,是“真命天子”,当起兵一统天下,他便派人回广东花县,要家属和亲人赴金田一起造反,洪仁玕虽受洪秀全的影响,但他恐怕连累家人,不敢一下响应,他也没有参加太平军,而独自往广州去应试。咸丰元年(1851年)此刻的中国,由洪秀全领导“太平天国”,在广西桂平县金田村起义后,震动朝野,使得腐败的清廷,更加摇摇欲坠。

洪秀全起义后,清廷严令缉拿亲属,洪仁玕不能在家安居,就萌发了参加洪秀全的起义军,他一路寻到广西浔州。但这时,洪秀全已往永州,仁玕只好半路折回,四处躲避清吏搜捕!东躲西藏的洪仁玕,不慎被捕,后来又脱身。

 

此时洪福师父年事已高,身体日衰,望月不得不照顾师父,因此为父报仇之事先搁下了。看着望月已过婚嫁年龄,不能因为自己年老体衰耽搁,每天耿耿于怀,寝食不安。

洪秀全金田起义的事惊天动地,洪福四处打听洪仁玕的消息。终于有一天有了消息,洪仁玕逃至家乡花县藏身。洪福这下有了盼头,只要找到洪仁玕,望月有了归宿,便省去一桩最大的心事。而且,现在的洪仁玕非昔日的洪仁玕,不久将来他一定会出人头地,报仇之事也在时日。他将望月唤至身边,说:“月儿,洪仁玕终于有了消息,他现在藏身的地方离我们不远,我们赶快去找到他吧。我们也有个去处。”

望月只知道起义的头领洪秀全是洪仁玕的哥哥。他们这些起义者的英名早就远扬,对洪仁玕的为人也佩服有加,况且洪福师女两人救过他的命,因此便答应师父去找洪仁玕。

次日,洪福师父为望月整理好行囊,吩咐望月路上小心,让望月上路。

望月楞了一下,看着师父说:“师父,难道你真的要我扔下你吗?”

洪福点点头:“为师年迈,不忍成为你的累赘。你赶快找到洪仁玕,我就是闭了眼也安心去了。”

望月忍不住泪流满面:“师父,俗话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么多年,多少个日日夜夜,你我风餐露宿,你苦苦难难地把我拉扯成人,我若把你一个人抛下,真是天打雷劈。师父,你若想看到为孩儿犯下这滔天之罪,那你就让月儿抛下你一个人走,要不然,月儿就是背着你也要找到这个洪仁玕。”

洪福了十分感动:“好,月儿,我的好闺女,不愧为褚秀才的闺女,义气,孝顺。我有这么一个闺女今生已经满足了。好,为师陪你一起去找。”

望月这才露出了美丽的笑容。

 

在纽哈文的耶鲁大学今天迎来了1854年级的学生。他们中竟然有一个带着辫子,穿着中国长袍的中国学生。容闳走在老砖排屋(Old Brick Row)前,两个塔屋圆顶高耸的十字架肃穆庄严,这是两个教堂,旁边排着四栋学生宿舍楼。容闳的宿舍就在联合楼(Union Building)进入老校区的校园,容闳就像进入知识的空间,古色古香的门窗凹凸着各种古老的图案。红木大门显示着沉重的历史。那时的耶鲁学院分成南校区和北校区。不远处还有老实验室大楼(Old Laboratory) 阁楼大楼(The Cabinet),特鲁波尔画廊 (Trumbull Gallery)等建筑。容闳目不转睛地看着,欣赏着这些建筑和她们的艺术风格。容闳的异国打扮引来了很多好奇的目光。有不少同学指指点点。

办公室里,有几个多事的学生来报告,说是校园里有一个穿着奇形怪状的学生。

保守的学生指导老师丝蒂芬对容闳的服装提出疑问。他要值日的学生把容闳叫来。

丝蒂芬老师说:“你就是中国学生容闳。”

容闳毕恭毕敬地回答:“Yes, Madam.”

丝蒂芬看了容闳一眼,掩起嘴巴尽力不笑出声来:“我看你的裙子要去换一下。我们这里的男孩不穿大袍的。”

容闳还是在很严肃的场合穿这套长袍马褂的。尤其是今天,开学的第一天,这是他珍藏的唯一一套长袍马褂,听到这样的问话和要求,不仅感到很奇怪,也感到很突然,他问:“为什么?”

丝蒂芬老师说:“没有什么为什么。就要你下次换别的衣服。你穿这样的衣服不显麻烦吗?”

容闳说:“老师,一点不麻烦。”

丝蒂芬说:“那么你为什么在头上留一条辫子呢?”

容闳说:“您不是说了吗?没有什么为什么。习惯了。”

丝蒂芬又说:“难道你不觉得不方便吗?”

容闳指着满校园的女孩子说: “如果她们蓄长发没有感到不方便的话,我也没有什么不妨便。你说是吗?”

丝蒂芬说:“你明天来上学,必须换衣服,将头发给剪了。我们是耶鲁大学的学生。”

容闳很不高兴丝蒂芬老师这么说话,他回驳说:“大学里有规定不能穿我这样的衣服吗?”

丝蒂芬老师见容闳认真起来,说:“没有。”

容闳说:“老师,那为什么你要我这样做呢?这是您个人要求还是学校的要求?”

丝蒂芬被容闳问的面红:“是我个人的要求。我觉得你的大褂很不方便。你的辫子很容易被人揪。在学校容易引起不必要的纠纷,你懂吗?”

容闳见丝蒂芬老师的理由实在牵强,便有礼貌地说:“老师,谢谢你为我这样想。老师,我问你。你的项链用同样的色彩和形状的珠子显得美丽呢还是用不同颜色不同形状的珠子美丽?”

丝蒂芬不假思索地说:“那当然是不同颜色不同形状的。闳,你这个小鬼,你是在套我的话吧。”

容闳说:“世界之所以美丽,是因为她有各种各样不同的东西。耶鲁大学之所以伟大,因为她能容忍各种文化。您是这里的老师,你一定懂这一点吧。”

丝蒂芬觉得这个中国学生太犟,但也不好发火,便转调:“闳,你误会了我的好意。”

容闳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老师,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是我还是喜欢传我自己的衣服。”

丝蒂芬叹了口气:“容闳,你真是一条倔强的龙。”

容闳在校园里看到丹尼尔,见他十分沮丧,丹尼尔说他的辩论团队不是卡特勒团队的对手。丹尼尔说正要找容闳参加学校辩论队。容闳答应了,说他也挺喜欢辩论的。丹尼尔说他们辩论的对手卡特勒辩论小组实力很强。容闳见丹尼尔常常对自己信心不足,就鼓励说只要准备充分, 一定能获胜。丹尼尔告诉容闳小田龟在卡特勒的小组里。容闳很高兴能和小田龟进行辩论,那就更有意思了。                                                                                                                                                                                                                                                                                                                                                                                                                                                                                                                                                                                                                                                                                                                                                                                                                                                                                                                                                                                                                                                                                                                                                                                                                                                                                                                                                                                                                                                                                                                                                                                                                                                                                                                                                                                                                                                                                                                                                                                                                                                                                                                                                                                                                                                                                                                                                                                                                                                                                                                                                                                                                                                                                                                                                                                                                                                                                                                                                                                                                                                                                                                                                                                                                                                                                                                                                                                                                                                                                                                                                                                                                                                                                                                                                                                                                                                                                                                                                                                                                                                                                                                                                                                                                                                                                                                                                                                                                                                                                                                                                                                                                                                                                                                                                                                                                                                                                                                                                                                                                                                                                                                                                                                                                                                                                                                                                                                                                                                                                                                                                                                                                                                                                                                                                                                                                                                                                                                                                                                                                                                                                                                                                                                                                                                                                                                                                                                                                                                                                                                                                                                                                                                                                                                                                                                                                                                                                                                                                                                                                            

容闳的数学一直不怎么样,倒不是因为容闳读不好数学,而是容闳的兴趣不在数学。他没有花很多时间在数学上。相反,他在语言,哲学,逻辑学,历史,演讲和政治学等学科有着浓厚的兴趣。因此,花在这些学科的阅读时间大大超过了花在数学课的时间。

数学课, 容闳坐在教室里显得十分担心。他手里拿到老师发下来的卷子,心里感到十分窝囊。

米奇儿看到容闳无精打采的样子:“容闳,你的数学成绩怎么样?”

容闳小声地说:“米奇儿,我这次数学不及格。我花了九牛二虎之力还是没有能够将数学搞上去。我这么办呢?”

米奇儿开玩笑地说:“一个人总不能样样都优秀,你也的分一点优秀给别人。”

“你还有闲心说笑话。我样样能及格已经很好了。”

“闳,我记得你给我讲过一个故事,有一个老太太想把一根铁棒磨成针。这一活动虽然stupid,但是只要有恒心,总有结果的。数学对你和我都难了一些,我想,让我们先变成老太太,怎么样?”

“你总是会安慰人。”

耶鲁大学的阶梯教室里,一场辩论即将开始,同学们都在静静地等着辩论开始。辩论学教授宣布完辩论规则,然后他说:“同学们,大家知道辩论是一种说服人的语言手段,辩论是一门十分有用的语言艺术。大家都准备好了,这次的辩论主题是强国之道。辩论组现将自己对于一个主题叙述出自己的理由,然后再去反驳对方的论点。那就开始进行辩论吧。”

丹尼尔第一个站起来阐述说他的观点。他说民主是强国之道。丹尼尔从要求美国国会通过的《新黑人逃奴法》入手, 痛斥美国对黑人的歧视和奴役, 美国只有废止这种法案, 实行民主, 社会才能发展。因为只有民主才能使一个国家人人都有参与社会的基本权利,从而能使他们将能力最大值地发挥在强化的事业中。丹尼尔的论文充满论点和论据。

小田龟第二个阐述。他说针锋相对,说军事, 只有军事强大了, 这个国家就会强大。没有强大的军事, 就会时时刻刻挨别人的宰, 我到美国是来学军事来强大国家。

容闳是第三个阐述者,他支持丹尼尔的观点,说:“同学们,我队的观点丹尼尔已经叙述了,但是我还要补充一点,我以为在民主的基础上,教育是强国的基础的基础. 教育要付诸实用。我一人受到了文明的教育,也要使后来的人享受到同样的利益。以中国而论,以西方学术,灌输于中国,中国就能一天天走向文明富强。”

容闳的论题激起台下听众一阵掌声。米奇儿急切地注视着裁判的打分。看到裁判为容闳和丹尼儿打高分时, 高兴得跳了起来。

然后辩论开始,两队你一言我一语,唇枪舌剑地进行辩论。最后老师宣布,丹尼尔队赢了辩论。

米奇儿上来祝贺容闳。

卡特勒沮丧地说:“丹尼尔,闳,祝贺你们,我很羡慕你们的口才和理论。”

容闳说:“卡特勒,谢谢。你过奖了。”

卡特勒说:“你看,你有来了个中国式的歉虚。”

容闳觉得卡特勒的用词很新鲜,便问:卡特尔,什么叫中国式的歉虚?”

卡特勒回答:“你还问我。这定义你最清楚。当中国人内心为自己的行为或表扬高兴时,在语言上会十分歉虚地说还做得很不好。其实这种歉虚是反向的骄傲。因为你在说你能做得更好。更确切地说,这是中国人狡诘。”

容闳称赞地说:“你真是奇才,能把现象看得这么透。”

卡特勒说:“可是你在美国,你应该学学美国式的肤浅的骄傲。大方地接受别人赞美之词。这种骄傲所产生的鼓励效应是立竿见影的。”

卡特勒邀请容闳在耶鲁校园散步。耶鲁的校园虽然不大,但是校园仿佛在一片森林之中,他们俩走在人行道上,一边谈话。在谈话中,容闳提出了谈论了当时正在他头脑中酝酿着的中国留学计划。卡特勒十分羡慕容闳有这么宏大的计划。他自己也想做些事。卡特勒说这是耶鲁的精神。耶鲁人就是为做大事而培养的。

 

容闳的数学成绩下滑,成了学校教师和校办的讨论话题。丝蒂芬老师在学校的办公室在讨论容闳的学习成绩时对大家建议说:“诸位,容闳的成绩跟不上, 还是让他回中国, 耶鲁的学生没有一个数学跟不上的, 况且容闳的第三,四年的生活费还没有着落。让他回中国是对他最好的安排。”

副校长想想丝蒂芬的话也有道理,就说:“好吧那,你去安排吧。”

他们讨论的结果在学校很快就传开了。米奇儿也听到了这个消息。她着急万分,火急地去办公室找副校长。副校长要米奇儿进,问米奇儿为什么这么急,米奇儿说:“校长,听说您打算要送容闳回国,对吗?”

副校长说:“是啊,容闳的数学已经跟不上了。再要读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米奇儿说:“不对,校长,不对。容闳的数学成绩能更上的, 他有潜力。”

副校长奇怪地问:“米奇儿,你怎么知道他的数学能跟上?”

米奇儿说:“因为我知道这个学期他的身体不好。也许您们允许他休息一个学期,这样对他就公平了。”

副校长说:“你说的他身体不好,我们倒是头回听说。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再讨论一下。再作决定。”

米奇儿走出办公室,来找容闳了。她来到了教室,只见容闳一个人闷闷不乐地坐在教室里。

米奇儿说:“容闳,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容闳看上去脸色很不好:“我身体感到不舒服。一个人在这里安静一下。”

米奇儿说:“猜猜今天我要告诉你什么?”

容闳说:“不知道。”

米奇儿抱怨说:“你今天说话一点幽默都没有?容闳,我爸爸为我请了一个数学辅导老师, 你能和我一起学习数学吗?“

容闳婉言地说:谢谢你的邀请和好意。我想我自己学吧。”

容闳在宿舍里学习到深夜。出冷汗,他的身体越来越虚弱。终于躺倒在床上。容闳抖索着躺在床上,自言自语地说着,我可不能象黄胜一样,被送回国。我可不能象黄胜一样被送回国。

第二天,容闳稍稍感到好了一点,就上学校上课去了。

在教室里 小田龟坐在容闳旁边,他注意到容闳脸色苍白,表情很痛苦。小田龟说:“容闳,你病了?”

容闳向小田龟嘘了一声,说:“小声点。”

小田龟看了看周围的同学,伸了伸舌头。小田龟轻轻地说:“你病了?怎么还来上学呢?”

容闳没有吭声,在纸条上写了几个字,‘Keep it to yourself。’ ,小田龟会意地点了点头。下课铃响了,大家都走出教室,容闳还是留在教室里。

小田龟说:“容闳,你可别玩命。你身体这么弱,我看还是回去吧。”

容闳说:“下节课是数学课,我已经没有资本缺席。我还是坚持上课吧,或许很快就好了。”

小田龟说:“容闳,你简直要把我给急死了。”小田龟出去,他找到斯蒂芬老师。他们进教室,正在这时,容闳晕倒了。同学们围了过来。一个学生摸了摸容闳的头,滚烫滚烫。

小田龟喊起来:“我们快把容闳送到学校的医务室。”

大家七手八脚地将容闳扶到医务室。医生检查了容闳的病,说:“容闳,你这样的身体不能再上学了。你要休息几天再上学。

容闳央求医生: “医生,请你能不能让我学习,给我一点药。我会好的,我小时候生病从来不吃药,我都自己就好了。”

医生不同意:“我不管你过去,只关心你现在。你需要休息。”

容闳没有办法,只得去东温特莎休息。

 

布朗大娘一家在浸礼会教堂教堂做礼拜,  约翰讲完道,来到布朗大娘那里。

牧师说:“布朗夫人,你留一下。我要和你商量一件事。我想给闳介绍一个女孩子, 闳这么大了该成个家了。中国有句话叫成家立业, 先成家后立业。 容闳这样一个大小伙子了。你说好吗?”

大娘知道约翰牧师是个能关心人的牧师,尤其是容闳这样的家在地球另一边的年轻人。大小伙了也不能老是一个人就这样没一个家。再说了,牧师交际广,认识很多人,当然有好的家庭的淑女。可是牧师并不十分了解容闳的身世,不了解容闳的内心。但他的确是好心提出来要为容闳介绍对象。布朗大娘知道牧师的心,也知道这件事现在提过早了一些。于是她说:“牧师,恐怕容闳心里早就有人了。你们就别操这份闲心了,好不好?”

约翰牧师说:“大娘,我不相信你说的。”

布朗大娘说:“牧师,你可以试试。我把他去找来。”

大娘要米奇儿把容闳找来,一会儿,容闳来了:“大娘,约翰牧师找我有事吗?”

大娘说:“你去就知道了。”约翰牧师请容闳坐下。牧师开了口:“容闳,我要大娘把你找来,想问问你关于你找女朋友的事。”

果然不出大娘所料,容闳回答:“谢谢您的好意。我现在一直想从事一种事业。我脑子里想不了找女朋友这事。”

牧师劝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天经地义。你怎么没有想过这码事呢?”

容闳说:“牧师,您不是教导我们,每星期都给我们讲基督的故事。现在我的祖国腐败不堪,内战不断,老百姓生灵涂炭。您不是每天在看报纸吗?报纸报道的我国的百姓正在水深火热之中。这些常常触动我的心灵,一想起来就怏怏不乐。我有时甚至怀疑,是否不受教育更好。既然受了教育, 对理想和道德的追求就越来越高,知识越高,痛苦就越多,快乐就越少。我现在最迫切要想做的就是要完成学业, 报效这个风雨飘摇的国家。”容闳简直是在演讲。牧师觉得跟容闳的谈话简直是在跟华盛顿或弗莱克林在说话。听容闳的这番慷慨激昂的演讲,约翰觉得布朗大娘说的没错,容闳压根没有成家之意,只有立业之心。于是,他只好找些话下台阶:“容闳,你的思想不在成家上。好,我支持你的想法,上帝保佑你的事业。我会不断为你吓你的事业祈祷。”

这以后约翰牧师很久都没有给容闳提婚娶之事了。

 

 

 

 

                                

 

 

第十九章

 

 

 

 

在布朗大娘和朋友们的关心和照料下,容闳的身体渐渐恢复,但是还是很弱,因此容闳决定开始锻炼身体。他在操场上散步,跑步,和练臂力,有时候还会到米奇儿家去骑马。米奇儿见容闳决定做一件事的时候那种执着。

有一天在米奇儿家和米奇儿一起骑马。容闳骑得很快,米奇儿好不容易跟上,她气喘吁吁地说:“容闳,真有你的。你说锻炼,就锻炼上了?”

“你跟不上就休息吧!”

米奇儿想了一想,觉得容闳既然这么喜欢锻炼了,他应该有个更好的去处,到去学校的划船队和橄榄球队去。她将她的想法说了。容闳一听,觉得米奇儿的提议很好,便说要米奇儿介绍他参加。米奇儿高兴地答应了。 

从PE老师那里,丝蒂芬老师听到了容闳要去参加划船队和橄榄球队的消息,她连忙去教练那里。 丝蒂芬她想说服教练不要让容闳进入这两个体育队。她的说辞是这名学生身体很弱,常常生病,不适合参加体育队,也不能为体育队带来名誉。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教练们不想听这位负责学生的老师,他们反而要丝蒂芬老师放心,让容闳来参加体能测试。 要参加运动队,要经过很多体能测试,教练们一致认为容闳不可能通过严格的体能测试的。如果断然拒绝容闳,这会在学生中产生消极的影响。丝蒂芬老师默认了教练们的说法。既然这样,她会先劝容闳不要参加, 如果他执意要参加, 那么只好让容闳受点委屈, 让他痛苦了他会知难而退的。丝蒂芬老师谢谢教练就匆匆离开了。

容闳和米奇儿兴匆匆来到教练那里, 教练看到他病洋洋的样子,就劝他:“闳,你报名到我的运动队,你知道要花出多少的体力和时间的代价吗?”

“教练,我知道。我什么苦都能吃,什么代价都原愿意付。只要我能进入运动队。”

教练失望地说:“很抱歉,我想首先你的身体不合格。第二,你也没有精力来参加我们高强度的运动锻炼。我想你还是别参加了。”

容闳很生气,觉得教练以貌取人,就对教练说:“教练先生,你说我要怎么样你才能让我参加呢? ”

教练说:“你看你,穿戴成这样笨拙长袍短褂的,你能运动吗? 我不是在嘲笑你身上的衣服,这身衣服连走路都麻烦,何况进行高强度的训练呢!你还是回去吧!”

容闳听了这番话,很不服气:“教练,这是我中国的传统服装,我们的祖宗就穿着这身服装骑马打仗,驰骋战场。难道我的衣服有什么不对吗?”

教练不想用服装来刺激容闳,但是他的确不能接受这样文弱的学生进入自己的运动队,教练见容闳有点倔,说:“容闳,我拒绝你不是因为你的衣服,而是你的身体状况和你的体能。你能通过我们的体能测试吗?”

容闳也不知道什么是体能测试,但是他还是大胆迎战了:“教练,我的力气很大, 体能一定能比其他的队员更好。你说吧,你要我通过什么体能测试。”

教练斜眼看看容闳:“那好,可以来Try out. 比试比试, 看看行不行。” 

容闳见教练答应了,很高兴。但是米奇儿可是没像容闳那样高兴,米奇儿听出教练的外之音,想劝容闳算了。不要去参加体育队了,免得伤了身体,但容闳还是坚持要去。

下午下课,容闳按教练的吩咐来到到操场上,有一个运动员看到容闳的瓜皮毛,好玩地将瓜皮毛拿下来扔给旁边的同学,这个同学又将他的瓜皮帽扔给另外一个同学。 容闳生气极了。教练及时阻止了这场恶作剧游戏。教练赞扬容闳倔强。但是眼前的容闳看上去那么病态。他就挑了两个简单的项目,问容闳是不是敢试试。容闳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教练向他的高头大马的运动员喊:“集合。”

运动员们都排好队。教练大声说:“今天我们有一个新同学要来参加我们的运动队。他要tryout。我们有两个项目要tryout。我要你们中选一个人和他跑步。”

一个高个的美国队员站出来斜眼看了看容闳的这身打扮, 抿嘴笑了出来。高个运动员说:“你能跑吗?”

容闳感到自己的服饰受到侮辱, 心里很愤怒,怒气冲冲地说:”我就要穿着长衫和你比。怎么样?”

那高个子看看容闳,蔑视地说:“东方人,你要我走着和你跑步比赛吗?”

容闳这下更加被激怒。”“你别小看人好不好?我们东方人也是人,和你一样。别罗嗦,赶紧跑就是了。”

比赛开始前, 他觉得长衫大褂的确碍事。还没跑出二十米,容闳就远远落后那个同学。教练在后面喊::“好了,回来,就不要再比别的了。容闳,你回去吧。”

容闳还是很倔:“不,教练。要是我脱了长衫,我不会输给他的。”

教练有点不耐烦了:“好了,你用不着再受一次了。”

高个子运动员:“教练,他不服气,我再陪他一次吧。容闳一气之下将长衫给脱了, 扔到旁边, 他第一次自己给自己勇气。脱了长衫, 感觉人一下轻松自如多了。这一次,他竟然比那个运动员跑得还快了一点。这样,他就有了挑战第二项tryout 了。

第二个项目是划浆。船桨绑在几根粗大的牛皮筋上, 教练让容闳挑一个运动员进行挑战。容闳挑了一个刚才看不起他, 摘他的瓜皮帽的男孩:“就是他。我要和他比。”

那个男孩还是用不肖一比的眼神斜眼看看容闳。

“你跟我比?开玩笑。”

“是的,我跟你比。” 容闳也直视他, 看得他不好意思。

教练布置说:“你们两个奋力划,就看谁能划得时间长。”

他们开始然后开始划。这次两个人不相上下。当两人都划得精疲力尽的时候,容闳用尽吃奶的力气,大声地吼叫, 比那个运动员多划了几下。几乎是同时, 他们都精疲力尽地倒在地上。

容闳的表现引起了教练的兴趣。容闳站起来:“教练,还需要做什么? ”

教练改变了先前对容闳的态度:“容闳,你说一个运动员最需要的是什么?”

容闳说:“是勇气,是去战胜挑战的勇气。”

教练满意地点点头,转向他的运动员:“你们中还有谁,还有什么项目要挑战他吗?”

高头大马的运动员站出来:“自由摔跤。他敢跟我比摔跤吗?“

容闳心里很高兴。这傻瓜竟然要想摔跤。容闳说:“我太愿意和你过招了。”

高头大马运动员说是说了,可是他不愿意和中国小子摔跤,怕人们说他欺负小个子。教练想不到前面两项难不到容闳, 就摔跤, 难道你们运动员还摔不过容闳?

教练对容闳说:“闳,你敢迎战摔跤,难道你就不怕输吗?”

容闳心里高兴,就冲口出:“教练,如果我输了,就放弃参加运动队,好好去学习,怎么样?”

容闳没等教练回答,向队员们喊:“谁敢跟我较量摔跤? 大家你看看我, 我看看你,没有一个人响应挑战, 恐怕这个中国小伙子有什么魔术。 大个子运动员见容闳如此目中无人,也顾不得被人说是欺负小个子的话了,他出列。他们俩对视了片刻, 容闳看到大个子的样子, 仿佛又遇到韦伯船长, 容闳使出小时候的摔跤本领, 避开大个子的硬力气, 寻找机会, 大个子见容闳象块牛皮糖,想早些解决, 可是偏偏给容闳钻了空子, 扑的一声, 大个子竟然被容闳摔倒。大家都呼喊起来。大个子急忙站起来,悻悻地坐到一旁去了。

容闳终于被体育队录取了。从这个时候起容闳脱下了清朝大袍. 将自己的辫子也剪掉了。

虽然容闳的数学好多了,但是还是有点问题。这点常常牵动米奇儿的心。她希望容闳的数学成绩上去,这样他就能顺利毕业。星期五晚上,米奇儿照例回到东温莎的家里。那天,她突然有了一个想法。米奇儿故意跟父亲说:“爸爸,我的数学成绩下降, 爸爸能不能给我请一个辅导老师。”

每次米奇儿要求上进,提高成绩时,雷诺总会欣然同意:“好哇,没问题。”

米奇儿故作撒娇地说:“爸爸,你真好。”

雷诺见女儿可爱的样子,说:“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这样客气的话。”

米奇儿继续说:“那爸爸,我去丹尼儿那里了。”

雷诺答应了:“好。”

米奇儿也知道丹尼尔也回东温莎了。她牵出曼恩马,翻身上马,朝丹尼尔家奔驰而去,没多久,她就到了丹尼尔的家。米奇儿敲门,丹尼儿开门:“米奇儿,你怎么来了,刚一到家,还不和你爸爸多说两句话,就到这里来了。你爸爸知道吗?”

米奇儿爽快地说:“知道。”

“丹尼儿,我求你一件事。”

“你这么急到我这里来求我的事一定又是为了容闳。是不是?”

“明知故问。爸爸为我们俩雇了个辅导老师,辅导数学。”

丹尼尔一听有点诧异:”我的数学没有问题,你的数学也没有什么问题,不是为我们雇的吧!”

米奇儿见没有掩盖而一下将她的计划戳穿,说:“你不会又吃醋了吧!”

丹尼尔笑着说:“我们一毕业就结婚,你快成了我的人了。我还吃什么醋啊?吃醋的应该是容闳吧!”

米奇儿说:“谁跟你一毕业就结婚啊,我们的事八字还没有一撇呢。你不吃醋,这就对了。丹尼尔,我已经答应了副校长,说容闳的数学没有问题。虽然爸爸答应要一个辅导老师,可是容闳一定不会来的。”

丹尼尔说:“如果他知道你爸花钱请辅导老师,换了我也不会来的,别说是他了,他一定不会来。”

米奇儿犯难了:“那怎么办呢?丹尼尔,你得想想办法。”

丹尼尔说:骗,把他骗来。”

米奇尔说:“骗,怎么个骗法。”

丹尼尔说:“那你就别管了。我自有办法。”             

丹尼尔说完,就去了容闳的住屋。

 

第二天,容闳如约到了丹尼尔宿舍。见宿舍只有他和丹尼尔在,容闳觉得丹尼尔说的话不对,便问:“丹尼尔,你说有几个同学在一起复习数学,他们人呢?”

丹尼尔说:“他们很快就会来的。”

这时候,米奇尔推门而入。米奇儿和容闳打招呼:“你可来得真早。”

容闳说:“我也是刚到。”

接着小田龟和卡特勒也来了。最后来的是那位辅导老师。丹尼尔说:“各位,高数积分考试就要来了,我请了一个高手来帮我们复习。”

大家十分高兴:“丹尼尔,谢谢你。”

大家坐定,辅导老师开始了复习:”好诸位,你们最后考的内容大概有这么几个范围。”

米奇儿心里暗暗佩服丹尼尔的能力。米奇儿虽然喜欢容闳,但是在丹尼尔身上,找到了真正的爱情和精神寄托,她坚信,丹尼尔是她的偶像和英雄。

 

校园大道上,丝蒂芬老师碰到体育队教练,教练将那天测试容闳的事告诉了她,声称他无法拒绝这个执着的学生,容闳已经通过测试了。

听教练说容闳已经被录取。丝蒂芬十分生气。她急忙来到校长办公室:“副校长,容闳的不及格成绩不但没有让他多花功夫学数学, 反而多花时间去参加体育队。”

副校长说:“丝蒂芬老师,你先别着急,我们也已经了解了这个情况,这次期末考试容闳的数学不能及格,我们的确要采取一些行动。甚至可以考虑让他回去。昨天我刚和容闳的数学老师碰过头,他说这次他无论如何也过不了的。你去找容闳, 正式通知容闳他不能再在学校里读书了。这是给他的信。耶鲁大学要保证教学质量,我们已经做了如此决定。就是还没有通知你们呢!去吧。”

丝蒂芬一听,挺好:“那好,我们就这样做,现在老师们都在发期末成绩单。我们就去通知他吧! ”

副校长说:“但是如果他因为身体问题才数学不及格,我们可以考虑保留容闳的学籍, 否则耶鲁大学的名声会受到损害。”

“校长,现在他在哪里?”

丝蒂芬问。“在教室。”副校长回答。

丝蒂芬拿着校长的信朝教室走去找容闳。她在宿舍里没有找到容闳。 丝蒂芬问同学:“容闳去哪里了?”

同学说:“他去礼堂里开受奖大会。”

丝蒂芬十分气愤地说:“ 一个将要被劝退的学生还要领什么奖。”

 

数学课,数学老师正在发成绩单:“容闳,你的成绩单。这容闳到哪里去了?”

米奇儿应道:“老师,我可以把考试成绩给容闳。他现在去礼堂了。”

老师将成绩单给米奇儿。老师说:“好吧,告诉容闳,他这次考试不错,出乎我的意料,你就将成绩单带给他吧,谢谢。”

米奇儿拿着容闳的成绩单先向副校长办公室走去。他来到副校长办公室,见副校长在,便将容闳的数学成绩单给副校长看。副校长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这小子不简单。米奇儿,你和我马上去礼堂。丝蒂芬老师拿着学校的决定,她一定会出洋相的。”说着,他们俩朝礼堂走来。当他们进入礼堂的时候, 容闳已经被丝蒂芬叫了出来。丝蒂芬正要通知容闳退学, 米奇儿和副校长到了,副校长将丝蒂芬拉到一边, 从米奇儿手中拿过成绩单, 丝蒂芬看到成绩单, 无语。

这时, 台上正在喊容闳的名字。系主任在宣布系里两次比赛容闳的英语作文比赛的结果:“第一名:Rung Wing.”

台下大家都拍起手来。 容闳正上台领奖。 丝蒂芬, 副校长和米奇儿都为他拍手。

容闳领完奖下来,副校长,丝蒂芬和米奇儿都想容闳祝贺一番。容闳见丹尼尔急匆匆地来找他。丹尼尔看到容闳, 拉着他就往外走。容闳走出门外:“什么事,这么急?”

丹尼尔说:“你去就知道了。”

丹尼尔将容闳拉到小镇那头的旅店, 只见两个奴隶主将戴文双手吊在马厩的梁上。那戴文已经奄奄一息了。容闳惊奇的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丹尼尔告诉容闳,他们救了戴文和他的太太以后,他的太太去了加拿大,而戴文却留了下来,他坚持要救更多的人,但是在一次行动中,竟然又被这两个正在到处寻找他的奴隶主抓住了。容闳听了,快步走了过去。旅店外聚集着好多人,但是没有人敢为黑人说句话。容闳看到这样的情形,心里十分难受和愤怒。这里是一个宣称自由的国家, 怎么能对待黑人这个样子呢? 他对丹尼尔说:“社会学课不是说法庭是最公正的地方, 为什么我们不能将这些奴隶主虐待戴文的事实向警察报案, 要警察来将这两个奴隶主抓起来。”

丹尼尔说:“美国的法律还承认奴隶制, 买卖黑奴是自由的, 奴隶主有拥有黑奴的权力, 那个权力是受到法律保护的。”

容闳大声说:“这算是什么鬼法律呢? 这难道还是美国吗? 这还是标榜民主自由平等的美国吗? ”

这时, 容闳看到丹尼尔的吉诺也来了。丹尼尔将容闳的话跟他爸爸叙述了一番, 他爸爸点点头。吉诺说:“容闳是好样的。你们知道这两个畜生为什么在这里折磨戴文吗? ”

容闳摇摇头。

吉诺又说:“你们还记得你们救过戴文和他的妻子吗? ”

容闳点点头。 “他们在这里这样折磨他是因为要想显示给我们看因为我们救过的戴文,他们就让戴文有这样下场。这两个奴隶主实际上是在报复我们。”

容闳和丹尼尔气得把牙咬得格格响。容闳说:“我们没有办法阻止他们的奴隶买卖, 可是我们能阻止他们对奴隶的暴力, 是吗?”

吉诺说:“容闳说得有道理, 可以试一下起诉他们。”

丹尼尔自告奋勇,要自己去告这两个奴隶主。丹尼尔说完就向法庭走去。丹尼尔进入法庭内。秘书用奇怪的眼光看他。丹尼尔说:“你好,你怎么用这种眼光看我?”

年轻漂亮的秘书听到丹尼尔这么说她,有点害羞:“是你要起诉这些奴隶主吗?”

丹尼尔反问:“难道我不可以起诉吗?”

秘书连忙解释;“我没有这么说你。只是觉得你太年轻了些。我从来没有见到像你这样的年轻人起诉人,你不是律师吧!”

丹尼尔说:“不,我不是律师,你受不受理呀?”

秘书赶紧说:“当然受理。”秘书接过起诉书,说:“我会安排很快就开庭。”丹尼尔看看她说:“谢谢你。”

 

雷诺在马厩干活,米奇尔兴奋地跑进来,大声地嚷嚷:“爸爸,丹尼尔已经准备起诉奴隶主了。”

雷诺抬起头:“ 这小子吃饱了撑的。干什么要起诉人家。”

米奇儿责备父亲:“爸爸,你怎么还这样说话呢?这些人的确少了人道,难道你不这么认为。你应该多说些鼓励丹尼尔的话才对啊!”

雷诺说:“你小孩子家懂什么。你可别去参和。”

米奇儿不满:“爸爸,我也要去。” 雷诺命令似的说:“你不能去!我不让你去。”

开庭那天, 丹尼尔和容闳穿上西装。他们俩来到法庭门口看见奴隶主牵着戴文也来了。他们公然地将戴文绑在法庭门口的一棵树下, 由两个警察看守着戴文,以免被有些白人救走。他们耀威扬武地走进法庭。

 

法庭内,丹尼尔和容闳严肃地站在那里,他的父亲吉诺和其他的乡亲, 还有谁也意想不到的小田龟也来了。在美国,小法庭的陈设往往很简单,就像中国以前的茶馆差不多。法庭里有两排木制长椅,前面有一张桌子,那就是法官坐的地方了。还有就是法官旁边的一排椅子,这是让陪审团坐的。小田龟和容闳都坐在听众席上。大家静静地等着法官出来。小田龟难不住寂寞,悄悄和容闳:“唉,美国的法庭有什么用, 要是能用武力征服南方的那些奴隶主就不是一劳永逸了吗? 法庭是维护法律,不管法律是正确的还是非正义的。”

容闳觉得小田龟讲话太武断,说:“又是你的这一套。用你的军事去消灭奴隶制。”

小田龟固执己见:“容闳,这一定管用。”

容闳说:“你想去读军事学校, 只有用武力顺利能消除奴隶制, 用不着费这么大的劲。可是我认为这还不能最终解决问题。奴隶制是人们无知和贪婪的产物。要全人类都明白了这个道理,奴隶制也就是消除了。正义终究会战胜非正义的。”

法官进来了,主持的要大家都起立。威严的开场白以后, 双方的律师开始辩论。

 

米奇尔牵着曼恩马从马厩里出来。雷诺看到了,从房间里追了出来。雷诺大声喊:“你去哪里?”

“爸,我要去法庭。现在法庭已经开庭了。我要去做证人。”

“我不是说过你不能去吗?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爸,你太落伍了。你难道不看看现在是什么年代了?你难道不读读报纸杂志?你难道不听听大伙儿的议论?你为什么这样固执,没有同情心?”

雷诺教训口气说:“你小孩家去掺和什么。快回来!”

米奇儿没有理睬父亲,给马加了一鞭,曼恩懂了似的向前飞跑。

雷诺走到马厩,拉出马,追女儿去了。

法庭内海顿律师站在原告席上:“我要求将门前绑着的戴文牵进来作为证人, 要让所有的人都看看这两个奴隶主怎样残酷毒打戴文的。”

被告席上的奴隶主席上的律师站起来: “我反对,法官先生,我们现在讲的是法律,根据《黑奴逃犯法》,黑奴是奴隶主的财产,教训外逃的黑奴,包括鞭笞等是必要的阻止黑奴逃亡的手段。黑奴不应该进法庭作为证人的。”

法官说:“要求无效。”

海顿律师说:“尊敬的法官先生,我们现在不是说他们拥有奴隶合法不合法,而是奴隶作为一个人,是不是应该象一个人那样地对待他们?我们要求外面的黑奴来作证,是合法的。”

奴隶主律师:“海顿先生,黑奴被绑在外面,因为怕他们跑掉。他们已经有偷跑的历史了。这完全是符合法律的。如果这个黑奴再跑,我的clients是可以教训他的。”

这时米奇儿气喘吁吁地进。雷诺随后进。海顿律师:“尊敬的法官先生,我们讲的是折磨,是绝灭人性的折磨。他们被打得遍体鳞伤,才逃出来。我们有很多证人可以证明。”

法官说:“既然你说的有证人,请他们上庭作证。海顿的眼神落在容闳身上,容闳上台宣誓:“我宣誓我在法庭上完全说真话,我对我的话负责。那天我在喂马,一个叫戴文的黑奴全身没有一处没有伤,他站立不起,而他怀有身孕的老婆也被打得皮开肉绽。”

雷诺来到米奇儿身边。雷诺劝米奇儿:“你听爸的话,回去。”

米奇儿说:“我不回去,我要做一回证人。”

雷诺没有办法:“你!”

米奇儿也上去:“法官先生,我也可以作证。那天外面帮的黑人就是逃到我家的马厩。我也亲眼看到门口绑着的黑人浑身都是伤,眼看就要死了。是我和容闳将他救了过来。”

奴隶主这才如梦初醒,大喊起来:“尊敬的法官先生,这个女人在说谎,这个女人就是偷我们奴隶的贼。”

雷诺上前:“你他妈的在说我女儿什么,再说一遍我做死你。尊敬的法官,我也可以证明他们是怎样折磨他们的奴隶。我虽然拥护奴隶制,拥护法律,可是,对于那些鞭打折磨奴隶的主,我只会憎恨。”

米奇儿扑到爸爸身上。米奇儿眼泪扑洒洒地流下来:“爸爸,你是我的好爸!”

雷诺擦去女儿脸颊上的泪,说:“走,女儿,咱们回家去,法庭是判不出什么的……”

奴隶主律师:“尊敬的法官先生,黑奴和主人的关系是他们内部的关系,我相信这两位奴隶主能处理好这个关系。现在他们的奴隶不断出逃,作为主人教训他们并没有错。”

法官休庭。过一个小时宣布法庭决议。容闳和丹尼尔他们在法庭等着。过一会,法官出来,法官宣读:“女士们,先生们,美国法律规定, 拥有奴隶和处理奴隶在美国是合法的……”丹尼尔和容闳气得直跺脚。

                                                    夜晚, 丹尼尔来到容闳的宿舍, 拉着容闳就朝外跑. 他们来到一家旅店门口, 容闳一眼看到一个可怕的景象, 店门口的马桩上站立着一个人, 这个人的耳朵被钉在马桩上。身上伤痕累累。

容闳惊叫起来:“ 丹尼尔,这耳朵被钉在木桩上的不是别人戴文吗?”

容闳浑身感到意识上的疼痛。下意识地摸了摸耳朵。

丹尼尔:“嘘,别说话”。

令容闳想不到是这个富有自由民主精神的美国, 还有跟中国一样残酷的事存在, 而且就在眼前。这种痛苦戴文能忍受得了吗?容闳心里沉甸甸的作痛。他想丹尼尔把他叫出来现在打算怎么办? 丹尼尔坚决地说:“容闳,我已经豁出去了, 我想把事情闹大, 现在全国正在反对蓄黑奴运动, 我索性将戴文送到反对蓄黑奴的波士顿中心, 不久就有一场反对蓄奴的示威游行, 戴文已经同意以身说法, 揭露黑奴被奴役的生活。我们想救他,你怕不怕?”

容闳说:“丹尼尔,你不怕我也不怕。我有什么好怕。我是一个外国人。”

丹尼尔说:“容闳,你别瞎说,我们早把你当成美国人。”

容闳问:“你说怎么干吧。”

丹尼尔没有说什么,他要容闳向前看,从街的另一头, 丹尼尔父亲吉诺和中年人马文也过来了。 他的身后两匹马, 容闳一眼就认出一匹是曼恩。

容闳叫起来:米奇儿也在来了?”

丹尼尔点点后:“是的,她也来了。”

容闳担心地说:“那雷诺先生不是又要发火了吗?”

丹尼儿说:“她是偷着出来的。她真是个勇敢的人。”

吉诺来到丹尼尔前面:“儿子,现在已经没有很多时间说话,我们行动吧。容闳,你不怕吗?”

容闳说:“你们不怕,我还怕什么。”

吉诺兴奋地说:“那好,戴文又不幸被他的主人抓住, 随时就可能被处死的。我们现在就将他救出来。你真的有胆子和我们一起救这个戴文。”

此刻容闳心里在颤抖,可是一个男人说话算数。他只好硬着头皮说:“你说我们怎么救他吧?”

容闳侧头看看丹尼尔, 从容闳的眼神里, 丹尼尔看到容闳说话是算数的。吉诺点点头,将营救的计划说了一遍。

丹尼尔和马文将马拴在马桩上,进店, 他们俩坐在两个奴隶主边上,故意和他们搭讪, 他们都开心地喝了起来。马文对奴隶主葛里芬说:喂,老哥,你们卖不卖门外这个奴隶。 葛里芬醉醺醺地说:“这个奴隶不好对付, 已经逃了几次, 我们不卖,要杀一儆百, 为社会安定做好事。”

马文和他们坐在一起,不断地和他们俩喝酒。丹尼儿看到这两个家伙酒喝得差不多了, 便来到门口, 故作小便。容闳正站在旅店外马厩边。丹尼尔给容闳使了一个行动的信号。容闳将奴隶主的马匹牵走,把它们拴到远处。丹尼儿迅速地将钉在戴文耳朵上的钉子拔出来。他将曼恩牵过来, 帮戴文上马, 自己也翻身上马, 从容离开。

远去的容闳, 看到丹尼尔救了戴文, 也迅速将马骑到一英里地以外, 在树上系上缰绳, 跑了回来。

这时,奴隶主格里出来到旅店门口撒尿, 见戴文和马匹都不见了, 立刻进入旅店大叫。格里和葛里芬抄起家伙就往外走, 容闳正从道上走过来, 这两人见了容闳,一下认了出来, 他们将容闳拉到一边, 恶狠狠地用枪对着他的脑袋。

葛里芬威胁:“你,又是你! 这个该死的黑奴是你偷了的吧!”

容闳从容地说:“我没看到你什么黑奴,我也不关心你们的黑奴。别冤枉好人。”

奴隶主格里说:“你他妈偷奴隶是要被枪毙的。”

容闳心里挺害怕:“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格里说:“你没看见个偷马人?”

容闳指着相反方向说 :“见过,他们从那边去了。”

他们俩信以为真, 朝着相反方向去找了。”

容闳来到旅店外面, 突然有一个人将他抓住,容闳吓得跳了起来。容闳惊魂未定,问:“谁?”

声音:“是我”。这个声音听上去是约翰牧师。

牧师说:“你快走吧!小子。丹尼尔带着戴文去波士顿了。他们已经在路上了,他们会很安全。小伙子,你真勇敢。 你现在已经放假了。走吧,到我的教堂去,你今天可以住在教堂,如果你愿意的话。”

容闳答应了:“好吧,牧师,我跟你去。”

教堂坐落在山坡边上,周围静悄悄的。这么晚了,教堂里竟然还有人。

约翰牧师对容闳说:“你一定饿了,我给你做点三明治吃。”

容闳谢过牧师。容闳问牧师:“我听说您这个教堂住过很多黑奴。象戴文,他的奴隶生活跟中国的穷苦百姓没有什么区别,甚至比中国百姓更没有人身自由。这么先进的国家,这么先进的理念,和这奴隶主相比实在太不平衡。连我都意识到这一点,难道这些制定法律的人们不意识到这一点?”

牧师说:“他们怎么会不意识到这一点呢?政治是残酷的。当教育和文明还没有达到很多人身上的时候,他们身上被本能的自私和占有欲所控制,当那些人占多数时,政治和法律的秤砣会倾斜到那些人一边,这毫不奇怪。要想奴隶制度自行消失,那不知道要教育人们多少年他们才能放弃。要快速彻底消除,还得用战争。美国很快会有一场内战的。”

容闳说:“那我去参加战争,解救象戴文这样的黑奴。”

约翰:“好,有骨气。”

 

 

 

 

 

第二十章

 

 

 

 

容闳虽然在学校里苦读书,参加学校的体育活动,还和丹尼尔一起营救黑人兄弟,但是他的心一直牵挂着他的祖国。美国虽然是一个充满活力,当时资讯比较发达的国家,但是关于中国的报道,却不是很多。还在他有时还到图书馆去帮工,不断地在美国报纸上寻找有关中国的新闻,将他们剪报。米奇儿也知道容闳一直关心着自己的祖国,她也帮容闳收集这方面的新闻。在这方面,米奇儿简直成了一个中国通了。

这一天米奇儿手里拿着一迭报纸来校兄弟会的小图书馆找容闳。容闳在校图书馆整理书籍。米奇儿看到容闳,把他拉到一边,她将报纸递给他。

米奇儿说:“闳, 你看,我找到什么了?”

容闳一看到报纸标题,就十分激动,他慢慢地读着。这是一则关于洪秀全在金田起义, 开创新朝,定都南京,建号太平天国的新闻。容闳十分激动。 他一把抱住米奇儿, 谢谢她为他找到这些报纸。米奇儿脸色通红, 这突如其来的拥抱使她感到很幸福。她让容闳拥抱着。米奇儿深情地抬头注视容闳,容闳看到米奇儿挚烈的眼神,要将容闳溶化在她的情爱之中。米奇儿眯起眼睛等着容闳的吻。容闳自知失态,惶恐地挣脱米奇儿的手。容闳语不成句地说:“米奇儿,对不起,我失态了。”

米奇儿红着脸说:“不,容闳,你没有,你流露了你对我的爱,你喜欢我,对吗?”

容闳说:“米奇儿,我喜欢你,可……”

米奇儿说:“可是什么?”

容闳喃喃地说:“可是我也喜欢丹尼尔。他是我的好朋友,好哥们,好兄弟。我们中国有句老话说朋友妻不好欺。”

米奇儿坦率地说:“容闳,爱情是自由的,爱情是纯洁的,爱情是公平的,你难道不爱我吗?”

容闳说:“不,米奇儿,我喜欢你,但……”

米奇儿不肯让步:“你承认你没有爱过我?”

容闳说:“米奇儿,我们是朋友。我们是好朋友,好吗?”

米奇儿慢慢睁开失望的眼睛。米奇儿轻轻地说:“闳, 我们只是朋友吗?你难道不知道我的心?”

容闳慢慢地松开手。“米奇儿,我很喜欢你。你知道吗,你知道我心里装的是谁吗?是我的青梅竹马的望月。我的心只能装下一个女孩。你说我对吗?”

米奇儿轻轻地说:“不对,容闳,她已经死了。她已经不存在了。你的心为什么还装着她?难道你就这么难忘了她?”

容闳说:“不,米奇儿! 不,你看,她不在那里吗?”容闳指着报纸上的新闻。对他一定在那里。”

米奇儿使劲摇着容闳:“容闳,你在说什么?你在说什么?”

米奇儿拉着他,在桌子前坐下。容闳自觉得忘情, 羞愧地放开米奇儿。米奇儿说:“我爸爸说你很勇敢, 又一次救了戴文。”

容闳说:“丹尼尔更勇敢,他能为黑奴的解放,做出这样的冒险。还有你爸爸雷诺,他能转变这么快,能帮助黑人,敢于出庭为奴隶辩护,了不起。我也下决心回到自己的祖国,为了中国的像他那样的年轻人能有我一样的机会和生活, 像丹尼尔那样。”

米奇儿听到他这样说, 显得十分失望。容闳见米奇儿不说话, 以为他说错了话。 容闳说:“米奇儿,我很抱歉。”

米奇儿听到容闳这么说,难过得一转头就疯跑开了。容闳见自己伤了米奇儿的心,自己也在为刚才的冲动自责。他极力想把刚才的事忘掉,可是他的脑子里望月的身影始终缠着他,他摆脱不了。他将一本书放到一个位置上,将另外一本书放在另外一个地方,猛然间发现书的编排号码搞错了,不知如何是好。他站在书架前只得一本一本地重新摆放。

米奇儿回到家。她的心还没有平静下来。米奇儿独自来到马厩,这是她最喜欢去的地方。马厩给她很多的美好回忆,还有她心爱的曼恩马。她有心事的时候,常常跟曼恩马去说话。此刻,她在为曼恩马加草料。米奇儿对曼恩马说:“曼恩,我真想和他一起去中国,你说我到中国去好不好?你说呀,我去中国好不好。”

曼恩叫了一声。米奇儿:“啊,你说好呀,那我就下决心去了。”

突然,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不好,你不能这样做! ”

米奇儿吃了一惊:“爸,你怎么能偷听我的话呢?”

雷诺笑着说:“我没有偷听你的话,而是你自己在偷讲你的话。米奇儿,爸知道你对闳有好感。他也是一个很出色的中国人。你知道他的情况吗?”

米奇儿说:“爸,我喜欢他,难道我还要知道他的历史吗?”

“你这傻丫头。你不了解他的历史,你怎么能和他过一辈子呢?我记得他跟我说过得一句话叫理发担子一头热。你真是中国的理发担子。我从来没有发现他对你流露过相爱之情。你这是单相思。”

米奇儿说:“爸,你没有看出来,他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他能为了理想而克服一切难关。现在,他已经决定回中国,因为他有理想,要去改变他的国家。”

雷诺说:“是的,可是他有他的爱情。在他的心里埋藏着很深的爱情。我听布朗先生说过,他有一个生死之交的青梅竹马的所喜爱的人。那个人叫望月什么的。我的女儿,婚姻不是事业,不是政治,你不仅要找一个你爱的人,更重要的是你要找一个爱你的人。那个人就在你的眼前。他跟容闳一样,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为了解放黑奴的事业,小小年纪甚至不惜自己的生命。你认识他,你也喜欢他,他喜欢你到了能为你去决斗,能为你去牺牲。这还不够吗?”

米奇儿流泪了,说:“爸你别说了。我就是离不开容闳。要我这样做,我会很痛苦。”雷诺看到女儿这样悲伤,整个晚上心里都十分难受。

 

星期日上午浸礼会教堂演讲和祈祷都是和盛大的,约翰牧师做完布道,下来叫住布朗老师,因为他听布朗大娘说容闳毕业要离开东温莎回中国,他心里很不好受。约翰牧师对布朗说:“山姆,我知道你心里很难受,容闳毕业了。他决定回中国去服务。我倒有一个主意能让他留下来。”

布朗说:“这不可能。他的心思我了解。从我把他带来的一刻,我从没有想过要他留下来为我作些什么。要不我也不会要他读《四海图志》。 我真的希望他学到知识后回中国,改变他的国家,为他的同胞造福。可是凭他一个人的力量多么有限。那时我再多带一些人来该多好哇?我要是把那个望月也一起带来就好了,他们可是地设天造的一对。”

牧师说:“米奇儿对他很有意思。她一定能将他留下来。”

布朗老师说:牧师,这完全不可能。容闳根本没有这种想法,我担心到时候会伤了她自己的。“

约翰说:”我也这么想。不过我可以为容闳找到一个工作,也许这会是一个要他留下来的一个最好的理由吧! “

布朗还是说:“牧师,你真的不信我说的话,来,我来念一段容闳写给我的信,他在信中说:亲爱的布朗先生,我亲眼看到了西方的富强,更感到中国的落后,但我更忧心不已的是当时中国人对外部世界仍然茫无所知,仍认为中国是天下中心。所以,我常常问自己,我将用自己的所学去做些什么呢?在大学的最后一年结束之前,我已把自己将要付诸于行动的事在心中规划出一幅略图。我决心要做的事就是:中国的年轻一代应当享受与我同样的教育利益;这样通过西方教育,中国将得以复兴,变成文明富强的国家。我的志向就是去实现这一目标,而此目标犹如一颗明星,时刻指明我前进的方向。”

牧师听了沉思良久,说:“他真的有一颗伟大的心啊.”

 

在那天感伤了以后,米奇儿也知道容闳是个具有远大目标的人,他不可能为了她停止他回中国计划。而且她也觉得她爸爸说的话是真的。她也想到丹尼尔,在这么长时间的交往中,她让丹尼尔失望过,也让丹尼尔为了争得她的爱情干过傻事,她让丹尼尔嫉妒过,丹尼尔在她身上得到过男人说能经受到的一切感受。丹尼尔还是坚定不移地爱着她。她仔细想想丹尼尔,周围的男孩子,哪一个有他那样的勇敢,哪一个有他那样的正义,哪一个有他那样的正直,又有哪一个像他那样钟情于她。在容闳的眼里,丹尼尔简直是个英雄,在她的眼里,丹尼尔是个大哥哥,虽然他没有比她大几个月。现在她觉得她有点对不起丹尼尔。真是想到曹操曹操就到。米奇儿听到门口有人敲门,她一听这敲门声就知道是丹尼尔。她开门,真想不到的是丹尼尔给米奇儿带来了容闳发表的关于中国的文章。他要米奇儿明天上课时候交给容闳,并且代表他向容闳祝贺。米奇儿结果文章,那是一篇中国时事评论。文章还很长。米奇儿抬头,看到丹尼尔明亮的眼睛,米奇儿忍受不了丹尼尔的柔和的眼神。把她的目光移开,心里的那种少女的羞怯油然而生。丹尼尔看到米奇儿今天少了那份平日的泼辣干练,而表现出特有的那种少女的矜持和羞涩,感到异样。

丹尼尔老实地问:“米奇儿,你今天怎么了,病了?”

米奇儿感到丹尼尔好像看到她的脑子里在想什么,脸更红了。

丹尼尔说:“米奇儿,你一定是生病了。还是让我陪你去医院吧。”米奇儿急了:“我没病,我没病啊!”

她一把抓过丹尼尔的手。丹尼尔还是第一次感到米奇儿紧紧握着她的手,他感到从米奇儿手上流过的一股细柔的温暖。 米奇儿将丹尼尔的手轻轻地放在自己的额头上。

“丹尼尔,你摸摸,我没有发烧。”

丹尼尔和她离得这么近,他闻到了米奇儿从金黄色的秀发里透出的沁香。丹尼尔轻轻地将米奇儿抱住。“米奇儿。”

他呼吸急促地说, “米奇儿,我爱你!我爱你!”

米奇儿被他的真情打动。他俩热烈地吻着。米奇儿听到脚步声,她轻轻地推开丹尼尔。“我爸来了。”

米奇儿说,“你来找我有什么别的事吗?”

丹尼尔说:“有。我把你要的东西给你带来了。”

“什么东西?”米奇儿问。

“是容闳发表的文章,今天我在资料室里突然读到容闳写的文章,我就把它剪来了。我已经为他订了一份,给学校就是了,这份就给他。”

米奇儿接过报纸,低头读着。雷诺进来,说丹尼尔爸修的马鞍十分结实,要丹尼尔谢谢他爸。

丹尼尔应着。雷诺见丹尼尔没有和他说话的意思,就知趣地离开了。

米奇儿这下高兴透了,说:“丹尼尔,你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男人。谢谢你。”

她上前,再一次吻了丹尼尔。这是丹尼尔感到最幸福的一刻。他笑了,他告辞。米奇儿送她到门口,只见丹尼尔跨上马,飞一般地驰去,消失在小坡上。

 

第二天中午吃过中饭,米奇儿来到图书馆来看容闳。手里拿着容闳发表的有关中国的评论文章。

米奇儿说:“闳,你的文章发表了,祝贺你。”

容闳还不知道自己的文章已经发表:“真的吗?”

米奇儿将报纸在容闳眼前晃了晃:“这不是真的吗?你自己认认,是不是你的文章?”

容闳睁大眼睛:“真的,这真是我的文章。”

米奇儿说:“容闳,我已经读过你的文章了,我喜欢看你写的文章,你多写几篇好吗?”

容闳说:“可惜我借不到很多资料。在美国,报道中国的消息太少了,太不客观了。”

米奇儿说:“你这里写这什么太平,什么是太平呀?”

容闳想了想:“我……”容闳一时讲不出来,这就是我着急的地方。我的祖国在发生着这么多的事情,而我却得不到很多的信息。不过,这太平军起义一定是一场改变社会的事件。米奇儿,你知道吗,我有一个朋友,他一定在太平军里面在轰轰烈烈干。“

米奇儿像听故事一般睁大眼睛:”真的吗?”

容闳说:“一定是真的。我想得到很多的消息, 也想让这里的人知道落后的中国也在变革, 我急切地想为中国的变革做事。”

米奇儿眼睛里露出肃然起敬的神色。容闳的文章被很多人所欣赏,不仅是因为他的文笔精湛,而且是因为他的分析十分深入,中国在整个容闳在美国受教育期间,基本上没有发生很大的变化。这时的中国,朝廷腐败成风,贪官遍地,百姓流离失所,卖儿卖女。穷极的农民举起钉耙锄头在那个打着耶稣旗号的假基督一起造反,号称太平天国,那些赤贫的农民开始反抗。官和民已经到了随时火并的时刻。因为容闳了解社会,他的分析自然十分到位。

 

此时的洪仁玕又往上海,他想去南京,但因路阻未能如愿。他转而求外国人帮助到南京遭拒。当时,领导小刀会的刘丽川,已夺取了上海,洪仁玕欣然往见,但刘丽川根本不信他是天王之弟,所以不予理睬。洪仁玕无奈又回广东,就在这时,洪福通过朋友和洪仁玕相遇了。望月已经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女人了。洪仁玕看到望月,几乎认不出望月来。但是望月的还能认得出洪仁玕。洪仁玕见了洪福拳师和望月,大家唏嘘了一番,洪仁玕把他们俩带到一个大院子,那里集结这一些人。洪仁玕对洪福说:“洪叔,我大哥洪秀全已经在金田起义, 创新朝, 国号太平天国. 我已经集结洪、冯两姓族人一同西上, 但太平军已转移, 现在不知去向, 现在清军封锁十分严密, 我们时时就有被捕的危险, 因此我们这些人打算还回青远躲避。等待时机去和大哥会合。”

洪福把洪仁玕拉倒一边说:“既如此,我把望月托付给你了。自从我们把你救了,我一直在想,只有你是我可以将望月托付终生的人。”

洪仁玕说:“洪叔,现在是非常时期,我可能连性命都随时有危险,我们暂时别谈婚嫁之事,等到我们都安全了,我自会将望月妹妹保护好。”

洪福想想也是,现在是非常时期,要洪仁玕迎娶望月是不可能的事。洪仁玕见洪福不说话,便问:“洪叔,你还有什么打算?”

洪福说:“我和望月还有一件最大的事要做,但这件事只有你能办得到。”

洪仁玕坚决地说:“洪叔,你说吧,凡是我能做到的,晚辈一定万死不辞。”

洪福见洪仁玕说的如此坚决,道:“仁玕侄,望月几次想为她死去的亲爹和养爹报仇,你知道我们的仇人是谁吗?就是那个血债累累的王县令。”

洪仁玕一听,笑着说:“原来如此,那是英雄所见略同,我们也正计划在先把他给杀了,为千百万被鸦片毒死的无辜的百姓报仇。”

洪福一听,知道这下他的死去的老哥的仇就要报了,他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老哥,你托我的两件事就要办到,望月已经长大,也已经有了意中之人,你的仇即将要报。我就是死也就瞑目了。”

洪仁玕跟众人商量如何杀王县令,朋友们听仁玕提到姓王的,个个牙齿咬得格格响, 他们摩拳擦掌, 恨不得立刻把他给杀了。于是,他们七嘴八舌商量怎样去报仇的。

 

第二天,望月和洪仁玕扮成小夫妻去城内探路。到了城门前,来了一群清兵,为首的是骑在一匹高头大马的将领。洪仁玕一看就知道这个人就是王县令的儿子王充,耀威扬武地盘问百姓。洪仁玕给手下的人使了一个眼神,这两个挑担买菜贩子打了起来,周围的人都来看热闹,城门前一下混乱起来。这些这王充下马,盘问这两个菜贩子,洪仁玕拉着望月混进城内。他俩来到了王府,在四周仔细观察,望月记下进口和出口,围墙和地形,终于探明了路。夜里,洪仁玕和洪福师父一起制定了一个详细的复仇计划。

 

半夜,洪仁玕一行进入王府, 几个朋友先在外院放火。王府内一片混乱。洪仁玕, 望月和洪福拳师进入内院, 想不到狡猾的王县令布置了人马。 望月他们和这些家丁一阵厮杀, 洪福进屋, 终于面对这十恶不赦的王县令,王县令看上去十分苍老了。但是洪福认得他,他就是当年的那个鸦片贩子, 斩杀了多少反鸦片的仁人志士,害的多少平头百姓家庭的恶魔。王县令也认出这个老对头:“你……你……蛇镖洪福。”

洪福拳师横眉冷对:“对,我就是杀了你狗父的洪福。今天我来为褚秀才和千千万万个被你鸦片害死的冤鬼报仇,要你的狗命!”

王县令面露奸笑, 竟然毫无惧意:“来的早还不如来得巧,我等着你报杀父之仇呢。”他要摇手,洪福意识到有诈,拿出飞镖, 闪手镖亮, 直飞王的脑门, 只是影子一晃,飞镖早就插入王县令的脑门。王啊呀一声倒在地上。此时, 几个保镖将洪福逼出屋子。洪福从身上又掏出几把飞镖, 手一松, 飞镖齐发, 射向那些保镖, 几个保镖中镖, 王县令头上又中一镖。 洪福料定王已将死, 便退到外院。 王府人马越来越多, 洪福手持大刀, 守在门口。这时洪仁玕他们过来。洪福师父见清兵越来越多,这样恶战下去洪仁玕和望月必然逃不出去,便大声说:“仁玕,你要保护好望月,我来死守。快走。”

洪仁玕见清兵势众,对望月说:“听洪福叔的,我们快走吧!”

可是望月不依,突然一枚箭射来,正中洪福的左臂,洪福倒在地上。望月死命欲过去救。两个大汉架起洪福,望月向清兵射出一把蛇镖,清兵纷纷中镖倒地。洪仁玕见自己人将洪福架走,便拉住望月,退出院子,来到一片树林里。与此同时, 洪仁玕的朋友来报不远出有清兵大队人马赶来。洪仁玕当机立断, 拉住望月在朋友的帮助下撤远。望月和洪仁玕来到洪福师父前。洪福已经十分虚弱,但是,脸上显得十分平静,没有一点痛苦表情。

洪福将洪仁玕和望月拉过来。他对望月说:“月儿,我对得起你的养爹褚秀才了。我为他,为了你的亲爹和千万个受鸦片害的人们报了仇。你和仁玕好好过。”

说完,他要洪仁玕到他跟前:“仁玕,你的确是我的远房侄儿。现在,我的时日不长了。我的命已经值了。今天,我做媒,选个良辰吉日,把望月娶了,好生待她。我在酒泉之下也瞑目了 。”

洪仁玕含着眼泪,点点头:“叔,您放心,我一定这样做。”

洪福含笑离去。洪仁玕和望月把他葬在褚秀才的墓边。葬毕,望月扑在洪仁干的肩头上痛哭一场。洪仁玕慰她, 他们一行离开坟头远去。之后,洪仁玕把望月安排在清远。自己离开清远去了香港。

 

容闳连续发表的几篇文章引起了人们的注意。布希乃尔博士正在大学研究所正在认真的阅读容闳几篇关于中国问题的评论,他不断地拍案叫绝。布希乃尔博士问手下的人:“你们知道谁写的这些文章吗?”

他的一个学生说:“布希乃尔博士,你想找到这位中国学生,你只要找到约翰牧师就行了,他知道这个中国学生在哪里。”

布希乃尔博士听到这个消息,立刻去浸礼会教堂。他来到教堂门前,敲门,约翰牧师开门。牧师并不认识布希乃尔博士:“请问你想找那位。”

布希乃尔博士迫不及待地说:“我找约翰牧师。”

“我就是。”

布希乃尔博士跟牧师说明了来意,他想找到些这些文章的作者。这些文章写得太好了,他想见见作者的本人。

牧师说:“喔,这叫慕名而来。好,我就带你去。”

牧师和布希乃尔博士一起来到耶鲁大学。只见耶鲁大学旁边的大湖边,喊声震天。原来耶鲁大学和哈佛大学正在举行一年一度的划船比赛, 观众人山人海,容闳是板凳队员。他坐在板凳上。布希乃尔博士说现在找他不是时候,还是等到比赛结束吧,很难得能看到耶鲁哈佛一年一度的传统划船比赛。约翰牧师领着布希乃尔博士在观众席上找到位置。他们在离容闳不远的地方坐下来。

随着一声哨子,两队开始划船。观众为各自的船队大声摇旗呐喊。可是耶鲁大学的船越来越落后。船到终点线时,耶鲁学生都失去了信心。原来跟容闳曾经比试过的运动员带病上场, 而教练对容闳还没有信心,不让容闳上场。

在观众席上,牧师指着坐在板凳上的容闳。牧师说:“你看那就是容闳,写文章的那个同学。”

布希乃尔博士问:“他也是运动员?”

牧师说:“他是板凳队员。我想他身体太弱,教练对他没信心。”

布希乃尔博士说:“哦,是吗?板凳队员也是队员啊! ”

湖边,米奇儿和丹尼尔看到耶鲁队眼看就要输了,着急地跑过去找教练。米奇儿对教练说:“教练,你能叫容闳上去吗?一定赢。”

教练看了看米奇儿:“你怎么知道我们一定会赢?”

丹尼尔替米奇儿回答:“因为他的名字叫Wing,教练。”

教练听了,眼睛一亮:“现在一个运动员受着伤。我们反正赢不了了。好吧,就让你们的Wing上去吧!”

米奇儿高兴地说:“教练,那就试试吧!”

布希乃尔博士看到教练要容闳上去接替这个生病的队员。他有点担心:“他能行吗?他这么文弱,不像运动员的样子。”

约翰牧师说:“你别看他文弱,他很有毅力。我想他想赢,一定会努力的。我们看着吧!”

容闳上船,替下那个运动员。决赛就要开始了。双方运动员都摩拳擦掌地等待着发令员发令。只见发令员拿着喇叭,开始发令。两艘船像箭一般地飞了出去。耶鲁和哈佛两队实力相当。在场的拉拉队气氛十分热烈。船开始冲向对面。眼看着两条船齐头并进地快到终点, 容闳大声地喊起来, 喊声激励了别的运动员。

岸上, 米奇儿现场编好了一个口号。米奇儿带着拉拉对大声喊:" We will win 'cause we have wing." 原来米奇儿巧妙地利用了容闳的名字 Yung Wing(广东话发音)的谐音:我们一定赢(Win)! 因为我们有闳(Wing)!) 容闳的耶鲁队终于第一个冲刺到了终点。岸上的观众都欢呼起来。岸上教练跑过去,拍拍容闳的肩膀。

教练笑着说:“你太伟大了。你为我们争了光,谢谢你。”

容闳说:“教练,我尽力而为了。我很高兴没有辜负你的期望。”

教练说:“谢谢你容闳……”

米奇尔走过来:“容闳,恭喜你,你赢了,赢了尊严,赢了勇气。祝贺你。你看约翰牧师等在那里和你说话哪。他还带来了一个朋友。”

约翰和布希乃尔博士走过来。约翰介绍:“这是布希乃尔博士,他读了你的文章,找了好长时间才找到你。”

布希乃尔博士上前和容闳握手, 容闳啊呀叫了起来。布希乃尔博士抽回手, 只见手上全血水。布希乃尔博士:“你受伤了?”

容闳满不在乎的样子:“没事,擦破了一层皮。”

布希乃尔博士说:“嗨,你们是不是来人为容闳包扎一下。”

场地护士走过来。场地护士说:“你怎么能忍住这样的疼痛呢?”

容闳像没事人一般:”你给我敷点药就好了。”

护士为容闳敷药,布希乃尔博士拿出一迭报纸,说:“这是你写的评论文章吗?你写得太好了。”容闳低下头来, 一个男子汉羞赧象处女一般,手足无所措。

容闳说:“是的,先生。我很喜欢写作。”

布希乃尔博士十分兴奋:“你就是我们要的人。 ”

容闳不解地问:“ 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

布希乃尔博士说:“你以后会明白的。” 布希乃尔博士转过身,对约翰牧师说:“你这个作者真是不可思议。他的毅力这样的强,他毕业了吗?”

牧师说:“没有,他还没有毕业。怎么,你想招他到你的报社工作?”

博士说:“是的。这样文笔的外国人是十分难得的。你看,他写文章的观点都很独到,这就是为什么我怎么也想把他找到。人才很难得,他一定会使我们的报纸增添很多色彩。”

有这么一个工作机会,约翰牧师为容闳而高兴。虽然布朗给约翰牧师念过一段写给布朗的信,但是,俗话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容闳有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不抓住呢?博士回去以后,约翰牧师决定在找布朗。牧师对布朗说:“山姆,我敢跟你打赌, 我们一定能留得住容闳。”

布朗又奇怪了:“是吗?你怎么能把他给留下来呢?”

“有人已经看中了他。” 牧师说,“昨天报社的布希乃尔博士专门慕名来看容闳。他已经答应录取容闳了。”

布朗还是不解:“为什么?”

牧师说:“你还不知道,容闳写了好些文章,布希乃尔博士被文章所感动,他亲自来看看写文章的人。我就陪着他找到容闳。”

布朗骄傲地笑了:“他的文章我看了几篇,文笔的确不错。”

牧师说:“人家不是冲着文笔来的,人家是冲着他的分析能力来的。”

布朗哦了一声。“这小子长进不少。可是我想就是能使容闳留下来, 我也要说服容闳回国。牧师啊,中国正需要他这样的有文化见过世面的人。他在中国一定能改变现在的落后愚昧的状况,哪怕一点点也好。我们不能太自私了。”

牧师说:“那如果容闳自己要留下来呢?”

布朗说:“我了解容闳就象了解我自己的儿子一样。我坚信容闳一定要回去的, 因为在容闳的心中只有中国,他不属于他自己, 他属于中国。”

约翰不相信:“山姆,你待容闳似自己的儿子, 现在这个儿子长大了,成人了, 你却让儿子飞走。多可惜呀。”

布朗笑笑 : “你还真的成了半个中国人了。”

约翰说:“为什么?”

布朗说:“我在中国的时候,中国人人有句话叫养儿防老。养个儿子就是不能让他离开。可是这是在美国。我们可不信这。 容闳深受美国教育,他会有这种心吗?你可以引诱他,让他留下来,可是我说,如果他能让你留下来,他就不是我的学生了。”

牧师真的很佩服布朗,他看人简直看透了人。

 

米奇儿又来找容闳。米奇儿神秘地对容闳说:“容闳,我想给你一个惊喜。不过你要带上一个礼物。”

容闳说:“米奇儿,你这不是美国方式吧!”

容闳知道美国人做事的方式,在需要有时间准备的情况下,美国人的习惯是一定有足够的时间进行计划准备,这样做起事情来叫做有条不紊。而现在的米奇儿却对美国方式不理解。她问:“你说美国方式,那什么是美国方式?”

容闳反问:“你是美国人,你还问我?”

米奇儿说:“哦,我明白了。你说的是要我正式一些,要预约,给你时间,是吗?”

“对呀,这样你给人家充分时间准备嘛。”

“你说我对着讲话的人是哪国人?”

容闳不假思索地回答:“是中国人。”

“那不就结了。我现在是以中国的方式在做事。”

“好啦好啦。你说吧,我要准备什么礼物,为什么人准备礼物?”

“我也是突然才接到的任务。也不知道是要准备什么礼物。”

容闳想来想去, 顺手拿起刚写好的一篇文章的手稿作为礼物吧。容闳跟着米奇儿到她家走去。米奇儿带着容闳到了自己家的客厅, 容闳见到小田龟和卡特勒都在,还有布朗老师和很多朋友。 容闳刚要问米奇儿这个礼物送给谁的时候, 这个人出现了。他不是别人, 正是丹尼尔。他穿上了军装, 显得十分英武。丹尼尔看到容闳, 亲热地拥抱了一下容闳。容闳刚要问丹尼尔是怎么回事,雷诺先生说话:“丹尼尔是个英雄, 他将黑人奴隶戴文送到波士顿, 又为戴文找到了他的亲人。现在, 丹尼尔决定去参军。参加林肯的军队。”

大家拍手。容闳听到这些, 心潮澎湃。容闳自言自语说:“丹尼尔, 原来你是个这样的英雄。我钦佩你。你应该得到米奇儿。”

这时,丝蒂芬老师也来了。她露出十分骄傲的神色。 丝蒂芬老师说:“同学们,我代表学校宣布丹尼尔提前毕业, 祝贺丹尼尔成为一名林肯军人。同时我也趁这个时候宣布系里推荐容闳继续深造。”大家拍手…… 丝蒂芬老师得目光扫视四周,想找到容闳,她以为容闳会感激她。她看到容闳向丹尼尔走去。

容闳由衷地说:“丝蒂芬老师,谢谢学校的好意。可是我不想接受这一份礼物。我想跟丹尼尔一样,回到我的祖国。我的祖国,我的同胞正在水深火热中生活。我一定要为他们做些事,就象丹尼尔一样,哪怕搭上我的生命。”

丝蒂芬老师的眼睛湿润了。大家的眼睛也湿润了。布朗向约翰牧师递了个眼神,示意自己对容闳的理解是对的,什么也留不住容闳了。

牧师会意地点了点头。容闳走向丹尼尔。容闳微笑:“丹尼尔,你的行动怎么这样快。我快跟不上你了。你是我心中的英雄。 我会向你学到很多东西的。你还记得我俩的决斗吗?”

丹尼尔笑笑:“你小子还好意思提。我都懊悔死了。”

容闳也轻松地说:我真的后悔让你误会。这是我的礼物,我的手稿。你藏着留作纪念。”

丹尼尔:“谢谢你,我相信你,容闳,你也会为你的祖国做出事业来。”

容闳和丹尼尔拥抱,米奇儿走过去,将他们两拥抱。卡特勒,小田龟也这样做了。布朗大娘用手擦了擦湿润的眼睛。

布朗大娘:“孩子们,我们开始吃吧! 外面在烤鸡和牛排呢!”

大家都在兴高采烈的谈着话,小田龟将容闳喊出来。容闳奇怪小田龟想对他说什么,问:“小田龟,你怎么要我这个时候出来?”

小田龟小声地说:“我也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决定去军校读书, 我也要实现自己的理想用军事来强国, 你是我的好朋友,要是你能和我一起去西点学习军事,就好了。我就有一个最好朋友的同学了。”

容闳说:“小田龟,你是我的好朋友,可是我们的信念不同。我要回祖国强大教育事业。一个没有教育的国家,就没有军事,因为军事要用教育和科技作为基础,没有基础也就没有高楼大厦。我想为心爱的中国打这个基础。我已经等不住了, 我的国家也不容许我再在美国待下去, 我想将所学的, 所见的都献给自己的祖国。中国固然需要军事强国, 但现在更需要的是唤醒民众, 消除腐朽。人各有志, 我们该是各奔东西的时候了。”

小田龟见说服不了容闳,便拉着他进屋。

“闳,希望将来我们是朋友而不是对手。”

“这谁也说不准,不过,我们还是好朋友。我永远不会忘记你这个朋友的。”

“我也是。”

这时大客厅里,大家都将送给丹尼尔的礼物拿出来。别人的礼物都包装得漂漂亮亮的。丹尼尔正在当着大家打开所有人的礼物。容闳发现没有一个人送类似他那样的礼物, 他很惭愧, 好象觉得自己的礼物拿不出手。容闳小声地问米奇儿: “我的礼物行吗?”

米奇儿故意大声: “闳,你的礼物行啊,有什么不行呀。”

容闳说:“啊呀,你小点声好吗?”

可是米奇儿却偏偏大声嚷嚷:“闳,你将你的礼物拿出来看看。”

容闳很窘迫:“很抱歉,在这个场合,我的礼物……”

米奇儿说:“闳,打开你的礼物。”

卡特勒催促容闳:“闳,打开你的礼物。”

容闳还是感到不好意思。他将包纸撕开。容闳对众人说: “我来不及给丹尼准备礼物,我就把我以前文章的一篇手稿送给丹尼尔留做纪念。”

米奇儿说:“容闳,能念一下你的手稿吗?”

容闳:“好,我就念吧。”

容闳当着大家的面念他的以前出版的文章的手稿,大家安静了下来。容闳开始读了起来:“ 中国的......” 容闳读完, 抹了一下激动的泪花。丝蒂芬老师不断地点头。她现在彻底了解了这个来自中国的倔强的年轻人。

丝蒂芬老师对布朗说:“现在我算是了解你们了。我们耶鲁有这样的学生,我感到骄傲。

布朗先生点点头: “耶鲁应该有更多这样的学生。”

 

毕业典礼对大学生来说永远是一个一生难忘的盛典,对容闳来说更是如此。耶鲁大学的1854年级,共有九十八名学生。容闳的毕业是当年耶鲁大学毕业典礼上的大事件。许多著名的学者赶来参加典礼,就是为了看一看容闳,这位不寻常的中国人在大学期间,早就因为他的指着,刚强,正直,富有理想和他的在耶鲁得到的名誉和他的文笔出名。今天,布朗大娘拿出为他准备好的西装,他穿上西装,显得格外精神。

耶鲁的大礼堂里,张灯结彩。毕业生们鱼贯进入礼堂,大家齐刷刷地坐在预先摆好的椅子上。

容闳此刻感慨万分,心里沉甸甸的。他想起和哈蒙德校长的一次谈话。他希望自己没有受过教育,这样就不会有忧国忧民的心。面对中国的现状,耶鲁教育使他十分沮丧。他认为他有责任为中国做什么。他说他学的知识越多,就越沮丧。虽然他学到的东西到中国是会有用,能过上好的生活,但是这不是他的目的。他觉得自己有改变中国的神圣使命。这第二故乡的眷恋,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一种负罪,不能说不是一个在他看来贪图享乐,没有责任感的小人意识,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忍受。他觉得学得越多,效果越好,他就感到更加悲切。随着知识的增长,他的道德使命范畴越大。一想到中国人民在经受痛苦,他也感受同样的痛苦。在受教育之前的他经历的是以自我为中心和无知,现在的他对被践踏的社会觉醒,是一种意识的升华,他不能忍受同胞的无知和被奴役。人们受教育的机会应该是平等,开放,普及的。人的作为人的尊严也应该与生具有的。他立志把同胞从水深火热中救出来。

一阵掌声把容闳从沉思中唤醒。 校长讲话后,学生代表讲话,容闳成为学生代表之一。当容闳走上讲台,只听到台下掌声雷鸣,容闳万分激动,准备好的稿子也不要了,他激动地说:“同,同学们,我有幸成为耶鲁1854毕业班九十二位的一份子,心情十分激动。我的同学写给我:A great man never loses the heart he had when a child." 他的回答是:We expect to hear about your great cause in the near future of china. We wish you return to your motherland to find it already liberated into a sacred republic and that you will rejoice in the victory of overthrowing the despotic regime.学到的知识到了应用的时候了。我时时想起祖国腐败情形,念及中国劳苦大众,我心里倍感痛苦。现在摆在我面前的是充分施展才华的生活的希望。我要倾我的全力,将我的故土从专制统治下和愚昧锁链中解放出来, 实现我的理想, 那就是建立一个人人有书读的社会。” 容闳这么说,也是这么做的。毕业以后,容闳已经有了招留学生计划。他将自己的理想进一步和布朗老师谈,布朗太支持容闳的想法了。 他立即跟自己的基督教朋友Pelatiah Perit of Messrs. Goodhue & Co., Merchants in the China trade, 奥利奋特兄弟公司等游说。这些人十分支持容闳去中国,希望容闳能将基督精神传到中国。他们就让容闳免费乘坐他们的船去中国。

1854年11月13日,容闳回中国,去实现耶鲁的理想。事实证明,从他1854年回国后到1872年办成留学之事,历经18年,他一直为此目标努力奋斗,忠贞不渝。

 

[上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