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提到我们的到来,掖给这个三、四百来户的穷村四十多张多余的口。但我们真正成为北辛庄的负担、遇到真正的“白眼”那还是第二年的事。按国家的知青政策,头一年知青口粮由国家供应,每人每月供应商品粮22.5公斤、每人每月补助10元菜金和生活费;第二年生产队分口粮也要达到这个标准,第一年的工分所得扣除口粮所剩余的用作第二年的菜金和生活费。但这一规定所没有考虑到的是如果到了第二年,知青所在的生产队从第一年的工分所得扣除口粮后没有剩余,将会有什么补救办法。
我在开篇讲到:“北辛庄在大兴县长子营公社是个出了名的穷村。全村分四个生产队。我所在的四队是全村工分值最高的生产队:一天满分为十分,分值一毛二分五(0.125元),仅够购买一斤玉米面(0.115元)!其它三个生产队的穷困处境可想而知。”那时农村实行工分制,一个壮劳力一天可得十分,知青一般只得六至七分。十个工分才值一毛二分五(0.125元),六至七分连一毛不值,扣除了一年的口粮后,倒欠生产队一屁股债不说,哪里来的剩余作第二年的菜金和生活费?
年底生产队结账、分粮后,知青第二年的口粮、菜金和生活费问题就显得格外棘手、碍眼。几乎全体新老知青和全村老少无一例外地倒欠生产队粮和债,第二年的生活无一例外地没有着落。俗话说巧妇难做无米之炊。在这个节骨眼上,知青伙房管理员一职换任,换上我来维持这个烂摊子。
接手伙房管理后才知问题的严重性。我们的前一届老知青共有二十四人。到了第二年遇到同样问题,缺乏第二年的口粮、没有菜金和生活费。公社把我们四十四人掖给北辛庄,对穷得难以喘息的大队如雪上加霜,对于即将“断顿儿”的二十四位老知青却是雪中送碳。四十四个新知青就有四十四份国家供应的统销商品粮和每月四百四十元菜金和生活费,足以养活全体六十八人知青。
可到了我们第二年,我们六十八个知青一下变为没有口粮、靠天吃饭、身无分文的穷光蛋,生活自理,自食其力。而我就是在这个时刻被调任管理知青伙房。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不像当年儿时唱的那首游击队之歌那样神气、潇洒:
“我们都是飞行军,哪怕那山高水又深。
在那高高的山岗上,有我们无数的好兄弟。
没有吃,没有穿,自有那敌人送上前:
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
现在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今非昔比,有苦难言:
“我们都是穷光蛋,每一分钱都要精打细算。
没有吃,没有穿,没有人搭理咱:
没有粮,没有菜,腰包里没有钱。”
接手知青伙房前已出现不少骚动。第二年的伙食、菜金和生活费没有着落,在知青中造成恐慌。不少人唯恐第二年不够吃,纷纷倒买倒卖手头多余的饭票;有的到伙房将囤积已久的饭票兑换成现金和粮票以备第二年自理之用。伙房一时混乱不堪,闹声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