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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里,群山沉入宁静的梦里。
小宾馆还在不散的酒味中亮着兴奋的灯光。小男人步履蹒跚地走在楼道里。他刚刚眼于副镇长称兄道弟地吹了一通酒活,也跟县经委主任云山雾海地咧咧了一番他的岳父如何给海外的关系发了几封函,就给农民度假村引来了游客和大把资金。他正要组织人力,由他主笔为金川度假村在人民日报海外版上包专版,会让这里游人四季不断,只要他王也总经理肯出一笔钱。
他也两次去2003房找童雁,她都没在。
他走在楼道上,越发觉得飘飘欲仙。心里不明原由地高兴得不得了。他没有想到童雁还是那么漂亮,那么有吸引小男人的魅力。他摇摇晃晃下了楼,随便推开一间房门,是服务人员的工作室和宿营地。阿雪正给大堂、餐厅的几个服务小姐和厨灶上的师傅开会,商量明后天的各项工作细节。小男人第一眼就瞄见了坐在案头圆木椅上的阿雪,由于忙忙活活的热劲没过,已脱下雪白色羊绒衫,反搭在后肩上,倒很像童雁的长绒披肩。而阿雪却充分地显露出被牛仔裤箍得紧紧的纤细腰身和突出的丰臀。特别是腿根部的那道弯曲。下边半脱着一支高跟鞋,露出富有肉色光泽的小腿和秀脚。一瞬间就令小男人觉得心波荡漾。酒精的涌力,使他欲火陡然升腾。但迫于一屋子人的陌生目光,他还是没敢妄动,扯过一把椅子坐在阿雪的身边。
“田先生,有什么事情吗?我们正在开会。”阿雪轻声说。
“唔……这样啦,我刚跟王主任、于镇长都——谈完——了。就差你——和——王也——没谈了。很重要的事。呆会儿去——我的房间……”小男人起身走出来。
他在大堂的前厅里转了半圈。见大落地窗外月光好亮。
他走出了小宾馆的正门。
月影儿下,金川湖农民度假村石碑前的水池旁边,有两个人影在那久久站立着。隐隐地可听到是一男一女在隅隅私语。外边还有两个人披了羽绒衣在月下散步,那是于镇长和王主任,嘻嘻哈哈唠着什么,刚刚从楼上下来,朝门外的流金河边走去了。
小男人断定那一男一女在月下的必定是童雁和王也。偶尔传来的一声高一声低的话语声也证实了他的推断。他也作出散步样子,悠悠晃晃地走过去。离开那人影十几步远近之时,发现那正是一双靠得好近的背影。他们只顾抱着膀儿交谈着,并未有察觉身后有他小男人走过来。他停了一下,轻手轻脚地闪身在石碑的后面,刚好可以真切地听到他们的交谈,偶一侧脸,还可从背后看清一男一女的一切动作。
“这是偷听哩……”小男人想,“不做背后人,难知真情话,管他哩,听听再说。”
……
“当初,大瀑布下边有好几家旅游宾馆、酒楼和咖啡酒吧。只有一家是我姑妈秀女的,竞争很厉害。东方旅游热一兴起来,那儿的客流量减少,才想起来改建成东西方结合的康复中心,增添了东方特别是中国的传统康复医疗保健场地、设施和项目,我接过来以后,又添了中草药浴、泉水浴、日光浴、中国推拿、针灸、健身等等,构成了人体康复、保健医疗的系列项目,以根治疑难病症带动旅游休闲,效益很好。”
“其实,你这以淘金、农耕、渔猎代替了一般的游乐内容。“这是童雁的声音,“以田园生产的旅居休闲方式代替满世界都多得发腻了的常规旅游,让人们重温田园生活的恬静、劳作的安逸,再和药泉神水的医疗保健相配合,构成两大旅游项目组合。一个休闲系列,功能既很特殊,又较齐全,这个思路真的很不错嘛!”
“只不过是因地制宜罢了。”王也浑厚的低音,“这里的山山水水都很奇特的。当初我们驾船在这路过的时候,每次都觉得是进入了仙境似的,你还记得吧?”
“怎不记得?那阵儿我们八个人跑单帮,要自己寻个插队落户的地方,怕农村嫌我们算不上好劳力,我只得穿男孩子衣、戴男人帽,不说是女扮男装,也藏着心眼想在生产队长们面前打个马虎眼,这还是你的主意嘛!”童雁低声的笑着。
“没想到我们和这地方有缘,要早知这儿的镇长正计划抢一伙知青,我们又何必多费那番心思?”王也说,“其实人的小智慧本就有限,总拘在小环境里,只能办小事,有了开阔的大环境,也能成大事。这里的人都是满天下寻世界才拉家带口迁进来的,很少有人贪小利,只要一句话,大事有人应,说干就很快,小事却没人理会,宁肯去喝酒、抽烟、玩纸牌……”
“天时、地利、人和,你这儿都具备了,时势造英雄嘛,不是吗?”这是童雁的声音,“你这儿的环境和思路,和我那边比,只差着没有海和瀑布。但你这儿有药泉,有金沙。可以更好地利用起来。需要解决的问题还是好多,最急迫的,是完善这些现有的项目场地和设施,解决交通工具和道路问题。住宿问题,不要再修大宾馆,它容易破坏这里的生态环境,破坏这里的天然景观,可根据客流量增长的比率,逐步增加生态村舍,完善这里的田园风光,设计要高超、讲究,既有原始风味,又有相应的现代设施。所需资金量也不会太大。可供使用的天然资源丰富,低成本、高效益,肯定成功。投资方面已不是问题。回去我就会作好投资计划。航空寄来给你们讨论。没啥大问题,我可以约你们飞去巴西,正式签署协议。我走之前,可以先签1000万美金的投资意向书。”
“好。”王也的声音,“童雁,我希望你这次多留几天,好几件大事我需要你……一道帮我拿主意。”
“大主意你已经拿得很好了。”童雁说,“我只要你两条,只要这里的生态环境不被破坏,只要这个总体思路和发展方向不会被变来变去,我们的合作就会有希望……这次回来,我必须见到女儿燕子,后天我就走。”
院门外走过河边的一双人影又荡了回来,月光加酒兴。好像给人们添加了许多开朗的心境。
“王总,童雁小姐,你们聊得怎么样喽?”这是王主任的声音。对王也的姓氏,人们一向张、王混用。
“外边空气真好,月光就更美。”这是于副镇长的声音,“可是呆久了也会着凉的,进房间我们一道再聊几句明天的事,好吧?”
四个人踏着月光投下来的山影,树影,漫步着进了小宾馆的正门。
小男子隐在石碑后面,躲过了他们的视野,心里不无遗憾,他没有听到童雁和王也叙旧的情语,也没有窥到这双老恋人的风月缠绵动作。哎,好没趣儿哩。
可是阿雪咧?
小男人又忽然想起那位美妙的女子。她比双月可爱得多,可为什么王也却贪着双月哩?
难道真是老婆总是别人的好吗?
小男人觉得阿雪比双月好,是否也因为阿雪是他王也的老婆?但不管这心思有几分对与错,那位阿雪,她的娇俏山野淑女的身形儿,总是撩起他的心波荡漾。他吸了一支香烟,绕着池边又转了一圈。远山夜鸟的几声啼鸣,树梢掠过的阵阵小风,添加着夜的宁静,也带来一丝袭人的寒意,他还是步履有些摇晃,拖着孤零零的影子入了小宾馆的厅堂。
寂静无声。无人。
只亮着一盏小灯,那是给偶然行走的人照亮儿用的。
他转过楼梯口,里边的走廊一片黑暗,他东摇西晃向黑暗里摸着走。他希望阿雪这个时候能在黑暗中出现,或是等在窗前,或是拦住他、拥抱了他。黑暗能吞噬那一片陌生的众人目光,却最宜于承受心爱女子所送来的爱意。他摸索着前行,好似在追逐着她。腿脚不大灵便,却在黑暗中走得不慢。楼道似乎转了弯。他自然也摸索着弯进去。忽然,前边漆黑中有一道光线斜切过楼道。那是一道虚掩着的房门,从夹缝里射出的灯光。他已说不清那是不是自己的房间,也许是毗邻的经理工作室。反正这里是阿雪——那个姣好女子必定出没的地界。
他轻手轻脚了。
是怕给她听见?还是怕给人听见?抑或是怕给小男人自己听见?莫名其妙,他听得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摸到门前了。他站住脚听了一下,射出光线的房门里,也是静静的。
他轻轻推开房门并没有马上进去。里边无人应声。跨进门去,不见人的影子。写字台、木衣挂,与套间之间只是一道圆形的月亮门,并没有可以关、开的门扇。
小男人走近月亮门边,看到里间是开阔的卧室、阳台、落地窗,沙发床、衣柜、梳妆台,排放在一间筒式房里,最里边是洗手间,而一道软塑带花的拉帘半开着,里边的一切沐浴用品依稀可见。
这是阿雪的卧房!
床上随意放着她的外衣和小挎包,床下是一双红艳的女式半跟拖鞋,她好似刚刚来过,又匆匆走开了。
误闯了女性的禁区!
小男人心里好一阵发慌。但也许是有意误闯,你就没必要惶惶然。我有约在先嘛,约你阿雪去我房里有事,你迟迟不去,我来了,也很合理嘛。但她会不会应约正等在我小男人的卧房里呢?即使她去过那边,也不会久等,迟早会回来,在闺房里行闺房事最有味道。还是这间女人屋里好,满处都是女人的味儿。他索性躺在女人睡的床上,一阵淡淡的香水味从枕边冒出来,他好醉。冥想着阿雪就在他身边,那娇羞动情的样子。
脚步声。在楼道的远处传过来。显然是女人的尖跟鞋声,轻脆、急促而轻盈。是两个人的脚步声。
小男人终于惶惊了。此种状况不可以给外人看见,第三双眼会破坏这里的一切,而且他最怕的是王也或童雁也同时进入这间屋子。他猛的跳下床,灵机一动,钻入落地窗前的大帷幔里。可是那帷幔离了地板有几寸高,可以露出隐藏者的双脚。刚巧床边有一张硬塑的小矮凳,他顺手牵进帘后,双脚踩住那小矮凳,正好就藏住了那双脚。他扯紧了对开的帘缝,那两个来人已经走入外间房门。
脚步声、拉关抽屉的钥匙声,翻找了什么东西,交待什么事情的几句话语声,那人匆匆离去的脚步声。关了房间门的钥匙声。
“咋咋咋”轻盈的脚步进了内室。
帷慢后的小男人屏住呼吸,心在怦怦怦乱跳。那是紧张、惶恐。生怕被那阿雪给发现,当入室贼给捉了,那会大难临头的。他感到那双目光已经在逼视着帘后的诡秘。
一声女性的舒缓长叹,仿佛世界也跟着松弛下来。两三声察察的鞋声之后,是那娇小的身子扑伏在席梦思床上的轻微声。好一会不再有任何声息。
小男人认定她并没有理会帘后面的事,他极小心地把眼对着帘幕的一道缝隙看出去,清清楚楚尽收眼底。
那床正在他的眼皮底下。那懒洋洋的可人儿正斜着修长的身形儿趴在床上。是那种一个人关起门来之后的随意儿放松。好似突然丢开了肩膀上的沉重,松松快快且又周身释负了地喘息着。那秀美的脸蛋儿正扭向窗帘的方向,花蕊似的红润正向着他小男人释放。真是一种动人撩心的甜意。
她终于又撑起身子一翻,坐在床上,两只脚交互一蹬,那鞋就落在地下。
她坐起身,脱去了外衣。
那贴身的白绸衬衣瞬时就使丰肩、隆乳的曲线尽出。
她转过身来,解开裤带,对着帷幔坐在床边上,她美妙身姿的一个正面,一览无余地给了他。那紧身的牛仔裤很是难脱,她立起身来才褪到膝下,白嫩的肢体在日光灯下散泛着诱人的光泽,双腿和双手的一齐努力,两只脚才从牛仔的细裤管中拔出来。那整肢的美腿就展示在他的眼下。她在解开上身内衬的领口小扣,那是一件套头的绸衫,玉臂双双交叉扯住衣角翻上头顶之际,那一双腋窝里的淡淡锦羽和那颤颤微微的隆起,以及峰头上的两点红豆,令他心慌得一阵阵发抖。仿佛天旋地转,这个世界会立刻让所有的小男人都发疯、癫狂。
……
他天娘地奶地在心里叨念着奇怪的咒语,想压住心房的怦怦猛跳,想压住欲火的焚烧和情性的癫狂,他想哭、想喊、想疯、想跳,想一纵身扑过去搂抱住那人间尤物,哪怕是死在那美人儿的怀抱里……
可是那奇异的酒性此刻倒令他觉着像一股热浪往下涌去,头脑却越发清醒。恐惧感像一只魔掌捏住了他的神智。他瞄了一眼帘外的美人儿已经穿了拖鞋,摇曳着勾人魂魄的胴体,关了房间顶灯,亮了浴盆的壁灯。去那边哗哗地放出了热水。瞬时间,那一切荡动起春潮和风暴的美色都给水雾吞没了。
……
但是小男人还必须坚持。他必须这样一动不动地站立着,不敢出来一点声音。
美人出浴,自然有另外一番美艳卓绝之处。那胴体光泽晶莹,水珠在肌肤上不住的滑落着,周身渲染出春光似的明媚和热力,飘溢过来一阵阵芳香气。挽了秀发,露出柔美的脖颈,披了浴巾,添了半遮半掩的朦胧妙韵,脸儿上红艳初泛,丹唇天然,秀眉弯弯,描划痕迹全然消逝,露出天姿本色,那正是唯有夫妻间才有机会相互享用的。而现在……
小男人已无心再为之陶醉,之后他欲火骤息,情思暗淡,直觉得危机在步步逼近,哪还有心思赏美?阿雪已经斜依床背,放长了身子,虽然诱人向往,但已不再是凭想入非非可以获成的美事,他焦急的是女人要睡一夜的,他小男人能这样站立一夜吗?
要命哩!
暗自叫苦之中。他的下肢已酸麻发抖。想轻靠一下背后的铝合金窗棂,缓解一下自己的处境。万没料到,小凳儿咣当一声就划飞出好远,小男人也就四脚朝天摔落在地板上。
“啊——啊——”女性的一声尖叫,撕心裂胆。
她一身轱辘,滚下床去,萎缩在墙角里,扯紧着浴巾裹住赤裸的身子,惊恐万状,抖作一团。
“你、你、你……你是谁,……”
小男人从地上摸起摔碎的眼镜,一只手撑住身子,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别、别、别怕,是。是我……”
她看准了小男人那副狼狈相。
“你,你……你想咋样?”
“不、不、不,我没有坏心……”
……
“你,你出去!赶紧出去……”
……
“你快出去!别等着我叫警察来!快出去!”
他呆呆傻傻地走到月亮门边。
“站住!”阿雪喊住了他。
他犹疑地停脚,回过身来望着她。
阿雪支撑着站起身,依然靠在墙角处,那裹着身子的浴巾还在抖动。
“阿、阿雪……真对不起,我不是安了坏心才来的,”他抖抖瑟瑟地道:“把你吓成这样子,阿拉真该死……”小男人在痛悔着。
“出去吧,……出去吧……”她变得有气无力了,声音似在哀求。
“可是……你,会不会去告发我?”
“出去吧……等我想好了再说……”
“其实哩,我是真心爱上了你。……我约了你,去我的房间,你没去,我就过来。门开着,房空着。你和另一个人过来了,怕撞了生人对你不好,就躲进来。那人走了,你就洗澡,我不敢出来,是怕吓着你,……就是这样,全是为了你。”
小男人怯生生地瞄了她一眼。说:“阿雪,你应该理解我。你可以不爱我,可是不能把我当成了坏蛋,我不是那种万人唾弃的坏蛋,我是个很好的人……我和王也是同学,我和他一样有才华,干事业。在好多次名人出席的研讨会上我的发言都得到人家的好评。很多姑娘也喜欢过我,我也娶了一个很好的妻子,没有我的岳父就不会有你们风流镇的今天,是吧?也不会有王也的今天,对吧?可是他王也不义气,先占有了我的妻子,说明他并不爱你。而我是真心地爱着你的……”
小男人似乎要落泪的样子。他又瞄了一眼阿雪,见她平息了许多,静静坐在床沿上听着他小男人的陈词述说。他又为她的美艳所动情。
他咕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
阿雪本能的往后抽了一下身子。
“你……”
“阿雪,我吓着了你,是我的罪过。可是,我是真心爱你的人,你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地把我赶走。你忍心让一个真心爱你的人痛苦一生吗?阿雪,我求求你了,王也仗恃身高体壮可以讥笑我,叫我小男人,我就情愿别人去叫,小男人怎么样?小男人床上功夫好,本事大,阿雪,真的,依了我吧,有了这回你就想要第二回,阿……”
啪!一记耳光打在了小男人的脸上:“下流!滚——滚出去!”阿雪发疯般地嘶叫着。
房门的锁匙哗啦一声开了,几个男人、女人拥了进来。
那是王也、于镇长、王主任、还有两个酒店保安、几个服务小姐。
人们见此状况,都惊愕在那儿。
王也一把揪住小男人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像老鹰捉了一只小鸡。拨转他的头,指点着他的鼻尖,狠狠地低吼着:“……若不是看在老同学的份儿上,我今天就不会饶过你!……”那大手一纵,小男人就一个踉跄,被射出人圈,在月亮门外的地心摇了几摇站住了。两个保安过去架起他的胳膊就要往房门外提。
“等一等!”小男人挣脱了两个保安员,重整了西装,又理了理散乱的头发,他似由惊慌转为镇静,又向人群内走进来一步。
“诸位,不要误会!”小男人那尖亮的嗓门儿,锐气有增,“王也你听着,你到我家睡了我的老婆,我可是没这样对待你!”
大伙惊愕了。
“刚刚你还在外边和另一个情人花前月下、出双入对儿哩,你敢说不是吗?”小男人以攻为守,在挑战着。
“你!……”王也怒睁着圆眼,只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诸位,我的老婆本来是很好的女子,原来也是他王也的情人,可是被他遗弃咧。我娶了她,完全是出于朋友间的一片爱心,可是他王也反过头来又去偷我的老婆,他们上床了,睡了,干了,阿拉不是空口讲咧,可以拿到我老婆的证言的!我给阿雪下跪,这是小意思,阿拉真心爱她嘛,我绝不像他王也,骗了自己老婆,外边还有七八个预备老婆!哼,保安想捉我小男人?先捉了你王也再来打别人的主意
吧!”小男人吼罢,转身扬长而去。
大伙面面相觑了好一阵。
王也气得发着抖,转了几下身子:“对不起,我……我让这混蛋给搅昏了头。诸位请回……一切由我来处理;”
阿雪只是伏在床上哭泣。
于副镇长与王主任对视了一下目光,然后才开口讲话:“唔,这样吧,小男人这种流氓行径和言语,是不足为训的。这种事还要由组织出面,对他进行严肃处理,作出必要的反省和检查。受害人是阿雪同志。”于副镇长走近阿雪,那目光只瞄了一下那女子的美艳肌肤,却不敢正视多望,见她身形在一抖一抖地伏床哭泣,说了句安慰话:“阿雪经理,受了一点惊吓,女性的尊严受到了屈辱,幸好还没有受到什么更加意外的伤害,由王总陪陪安慰一下,明天还有好多的工作,啊,大家回去休息,啊?”
人们散去之后,王也近前抚慰着阿雪。
阿雪依旧是头不抬,眼不睁,口中喃喃的:“走吧,你也走吧,我只要一个人,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呆着……”
王也知道阿雪平时无脾气,一旦发起来,就无须去劝说。况且,王也自觉头上的光环也已经黯淡。
王也走后,阿雪一个人放声哭起来。
静夜里,那声音传得好远。仿佛野地里雨蛙的长吼。
明天,没准又是一场风暴或雨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