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岘
警察来了,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手里握着一把手枪。
我胆胆突突地跟着他上了五楼。刀,一把雪亮的菜刀丢弃在大门门里的边缘上,刀柄裹在我的洗脸毛巾里!
我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恐怖,真刀真枪使我的眼前幻化出许多的画面。我退缩着,转身就往楼下跑去......
警察叫住了我。我无奈地跟在他的身后朝房间里走去。
说也奇怪,向红哥哥家的房门也是被撬坏的,但是房间里没有什么被盗的痕迹,甚至于怕磕坏的东西都被摆在了地毯上,它们完好无缺!
我瘫坐在抄发上,眼角挂着说不出名堂的泪水。
“你干什么这样紧张呢?”警察把手中的枪放回到腰间的枪套里,不满地对我说道。
“这不是我的房子,我是借住在这儿的,如果人家丢了东西,我怎么交代嘛?”我抹着眼泪说道 。
尽管此刻我想澄清自己,但是我也没有忘记向红的嘱托:对外不能说是租房,免得他哥哥的单位把房子收回去。
“你是这个市的居民吗?”警察从地上拾起一张我和教授在新疆时拍的照片,瞥了我一眼说道。
“当然是。我离婚了,我把原来的房子让给了原来的丈夫。”我急忙解释道。
“噢。”他的目光又停留在我和教授订婚拍下的订婚照上,“你又结婚了?”
我哑然了,我不知道如何向他解释我和教授之间的关系才恰当——我后悔那天受情绪的驱使,在教授的建议下穿上照相馆里的婚纱拍下了这张订婚照。
“这是订婚照。”我硬着头皮说道。
“港商?”警察的眼里露出了一丝鄙夷的神情。
我被这种神情所激恼,我知道他把我和那些“傍大款”的女人联系在一起了。
“你以为所有的中国女人都喜欢商人吗?”我从他手里拿过来那张八寸大的订婚照,放回了我的抽屉里一一它原来是锁在那里的。
“好吧,现在我要记录你的姓名、年龄、工作单位。”警察从兜里掏出一个记事小本。
嘁,我的房子被盗,我还要遭到盘问,这不是本末倒置吗?
我收起了自己几分钟前的狼狈相,理直气壮地回答他提出的问题。
“你在电视台工作?”警察的态度缓和了许多,“我有个表姐也在那儿工作,姓戴。”
“调到我们台才一年多,对吗?”我马上就想到了小戴。
“别看她去的时间不长,她在你们台还挺红的呢。她告诉我最近有一部她自己制作的专题片要播出,据说拍得相当不错!”警察引以为荣地说道。
“没错,小戴人很聪明,又能干,她今后一定很有发展!”我也改变了原有的强硬态度,借机问道,“凭您的经验,这种撬门压锁而又不偷东西的案件能意味着什么呢?”
“一般来讲,这都是帮派之间常用的手段,叫做‘敲山镇虎’。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警察的态度明显改变,和蔼地说道。
我马上联想到吴修,又想到了影子。然而,我什么都没有说。
在警察的提醒下,我分别给向红的哥哥、嫂子打了电话。
“谁他妈的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来撬我家的门!’向红嫂子没进屋就已经骂上了。
楼上的邻居下来了,说是她看见那件蓝大褂挂在门上的时候是上午十点钟,她当时见门虚掩着,还以为向红的嫂子在家呢!
上午十点至下午两点钟,小偷有四个小时的作案时间,为什么他们什么也没拿?他们想偷什么呢?
向红的哥哥回来了,身后跟着几个膀大腰圆的男人。我知道向红的哥哥在某局当办公室主任,很有实权,所以一呼百应。如今家里出了事,自然是许多想讨好主任的人的最好时机。
那名警察也许是因为我和他的表姐是同事的缘故,他尽量在分析案情时淡化我的因素,并且告诉向红的哥嫂,最好的办法就是安装一个安全门一一虽然贵点,但是确实安全!
在场的人见东西也没有损失,所以,所有人的注意力马上都转移到安全门上。于是,向红哥哥手下的人马上动用他们的关系买到了既便宜又结实的安全门。
整个下午就在这种惊恐和混乱的状态下过去了。接儿子的时间到了,但是面对这种场面,我怎么好离开呢?何况我的房间到处是信件、照片,我不想被别人拿去。
我拿起向红哥哥家里的电话,下意识地拨动一个号码——我听到于泉的声音。
“今天你去帮我接一下儿子吧——”我刚说了半句话,嗓子就变了音。
“你怎么啦?”于泉在电话里问道。
“我的房子被撬了!”我哽咽起来一一面对向红哥哥家来的人,我感到自己的孤独无助。
“你没事儿吧?我接完儿子就去你那儿!”于泉在话筒里喊道。
“我没事,也没有丢东西。你不要来,这里的人很多,对儿子影响不好。你带他回你那儿吧,也许明天我可以去接他!”我忍住眼泪,尽量使语气平稳地说道。
“小雪,别太跟自己过不去了,不行就回来吧,咱们有两间大屋空着呢......”于泉在电话里沉默了片刻,说道。
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流下来,我不等他说完便放下了话筒。
所有的人都在忙着拆门和安门,我得到了片刻的安静,回到自己那凌乱不堪的房间开始整理东西。这时向红走了进来一一
“小雪,看看你丢没丢什么信或者你和教授的照片啥的?”向红显然知道了事情的经过,“没准儿人家就奔这个来的呢!”
我的心“激灵”了一下。难道向红也认为这与吴修有关系吗?
“小雪,事情不到这个份上,有些话我是不会对你说的。吴修这个人怎么样我是最清楚的,她是一个又阴险、又狠毒的毒蝎,咬一口就能置你于死地!”向红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知道,我被咬过。只是我以为你和她是朋友,所以有些话我没有对你说。”我说。
“朋友?我认识她的面目最早,她有几根坏骨我都知道,只是......她这个人最善于玩弄的手段就是先善后恶。开始她帮助你,获得你的信任,然后再利用你握在她手中的短处来要挟你达到她想达到的目的!告诉你,小雪,自从她和你交换担保,我就知道该你倒霉了。你知道那个王生吧?不就是人家有个舅舅在美国一家大公司工作,吴修就死缠活缠把人家逼个半死一一”向红余怒未消地说道。
“小雪,出国的事儿我比你听到的多,美国那边给不给你签证,主要看你的经济担保人有没有能力担保你在那边的生活。我好像过去对你说过,像吴修舅舅那样在美国领救济金的老头,怎么可能来担保她呢?”向红继续说道。
“所以她逼着王生和她结婚,对吗?”我恍然大悟。
“是你救了王生,”向红拉长了声音说道,“吴修不傻,她知道美国教授出的担保比一个公司职员的担保更管用!”
“唉,我怎么早就没有意识到呢?”我悔之莫及地叹了口气。
“不瞒你说,和她打交道的人,起初都看不破她;等到看破了,说啥也都没用了。就说我们家志伟吧,一般人是骗不了他的,可他却就被......就被人家给装了进去。好了,不和你说那么多了,免得你晚上又不能睡觉了。你先收拾着,我过我哥家那边看看去!”向红说完便离开了房间。
我的心像堆了一堆烂草 ,丢也丢不掉,捋也捋不清——
难道吴修换担保真的与志伟有什么关系吗 ?向红为什么这么恨吴修?是因为志伟吗?那她为什么在志伟出事之前已经对吴修怀恨在心了呢?以向红的性格,她不会委曲求全的,可是她为什么恨一个人,又要帮这个人办许多事呢?难道,她也有什么把柄握在吴修手中吗?算了,别想那么多了,当务之急是看一看有没有丢什么信和照片吧!
说也奇怪,装信和照片的抽屉是被撬开的,里面的东西也显然被人翻过,但是,一样不少!
我放下心来,从心里排除了吴修派影子来偷信的阴影,开始整理凌乱的房间一一
我的稿子怎么被别人翻过?我昨晚誉写的那张纸呢?难道,小偷还有心情读我的稿子吗?
我一页一页地把稿子整理起来,心中暗笑自己神经过敏。突然,我看见稿子的第一页上,在题目《野孩子的心声》五个字后面被人用笔留下了三个大大的惊叹号!
“我看你是被吓出病来了,这不过是小偷胡乱涂抹的罢了。”被我叫进来的向红不以为然地说道,“别想那么多了。这次没丢东西 ,没准儿是因为你回来得早,把小偷给冲了。给,这是安全门的钥匙,你留一把,今后不会再有这事了......”
向红的话音未落,我已听见向红搜子在门外指桑骂槐地数叨上了:“没有家贼,引不来外鬼。安全门再结实,外人手里拿着钥匙,那还不照样能够打开!”
“别理她。我嫂子这个人没啥文化,别和她一般见识。”向红说着就把钥匙塞进我手里。
“我看我还是另租房子好了,免得影响你们姑嫂感情。”我把钥匙退给向红说。
“我们倒是没事儿,别看她吵得欢,到时候还是要听我哥的。不过,我知道你在这儿住得也不舒服。这样吧,钥匙你先拿着,我试试看再帮你找找别处的房子,如果找到了呢,你再搬也不晚。噢,儿子呢?还在幼儿园吗?”向红把钥匙再度塞到我的手中。
“我让于泉接他去那边了。”我说。
“小雪,也许我现在说这话已经太晚了,不过,我憋在心里也难受。这么说吧,你活得太认真,我看着你都累。你想啊,人才能活几年,啥事不可以将就?其实我和志伟也常吵架,可是,打归打,他被抓进去,我还不是到处找人放他?人呢,活着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别太认真,如果我像你那么认真,我现在有充分的理由和他离婚......算了,不提那些陈年烂谷子的事了,我马上还要去一个人的家里去帮志伟求情,白天去单位不方便。”向红说着就要走。
“天很晚了,要不要我陪你去?”我第一次发现向红也很孤独。
“我一个人去他们都不想见,你要跟我去,他们更不见我了。”向红的眼睛里闪出一丝泪光,“不瞒你说,小雪,这次志伟不被判刑就算便宜他了......话长着了,以后有时间再和你说吧!”
向红走了,我把她送到门外。
“这安全门一定很结实,是铜板做的呢!”我在进屋的时候迎面碰上了向红的嫂子,所以没话找话地说了这么一句。
“砸是砸不开了,可是有钥匙还是照开不误。”向红的嫂子一语双关地说道。
我知道她是在挑衅,她对我的怨恨不是一天两天的啦。
我没有理她,独自回到自己的房间。
我已经拿定主意,明天一上班就想办法找人帮忙租房子,租到房子马上就搬走——虽然离教授回来和我结婚只剩下两个月的时间,但是,在这儿我一天也呆不下去了。
隔壁传来了争吵声——
“......我俩花了好几百元钱安的安全门顶个屁用,别人手里有钥匙,你能防得了吗?”向红嫂子的声音 。
“你这是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人家雪扬不是那种人!”向红哥哥的声音。
“哼,你和你妹妹是一个鼻孔出气!好哇,既然你不怕家里的东西被偷,我怕啥?反正这个家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向红嫂子的声音。
“妈妈,快做饭吧,我快饿死了。”向红的侄子的声音。
锅碗瓢盆替代了争吵声。
我应该接受这把钥匙吗?如果我决定搬走,我应该马上退还这把钥匙,否则踏出这个门槛就很难说清今后这套房子再出事情与我无关,因为向红嫂子可以说我在还他们钥匙之前就配了一把......可是,这深更半夜去找谁帮忙租房子呢?
隔壁又传来了吵闹声,这一次是锅碗瓢盆加上哭叫声,比刚才升级了!
我急忙奔了过去——
厨房里一片狼藉,饭碗被扣在桌上,筷子被甩在地上东一只西一只;向红哥哥气喘吁吁地坐在饭桌边上,向红嫂子用围裙捂着脸“嘤嘤”地哭着。
“都怪你!”向红的侄子指着我喊道。
“你是怎么和大人说话?我打死你!”向红的哥哥跳了起来。
我把他拽住。
“我决定搬家,所以,不需要这把钥匙了。”我把手里的钥匙放到饭桌上。
“你先拿着嘛,搬了东西再给我也不迟嘛。”向红哥说。
“我真的不需要。搬东西时,我会通知你们的。对不起,我给你们添了很多的麻烦。”我故做镇静地说道。我转身离去,因为我不愿意让他们看到我的眼泪。
“哼,我们家搬到这儿五六年也没出过这种事儿,她一来就出事!”向红嫂子的声音。
“你还有完没完?人家是花钱租房住,不是要饭到你这儿的!”向红哥哥的声音。
“我不稀罕那钱。哼,人讲话了,‘寡妇门前是非多’!”向红嫂子的声音。
又是一阵吵叫声。
我没有再去拉架,我回身锁上自己的房门就朝楼下冲去一一我不要再听到别人的数落,我不要再看到别人的脸色!我没错!我没错!
我真的好想在空旷的街道上把我淤积在心底的呐喊放出来,仰面朝天,俯首朝地地大叫一声:为什么做人这样难!
然而我除了默默地流泪和无声地游荡,我几乎被深秋的夜色给淹没——我没有勇气忘情地在这个到处住满了人的城市里狂呼乱叫!
深秋的冷风使我从混沌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夜静人稀的恐怖使我努力地转动自己的思维去思考这一夜的归宿。当一辆出租车停在我的身边时,我发现自己兜里没带钱!
我让出租车走了。我不让自己的思想再溜号。我裹紧上衣,睁大警觉的眼睛,加紧脚步朝过去的家走去......
“你咋造成这个样子?”刚从床上起来给我开门的于泉,惊叫起来。
我想我的脸一定是苍白的,因为我冻得发抖。
“你咋不给我打个电话?我可以去接你嘛。这深更半夜的,多危险!”于泉习惯地递给我一双拖鞋。
我没有理会那双拖鞋,软绵绵地瘫坐在沙发上。
“儿子呢?”我有气无力地问道。
“睡了。这小子今晚儿可把我给折腾稀了,吵着闹着的非要你不可......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于泉的眼睛里透出一丝爱怜。
“我累了。”我几乎是低吟地说了一句就合上了眼睛。
“上床吧,你和儿子睡这大屋,我还是睡小屋。”于泉说。
于泉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似有似无,接着,我昏沉沉地进入到一个朦胧的世界,像在梦中,又非在梦中:好像看见了熟睡中的儿子,又好像那是虚无飘渺的幻影,时隐时现......
我在高烧不退的情况下被于泉送进了医院。
高烧终于在点滴、打针、吃药的围攻下退到了正常温度,我不再觉得筋骨和皮肉像是油煎火烧般的疼痛。然而,我的神经却仍然紊乱,时常出现幻视幻听的情况,有时睡至深夜醒来会把立在床头柜上的暖水瓶当成一只虎视眈眈盯着自己的黑猫,于是,整个病房的人都被我的惊恐叫声吵醒......医生说我的神经受到了剌激,最好住到中医院以中药调补。
半个月后,我的幻听幻视现象消失了,我开始和同病房的人聊天了。由于住在这里的人大多是慢性疾病,所以病友们已经对病房和疾病熟视无睹了。到时间打针,到时候吃药,剩下的时间便是各靠在各的床头上谈天说地。病人的故事讲完了,探视的亲朋好友接着讲,旧病友走了,新病友又带来了新故事。总之,在这里没有地位之分,没有城乡差别,我的视野从世界缩小到病房,从病房又透过形形色色的故事了解到自己的不幸只是“小巫见大巫”而己,用老百姓的话讲是“吃饱了撑的”!
在这样一个群体中,我不敢理直气壮地说“我离婚了”;当病友看到于泉领着儿子来看我而异口同声地说我找了一个好丈夫的时候,我没有勇气告诉他们“我不爱他”!
爱,在这里变得具体,一瓶开水、一盒热饭都是让人感激涕零的爱,而那种缠绵悱恻、让人肝肠寸断的情爱却变得模糊而又虚幻。
这天晚上,我在住院处的值班室里接到了向红的电话——
“出了什么事了?别哭,有话慢慢说。”我顾不上屋里还有其他医护人员,大声地对着话筒里泣不成声的向红说道。
“男人,他妈的,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向红在话筒里哽咽着骂了这么一句。
一定是为了志伟被抓起来的事!
我的心松弛下来。是呀,向红一向养尊处优,在丈夫的庇护下被众人捧得飘飘然时一落千丈,此刻,她自然是一肚子苦水了。
向红仍在话筒的另一端抽泣不止。
“向红,既然志伟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你就原谅他吧!”我尽量降低自己的音量,说道。
“小雪,我什么都能够忍受,哪怕是志伟真的被判了刑,我也会等到他刑满释放的那一天......”向红止住了哭声,“但是,我想不到他和吴修还扯上一腿!你说,就凭吴修长得那个德性,我刘向红哪一点不比她强,志伟犯得上为她搞护照把命都给豁上吗?”
我一惊。难道志伟被抓真的和吴修扯在一起了吗?
“向红,别胡思乱想。即使志伟帮吴修办了护照,这也不能代表志伟和吴修之间会有感情上的纠葛。”我息事宁人地劝道。
“老百姓讲话了,家丑不可外扬。不到这个份上,我是不会对你讲的。我刚才见一个志伟的同事,人家说吴修去看守所见过志伟,并指天发誓地向志伟保证,如果我提出离婚,她马上和志伟结婚;还说即使志伟被判刑,她也等他,她会以陪读的身份让志伟跟他到国外去!”向红一口气说道。
我哑然了。
“你说我图的是啥?我在这边死皮赖脸地四处求人救他,他在那边和吴修还扯出这么一码子事来......”向红愤怒得说不出话来。
我身边的一位医生等着用电话,我的沉默使他显出不耐烦来了。
“向红,你是知道吴修的,别和她一般见识,还是把事情弄清楚再说吧。我这里用电话不方便,等你的心情平静一些到医院来一趟好吗?我们可以在院子里谈。”我只好首先结束这场谈话。
“我说的话可别对任何人说,这事儿我连我哥都没告诉!”向红在放下电话时,嘱咐了这么一句。
向红并没有再到医院来,我也没有给她家里打电话,因为我知道她那天也是在情绪一时冲动时才吐露苦水,当她冷静之后,她会发现她已经不能适应以弱者的面目来面对这个“适者生存”的人际网络。然而,向红那句“他妈的,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的粗话却时常萦绕在我的耳边,它牵起了我久远的记忆:那一年,当我打电话给教授一一听见话筒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时,我不是也说过类似的话吗?只是“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的前面没有加上“他妈的”而已。
原己坚定了的信念叉开始动摇了一一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