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中国革命先驱人物,
中国第一位留美学生,中国第一个海归,为中国工业革命和现代教育作出不朽贡献的容闳先生逝世一百十周年
(1912-2022)
此书是一本小说,作者以容闳这样 的一个伟大的历史人物为主要人物,以屈辱的鸦片战争和中国工业化时代历史事件以及美国的废奴运动和南北战争为背景,创作了很多史诗般的可歌可泣的中美人物和故事,这些人物和故事是基于历史但是纯属作者创作和虚构,敬请欣赏。
第一章
道光年间, 清朝统治衰落, 政治腐败, 封疆大吏愚昧闭塞, 官场贪污成风, 吏治败坏。在地租、赋税、徭役和高利贷的重重盘剥下, 百姓陷于贫困破产和流离失所的悲惨境地。此时的英国已经完成了工业革命。由于清朝统治者实行闭关政策, 致使英国和中国的贸易出现巨大的逆差。英国亟需打开中国市场, 而最佳的商品就是鸦片。
道光十五年, 即1835年初夏, 中国南方广东一带正遭遇着英国的鸦片祸害。
那天, 茫茫大海, 海面上海水汹涌, 浪涛冲天, 拍打巨礁。天上乌云密布, 眼看飓风来临, 香山的人们在风中逃向背风的小山岗, 口里喊着飓风来了。飓风越来越大。从远处看, 飓风像一柱巨大的倒喇叭, 像天魔的吸桶席卷海面, 朝小山坡奔腾而来。海浪将天空遮黑。突然间, 飓风掠过望海寺, 将寺院夷为平地。
大风整整呼啸了一夜。大树东倒西歪。很多房子都揭了顶。早晨,飓风渐渐减弱。在香山镇南屏村,容闳的家在一个避风处,没有遭受飓风的重创。这次飓风虽然很强烈,但是对于海边习惯了台风的人家来说, 也没有多少的惊吓。
第二天, 容闳的父亲容丙炎和母亲林氏早早起来。和往日一样, 容丙炎在准备下地的工具;林氏在厨房准备早饭。大儿子光杰来到父亲的身边帮父亲整理农具。容丙炎对儿子说: “光杰, 你去准备上学的书包吧, 不要在这里帮我了。吃完早饭马上上学去。”
光杰应了一声, 顺从地进屋。这时, 林氏唤呼大家吃早饭。林氏来到桌边准备好稀饭咸菜, 见桌子边上空空的, 就喊: “光杰, 快叫弟弟妹妹吃早饭了。”
光杰有三个弟妹。容闳是其中的一个, 他原名叫光照, 在家排行老三。光杰还有妹妹光莲和弟弟光发。光杰发现光照不在家。就告诉了父亲。容丙炎十分生气: “一大早又像猴子一样跑出去, 这该死的光照。他去哪里啦?”
“这年龄的孩子是关不住的, 还是让他去吧!” 林氏说。
“你就这样惯着他, 这孩子将来会跑的影踪都没有的。”
“唉, 孩子就小鸟, 你看我们家屋檐下的燕子, 等老燕子喂大了小燕子, 你还找得到小燕子吗? 飞了,走了。” 说着话, 光照从外面进来。容炳炎责备道: “你这小家伙, 睁开眼睛又到褚老三家里去了?”
光照争辩说: “没有, 我想去街上听故事, 可是褚三伯在街上来回走, 嘴巴里不知说些什么。很多小孩都向他要糖, 我没要。”
林氏和蔼地说: “这就对了。褚老三整天疯疯癫癫的,又没多少钱, 怎么能老向他要糖呢!”
“娘, 褚三伯很会讲故事, 他的故事有趣极了。我听过三国的刘关张的故事,。娘, 他们都是不是好人?” 容闳说.
“是呀, 是 呀。” 林氏笑笑。
容闳见娘没有生气,说: “褚三伯还给我们讲拿破仑的故事。”
“他是不是哪吒的亲戚? 给你们讲拿着破轮子什么用?”
光照急了,说: “娘, 拿破仑不是拿着一个破轮子, 他是能上天入地的英雄。”
林氏又说: “这个疯子, 又在胡说八道。怪不得人家都说他疯了。”
光照连忙解释说: “褚三伯不是胡说八道, 他讲的是真人的故事。娘, 你听我讲好吗?”
林氏笑着说: “他把你变成疯子, 你把我也变成疯婆不成?”
光照坚持要想把故事复述给娘听,可是林氏还是拒绝,说:“我不听你说, 你快吃饭, 吃完饭, 送你大哥去上私塾。”
光照是个很孝顺的孩子,答应着说: “娘, 我也要上私塾。”
容家的家境并不那么的富裕,眼下只够大儿子一人上私塾。林氏听到光照这么说,心里很不是滋味,只得安慰他说: “光照,等你爸赚了钱, 娘就送你去私塾。快吃饭。回来跟你姐去沟里抓鱼, 喂喂小鸡。”
这时,光照爹进来,他坐在面门的位置,香山人做什么都讲规矩,朝正门位置是长辈坐的。现在, 光照一家坐在桌子边, 他们一边吃饭,一边听妈妈的唠叨: “这台风来的太猛了。一定又有很多人家遭殃了。”
容丙炎叹了口气: “今年的庄稼可是完了, 被风给刮没了。要喝西北风了喽。”
林氏十分担心地说: “这些天老天发怒了,龙王爷发怒了。世道怕是要变了。”
容丙炎小声地说: “孩他娘, 你这话在外面不好说。”
小光照插嘴道: “爹,这话我在褚三伯那里早就听到过。”
容丙炎严肃地看了看儿子,责备道: “小孩子家知道什么,别插嘴。”
想不到光照毫无顾忌地说: “爹, 这都是他说的。他没错。”
容丙炎面露愠色: “ 去, 送你哥上学去。顺便在窗外呆会, 学一点。”
光照和哥哥正要离开家, 听到街上有几户人家呼天呛地, 显然有死人的人家。这声音传到了不远的光照家。林氏是个十分平常的农村女人, 她听到凄凉的哭声, 经不住叹道: “唉, 又天灾又人祸, 不知哪家被风刮塌死了人? 光杰,你给人家端些米饭去。”
光杰听母亲这样吩咐, 便端碗盛饭,给邻居端去。光杰去别人家送米饭, 光照在家也坐不住了,趁机拔腿就往外跑。可是容丙炎一把把他拎了过来。“你这小鬼头,又要到外面疯去了? 是不是又要到那个褚老三那里去野去? 回你的屋里, 等你哥哥回来。”
一会儿功夫, 光杰回来了。光照起身送光杰去私塾。 私塾设在祠堂内的靠墙的小屋里。这小屋有扇敞开的窗门。容丙炎嘱咐过光照, 在窗户外要听里面老师的讲学。学到一点是一点。容丙炎虽然是个农民, 可是他在农闲是还做点小生意, 比别人更懂上学的重要性。此刻光照看到光杰和别的私塾学生正在听先生讲课。先生摇头晃脑地说着: “ 今天我们来学三字经。” 先生开始念: “人之初, 心本善......” 学生跟念: “人之初, 心本善...... ” 光照也在窗外跟着念: “人之初, 心本善......”
私塾门口阿旺走过来, 看到光照在偷听。阿旺喊: “光照, 别听了, 胡念什么。回去看热闹,说不定褚三伯正在讲故事呢!”
光照经不住和同伴玩游戏的诱惑,说: “走, 我们去玩,去看看。”
他们跑步到南屏小街一头。从渔村凄凉的街那头,迎面走来一位歪歪斜斜的老者,口里念念有词: “望海寺被吹倒了, 大祸将临, 望海寺被吹塌了, 大祸将临。”
这位老者就是这一带人人都知道的褚三伯, 大人们都叫他褚老三。褚老三是个有学问的人, 他乃当朝的落魄秀才, 因为他太有才了, 常常口出狂言。在周围的邻居看来, 他是一个怪人。
褚老三住在临街的破房子里,屋子原先是本地人祭拜土地菩萨的小破房。平日里他就在门外摆个算命测字摊。他的测字看相出神入化,只要客人把生辰八字一报,他就把他的人生说得一清二楚,就连死去的亲人,他都能招魂附灵,和他们促膝谈心,那口气就像和对面坐了一个活人说话一个模样。而且,将死人在世的话语生生灵灵说出。说得连算命的客人都毛骨悚然。他因此被当成诸葛下凡。
褚老三很喜欢孩子,每每挣些钱,就买了些糖果放在测字摊的破桌子上, 给那些胆大的孩子吃。可是有些孩子尽管吃了他的糖,却把他当成疯子。不过他们还是很喜欢跟着他,一起玩笑,听他讲孙悟空大闹天宫的故事。褚老三的放荡和寒酸在这一带颇负盛名。褚老三没有家室,谁家的寡妇会跟上这么一个人。幸好这个褚老三倒也没有成家立业的心思,也许是他自己瞧自己那副德性,也颇有几分自知之明,常常赚了一把喝小酒唱小曲自娱其乐。
那天,光照和几个孩子将街上走的褚老三拉到一边,几个孩子嚷嚷要他给糖吃。孩子们七嘴八舌地喊:“褚老伯, 给糖。给一块糖。”
褚老三冻得发抖,他掏掏口袋,没有找到糖。他说: “孩子们,今儿老伯没有带糖。”
孩子们嚷嚷: “褚三伯没糖不让走。褚三伯没糖不让走。”
站在一边的光照却坚定地用身体护着褚三伯: “你们别闹了, 快让三伯回家!” 小光照这么一说到也灵验, 小家伙们一个个回家去了。
飓风既过, 从东印度来的铁头老鼠的鸦片船在官府师爷何进的指引下驶进珠海一个险峻的避风港, 准备在一个秘密码头卸货。
铁头老鼠原名威廉.查顿 (William Chatton), 是英国苏格兰岛上的一个牙科医生。他发现做鸦片生意比他做牙医收入高几百倍。因此在一八零八年, 他弃医经商, 来到殖民地印度, 加入专门进行鸦片走私活动的麦尼克公司, 对中国进行大规模的鸦片走私。到了一八二八年他开了自己的公司。查顿不仅在鸦片走私生意上获得成功, 成为饱吸中国人民膏血的资本家, 而且得到了英国女王的赏识, 被封为爵士, 爬上了英国贵族的阶梯。查顿这个人素来有胆有识, 善于冒险, 狡诈阴险, 心狠手辣, 贪婪成性,因此得到了铁头老鼠这个雅号。他在中国的鸦片生意越做越大。今天, 铁头老鼠的一船鸦片在清政府当地的走私官员的安排下, 进港抛锚。虽然他通过走私官员获悉最近林则徐在大力禁烟, 但他也知道林则徐禁烟在朝廷上遭到异议。不过林则徐在广东有很多的追随者, 他们都是一些禁烟的生死之人。中国人有句话叫做小心使得万年船,还是小心为上。他召集船上几个头目,对他们说: “虽然林则徐现在不在广东, 但他和他的手下无时不刻地盯着我们的行踪。这里虽地势险峻,但他们可能就在附近,你等小心行事,切切不可大意。” 说完,铁头老鼠走上船头, 拿起望远镜了望。他将望远镜转个角, 发现不远处的岩石丛中有两个人头在攒动。铁头老鼠下舱, 来到何师爷的舱间。他疑惑地问: “师爷,岸上有些鬼鬼祟祟的中国人, 他们很可疑。你不是说从这里进港一百分的把握吗? 怎么这个地方有人呢?
何师爷吃了一惊: “这个地方是最安全的, 你看到的人可能是渔民, 你连渔民都怕, 那你办得成什么事。”
铁头老鼠反驳说: “你们的那个昏君皇上不是已经下令让林则徐来禁烟, 就怕林则徐的人发现我们。”
何师爷冷笑道: “皇上不是也要王大人王县令来禁烟? 王县令的腰里还别着皇帝的圣旨呢? 就算林则徐来禁烟, 难道他的人马有腾云驾雾之术? 这里天高皇帝远,林则徐就是快马加鞭, 没有十天半月到不了这里。不过他在广东有太多的心腹。我们也不得不防。”
铁头老鼠心里发怵: “那按你说这些人会是谁呢?”
何师爷掐着手指说: “依小人看, 林则徐虽未到任, 其在这里的手下早就蠢蠢欲动, 这些人首推彭凤池及马辰。此二人一直在广东活动, 乃是我们心腹之患。此两人对林则徐忠心不二, 对鸦片侦探有术, 我们的确不可不防。”
铁头老鼠小心地说: “借用你们中国话说, 小心得万年船。我看岸上这些人有些来历。 我们还是小心为上。如果我们的鸦片船被发现, 他们会把我们的鸦片都没收, 那我们的损失就大了。我们要防备于未然啊。”
何师爷笑笑: “请洋大人放心, 此两人有勇无谋, 我已和他们打过多次交道。即使他们在此地听差, 也得服从县令大人的调配, 怎奈我何?”
铁头老鼠听了何大人这番话, 心里略略平了许多。
王县令正躺在躺椅上, 一个丫环为他在敲腿。管家慌慌忙忙地进来: “老爷, 大事不好了, 大事不好了。”
王县令慢吞吞地哼哼: “梁管家, 什么事此惊慌?”
梁管家惊魂未定,说: “刚才接应鸦片船的家丁来报, 岸边发现一些可疑之人。”
王县令不肖地说: “你呀, 天塌不下来。” 他转过身, 自言自语地说, “这林则徐还不至于到这里吧, 除非他有先知先觉, 早就布置好了。 你立即派人去告诉铁头老鼠, 如有密探, 就派船上的杀手将他们灭了。” 管家应声: “我这就去。”
在海边礁石丛前进的正是彭凤池一行三人, 为首的是彭凤池和马辰, 后面跟着一个壮汉,他是广东南拳拳师洪福。他们按老乡的指引, 来到一个秘密码头, 码头周围礁石林立, 那是个侦探的好地方。彭凤池远远看到这艘船, 他对两人说: “这艘船肯定是运鸦片的。要是现在林大人就在这里就好了。”
“林大人就要来了。你知道吗, 魏源大人也随林大人来,还带很多兵来。这下禁烟有希望了。” 马辰说。
彭凤池催促他们: “你几个码头的草图画好了没有?”
马辰答道: “都画下来了, 没有错。林大人以来就可以将他们扣起来。”
洪福师傅说: “现在要是能找到褚秀才就好了。他是这里的活地图。他能告诉我们这里更多秘密码头。这图在他的手里更精确了。”
“褚秀才是谁?” 彭风池问。
洪福师傅说: “褚秀才是这一带有名的落第书生, 博学多才, 可是生活十分落魄。有一年,我父亲和我去监狱救落难朋友,就是他指路,后来眼看我们被官兵追上,也是他掩护我们脱险。 别看他外表疯疯癫癫, 其实骨子里清醒的很, 他为人正直,乡里乡外很多人都询他拿主意。”
彭凤池说: “要是他还活着, 我们一定能找到他。他不会走远的。”
他们说着话, 海面上, 这艘船驶越驶越近。他们都看清船头站着的红毛番和印度黑炭头了。洪福师傅小声说: “这肯定就是铁头老鼠的船了。”
彭凤池愤怒地说: “这个铁头老鼠害死多少中国人。决不能让他卸货, 我发誓一定要把他给烧了。”
船驶得更近了。马辰惊叫起来: “洪福师傅, 你有没有看见一个洋人?”
洪福师傅揉了揉眼睛: “对, 这个胸前挂着望远镜的就是个大鼻子英夷。他一定是铁头老鼠。旁边还有几个穿官服的,一定是王县令的人。看, 一下来了这么多人运鸦片。”
彭凤池也看清了说: “我们走吧。这个鸦片贩运点已经确定了。如果林大人来了,我们赶快报林大人。我们就能烧毁他们。”
马辰突然小声地说: “再等等, 看看他们到底贩运多少鸦片。”
彭凤池也警觉地说: “万一我们被他们发现了, 走就来不及了。”
可是马晨满不在乎地说: “不怕, 即使他们来十几二十人也不是我们的对手。我不信那些英夷不是从娘胎里出来的。”
一会儿, 他们看到鸦片船进码头。船员们把锚放下去。铁头老鼠指挥那些脚夫搬运鸦片。这时, 王县官当差的来到船上。当差的叩首道: “铁大人, 岸边岩石山上有密探, 王县令说最好派杀手将他们杀了。”
就在同时, 两个护卫来报: “查顿大人, 不远处的岩石丛中发现两三个人。”
吃了好几次大亏的铁头老鼠吃了一惊, 他举目远眺, 在不远处的岩石丛中, 他看见有人。铁头老鼠恶狠狠地说: “果不出所料, 这些人是林则徐的密探。这林则徐, 我跟你不共戴天。我做得这样秘密, 你还像影子一样跟着我, 好吧, 我叫你们有来无回。”
铁头老鼠冷笑了一声, 跟手下印度杀手耳语: “我料定他们是林则徐派来的禁烟密探, 你们包抄过去, 务必把他们除掉。” 铁头老鼠看了看天和海面。天上积满乌云, 海面上又开始起风。 “你们速去速回, 飓风也许还会来。” 手下应声而去。铁头老鼠还是不放心, 转身命令护卫队的兵士命令道: “你们悄悄跟着他们, 从礁石后面绕过去, 将这些密探给除掉. 要做得干净利落。但是要防备,这些人也许能战斗。你们都是训练有素的格斗师。就看你们的了。” 这十几个人从船上下来, 像狼一般地向密探们包抄过去。
彭凤池他们突然看到后面有英夷扛着枪棍弯着腰包抄过来, 吃了一惊,喊道: “不好, 有人包抄过来了, 马辰, 你看, 有十几个。我们快撤。”
马辰看了看地形: “不行, 来不及了。那边后路被他们断了。这个铁头老鼠。看扁了咱们哥几个。好吧, 这些红毛番, 让他们尝尝中国功夫的厉害。这回叫他们有来无回。洪福拳师, 现在看你的蛇舌飞镖了。”
彭凤池说: “我们分散对付他们, 他们只要进这里礁石区, 就进了迷魂阵。我们就不怕他们了。要是铁头老鼠自己来就好了。” 洪福拳师附和道: “好久没有试试蛇舌飞镖的刀锋了。弄几支洋炮来耍耍更好。” 彭凤池警告他们: “大家听着, 杀他几个就撤到青山庙, 大家在那里聚齐。”
马辰和洪福拳师应了一声: “好!”。他们分头消失在礁石缝中。
在岩石的那一边, 这马辰和洪福拳师突然发现身后几个印度杀手的大汉向他们 扑来。他们转身, 印度杀手冲过来和他们交手。这马辰和洪福拳师身手不凡, 两个印度杀手被他们打翻在地, 踏上几脚, 直到不动弹了。
“后面有该死的红毛番。”
马辰看到从岩石后面出现十几个持枪的红毛番。他们互相打了个手势, 乘势跳下岩沿, 从石缝中消失。他们来到两块巨大岩石中间。 海浪冲击岩石, 巨大的水浪向他们劈头打来, 他们向上来到岩缝中避开水珠。红毛番来到岩石上, 在他们的头上哇啦哇啦地叫了一阵, 向脚下的巨浪开了一阵枪, 便折回去了。他们俩听听上面没有了动静, 估计红毛番已经走了, 放下心来。
“拳师, 这么大的一条船, 装着多少该死的鸦片啊。要是让铁头老鼠卸货, 说不定要害死多少家人妻离子散, 家破人亡啊。” 马辰说。
“老弟, 啥也别说了, 林大人不在, 我们对他没有办法。我们还是赶快赶回去报告魏大人, 他也许会有办法的。这些红毛番太可恶了。” 洪福说。
“这么大的风和暴雨, 怎么回去啊!” 马辰说。
“我估摸着这风是台风的尾巴, 刮不了很长时间。我们不能在这里歇着, 快去找凤池! ” 说完, 跳上岩石, 向四周观察一下, 这些红毛番果然朝别的地方去了。
飓风经过飓风肆虐, 可是家家户户已经将街上清扫干净。青石板的地上凉幽幽的十分爽快。转过街角, 褚老三的声音已经远去。孩子们在路上嚷嚷着讨论褚老伯下午给他们讲什么故事。
“让他给我们讲三打白骨精吧。” 光照说。
“不行, 我要听猪八戒。”
“我要听……”
孩子们一拐弯, 不远处看到街头的一角围着很多街坊邻居, 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爱看热闹的光照挤进去。在人群圈的中央, 光照看到一个骨瘦如柴, 衣衫烂缕男人, 拉着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在那里吆喝。这男人看上去已经病入膏肓, 喊着叫着都有气无力。人们一看就知道他是个抽鸦片的瘾君子。光照见旁边六七岁的女孩子身上挂着一块拍子, 上面写着 “这孩子卖十块银元”。女孩子脸和头发赃得满脸灰头土脸的。可是仔细看去脸上透着一股秀气。光照只听到这个男人嚷着细细的声音: “各位乡亲, 本人一贫如洗, 加上一身病骨, 无法养活闺女, 现如今我将闺女卖了, 只卖十块银元, 只求她能有个好人家。各位好心, 各位慈悲,买我闺女吧。只卖十块银元。”
小光照听到这样的叫卖, 他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他想着褚老伯的人贩子的可怕的故事, 如果自己被爸爸妈妈卖了, 卖给一个人贩子, 人贩子将他捆了, 在山洞里将他挖心挖肝吃。他害怕极了。连忙往家里跑。光照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进门。光照喊: “娘, 娘。”
林氏正在家里喂猪, 见小光照风风火火地跑进来嚷嚷, 一定有什么事了, 便问: “干什么这么疯呀! 你有什么事慢慢说啊, 孩子, 天塌不下来的。”
光照深吸了一口气: “娘, 街头那边有个小姑娘要被她爹卖了。我们去救救她吧。”
林氏叹了一口气: “唉, 这个世道。怎么到处卖他们的亲骨肉呀!” 她显得莫可奈何, “你这孩子啊, 要救的人太多了。说不定什么时候我们家也这个样子, 我也只好把你给卖了。”
小光照不理会娘怎么说, 还是央求她: “娘, 去救救她吧。她爹是个大烟鬼。我爹不是, 我们去救救她吧。” 林氏固执不过小光照, 只好说: “你拿碗粥给他们吃。去, 粥放在篮子里呢! ”
光照拿起粥篮子往外走。走到门口, 突然停下脚步。 转头对姐姐说: “姐, 你跟我去, 快点。” 光莲心里也为这个女孩难受, 说: “好吧, 慢点。”
他们俩来到人群前。小光照提着篮子往人群里钻进去, 将粥碗拿给这父女俩。这父女俩感激地接过碗, 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喝完粥, 瘾君子将碗递给光照,说: “谢谢你, 小兄弟。”
光照央求说: “叔叔, 您吃了我家的粥, 你就别将小妹妹卖了, 好吗?”
瘾君子苦笑了一下, 说: “孩子呀, 叔叔已经养不起自己的女儿了, 与其跟着叔叔饿死, 倒不如卖了放她一条活路。”
光照问: “叔叔, 你真的不把小妹妹卖了好吗, 她会哭死的。”
光莲拉了光照一把, 说: “光照, 我们该回去了, 妈妈还要我们去下田呢。” 光照不愿意回去: “不, 我不回去! 你先回去, 我要救小妹妹。”
光莲知道弟弟十分倔强, 无奈地说: “那我告诉妈妈, 你要闯祸我不管。” 光照对她说: “姐, 你先走吧!”
光照转身向瘾君子请求。可是这个瘾君子还是向众人大叫。街坊们都看不下 去了。“唉, 这家伙一定是祖上做了什么缺德的事, 鸦片瘾到了卖儿卖女。”
“昨天的风刮死了三个人都抽大烟, 今天卖人, 都是鸦片害的。”
有个街坊转向一个妇人说: “宝娘, 你的男人还抽大烟么?”
宝娘恨得牙痒痒: “抽,抽, 抽风似的抽, 抽得差点卖人了。”
这时, 一个绅士样的男人过来, 拍拍女孩的头, 莫可奈和地摇了摇头, 那隐君子急忙连滚带爬地过来, 拉住这个绅士的裤腿, 连声哀求: “先生买我的女儿吧, 大人, 给口大烟抽吧。我就要死了, 临死让我吸上一口大烟, 我死了也冥目了。大人, 大人。”
他说着, 大口喘气。那孩子怯生生地将她爸爸拉回来, 对绅士说: “大人, 买我吧, 我爹就要死了。他就要抽口大烟。先生你行行好, 我会做饭洗衣服。”
绅士摇了摇头, 叹了口气道: “ 唉, 这年头。” 说完他就走了。
围着抽大烟卖孩子的人越来越多。人们也纷纷议论: “这世道怎么能让人过日子。”
“禁烟禁烟, 越禁越多。”
“这个孩子多可怜。”
“卖孩子抽大烟, 你这个男人快去死吧!”
旁边有很多人用小石块扔这个瘾君子。小女孩伤心地央求: “好心的大叔大婶们, 你们就饶了我爹, 他是好人。他就要抽口大烟, 他不抽鸦片就要死了。我不想我爹死去。好心的大叔大婶, 救救我爹。我爱我爹。可是他没有钱, 非得把我卖了钱好买大烟。抽了大烟他就好了。大叔大伯们, 你们行行好, 买了我吧, 救救我爹! ”
小女孩大哭。很多路人也流下眼泪。可是谁也没有能力买小女孩来救这个大烟瘾入膏肓的烟虫。又有一个绅士样的男人过来, 拍拍女孩的头, 莫可奈和地摇了摇头。那瘾君子急忙连滚带爬地过来, 拉住这个绅士的裤腿, 带着哑沙的声音有气无力地哀求道: “先生买我的女儿吧, 先生, 给点大烟吧。”
那个绅士一把把他推开, 这个病恹恹的瘾君子跌倒在地上。那孩子急忙上前, 将她爸爸扶起来。女孩子害怕了, 哭着说: “爹, 爹, 我把我自己卖了, 我把我自己卖了, 给你买大烟好吗? 爹, 你生病了, 要抽大烟, 大烟是药, 爸爸一抽, 病就好了。” 女孩抽泣。猛地, 女孩子转身, 走向绅士。抽泣着: “先生, 买我吧, 五个银元。我爸爸病了, 就要死了。他想抽口大烟。大烟是药, 他抽了会好了。他的病会好了。先生, 你行行好。买了我吧。”
绅士掰开孩子的手: “这个讨乞的, 用这种伎俩。怎么能要孩子这样讨乞呢。”
小女孩听了, 又走近这位绅士。女孩子央求着: “先生, 我和爹都不是要饭的。我爹真的想卖了我, 我自己也想卖了自己好让爸爸吃药。先生你行行好, 买了我吧, 我会做饭洗衣服。”
绅士摇了摇头, 叹了口气, 这年头。说完他就走了。光照追了上去, 拉住那个绅士的衣角。“先生, 你行行好, 买了那个小女孩子吧。看她多可怜呢。”
绅士看了看光照, 皱了皱眉。“你这小孩子, 要你爹娘来买吧! 看她多可怜呢!” 说完, 绅士头也不回地走了。
光照回到人群中, 他左看右看, 希望能看到一个人能买这个女孩子。在人群外的角落里, 一对乞丐模样的夫妇正在商量买下这个女孩子, 乞丐婆四五十岁光景, 一只眼睛瞎了, 蓬头散发的, 身上包着厚厚实实的被单布, 浑身脏兮兮的散发难闻的气味。这个乞丐老头大约五十多岁光景, 精瘦精瘦的, 落满灰尘的头发花白, 两眼流露凶光。
乞丐婆对老头说: “老不死的, 你不想发财吗?”
老乞丐有点糊涂: “发财? 发什么财, 贩鸦片? 贩人? 贩给谁呀? 这小妞倒是个鲜嫩。”
乞丐婆提醒老乞丐: “你这老不死的, 谗上了? 你要尝鲜要养她十年。你养得起吗? 你做梦吧。到那时, 你的枯髅头早就被人当石头踢。”
老乞丐不服气地说: “那你说买了有什么用? 等你老死要她送终?”
乞丐婆嘲笑他说: “你看你这德性。你老死还用人送终? 你就滚到海里喂大头鱼去吧!”
老乞丐回嘴: “你这刁妇, 怎么老咒别人死!”
丐婆斜眼看看老乞丐,说: “你没有听说现在小孩行情好得很。你没听说吧, 前几年闹灾荒, 这样水灵的丫头卖给大户人家养几年做小值几十大洋。”
老乞丐眼里发光:“那我们买下这个丫头,转手就赚这么多白花花的银子。再说了,我看着丫头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买来就是街头要饭的,有什么不一样。”
“这丫头长得俊,说不定当个好闺女。”
“哼,当闺女,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瞧你一身臭肉,还想要闺女。做要饭的闺女,亏你想得出。” 老头说。
乞丐婆叹口气:“现在的光景没有这样好了。老丐他们弄了十几二十的, 统统让他们断胳膊, 挖眼睛的。这世上还有那些有良心的强盗, 看着这些孩子可怜光景, 全齐刷刷从兜里掏钱从家里拿白米。我们就没有能。”
老乞丐感叹道: “唉,我们也快老了。这法子好, 弄个孩子又瞎又瘸, 也岂不是成一棵摇钱树了。主意不错。可谁又能干断胳膊挖眼睛的事。”
乞丐婆十分有把握地说:“你是真糊涂呢还是装糊涂呢? 老丐他们有的是能人。到时候你不看就闭上你的狗眼。”
老乞丐不由得心里颤抖,道: “唉, 天下女人都有你这么刁钻凶残, 男人不全死光了。”乞丐婆眼睛喷着毒蛇般得凶光: “人人都说无毒不丈夫. 你这老不死的怪不得发不了财,
就是你这手太浅,心太慈。你看那个枯枝垢髅的鸦片虫。都吸成这样了, 卖丫头还要吸, 那些鸦片贩子, 还硬往他们鼻子里灌烟。谁可怜他们。这丫头到我们手里, 虽然断胳膊少眼睛的, 好歹还能图个饱, 吊个命。那还是她前世修的福。”
老乞丐鼻子里哼了一声: “狗嘴吐不出白玉. 你就去买吧。别把兜里的银子给花光了。”
乞丐婆狡诈地说: “我比雌狐狸还精明, 你怕啥? 这丫头我喜欢。买了吧!老头,我有私房钱,用我的私房钱怎么样?”
“啊。你终于说出私房钱来了。你拿出来,充公!” 老头抓住女人婆的头发,使劲摇晃。老女人痛得直喊疼。引得众人都朝他们看。老乞丐松了手。
“你要买,好,老规矩!”
“不行,你要转卖不行,你要她缺胳膊瞎眼睛的,不行,这个孩子我舍不得。”
“那我们就走吧,你这花子!” 老头拉起乞丐婆,拎起肮脏的行囊。
“好好好,就听你的。按老规矩就老规矩。总比没有强。” 她从干瘪瘪的胸内衣里掏出五个银元。老丐婆起身, 向人群走去。光照听的真切,他害怕起来,大喊:“欧,不要买,别卖给他们!”
不管光照大叫,大家还是让出一条路来。丐老头挤进去,光照从人堆里也挤了进去,他看到这样的情景,又急忙挤出来,撞了丐婆一个满怀。乞丐婆被撞了一下,骂道: “你这个冲死鬼。撞个你太婆好痛。怎么象只小耗子乱窜乱蹦。”
光照抬头看到呲牙咧嘴, 蓬头垢面的老妇,调皮地说:“你才是老耗子, 母耗子。”
丐婆拉起小女孩要走。众人嚷起来。一男子高调喊叫: “好个乞丐婆, 你来个落井下石, 趁火打劫, 竟敢到这里来抢这小女孩。”
乞丐婆眼睛眯成一条线,看看他,不理。 两个老乞丐拉起小女孩, 大人们指指点点, 小孩子在后面起哄。丐婆对着起哄的孩子们喊:“滚, 你们这些小野人, 滚开。”
老乞丐拿着棍子乱打乱敲:“小死鬼, 再敢看, 要你们见地藏王。”
小孩四处逃散。老乞丐上前: “你这大烟鬼,你卖了女儿,不怕别人虐待她?”
烟鬼说:“大爷有所不知,我本是读书人家,家境殷实,媳妇如花似玉。不幸家道中落,我又染上鸦片恶瘾。打从我上了烟瘾,变卖所有一切。这闺女生下不久,她娘便忧郁而死。从此我们父女俩风餐露宿,一贫如洗,流浪街头。我本想戒去烟瘾,可这谈何容易。我死不足惜,可怜了我的丫头,尤其跟着我死,倒不如给她找一条活路。将来或是大悲大难,或是荣华富贵,皆命里注定。我也活不了多久了,给她找一条生路。”
“好吧,我那脏老婆子看上了她,就跟我们要饭讨乞,留条活路。她生在何时,唤何名?”
“她生于阴历八月十六,天高月圆的夜晚,我就以月代名,唤她名为望月。我丫头今年七岁。”
那丐婆将银元放在那烟鬼手里,拎起望月就走。一个男子挡住了他们。他对瘾君子说:“你别卖给他们,这姑娘会没命的。”
丐婆斜眼看看这男人, 显出一幅十分瞧不起的神态:“瞧,你这德行, 还是个男人, 有种把这小姑娘买下去做童养媳。要不, 别来你大奶奶面前称能。你这没用的东西。”
这男子被乞丐婆说得面红耳赤, 悻悻地推开人群离开。人群一片哗然。
丐婆大声地对众人说:“大家听着, 我丐婆虽然行乞一生, 可是光明正大。我就依了这位瘾大哥十个银元, 将他的女儿买下。我这是在积德。”
乞丐婆说着从胸前的破大褂里又掏出五个白花花脆叮咚的银钱放在地上。小女孩止住了哭。她上前, 将银元从地上捡起, 一块一块地数, 数毕, 捧给爹。小女孩抹一把眼泪: “爹, 给钱, 那个婆婆买我了, 你有钱抽大烟了。爹你流眼泪了。你别哭, 等我长大了, 我赚钱给你买大烟, 你就不哭了。爹, 婆婆买了我, 我要跟婆婆走吗? 那谁来和你一起呢? 谁还让你卖我买大烟呢?”
小女孩爹已经泣不成声: “月儿, 我的乖女儿, 不是爹心狠。爹实在没有钱养活你。 卖了你, 兴许还有一条活路。 好心的婆婆, 我家的月儿从今往后属于你的了。这是她的生死契。求求你对她好一点。”
乞丐婆并没有被这番父女分离情景所动。丐婆说: “唉, 生离死别人皆有之。俗话说,生死由命, 富贵在天。但求这孩子命大, 跟着我们乞丐发财。”
乞丐婆拉着月儿就走。月儿爹一把拉住他们。
月儿爹: “慢着, 我还有几句话要跟我的月儿说。” 他拉过月儿, 竟然在月儿面前跪下, 泪流满面,“月儿, 我的乖女儿, 爹对不起你。”
乞丐婆不耐烦了: “你早就对不起你女儿。现在你还说什么?”
月儿爹伤心至极,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银元:“乖女儿, 爹也过不了很久。这一块银元是你的卖身钱, 你藏好了。将来也好留作纪念。” 月儿爹将银元放到月儿的兜里。乞丐婆拉着月儿离开, 月儿不断地回头看爹直到消失在街头上。光照看到这样的情景,急忙挤出来,向街的另一头跑去。光照跑的飞快,很快来到褚老三的家。
在秘密码头上,铁头老鼠正在指挥搬运鸦片的民工们干活。 一袋袋的鸦片往码头上搬。铁头老鼠不时地对民工吼道:“快点, 快点......”
在一旁的何师爷有点纳闷: “怎么只听到几声枪响?”
铁头老鼠胸有成竹地说:“他们早就将这些暗探围得水泄不通。那些赤手空拳的暗探, 还跟我的洋枪洋炮来较量。那是鸡蛋碰石头。你说他们的脑袋有多硬?”
何师爷献媚地说:“是呀! 你们洋炮天下无敌。”
铁头老鼠还真的把自己当回事,颇有讽刺口味地说: “火药还是你们中国人发明的呐! 可是现在, 你们中国人只会吸吸鸦片了。手无缚鸡之力。”
何师爷讨好地说:“是的是的。你们鸦片真好, 那些人乖乖地拿出白花花的银洋……”正说着, 远处又传来几声枪响。铁头老鼠说: “他们干上了。我要他们提上几颗头来。”
何师爷附和: “会的, 他们会马到成功。这些暗探毛贼怎能是他们的对手。”
又传来几声枪响。铁头老鼠哈哈大笑: “告诉你的王知县, 叫他高枕无忧。”
何师爷点点头: “好呀, 好呀。”
在海边礁石丛, 彭凤池靠近马辰。彭凤驰悄悄问: “马辰, 刚才这阵炮, 伤着你了吗?”马辰说: “还好, 伤了点皮。这洋火药炮还真厉害,幸亏我们在个地方, 要是在平地,
我们可就完了。我们武艺再高, 对付这火药炮还不容易。”
彭凤池尽量压低声音说: “我们快撤,我们不想有任何伤亡。我们有太多的事要做。”
马辰轻轻地说: “好, 彭大人,我们这就撤。”
这时, 他们俩突然发现身后几个印度人模样的大汉向他们扑来。他们转身,印度人冲过来和他们交手。这密探近身搏击身手不凡,几个印度打手被他们撂翻在地。彭凤池看到从岩石后面又出现十几个持枪的英国人。彭凤池和两位同伴互相打了个手势,乘势跳下岩沿,从石缝中消失。拳师看到一个红毛番手提火枪过来, 便伏在礁石的隐蔽处。这个红毛番打手警觉地一步一步沿着石缝向前移动。 刚转弯时, 拳师转身迅速出击, 一只手一把抓住红毛番的头发, 另一只手夺过他的火炮。 他的腿往红毛番傻大个的肚子一挺, 那个傻大哥啊呀地叫了一声, 像一根被风吹倒的枯树,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拳师拿火枪对准傻大个。傻大个吓得直抖索。拳师扣动扳机。火枪发出巨大声音, 子弹穿进傻大个的腿, 鲜血直流。
拳师压低声音吼道: “我叫你再偷运鸦片。这就是你的下场。”
傻大个扑通一声跪倒求饶: “Sir, please don't kill me. Please! Please! ”
拳师更加鄙视这个傻大个: “奶奶的! 你放什么洋屁! 你中华爷爷不听你这一套。我要饶了你, 你们饶过我们吗? ” 拳师朝他又补了一枪,纵身消失在礁石缝里。
第二章
褚秀才住临街的一间小破房子里,这破房子原来是一座小祠堂,后来年久失修,剩下屋架,摇摇欲坠,好心人见秀才无家可归,便花些银两,修补了这间小祠堂,让他有了个栖身之地。别看这秀才平时疯言疯语,可他天南海北,海阔天空无所不知,无所不说。靠摆摊替人算命测字、代写书信糊口的他也算是这一带的公众人物。从街上回到家里,褚秀才就在自己家门口搭个代写书信的小摊。很快,有个女顾客上门。这位顾客看上去十分着急。秀才对她说:“大嫂,看你急的。发生了什么事?”
这位大嫂迫不及待地说:“秀才,给我写一封信。”
褚秀才说:“好,我给你写。” 他摊开宣纸,备好笔砚。“你说吧,想写什么?”
女顾客急忙道:“秀才,我们那个当家的在澳门干活,听说染上烟瘾。我们一家都很害怕。你还给我写上, 这鸦片抽不得, 不能进烟馆, 要是染上瘾, 就会家破人亡。”
褚秀才应允: “好, 我给你写上写上。哎, 这红毛番怎么能用这么个毒药来毒我们中国人。当年...... ” 褚秀才唠唠叨叨地说完,将写好的信装进信封,交给这位大嫂,并叮嘱她说:“大嫂啊,这鸦片害的人太多了。要我说,您还是自己亲自跑一趟澳门,劝劝你这位爷。让他别抽大烟了。”
大嫂点点头:“谢谢秀才指点。”
大嫂骂骂咧咧地起身要走。这时,小光照气喘吁吁跑到秀才的家门口。秀才见小光照上气不接下气, 便道: “三小子,看你的样,想必你爸要我写商契不成?”
光照还没缓过气来,气喘嘘嘘地说:“褚三伯,有个女孩被丐婆买去,我妈告诉我,被丐婆买去的女孩子常常要被挖眼烧脸的。”
褚秀才笑着问道:“不是街上那个烟鬼卖女儿吗?好你个三小子,你怎么这么有慈悲心?那你赶快要你爸买下来,给你做个妹妹不成嘛。”
秀才从口袋摸出一颗糖, 没等光照开口, 他就递给光照。要是在平时,光照见到褚三伯递过来的糖,他会迫不及待地抢过去,可是今天,光照没有接他的糖。褚秀才见光照没有接这块糖,心里奇怪:“嘿, 你还有不要吃糖的时候。”
“我去过家,爹娘都不去买这个妹妹。他们没有钱,连让我读书都读不起,哪有钱买个女孩子。褚三伯, 褚三伯, 你快去救救一个小妹妹。她爸爸把她卖了。褚三伯, 你去救救她吧。”
秀才不解,禁不住问: “三小子, 你在说什么胡话。”
求信的大嫂转过身,她明白孩子说的话: “他没有在说胡话。 褚三,没有听说街那头, 不知那里来了一个瘾君子, 没有钱了卖女儿, 实在太可怜了。”
光照趁机说: “对呀, 三伯, 他的爹就要死了。那个小妹妹被卖掉了。你能救救她吗? 你一定能救她。”
褚秀才略一沉思,说:“这烟鬼若把闺女卖给大户人家做闺女,童养媳,也许让闺女有条活路, 他怎么能卖给丐婆呢?卖给谁也不能卖给乞丐婆呀。”
光照颤抖着声音求他说:“褚三伯,你快去救救这个女孩子吧!” 说完,拉着秀才往外走。褚秀才笑着看着容闳这孩子说:“你说你这个孩子,这么小就说起大人的话来。这天下之大,鸦片祸害之广,这种家庭何止千千万。这些卖身的孩子你能救得过来?你褚三伯哪能救得过来?”
光照听罢,不但没有松手,而且将褚秀才的衣角拉得更紧。褚秀才不知说什么好。“难得你这孩子还这么有怜悯心。好吧,我和你一起去看看。” 褚秀才打心眼喜欢这容家三小子。
褚秀才将摊子往屋里一放。光照拉着秀才朝这对可怜的父女跑去。没跑几步褚秀才早已气喘吁吁。“三小子,你跑慢点跑,我跟不上你了。”
光照哪里肯依,一口气跑到刚才挤满人的街角。哪知道那里已经是静悄悄,没有一个人了。
“人呢?” 褚秀才问。
光照奇怪了:“褚三伯,刚才还在呢。怎么现在就……就没人了?”
秀才故意责备说:“ 你这小孩, 是在说谎吧! 把我骗到这里来, 就让我来看空街玩。以后再骗我,我就不给你吃糖了。”
光照急得慌忙辩解: “ 褚三伯, 他们刚才还在这里, 可是现在没有人了。他们怎么都走了呢! 那个小妹妹呢? 褚三伯,这丐婆一定把那个小女孩给买了。你能把她给追回来吗?”
褚秀才笑笑:“人走街空,那女孩子还是有了归宿,那是她的命。就让她随天命吧!”
光照好气地问: “褚三伯,什么是天命啊?”
“天命就是她出生时上苍已经给她定的活法。就像如来佛让孙悟空陪唐曾西天取经一样,早先定好了。”
“噢,我懂了。” 光照说,“可是,这两个乞丐会打这小女孩的。”
“你这小孩,心思哪会那么重。回家吧!” 褚秀才说:
“不,褚三伯,我还想听故事呢!”
“那好吧,先去我那里,我给你吃一颗糖。” 沮丧的光照和褚秀才只好回到住处,为了奖励光照的好心肠,褚秀才给他吃了颗糖。他叫光照回家,免得他父母担心。可是光照站在那里想什么。褚秀才看看天色不早,没好气地说: “三小子! 好了, 你该回家了, 你娘还等着你吃饭呢。”
光照只好怏怏地说: “好吧, 我吃好饭还来........”
彭凤池一行三人在岩石缝里打了一个躲雨盹,醒来,见同伴们还在呼噜,便大声说:“伙计们,我们该赶路了。”
彭凤池见马辰还在呼噜,说:“马辰。醒醒,风停了,雨停了。”
“我们睡了多久了?”
“我们睡了有半天了。”
“啊,我们太幸运了,他们竟然没有发现我们!”
“大哥,他们早被风吓破了胆,还敢跟着我们玩。我们还要赶很多路呢!赶快起来走吧。”
“好,我们向珠海方向走,不要迷路了。”
他们离开岩石,爬上岩顶。“铁头老鼠,你等着吧!我们一定会把你的鸦片烧了。”
他们一行来到一个林子边。彭凤池, 马辰和拳师看见许多人围一棵树。 他们走了过去。洪福拳师先看到树枝上吊着一个人,他叫起来: “一个男人上吊自杀了。”
彭凤池向路人问道:“这自杀的男的到底是为什么自杀呢?”
路人回答说: “他鸦片抽得太多, 烟瘾发作, 竟然把自己的女儿卖给两个乞丐。太惨了, 也许他想不开了, 走了这条路。哎, 这年头, 干吗要去沾上鸦片呢! 这玩艺害死多少人。这该死的红毛鬼。老天爷怎么不开眼, 天打雷劈将这些贩运鸦片的红毛鬼劈死。”
这时, 一个老狱卒模样的老人拉着一辆木轮车, 车上放着一领裹尸席, 唧唧咖咖地过来收尸。从另一个方向, 彭凤池看到来了三四个乞丐模样的人。他们来到尸体跟前,将它围住, 然后,有两个乞丐前来驱散人群, 其余的去掏死者的口袋。有一个乞丐从尸体的口袋里掏出块大洋。乞丐们开始互相抢夺起着银元来。
彭凤池悄悄地对马辰说:“他们发死人洋财,该死!”说罢,向洪福拳师使了一个颜色。洪福拳师会意, 一个箭步上去, 将为首的头使劲拧了一把, 并将他手里的银元取了过来。
洪福拳师: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强盗? 连死人都不放过。”
丐头领教这人的厉害,颤抖着声说: “ 啊...... 啊...... 大爷, 我们都是无路可走的乞丐。 听说这鸦片鬼身上有刚卖了女儿的银元, 我们就跟随他好久, 想不到他竟会到林子里来自杀。这银元总不能让他带到棺材里去吧。倒不如给我们哥们姐们买点酒喝。”
彭凤池鄙夷地看了他们一眼: “卑鄙, 你们抢劫活人还不够, 还要抢劫死人, 这天理何在!”
丐头听了这话,说: “这位爷讲话差了! 自古阴间用不了阳钱。倒不如给我们活着的人用。我们也可以买点阴钱给他烧上。”
马辰哼了一声:“强盗还有逻辑。连死人都不放过, 还有脸面强辩。我杀了你们。”
丐头见这些人要动真格,说: “你杀了我们没用, 有本事杀那些帮红毛贩运鸦片的贪官狗官, 有本事去杀红毛番,有本事去杀那些印度黑炭!”
马辰气得拔出短刀。彭凤池上前阻止。彭凤池对丐头反讥: “那你们为什么老在死人身上打主意, 不去杀这些贪官狗官呢?”
丐头自辩道: “我们? 我们那是人家的对手。人家官官相护, 我们只有被杀头的份。”
彭凤池笑笑: “那你们就是那些欺软怕硬的主。” 他沉下脸,接着命令道:“快把银元给收尸的, 也好为死人烧柱香。”
丐头见拳师和马辰虎视眈眈, 知道他们不同寻常, 便不情愿地将四个银元给了老狱卒。彭凤池招呼哥们离开这个地方。他们走在小道上,马辰还在生气:“这个铁头老鼠, 天网恢恢, 总有一天他会遭报应的。刚才在街上卖女儿的那个, 自杀了,多可怜呢,我们快些叫林大人的人马来焚烧大烟。” 他们边说着,消失在小道上。
褚秀才哼哼着小调,正准备在家起火做饭,就听见一对的夫妇拖着一个哭哭啼啼的女孩子,在他的屋檐下坐下来。秀才听得着孩子哭声凄惨,便从墙缝里看出去,只见一个小女孩被套在一个丝网袋箩里。他听到孩子用哑沙的声音叫: “呜, 呜, 爹, 爹. 你在哪里? 你在哪里啊?”
乞丐老头歪着眼,显得很不耐烦了:“别叫了!烦。疯婆,把她的嘴堵起来! ”
褚秀才从墙缝中看到丐婆从破行李包裹撕下一块脏布,递给乞丐老头,老头把布裹成一团,塞住她的嘴。乞丐老儿: “疯婆子,这样麻烦你还养? 噢,我记起来了,前阵子听说县太爷进了几个水灵姑娘做小。要卖给他可是个好价格。算了, 就卖给他吧。”
乞丐婆: “哼, 他是头十恶不赦的黄鼠狼。听说就是他暗里和铁头老鼠合伙贩鸦片, 明着还打着皇上的圣旨捉拿鸦片贩子。他是贼喊捉贼。这样水灵的小妞卖给他, 过不了一夜就遭殃。”
丐老头很生气,说: “你这贼婆子。嘴不会干净点。这小娘才几岁?这个王县令奸污这样的孩子,他是畜生还是魔鬼?”
乞丐婆也没好气地说:“你说他跟魔鬼有什么两样?”
乞丐老头继续说:“按你说,你把她弄瞎弄瘸比那个狗官好不到哪里去。”
乞丐婆回嘴: “嘿, 你这个老不死的。她瞎了瘸了还能活在阳间。她不瞎不瘸恐怕很快到阴间去了。”
乞丐老头想了想,这贼婆子说的也有些道理,说,“你说的也是,不过,前些时候,我听到宋家的人贩子说,俊秀的姑娘卖得出好价钱。说不定我们能发一笔财呢。”
乞丐婆听了,连连说:“不行,不行,我们付的是银元,不少钱呢。我们要还本后再卖,这样就纯赚了。”
“你说的对,” 乞丐老头说。
乞丐婆想了想,用商量口气说:“老头子,我们无儿无女,这孩子乖巧,长相也俊。不如将她收养,变成一个乞丐,我和你说过,我们最好去澳门行乞。”
乞丐老头叹了口气,说:唉,这孩子长的太俊秀,没人会同情我们了。都会说我们讨饭是假的。”
乞丐婆恶毒地说:“那还不容易,将她的眼睛弄瞎,把她的腿折断,将她长期收养,变成一个乞丐。”
乞丐老头点点头,表示同意:“澳门的红毛番很同情又瞎又瘸的女孩子。不过你这老妖婆出的主意也太过恶毒。”
“这我也是为了她好,要不然,要不到钱,我们都去等死好了。” 妖婆说。
“那你也对,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要想乞到很多钱,一定要这样做的。” 乞丐老头说,“老妖婆,我可下不了这样的手。”
丐婆笑着说:“这事何劳你动手,你大哥丐王鲍亥铭专做这种缺德的事,缺德的事做多了,也就习以为常了。”
乞丐老头还是点点头,说:“这件事就这样定了。这女孩一定饿了,给她一些吃的吧!我们可不能饿着她,说不定是一颗摇钱树呢。”
两人商量好,拿出一些吃的,递给女孩一块脏饭团,将女孩的嘴上纱布松开,这女孩疯似的抓过饭团,狼吞虎咽地将饭团吞下,边吞边哭。饭团噎了她,丐婆给了她一杯水。望月累了, 歪着头像是睡去。
褚秀才在门缝里歪着头, 累了, 手里提着饭锅, 轻轻地放下来,继续听着。
老乞丐在说话: “我们走吧!” 说着,他唤醒望月。
望月醒了, 又开始哭了起来,边喊: “爹……我怕……爹……”
乞丐婆听到望月的声音嘶哑,可怜地说: “你爹早死了。你哭啥! 你这么个窝囊爹, 连自己女儿还养不活, 你还哭哭。哭什么!”
望月哭着: “我要爹. 我要爹.......”
乞丐婆叹了一口气,道: “唉, 也是, 你说这大活人的, 连自己的孩子都养不起, 还做什么人呢。”
老乞丐起身。褚秀才从门缝里看到这女孩子,动了侧隐之心,他决定将这个孩子救出来。他见男女乞丐收起罩在女孩身上的网袋,硬拉着孩子起身。秀才见他们走远,开门,悄悄地跟在他们后面。秀才跟他们到街角突然听到一个小孩叫他。秀才一把拉过小孩,原来是容闳。容闳还要说什么,秀才捂住容闳的嘴,在他的耳朵边悄悄地说了一些话。小容闳机灵地跑开了。老乞丐拖着女孩继续向前,秀才远远尾随着他们。
铁头老鼠这会儿站在船上和何师爷正洋洋得意地谈论这些暗探的事。何师爷慢悠悠地说: “这会儿枪声没有了。 想必这些暗探已经被您的人马杀了。”
铁头老鼠自傲地说: “对,这些密探一定被消灭得差不多了。他们在搜索呢,你看这火枪多厉害。你们的拳脚哪是火枪的对手。”
何师爷献媚地说:“铁大人, 你们的鸦片更厉害。你们真聪明, 怎么就能发明这些东西呢?”
铁头老鼠的口气无比自豪:“这是我们大英日不落帝国的聪明。但这些东西都不是我们大英帝国发明的。火药是你们中国的, 鸦片是印度人种的。但我们大不列颠帝国的人受教育聪明,而你们都是傻瓜笨蛋,你们只有被聪明人统治才能变得聪明,否则永远是笨蛋。 看你们的皇上要多蠢有多蠢。”
何师爷鸡逐米似的点头:“是,是,是。 铁大人说的对。”
铁头老鼠自负起来: “看我们的火枪多厉害。你看岸上, 杀手们抗着几具尸体, 肯定是这些暗探的尸体。” 话刚落音,一个护卫来报:“大人,这伙人都逃走了,我们追了半天,没有追着他们。我们的人被打死了五个。”
铁头老鼠见他的人七零八落地回来,脸色铁青。何师爷不知说什么才好。
这彭凤池一行跑了很多路,已经走近珠海城了。远远看到山头上有一座古庙,彭凤池, 马辰和洪福三人来到一座古庙不远的大石下休息。马辰提议不如到庙边的山坡上去休息一下,顺便去庙里看看有没有些供品吃的。他们俩走进庙里,看到庙里刚有人给土地公上过供,两个人从供品盘里取些水果,来到庙的后面石边沿下。他们坐下休息,边吃这水果。
洪福拳师开口说话: “教训了他们一顿, 那些人会老实点吧。”
彭凤池说出自己的想法: “不会,狗改不了吃屎。这些红毛番只会变本加厉。林大人说得对, 只要朝廷挺直腰板, 我们中华泱泱大国对那个区区的不列颠, 简直如囊中探物, 易如反掌。这些红毛番是外强中干,咱们走着瞧吧!”
马辰担心地说: “林大人也该来了吧!”
彭凤池充满希望说: “快了, 我们好好干吧, 打好前站, 林大人就能大展身手了。洪拳师, 你说我们要找一个人, 这个人住在哪里?”
洪福略一思索,说:“就住在这里不远的南屏村。”
马辰急急地说: “那我们马上去找他. 尽量早找到他。”
洪福轻松地说: “找到他不难, 只要一打听就行了。”
彭凤池看了看天,说:“这次我们恐怕现在没有时间找他。”
马辰看上去虽然有点惋惜,但想到魏源大人肯定着急了,他一定还以为他们被铁头老鼠给杀了,就提议马不停蹄地回去。
但彭凤池说: “要是没有这场凤暴,我们早就到了。想必魏大人一定会明白。他不会责怪我们的。” 说完,他就躺在岩石上休息。
乞丐拖着女孩继续向前,秀才远远尾随着他们,他们来到一座桥边。
秀才只听那个乞丐老头说:“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搞点吃的。” 说罢,他就离开。秀才见他进入桥头的一家茶馆,桥上只剩下乞丐婆和小女孩。
秀才觉得救女孩的时间已到,便猛地上去,将女孩抱走。这突如其来的冲击霎时惊呆了丐婆,随之,她很快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便歇斯底里地大喊:“抢人喽,抢人喽!救命哪,救命哪!”
这一喊,乞丐老头从茶室出来,他拔出尺把长的刀朝秀才刺来。秀才自知手无博缚鸡之力,哪是这个乞丐老头的对手,拔腿就跑。可说是迟那时快,刀尖已经刺入他的胳臂。秀才啊呀一声放开女孩。仓惶逃走。这乞丐婆扯着嗓子,骂骂咧咧好一阵。
秀才受伤,血从手臂望下流,他从他穿的长衫下巴撕下一条布条,将流血的伤口包扎了一下。看着这乞丐夫妇远去,心里实有不甘。他又转身,尾随乞丐夫妇和女孩而去。秀才跟着乞丐来到后山的一座荒废的寺庙,隐约看到一群乞丐在里面,他便隐身在屋后。秀才透过庙墙缝向内望去,只见劫持女孩的乞丐拉到一个衣衫烂缕的乞丐前,女孩吓得大哭起来。哭声惊动了两个在远处石碑下休息的密探。马辰小声地对洪福说道:“这庙里怎么会有小女孩的喊叫声?”
拳师听到了哭声,说:“听这个声音好像这个女孩受到折磨似的,走我们去看看。”说罢,他们就爬上庙顶。
秀才跟着乞丐来到后山的一座荒废的寺庙,他隐约看到一群乞丐在里面,他便隐身在屋后。从墙缝里望去,只见买了望月的老乞丐将望月拉到一个衣衫烂缕的乞丐前,望月吓得大叫。
秀才换了一个位置,从另一则墙缝里望去。乞丐婆将白布条缠住望月的嘴。秀才认识这个乞丐,他就是杀人不眨眼的乞丐王。
在岩石边的洪福拳师看到这一切,对他来是,这一切是哭多么的熟悉。他悄悄对彭凤池说: “这群该死的乞丐, 又要残害无辜的孩子了。”
彭凤池低声地说:“他们要做什么?”
拳师愤怒地说: “不知道, 他们肯定不是割舌就是挖眼, 不是锯腿就是斩手,这是乞丐常做的事, 这帮乞丐就是对孩子下毒手, 让他们今后装可怜行乞。”
马辰急不及待地说: “那我们赶紧把这个小姑娘救下来! 太残忍了。”
洪福拳师冷静地说: “别忙,看看。 我会将飞镖准备好的。你们还是在老地方等。”
马辰担心地说: “不行, 洪师傅, 我们进去把小姑娘带出来就行了。”
洪福看了他一眼: “不, 这里丐帮势力很大, 弄不好他们会处处跟我们作对, 坏了林大人的皇差。救人还是暗救。救人的事就交给我吧。我熟悉。”
彭凤池附和说: “洪师傅有道理。 我们能不湿脚就不湿脚, 只要将孩子救下来就行了。”
洪福一纵身上房。秀才在那头墙边看着, 他不时看看身后的那条路。盼望有人来救望月。
庙内,乞丐婆从布袋里取出一些银两,放在乞丐王前面。她在乞丐王耳边说了几句,乞丐王点点头。丐王对一个小要饭说:“去,把你师傅叫来。”
小要饭的去了。望月叫闹着。乞丐师傅来了, 手里拿着一把挖眼睛的尖刀。乞丐夫妇见女孩害怕的发抖,就将缠住女孩的嘴的白布条拉紧,将她领到一个更老的乞丐前。秀才猜想过这对老乞丐夫妇会将女孩带到这里来。因为以前他听说过乞丐王将孩子致瞎致残的事。现在证明他秀才的猜想是对的。秀才再看时,乞丐们将女孩绑到柱子上,两个乞丐按住女孩的头,老乞丐熟练地用手指扒开女孩的大眼睛,另一只提着锋利的小刀的手举起来,刚要将刀插入女孩眼睛,突然从屋顶上飞来一枚蛇镖,不偏不倚,刺透那个老乞丐提刀的手,老乞丐啊呀一声,手捂住蛇镖,倒下地上。正在这时,小光照和官兵模样的人进来。洪福看到秀才,差点惊叫起来。他控制住自己,轻轻地跳下屋顶。
官兵将乞丐们捆绑起来。秀才一把搂过光照:“你这小机灵,竟然把官兵引到这里,把小女孩给救了。你真了不起。” 说完,他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
官兵将女孩松绑,将她嘴里的白布解下。女孩哇的一声大哭。褚秀才将女孩拉过,从口袋里拿出饼子,分给光照和她吃。女孩子感激地拿过饼子,大口地吃起来。
衙役头走过来,躬身问孩子:“孩子,你叫啥名呀?”
小女孩现在没有一丝一毫的惊吓。“我叫望月。” 她回答。
衙役头说:“秀才,这个孩子父母全无,你这样天南地北地跟着这伙乞丐救孩子,看来,你是喜欢这个小女孩的。目前,我们真还不知道把这个小姑娘怎么处理。我看你无儿无女的,你能不能抚养女孩。”
秀才看看光照,光照嚷嚷起来:“褚三伯,你就将望月留下吧!”
女孩也紧抱着秀才不放。秀才点点头,女孩和光照都高兴地笑了。衙役头将刺在乞丐手上的蛇镖拔下来,他仔细端详这把蛇镖,感到十分奇怪。“这蛇镖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我们这群衙役中没有这种蛇镖的,也没有这样的武艺。这里一定有别的高手。”
衙役头将蛇镖递给秀才,秀才一看这把蛇镖,心里想莫非他没有死,回来了?“一定是他!”他冲口说。
“谁?你说是谁回来了?” 役头抬头。
“没,没人,我没说什么。”
秀才知道对于这个人,他不能吐露半点。
洪福回到彭凤池和马辰那里,对他们说:“彭大人, 好消息, 这真是踏破草鞋无觅处, 得来全不费功夫。这个秀才原来就在眼前。”
彭凤池高兴得跳了起来: “真的? 那太好了, 真是天助林大人了。”
马辰也兴奋起来: “那我们现在就去找他?”
洪福摇摇头,说: “现在他和来救孩子的狱卒们在一起, 我们不好现在暴露。”
彭凤池点点头说: “那好, 我们走吧!”
第三章
澳门,1835年。
教会坐落在澳门的教堂山。从教堂山看澳门,妈祖阁和澳幽大桥历历在目。海港湾帆樯如林,在大火后残存的大三巴教堂的牌坊巍然矗立。 码头上随处可见来自异国的水手、牧师和传教士们。到处都是外国来的大船船桅。烧毁了的圣保尔大教堂的断墙残壁还气势优雅地显影在地平线上。
铁头老鼠今天打扮的十分时髦,西装革履,皮鞋铮亮,气宇不凡。他在两个侍从的护卫下来到教堂山脚下。他们慢慢地沿着上山的路向澳门教会拾阶而上,来到半山腰,在教堂门口停留了一会。这个地方对于铁头老鼠已经很熟了。尽管铁头老鼠狡计多变,不知廉耻,表面上还是一个虔诚的基督教徒。在苏格兰岛长大的铁头老鼠很喜欢这个异国风味的港口。面对内地这么大的鸦片市场,他的公司能赚到如此丰厚的利润,经过紧张的鸦片贩运,他赚了大把的银子,今天来到这个美景如画的熟悉的异国风味的澳门,紧张的心一下就松弛下来。他想着,脚下的澳门完全是他一个冒险家的乐园。 作为一个企业家、一个慈善家和一个冒险家,他将在澳门乃至中国和世界的历史上留下一个名字。他陷入自我陶醉之中。一个侍卫提醒他:“查顿先生,教堂会议就要开始,也许大家都等着你呢。”
铁头老鼠从沉思中醒来: “啊,我们进去吧。”
他们一行进入教会。教堂大厅十分净洁,两边高高的洁白的墙上嵌着巨大的五彩花色玻璃的窗户,海上的太阳光穿过彩色玻璃,彩虹般地落在一排排的长椅子上。朝着正门的那头是一个高大的舞台,舞台上空悬着一个巨大的十字架,上面钉着的是为了替人类的原罪做出牺牲的耶稣基督。那庄严肃穆的空气透着对人们的灵魂的净化。铁头老鼠看到很多澳门传教士的头面人物都在了。
魏灵顿牧师看到铁头老鼠来了,主动迎了上来。“啊,我的主,你终于来了。上帝在这里盼望着你来。”
铁头老鼠显示出英国人特有的谦逊:“对不起,我来了晚了一点。那是因为上帝在东方的地域实在太迷人了。” 铁头老鼠来到会议桌子旁,早有一张椅子写上了他的名字。他看到墙上的横幅, 横幅上写着:纪念传教士罗伯特.莫里逊辞世。魏灵顿牧师看到该到会的人都到齐了,便宣布开会。先是从各地来的传教士作自我介绍。然后,魏灵顿牧师介绍了莫里逊先生的生平。他说:“女士们,先生们,大家知道罗伯特在二十四年前从纽约到中国来,为上帝传教,经历了多少辛苦。去年,他当选为英国皇家学会会员,他对上帝忠心不二,为了将上帝的教导撒播在这个古老的国度,他将这方块字转成字母并制成词典,进一步拉近了上帝和这里子民的距离。可惜他去年去世。对这样一个功勋卓著的上帝的儿子,我建议在英国成立莫里逊纪念协会。”
大家鼓起掌来。
传教女士葛慈来夫太太站起来。葛慈来夫太太有着欧洲血统的女子,她的个子很高,可她的面容却很和善。 她用德国腔的英语说:“先生们,莫里逊是我们中最伟大的传教士,他把上帝的福音传给了我们的朋友们,他们远离我们,在中华这块巨大的土地上。但是,他还留给我们很多很多的事去做。这块土地的人们都很愚昧和无知,他们中大部分人还不知道上帝和神圣的圣经, 还没有听到过上帝的福音。 这是因为这方土地的人没有文化,读不懂上帝的教诲。作为传教士的我,愿意在澳门以莫里逊的名义来办一所基督教学校。让中国的孩子来读上帝的福音,倾听上帝的声音。只有让中国人皈依基督教才能用最经济的方法传播基督教教义,发展教徒。这是我们可以最有效地纪念莫里逊先生。”
会场上的人听了这番话,都拍起手来。大家都同意。铁头老鼠虽然举手,但他不完全同意葛慈来夫太太的话。他站起来:“诸位,我要说的是我自己认为只有鸦片能使大片中国人皈依基督教,给他们办慈善学校只是一种辅助的手段。我们大不列颠日不落帝国应该向中国增加压力,这样我们东印度公司便可以大量出口鸦片。在这方面,澳门的基督教会应该向我们女皇陛下进言,让她知道只有鸦片,才能将耶稣基督的精神带给中国人。只有这样,才能使成千上万中国人皈依耶稣基督。”
他的话也引起一阵掌声,可是葛慈来夫太太却没有拍手。她站起来,说:“鸦片只能使中国人的心灵麻痹,但对于传播基督教义的传教士,不可能在被麻痹的心灵里种下基督的种子。教义只能在清醒的头脑中被接受思考。”
铁头老鼠听到葛慈来夫太太这样的争论,觉得自己刚才的言论似乎过了一些。为了缓和紧张气氛,站起来说:“我说过,办慈善学校也是宣扬耶稣教义的一部分。我答应让公司每月拨出15英镑,资助葛慈莱夫夫人在澳门办学。”
其他的人也纷纷解囊,葛慈来夫太太到此时已经筹集了足够的办学经费来办女子学校。
没多久,Morrison Education Society School 成立起来了。葛慈来夫太太陆陆续续地接收了不少学生。
教会学校坐落离海湾不远的海边,学校是一栋不高的房子,宽敞的院子有几个学生在奔跑玩耍。
这天,葛慈莱夫夫人从学校门口走出来,后面跟着中国管家。街头熙熙攘攘,突然从街角不远传来喊叫声。葛夫人和管家扭头,只见两个衣衫烂缕的小男孩从街角跑出来。他们已经被后面追赶的人们打得头破血流。小男孩跑到葛夫人后面,试图躲起来。两个身材高大的大汉已经追来过来。葛夫人被孩子这突如其来的事件所惊住。她感到身后的两个小男孩吓得直抖索。 这两个孩子看到这两个大汉追近,赶紧从葛慈莱夫夫人身后逃进学校。身材高大的葛夫人回神过来,张开双手拦住为首的人,不让他们进入学校。
为首的大汉十分恼怒, 恶狠狠地说: “闪开!这两个小流浪汉是小偷,他们偷了东西就跑了。今天非打死这俩个小孩不可。”
葛夫人听了十分生气。她责备为首的大汉:“这小孩就是偷吃了你的水果,你也犯不上这么打他们。”
大汉显得强横:“你是谁?难道你是他们的保护人?保护人出来也不行。小偷应该受到惩罚。”
葛夫人说:“这里是教会学校,上帝是不允许你们这样残暴地打孩子的。你们还是请回吧!”
为首的那个凶悍的男子还是不罢休,硬闯进了学校。他们抓住这两个孩子,一举手,一个巴掌打到一个小男孩的脸上,鲜红的血从小男孩的鼻孔流出来。这时葛夫人和管家看到有几个警察过来。管家大声呼叫救命。警察跑了过来,管家和警察解释了一下,警察立即进入学校,盘问起这两个凶神。为首的大汉见到警察来,知道自己斗不过外国人,便悻悻地溜了。管家和葛夫人谢谢警察,转身进入学校。他们看到这兄弟俩恐惧地缩在墙角下发抖。
葛夫人将他们扶起,擦掉孩子脸上的血,安慰道:“孩子们,坏人已经走了,你们就不要这么害怕了。”
这两个孩子还是惊恐地看着葛夫人,说:“你们不抓我们吗?你们不打我们吗?”
葛夫人和蔼地说:“我的上帝,基督热爱每一个孩子。基督保护每一个孩子。上帝怎么能打你们呢?”
这两个孩子听不懂这个高个子大鼻子女人的话,但是见到她态度和蔼,恐惧的心稍稍平静了下来。葛夫人要管家问他们叫什么名字。一个孩子回答:“我叫黄胜,他叫黄宽。”
管家问:“你们为什么在街头乱跑呢?你们的家在哪里?你们的爸爸妈妈呢?”
黄胜回答说:“我们很小的时候就没有了爸爸妈妈,也不知道家在哪里。我们没有父母,没有家。”
管家翻译给葛夫人听,说他们都是孤儿。葛夫人听了心里十分难受,同情地问着这两个孩子:“你们想读书吗?”
管家将葛夫人的话翻译给孩子听,孩子们不懂什么是念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说话。管家见他们听不懂她的话,便又问:“孩子们,你们住在这学校里好不好,每天能吃饱饭?”
这两个孩子一听能吃饱饭,连忙点点头,笑了。
那天葛太太葛慈莱夫传教回来,听到葛夫人收留了两个男孩子,将他们留在学校里。他觉得夫人违背了只办女子学校的计划。于是他来到学校办公室,见到太太在上课,他不想打扰她,他在办公室等了一会,见到太太上完课来到办公室。葛慈莱夫问太太:“你这个女子学校怎么能留男孩子?”
葛太太看到好久不见的葛先生,喜出望外。她拥抱了他一下,然后说:“亲爱的先生,当你看到两个上帝的孩子在街上流浪,无家可归,挨打,挨饿,像小狗小猫似的被追赶,我的心和基督一样在流血。我们怎么不能破例以基督的名义将他们收下。我们救他们,让他们的心灵和耶稣贴近,有什么不妥。”
葛先生争辩说:“可是我亲爱的夫人,我们的学校叫女子学校啊。”
葛夫人大声说:“我的先生,你提得真好。中国人很少让女孩子读书的,你来中国这么多年了,还这样不了解中国的文化吗?中国人有一句话叫‘女子无才便是德’,到我们学校来报名读书的女学生不够。我们的确要改变原先的计划,要招些男生,难道你不同意吗?”
葛慈莱夫见太太说得有理,便不争辩了。
不几天,韩山文(Theodore Hamberg)等来到学校议事,韩山文是1847年在瑞士受巴色会派遣的第一位瑞典传教士。他来中国,首抵香港,先学习客家语,后在广东南部和东部的客家人聚居地传教。创立巴色会教堂。他在澳门也十分受尊重,他也是这个学校的发起人之一。
葛慈莱夫教会学校内,葛夫人和丈夫,韩山文等在讨论这两个捡来孩子处理的问题。葛夫人将这两个孩子的处境给大家介绍了一番,并将招生的情况给大家介绍了一下。葛夫人坚持要将这两个小家伙留下来读书。她最后说服了董事会。董事会觉得葛夫人的想法是对的,大家都同意要招一些男生。既然大多数董事同意葛夫人的做法,韩山文也没说什么了。他起身说他要回香港,因为有一个叫洪仁干的人要找他。大家和他道了再见,他就起身回香港了。
葛夫人将管家叫到跟前,对她说:“管家,现在澳门人家送孩子到学校读书的太少了。你能不能去你的家乡一趟,兴许你家乡的人家能送一些孩子来到这里读书。”
“主人,你要男孩还是女孩呢?” 管家问。
“现在我们也接受男孩子来读书了。你就去吧,给我们推荐几个好的学生。” 葛夫人说。
“葛夫人,这男孩子也许不听话,你也要吗?” 管家担心地说。
“没关系,淘气的孩子聪明。你尽管多看一些孩子,我们教。”
“那好吧,我明天就出发。”
珠海万山岛天后宫的庙会人山人海。有唱大戏的,有卖艺的。每逢有集市的时候,褚秀才也在那里摆了一个测字代写书信摊。褚秀才是本地消息最灵通的人,管家的第一个选择就是他。管家来到褚秀才的小摊,他和褚秀才本来就熟,现在见了面,就拉起家常。褚秀才见了管家,就说:“万姐,你好久没有在镇子里露面,听说你到了澳门给人去当管家了?”
万姐坐在秀才为顾客准备的椅子上,说:“是啊,秀才,你还在这里摆摊呢?生意可好啊?”
“马马虎虎吧!就糊口饭吃。你突然来到这里,一定有什么事吧?” 秀才探问。
“今天来你这里不是打听什么红白喜事。今天来跟你是为做一件好事。” 万姐说。
“什么好事啊,到我这里来?” 秀才说,“我这里是看相測字,测吉问凶。你要我测什么尽管说来听听,不收你钱。”
“我要你给我推荐一些能上学的学生,你愿意吗?” 万姐直白地问。
“就这事啊。这恐怕有点难办。” 褚秀才为难地说。
万姐知道秀才会这么说:“是吗,这上学可是家家梦寐以求的。澳门葛夫人开办的一所教会学校,住宿吃饭都不要费用。那些穷孩子如果要想上学,这个地方可是一扇开着的大门啊!”
秀才明白万姐的话,他说,“你说的是基督教会学校吧!那教的可是红毛番的洋玩意。以后这些人会不认爹娘的。”
万姐听了这话可是不高兴了,撅起嘴巴说:“人人都说你褚老三见多识广,今天我倒是见识了,原来你也是一个少见多怪的人。人家上中文课,也上英文课。中规中矩的,你没看见这些发财的都是去澳门闯荡的,和红毛番做生意的。 你好歹也是一个喝墨汁长大的,算是有点见识,你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呢?”
褚秀才没想到万姐会有这样的反应,慌忙道:“万姐,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一带都很穷,很多家庭不愿意让孩子上学去,那些孩子早早就下地干活了。不过,还是有不少有点见识的家愿意让孩子去读书的。我刚才说的话是模仿那些无知无识的白板家庭说的话,他们会想学了耶稣基督后就会变成基督徒,日后云游四方,販鸦片販孩子的。”
“我看基督徒根本不像你说的那样,他们中有好人有坏人,但是他们之中好人多呢。我的主人葛夫人就是一个心肠很好的好人。那你既然知道这是为这方百姓办好事,你就给我推荐一些孩子吧!我后天来领人。” 万姐还是不悦。
“那好,先给你一个学生,这个学生我可以做主,那就是我家的望月。” 褚秀才说。
“褚老三,我知道你刚领了一个女孩,你舍得让她离开你吗?”万姐担心地问,“她去了澳门,不能常来看你了。”
“她去澳门倒是省了我的一桩心事。像王县令这样的恶官用不着惦念我家望月了。我一定会说服望月到葛夫人的学校去。后天到我家里来,看看我找到别的孩子了没有。” 褚秀才说。
管家说了声明天见,就到别的地方去了。其实褚秀才听了万姐的介绍,知道这对于孩子是一件大好事,除了女儿望月,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个小光照,这个孩子脑门宽宽,浓眉大眼,两个眼睛特有神。这孩子一定特别有前途。他想这个容丙炎已经送老大去了私塾,肯定没有钱让老三去读书,容家老三是一个最好的人选。说服他没有什么大的问题,但是要说服容丙炎,可能会费一点口舌。
万姐离开后,在人群中,秀才很快看到光照向他的摊位走来。秀才想,现在是告诉光照去澳门读书的一个很好的机会。光照在老远就喊:“褚三伯,褚三伯,我和我爹一起赶集来了。” 他到了秀才的测字摊,望月看到光照来了,高兴地拍起手来。秀才将光照拉倒边上,问:“光照,你想去读书吗?”
光照听到去上学,很高兴:“当然要想读书啦。我要想做拿破仑,要想做拿破仑,就要去读书。你说是吗?”
秀才点点头,很欣赏地看着光照,说:“对,要想有出息,就要去读书。”
没想到光照沮丧地说:“我爸爸不会让我去上学的,他说他没有钱让我上学。”
褚秀才眨了眨眼睛,问:“你爸爸也在庙会,是吗?”
容闳点头:“是的,他在那边看小猪呢!”
褚秀才弯下身,在光照耳边说了几句话,光照高兴地说:“这个我能做。可是那能行吗?”
秀才点点头,“你这孩子,我说行一定行。”
光照嗯了一声:“我去了。” 说完,容闳转身去找爸爸。
光照在人群里穿梭,他终于看到父亲容丙炎。光照按秀才说的,一把把他拉到秀才那里。容丙炎跟秀才还熟悉。他坐定,秀才开始套容丙炎话。秀才说:“丙炎,看你这副病病歪歪的样子,你身上一定有邪气。”
容丙炎知道秀才精通中医,说:“是啊,这一阵子我一直身体不好。老三,你有什么办法让我身体恢复。”
秀才看了一下容丙炎的气色和舌苔,搭了他的脉搏,说:“丙炎,我给你开一贴方子,你按方子去买几贴药,一定会药到病除。”
容丙炎听说秀才的药很灵验,拿着药方要离开。可是秀才却留住他。他看看光照,对容丙炎说:“我给你开了药,我想为你老三儿子看看相。”
容丙炎脸露难色地说:“我今天可没有带这么多银子。”
秀才哈哈一笑,说:“我不要你付钱。我只想为他看看相。”
容丙炎看看天色还早,就坐在摊子旁边,秀才唤光照来,他仔细看看光照的相位,说:“此儿长得方头大耳,浓眉大眼,有将相之相。他命中要成大事而多危险。”
容丙炎淡淡地说:“这孩子能做什么大事,就家里干干农活,我们农家人,多种些稻谷,做些小买卖赚点钱什么的,也就满足了。”
秀才正色道:“你家老三可不能是这样的人,要是这样,你可活活浪费了他的才能。”说罢,秀才要容闳抽签,光照抽上一签,秀才若有介事地将此签解释了一番,说:“你家老三八字格局中官印相生,官星日旺,心无旁骛,印星明澈,学术聪颖,印星干透,考试运天有读书命。他只能读书识字才会有运。”
容丙炎只是摇头叹气: “好个褚老三,我家中没有能力供老三念书。这你知道,你怎么会这么说?”
秀才见这个容丙炎已经上套,便更是唤神招仙:“丙炎,我从签中得知你家三儿命中有贵人相助。这孩子自己也知道有读书运。我有一学名给他,他的名字可有 ‘闳’字,从今往后叫容闳。明天如果有神来接你家光照免费上学,你可不能不让去哦。”
容丙炎觉得秀才话中有话,便又问:“我真的不相信有这等的好事。如果真的有这等好事,那你就告诉我这学校在哪里?他们为什么要我儿子去上学。”
秀才将刚在万管家的话说了一遍,容丙炎总算相信了他的话。澳门离香山不是很远,这个年代,香山一带的人已经看见,澳门和外国人的来往正日益频繁。而且已经有不少人去澳门做工,或在外国人那里当差,收入颇丰。容丙炎希望儿子将来能当一名和洋人打交道的翻译,改变贫穷的命运。因此,容丙炎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机会,就答应了。光照在背后听得真切,他咬着嘴唇直想笑出来。
县衙门里戒备森严,王县令手里拿着那把蛇镖,口里自言自语说: “他又回来了。他又回来了。” 他将衙役头叫进来, 对他大声地命令说:“你听着,务必要抓住这个人,否则,大家会遭殃。”
役头惊恐的问:“老爷,你说的他是谁?”
王知县说:“一定是那个五年前从法场救出他的朋友彭凤池的洪福拳师。他是朝廷逃犯。我们一定要想办法抓住他。”
役头似乎明白了王知县指的是谁:“你说的是那个洪福拳师啊,他武艺高强,几个人没有办法靠近他。尤其是他的那枚蛇镖,射那中那,百发百中。您老说我们什么地方去找他呢?”
王县令说:“从前他是褚秀才的朋友,秀才救过他的命,这次他跟这些暗探一起来,一定会到他的救命恩人那里去的。你们到褚老三的那个破摊头给盯住,就能把他给抓住。”
役头应声而去。
洪福,马辰和彭凤池也来到庙会,洪福在远处看见秀才正在和一个人说话,旁边站着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断定这女孩就是他们相救的那个望月。洪福刚欲走过去和褚秀才说话,彭凤池猛地看到有几个形迹可疑的人在附近转悠。他立即拉住洪福,对他说: “洪大师,这里人多眼杂,我们还是不要去惊动褚秀才为好。”
洪福退下,他果真的看到后面有几个人很明显盯他们的梢。他回头,那些人闪进弄堂。
彭凤池和马辰旁若无人地走进街边的李记茶楼。每个人要了一碗茶。他们边喝边聊,商量怎样把他们刚打探到的鸦片船消息给魏源发去。铁头老鼠已经在那个港湾卸了鸦片。现在他们知道了贩运鸦片还有王县令的人。他们要逮到更大的鸦片船,一定还有别的秘密港湾。洪福说只有一个人能告诉他们这些港湾在哪里。这个人便是褚秀才。
“既如此,我们要计划计划什么地方去见褚秀才较安全。” 彭凤池说。
“时间嘛,可能是后几天晚上晚一点到他家里比安全。” 洪福提议说。
大家意见一致了,他们等机会找褚秀才。
第二天,秀才见到管事,问她:“万姐,你去过容家没有?”
万姐回答说:“正准备去呢。”
秀才就要她装作神派去的样子去容家接容闳,万管家一口答应。
万管家来到容闳家,照着褚老三的话,装了一会神的特使,和容丙炎谈她的见闻。容丙炎问她:“万管家,教会学校是什么学校?”
“你不要叫我管家,我姓万,叫我万大姐就行了。我也是本地出去做工的。葛太太见我能说几句英语,就雇我到她的学校做管家。葛慈莱夫的教会学校是专门招收穷人家孩子入学。”
容丙炎大喜:“有这么好的地方?我们家没有什么钱,我的想法超普通,我已经尽最大的努力让我的大儿子读传统的私塾,想让他走科举功名之路,能过科举当官。然这已经弄得我家贫如洗,我只能供养一个孩子读书,无力负担儿子光照读私塾。既然澳门外国学校免除学费杂费,还免费提供食宿,我也正好可将光照送去读书。大儿子走读书做官的路,小儿子走读书发财的路。岂不两全其美。”
万大姐听得真切,心想,这容丙炎倒还有点抱负,在这一带真算是一个了不起的人了。她高兴地说:“那好,我今天就带你这三小子去教会学校上学。”
容丙炎转头高兴地对林氏说:“这下你就不要逼我让这孩子上学的事了。全解决了。”
林氏抹了一把眼泪,说:“这么小的孩子,让他到澳门去,以后他的生活怎么办?小孩子又不懂怎么照顾自己。”
万大姐听了,觉得林氏的担心不无道理,便道:“光照妈,您不必担心,学校里有我来照顾这些孩子,本乡本土的,我知道这些孩子的生活习惯,他们吃的食物是我去每天采购的,我知道他们喜欢吃啥。别担心。生病了,我们会让他们去教会医院,晚上这些孩子都按时熄灯的。而且,这个学校里的男生不多,他是学校破例招收的男孩。所以,你的孩子也不会被欺负的。”
林氏听了这番话,才稍稍平息了心中的担忧。林氏将容闳唤出来,容丙炎替光照提来早就准备好的行李。临走前,林氏千叮咛万嘱咐,嘱咐光照要听老师的话,不要淘气。容闳一一记在心里。万大姐领着容闳要走的那一刻,林氏突然叫他们等等,她转身对容丙炎说:“丙炎,你还是去一趟澳门吧!看看光照的学校,去认个门,往后去哪里方便些。”
容丙炎想想也有道理。赶紧整理一下,跟这万大姐一起去澳门了。
晌午时分,容丙炎将7岁的容闳带到澳门葛慈莱夫教会学校内。葛夫人和蔼地接待了他们。容丙炎看到站在容闳面前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外国女人,吓了一跳,心想,这么高大的外国女人,要是教训起人来,那会是多么的可怕。这是容闳第一次看见西方女人。他惊愕地望着他的老师。小小的容闳站在葛夫人面前,简直感到站在一个巨人前,吓得赶紧藏到父亲的背后。想不到葛夫人十分和蔼慈祥。她用十二分柔和的声调和生硬的中国话问容闳:“你叫什么名字?”
容闳结巴地回答:“我叫……容光照。学名容闳。”
对于孩子听懂她的话,葛夫人显得十分自豪:她又问:“你今年几岁了?”
容闳见葛夫人的话又柔和又好听,慢慢地,在他心上的恐惧感消失了。他回答: “我七岁。” 容闳竟然开始问葛夫人:“洋大妈,你是我们的老师吗?”
葛夫人抬头看看万管家,显然她听不太懂容闳的问话。万管家解释说:“孩子在问你你是不是他的老师?”
葛夫人连连点头:“是啊是啊!看你这小鬼,我很喜欢你。我们去你的宿舍。”
容丙炎看到这葛夫人这样没有架子,和蔼可亲,也就很放心了。他要离去的时候,秀才也带着望月来到学校。秀才见到丙炎和容闳,自然十分高兴。小望月立刻挽起容闳的手,蹦蹦跳跳地跟这万管家去宿舍了。容丙炎十分奇怪褚秀才竟能和葛夫人说上话。他们交谈了小一会,容丙炎见有几个家长也来报名送孩子,葛夫人很忙,就催秀才离开,两个人说说笑笑回到南屏村了。
第四章
容丙炎和褚三伯既走,容闳和望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似乎对葛夫人有一种亲近感,因为现在只有葛夫人能使他们放心。
葛夫人对容闳和望月说:“走吧,我们去你们的宿舍看看。” 她扭头问万姨,“你把他们的宿舍安排好了没有?”
“夫人,都按您的吩咐准备好了。光照在三楼,望月在二楼。我们走吧。” 万姐答道。
容闳和望月跟着万姐来到宿舍。他们来到一座小楼,这幢楼是典型的旧时的葡萄牙建筑。他们来到二楼,万姨要容闳在楼道里等着,自己带着望月去她的房间。容闳等了片刻,只见万姨过来,拎起行囊,往三楼上去。到三楼的廊道,他们来到了他的房间。容闳看了看房间。这房间十分整洁,容闳从没有看到过房间是用木板做的。这么干净。容闳看到有张高低床,他来到床边,万姨帮着他铺好床。万姨说还有男孩子都住在一楼,因为容闳小,才让他住到三楼,这样就不会让别的孩子欺负。万姨吩咐容闳去楼下的饭堂吃饭。她走了出来。
容闳呆呆地坐在他的床边一会儿,他觉得肚子有些饿了,就走了下来,到了饭堂。这时望月正在找他。望月看到容闳下来,赶紧跑过来,拉着容闳的手,去排队取饭菜。她悄悄地对容闳说:“这里真好,我一定可以吃饱饭吧。”
“你要吃多少就吃多少,不要浪费。没有听你爹说过吗,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容闳说。
“我懂,我爹在的时候,我们吃饭,我把小小的饭粒都捡起来的。” 望月说。
容闳很高心,拉着望月去吃饭了。
办公室里,葛慈莱夫夫人看看排好的日程表。容闳和望月开始读书。
在课堂里,葛慈莱夫夫人生动活泼的上课凤格,和蔼可亲态度,消除了容闳和望月的恐惧感,取而代之的是慈母般的感受。容闳和望月开始起劲地学起ABCD 。朗朗的读书声从课堂里传出来,在海边的学校上空回荡。
饭后是一节体育课。体育课是学生最喜欢的课,也是吸引新来学生的课。这些孩子大多数是七到九岁,大的也只不过十一,二岁,正是贪玩好动的年纪。葛夫人来到院子里,开始集合孩子。学生们都拍好了队,容闳和望月不知道排在哪里,葛夫人告诉他们的排队的位置,望月看看容闳,好像有点不习惯一个人去排队。
“望月,你快去,大家都等着你呢。” 容闳说。
望月这才像被人叫醒那样,去排队。接着,葛慈莱夫夫人开始了玩游戏,鹰捉小鸡学生们天真澜漫,在校园中追逐游戏。望月突然被小石子绊了一下,跌倒了。容闳急忙跑过去,将她扶起来。葛夫人当着大家的面表扬了容闳关心别的同学,将跌倒的同学扶起来。容闳很高兴。葛夫人掀开双臂,像母鸡护住小鸡们,不让老鹰把任何一个给叼走。孩子们都感到十分安全。他们玩了一节课,孩子们都玩到出汗了,葛夫人宣布下课,嘱咐孩子们在万管家的带领下去擦洗。
万管家带着容闳来到盥洗室,容闳和黄胜,黄宽去了男孩子的盥洗室。万管家要他们把衣服脱了,容闳当着万姨的面死活不脱衣服,万姨拿起鸡毛掸子,把容闳吓了乖乖地脱了衣服,开始洗浴。
容闳跟黄胜和黄宽说:“你们俩个,我们以后洗澡到田溪里去洗吧,这里这么一个小小的洗盆,也不能游水,那多不舒服。”
黄胜和黄宽胆小,说:“你胆子可是大,你没听万姨说,我们不能违反纪律,如果我们违反了纪律,那是要遭惩罚的。”
容闳不解什么是惩罚,问:“你们知道什么惩罚吗?”
他俩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容闳说:“大不了就是饿饭和站罚,那有什么了不起。能在河里游泳,比什么都好。”
这时候,万姨敲门,三个孩子用毛巾将身子擦干,穿上衣服。
晚饭的时候,孩子们都坐成一排,今天的晚餐是典型的西方饭。两片面包和一个鸡腿以及一点蛋糕。这是容闳最爱吃的。容闳伸出手去,望月立即瞧了容闳一眼,要他等着,等到葛夫人祷告。容闳将手缩回来,葛夫人坐在正座上,她闭起眼睛,向上帝祷告上帝赋予他们以食物,他们万分感激的话。祷告毕,大家开始吃饭,吃饭的时候竟然鸦雀无声。连吃饭的声音都没有。这是葛夫人的要求,大家吃饭的时候一定要有仪态,一定要像绅士淑女一样,不能粗鲁,不能大声咀嚼,也不能大声说话。不几天,容闳他们就养成了这样的习惯。
算术课是男孩子们最喜欢的,葛夫人的一个侄女帕克小姐教他们的,每次用英语进行加减的时候,这几个男孩子总是举手回答,他们答的又快又好。女孩子们都很羡慕他们。
放学的时候,容闳总是和望月在一起,容闳给望月温习功课,别的小孩子总是很羡慕和嫉妒。
绘画课是望月最喜欢的一门课,是葛夫人的另一位侄女教的。这天,小帕克斯在教画画。她教画画有独到的方法,就是要孩子们到野外去画。她给每一个孩子发了一块画板,铅笔和画纸。同学们很认真。每次学生们画完,她就将他们的画作裱起来,挂在墙上。有一次画人物画,小帕克斯老师要大家画一个最熟悉的人。容闳画了一个老人,这个老人腋下夹着一本书,坐在测字桌子前面给人家算命。这个老人显得很卡通。上课的时候,小帕克斯老师开始要每个人将画好的图画显示给大家看。小帕克斯老师对容闳说:“光照, 你来展示一下你的画作。”
容闳站起来,将他的话给大家看。孩子们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他画了一个老头!”
“这个老头是谁啊?” 小帕克斯老师听到大家议论,便说:“你能不能给我们解释一下这画中的人,好吗?”
容闳站起来说:“这个人就是望月现在的爹褚三伯,褚三伯最会讲故事,他会将西游记的故事,他还会讲三国演义的故事。我特别爱听的是拿破仑的故事。”
小帕克斯老师十分惊奇在这个小镇上还有人知道拿破仑的名字和故事的人。轮到小帕克斯老师要望月展示她的画的时候,望月站起来,举起自己的画,小帕克斯老师赫然地看到一个病入膏肓的男人,手里拿着一根烟管,旁边站着一个衣衫烂缕的小女孩。
小帕克斯老师一阵震惊,对望月说:“望月,你能不能告诉我们你为什么会画出这样可怕的画来。”
望月站起来,哭了,她抽泣着说:“小帕克斯老师,画中的人是我的爸爸。我爸爸手里是他抽鸦片的烟枪。他抽鸦片死了,把我卖给乞丐婆,卖了十个银洋,后来我爹褚三伯把我救了出来。我听说我爸爸上吊自杀了。老师,我怕鸦片,我怕我现在的爹也抽鸦片,我怕所有的人都抽鸦片,他们都会死的。”
小帕克斯老师轻轻接过画纸,小心翼翼地将它折起来,放好。她想给一个人看。她知道这个人现在还在贩卖鸦片给中国人,这个人现在还在害人。她必须让这个人看到这张小学一年级的学生画的图画。
下课了,望月告诉容闳班里还有三个盲女孩。容闳也感到好奇怪,便和望月一起在窗户边上看。
“望月,这三个孩子一定像我们一样,是葛夫人好心收留了他们的。” 容闳说。
“葛夫人真好,我长大了也要帮助人。” 望月点点头。
“哎呀,我们长大了还要多少时间啊。” 容闳笑笑。
望月没等容闳说完,便拉着容闳往里面看:“你看,老师和她们说点点的文字。”
容闳更加好奇,低声对望月说:“他们是这样用点点读书说话的啊?”
“我听我爸爸说过,哑巴的人是用手比划着说话的。” 望月说。
“那我也学学,你看老师说点点,望月你听。” 容闳赶紧说。
望月和容闳互相画了画点点。“啊,这是‘YOU’。”容闳说。
望月也感到很好玩。容闳提议说:“望月,我们每天下课到这里来学学吧!”
望月同意了。他们不出声,学的很认真。
晚饭后,孩子们就上自己的宿舍了,容闳是男生中最小的学生,葛夫人让他住进的女生宿舍上面的三楼,为了不让他跟别的男孩子接触,怕他受到别的男孩的欺负。宿舍的阳台很大,女孩子们在阳台上玩跳橡皮筋和踢毽子等游戏,容闳只能在大阳台上和一些女孩子玩。楼下的男孩在疯似的玩守城堡游戏,在满院子里跑。容闳眼痒痒的,也想下去和他们一起玩。他想偷偷地溜下去,望月拦住了他。
“光照哥,你别下去,葛夫人不是说过,你下去会被这些男孩子欺负的。” 望月说。
容闳听了有点生气:“望月,你怎么拦着我。我也是男孩子。他们欺负我,我难道不会反抗吗?你知道我要和他们打起来,我会敲他们的头。”
望月看看他,摇摇头:“光照哥,你这么小,他们这么大,你打得过他们吗?我害怕。”
容闳抬抬手臂:“你看,我这里的肌肉厉害不厉害。你就是胆小,不过你是女孩子,女孩子胆小。”
“可是,葛夫人也把你当成女孩子了。要你一个人住在我们的楼上。你也是女孩子,你怎么能打得过他们呢?”
容闳虽然是个小学生,但是这个年龄也的小男孩,也有自尊心,望月的话伤了自尊心。他说:“你看,望月,你记得吗?我还咬过那些挖你眼睛的乞丐呢?我会怕吗?我要下去。”
“光照哥,那你要下去,可别让葛夫人看见。”
“这才是望月说的话,瞧你,我下去了。”
容闳从三楼偷着跑下来,他站在学校操场边上。有个高个的男孩走过来推了他一把。“去去去,一个女孩子也到这里来玩。”
还有一个男孩也说:“田仔,把他推上楼去!”
男孩们哈哈笑着。容闳捏紧拳头,就要和他们打架。黄胜和黄宽走过来。黄胜说:“光照,你还是上楼去吧,要不葛夫人会生气的。”
容闳见他说的有理,毕竟他还是害怕葛夫人生气,只好怏怏地独自回到楼上。
校董们定期开会的时间到了,铁头老鼠和其他的校董都来了。会议室里,大家都坐定,万管家给大家上茶,然后将葛夫人准备好的教学大纲分给每一位到会的校董。校董们看了一会教学大纲,议论纷纷。
小莫里逊开始了会议,他说:“女士们,先生们,现在我们的同行在中国越来越多,在内地的几个城市,也有一些教会,他们也在办教会学校。为了传播我们的福音,我们的教学内容是不是应该跟着主题的教义?”
铁头老鼠说:“我很同意小莫里逊先生的话,我们来自大英帝国,我们要教的另一部分内容应该是忠于大英帝国的内容。”
其他的校董们也附和他们的说法。大家提出要葛夫人修改教学大纲。葛慈莱夫先生见到这样的架势,心里为自己的太太担心。只见葛夫人站起来,面容严肃:“诸位,现在我们在讨论的是学校,而不是教堂。是的,我们是教会学校,但是她首先是一个学校,不错,我们的学校是教会的钱创办的。 那就是为什么我们每个星期六星期天做礼拜,祷告,唱圣歌,每天实践教会的仪式。我们将上帝的教导在这些场合牢牢地印记在孩子们的心里。上帝教导的传播是我们教会学校的一部分。我们做的很好,上帝的孩子很忠诚。可是上帝的孩子也要懂知识,懂科学,科学和宗教是不可分开的,否则,那就变成了伪宗教,因为宗教总是在指导科学向前发展。宗教比科学看得远,宗教的想象就是科学要努力去求证的理念。因此,我的教学理念是学校的教学内容分为基础教学和圣经教学。万能的上帝要他的子民跟着他,就要子民不愚昧,去实践他的理念,要子民去知道世界万物。那些就是我们的教学内容,是符合上帝的旨意的。因此我以为,我们的教学内容就是上帝安排的,我们应该执行下去,让上帝的儿女变得聪明。”
大家听了葛夫人的一席话,一下子反应不过来怎样去回驳她,大家面面相嘘好一会,只听到几位喝茶的声音。
葛夫人继续说:“诸位,刚在我说的是教材和上帝的关系,至于教学生忠于大英帝国,那是用不着我们教他们,大英帝国是日不落帝国,那是上帝派你我来的地方,这样强盛的国家,这样圣神的国家,有谁不向往?有谁不忠于?怀疑这一点的人就是在怀疑上帝的力量,上帝的神圣。我说得对吗?”
葛夫人给这些人带了这么一顶沉重的帽子,在座的谁能摘得下呢?在座的都连连点头,连辩论的论点都不敢提出来了。生怕自己戴上怀疑上帝力量的帽子。小莫里斯见大家没有什么意见了,就宣布散会。铁头老鼠虽然心里有气,但是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发出来。
铁头老鼠站起身,要离开会议室,这时候,小帕克斯老师从外面进来。她拦住了铁头老鼠:“先生,请您再坐一会儿吧!”
铁头老鼠一惊,看到这个漂亮的小帕克斯老师邀请他再坐一会,心里高兴起来。铁头老鼠受宠若惊:“小帕克斯小姐,您能邀请我坐一会,我幸运之致。好吧!”
众人以为小帕克斯小姐只邀请铁头老鼠坐一会,这是一个私人的约会,大家都站起来,欲要离开。可是小帕克斯小姐却说:“先生们,我请大家也坐一下,我有一样东西要给大家看。” 说完,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画。递给铁头老鼠。铁头老鼠一看,脸色铁青起来。
小帕克斯老师对铁头老鼠说:“先生,别光顾了自己欣赏,请您也给大家都欣赏一下。”
铁头老鼠脸色难看,将这张纸给了小莫里斯。 小莫里斯看了神情十分严肃。大家都在 奇怪这张神奇的纸片会是他们俩的心情跌至低谷。小莫里斯将纸片递给大家看,大家都不说话,心情很沉重。
小帕克斯老师终于忍不住说: “诸位,今天给你们看得这张图片是我的一个女学生画的,她的父亲就是被鸦片害成病入膏肓,他手里拿着就是一根烟管,那是抽鸦片的烟管。你们知道吗?那就是查顿先生在中国的生意。那就是大英帝国给中国人的教化。你们看到旁边站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女孩。那就是望月,我的学生望月。画中的瘦骨嶙嶙的人是她的父亲。他抽鸦片就要死了,弄得他家破人亡,最后,将我的这位叫望月的学生的爸爸将女儿望月卖给乞丐婆,卖了十个银洋,还没用完十块大洋,这个中国男人在一棵树上上吊自杀了。还有一个好心的男人将望月从魔鬼手中救了出来,又把她送到上帝的学校。她对我说, ‘老师,我怕鸦片,我怕我现在的爹也抽鸦片,我怕所有的人都抽鸦片,他们都会死的。’ 可是我们这里有人以贩卖鸦片为荣,这大英帝国还为他封爵封侯。大家想想,这不是我们大英帝国的耻辱。”
在座的人面面相嘘,不敢吱声。还是葛夫人看到这样的尴尬局面,责备了自己侄女几句。她对大家说:“我也认为上帝不会驱使他的信徒贩这种害人的东西。可是我们今天谈的是课程,而不是鸦片。大家请回吧。”
听了葛夫人的话,大家都离开座位,默默地回去了。
葛夫人没有听他们这些人的意见,还是我行我素,按照她自己的教程教学生,她的学生进步很快。容闳和望月能和老师们用英文对话了。这使万管家十分惊奇。那天,葛夫人宣布作文比赛,写的题目是我的一天。下课了,望月对容闳说,她不知道如何入手写这篇作文。
容闳说:“在学校的每一天都是一样的。大家的作文也肯定一样的,如果要写的好,你和我一起到外面去玩,看到一些东西,这样的话,我们就能写一些和别人不一样的东西。”
望月说:“那老师要处罚我们怎么办?葛夫人不是规定我们不能去外面吗?”
容闳大胆地说:“望月,你不敢去,那我就一个人去。老师生气了,过几天就会好的。可是如果我的作文写得好,老师一定会表扬我的。”
望月胆小地说: “光照哥,你还是别去了吧!”
容闳说了一句胆小鬼,就离开了。
星期天,容闳趁大家还没有起来,他一个人悄悄地起来,独自偷着走出门。他来到离开学校不远的小渡口。海凤吹来,小容闳舒舒坦坦地吸了几口带有海腥味的空气,心里舒服起了。他想离开学校,他想趁机逃走。他向前走去。可是没走几步,他就想起望月,想起葛老师,想起同学们。他又回头。他不愿意离开他们,他喜欢这个学校。他想现在回去还太早,到不如在海滩上捉鱼虾玩。于是他撩起裤腿,下到海滩。海滩上的海泥松松软软的,想老家的田里的泥土。捉惯了鱼虾的容闳一下抓了不少,他将一个小虾放到嘴里,小虾在他的嘴里蹦蹦地跳,他张开嘴,让这小东西跳出来,扑通一下跳到水里游开了。
学校里,葛夫人吹哨子要同学们起床了。一二三楼的同学们都很快地起了床。点名时,葛夫人发现容闳不见了。她十分着急。在学校里没有看到容闳,便要学生在学校的周围分头找。 黄胜和黄宽来到小渡口,远远看见容闳在泥涂上玩的真高兴。他们俩大喊:“光照……光照……”
容闳听到他们俩喊他,以为他们也跑出来玩,就对他们说:“你们快来玩吧,真有趣。我们一起来捉鱼虾吧。”
黄胜和黄宽高声说:“光照,葛夫人要全校同学在找你。你快回去吧。”
容闳听了,吃惊不小:“真的吗? 葛夫人生气了吗?” 容闳心里有点怕。
“是的,她很生气!” 黄胜回答。
容闳不情愿地走上岸边,穿上鞋子,跟着黄胜黄宽回来了。葛夫人见到容闳,一颗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她也没有责备容闳。只要求容闳以后别这样了。学校将容闳看守得更严了。
褚老三自从将望月送到澳门的教会学校之后,就希望洪福拳师能现身。一方面,他恨这些贩鸦片的红毛番,他知道洪福一定和林则徐他们一起在烧毁鸦片。另一方面,还是想着待望月念完书,就拜洪福为师傅学艺,这样,丫头将来有点保护自己的本事,也不会被人欺负了。
那天,秀才真的心想事到。洪福拳师和彭凤池急着要想见到褚老三,因为他们打听到铁头老鼠有一艘船向一个秘密码头靠,可是他们谁也不知道这个码头在哪里。
洪福和彭凤池甩掉盯梢,他们来到褚秀才的家。朋友相见分外亲近。褚老三取出这枚飞镖,递给洪福说:“这把飞镖告诉我,你一定会来找我的。”
洪福笑笑:“我不找你还找谁去啊。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还是我爹的救命恩人。来,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在林则徐林大人手下烧鸦片的英雄彭凤池。”
彭凤池谦逊地说:“洪福有些过奖了。鄙人不敢当英雄这个词。”
褚老三高兴地说:“你们都是民族英雄,当之无愧的民族英雄。你看我泱泱大清国,有多少个脊梁骨挺得直直的大清官?都是些看到洋枪洋炮吓得尿裤子的主。唯有林则徐林大人和你们这帮将命拎在手里的人。你们是民族的魂啊。”
洪福和彭凤池感动: “有你这样的百姓,我们死也就值了。”
褚老三说:“你们当之无愧,当之无愧。你们将鸦片烧了,解救百姓于水火,那是积德啊,你看,我们说话,我竟忘了招待你们了,我去暖酒去,我们哥几个喝一盅。”
洪福笑笑:“你这个褚老三,你一介书生,还喝酒,你有这么多酒?”
褚老三高兴极了: “还不是留着为你们接凤的。”
褚老三暖酒上菜。酒过三巡,褚老三便入正题:“你们说吧,是不是这个铁头肥鼠把鸦片驶进那个秘密码头了?”
彭凤池感叹道:“人家都说你褚老三是神算,这下我是真的服了你了。你是怎么知道我们是来打听码头的?”
褚老三得意地说:“你把我这个神算的智力说得太低能了吧!你们来到我这里,怎么会只要我算卦呢?你们是要我这张活地图给你们指路的吧!说吧,这头肥鼠又把船开进那个秘密码头呢?”
彭凤池服了。这个褚老三怎么知道我们要找秘密码头呢?他说:“这个码头是在‘鬼撞门礁’一带, 不知道这个码头叫什么名字。”
褚老三说:“那里的确有这么一个码头,这个码头就叫鬼撞门码头。只有很熟悉地形得当地人才能将船带进码头。那里很险,你们不一定玩得过他们。”
彭凤池要褚老三画张草图,彭凤池问褚老三,铁头老鼠的船还可能泊在哪个地方。是不是还有秘密码头。褚老三一一作答。洪福和彭凤池十分高兴,将酒杯中的酒一口喝尽,双手抱拳告辞。临走前,褚老三说望月在澳门读完书后拜洪福为师学艺,洪福一口答应。
葛夫人在上课,容闳认真地听着。全班的同学在认真地操练英语。葛夫人给学生布
置了一个短剧,同学们正在教室里练短剧。下课的时间到了,葛夫人要大家下楼去玩。孩子们在院子里欢乐地奔跑玩笑。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吵闹声。有人大声喊抓住这两个逃走的孩子。在操场上玩耍的黄胜和黄宽突然看到门口有两个高大的男子,黄胜立刻认出他们是将黄宽卖了的人贩子。黄胜一把拉起黄宽,他们从学校边门跑走。黄宽问黄胜逃到哪里去,黄胜说不知道,葛夫人听到大声喧哗,就出来看时,学生们告诉她刚才两个歹徒来抓黄胜和黄宽。葛夫人知道可能又是以前这两个人坏人,她愤怒填膺,要容闳带着她去找黄胜和黄宽,他们分头出发了。黄胜和黄宽在街上拼命跑,可是他们俩跑不过这两个坏人,快被抓住了。这时容闳带着葛夫人,看见两个坏蛋拎着黄胜黄宽的耳朵,容闳象一只勇敢的犬,抓住一个饿汉,又踢又咬,咬得饿汉嗷嗷叫。葛夫人将黄胜和黄宽紧紧地楼在怀里,嘴里安慰着两孩子。两孩子见到葛夫人就像见到了自己母亲。恶汉见又是高大的外国女人,怕跟着警察,便溜了。
学校恢复了平静,同学们都在学校的空地玩,唯独容闳和望月伏在教室的窗台上看葛夫人在给盲女们上课。容闳在仔细观察了很长时间。他几乎学会了盲语。有时候竟能用盲语和望月对话。
有一天,葛夫人正在给盲女孩子上课,这时,万管家进来,和葛夫人耳语什么,葛夫人起身,和盲女孩子们说她暂时出去一下,她离开以后,在窗外的望月对容闳说:“你能给这些盲女同学上课了。”
容闳点点头,觉得能在望月面前炫耀自己的时候到了。容闳竟然接着葛夫人的课,叫她们读课文。
葛夫人回来十分惊异。她问容闳: “你这孩子是怎样学会盲语的?”
容闳回答说:“老师,我和望月常常看你和小帕克斯老师给他们上课,我们在偷着学盲文。”
葛夫人欣赏地看了容闳和望月一眼,赞扬他们说:“你们这些孩子,太聪明了,中国孩子太聪明了。好吧,老师教你们更多的盲文,这样你们以后全学会盲文,帮葛夫人辅导这三个盲女同学读圣经和朝拜的故事,好不好?”
容闳和望月齐声说:“谢谢老师。”
彭凤池,洪福和马辰带着人马往“鬼撞门礁”而去。他们来到这里,只听阴风习习,大浪卷沫,好一个险境。他们也顾不得这么多,绕过一道道怪礁,前面霍然一块平地,是泊船的好地方。彭凤池要手下埋伏好,不得有误。
果然没多久,一艘英国船顺凤而来。彭凤池命令手下将船停泊在一座怪石礁的后面,命令一部分士兵去码头待命,等到铁头老鼠的船靠岸,就给他们发旗语。待布置完毕,彭凤池自己靠在一块礁石背后。
英船徐徐靠近,彭凤池大喜,他轻轻地说:“这下可逮只硕鼠。”
“我们是不是将他们的船上的鸦片就地烧毁?” 马辰说。
彭凤池点点头。马辰回头,招呼士兵注意隐蔽。几个士兵急不可耐想站起来冲过去,马辰阻止了他们,命令他们耐心等待。彭凤池他们终于看到英船抛下锚去。洪福知道这抛下去的锚如果再要起锚的话,这船也来不及逃走了。他和彭凤池耳语几句,彭凤池命令手下冲上去。他们顷刻登上了船。面对出其不意的清军士兵,船员还来不及反应,就乖乖的束手就擒。马辰带着士兵们下了舱,看到一包包的祸害中国人,使中国人沦为东亚病夫的大烟,万分愤怒。彭凤池立即命士兵搜查船主,将他缉拿归案。
这时,那个英国船主出现。他装作不肖一顾的神态:“你们,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来我们大英帝国的船上抢劫。” 他吼道。
彭凤池手拿着枪,枪口敲了敲他的脑袋。“你这红毛番,死到临头还嘴硬。”
彭凤池命士兵将他捆起来。铁头老鼠在船长室闻讯警觉,立即抽出枪来往外走。铁头老鼠见彭凤池朝他走来,忙闪进货柜后。彭凤池经过时,铁头老鼠将枪顶住彭凤池的脑袋。然后朝众清兵吼叫:“谁敢动。动就毙了你们的头!”
铁头老鼠向舱顶开了一枪,士兵们闻枪,都退了下来。铁头老鼠对彭凤池说:“你不是代表林则徐禁烟吗?那林则徐还没有拿到皇帝的圣谕,你这个小小的暗探竟敢这样大胆。”
彭凤池灵机一动,用头狠狠向铁头老鼠的脸鼻子敲去。铁头老鼠鼻子和眼睛都出血了。他啊呀一声松开夹着彭凤池头颈的手。彭凤池要士兵将他绑起来。这时洪福早在船顶上,从天而降。将铁头老鼠制服。彭凤池命士兵驱船员将鸦片搬上岸焚烧。令彭凤池想不到的一件事发生了。从一间船室出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彭暗探,不劳你大驾了。”
彭凤池一看,这不就是王县令吗?王县令没有正眼看彭凤池。他说:“彭暗探,你请回吧,这船烟土我禁了。”
彭凤池愤怒万分:“你……你……烟贩子禁烟,这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王县令要下人拿出皇上的圣谕,大声读。彭凤池明白这是皇上给各县令的圣谕。而姓王的恰好拿它令箭,坐地分赃。彭凤池悲恨万分,诺大中国,什么时候老天开眼,让那些祸国殃民的昏官受惩罚。他只好大声命令手下撤。铁头老鼠站在王县令边上哈哈大笑。
铁头老鼠对王县令说:“你真是好样的。想不到我以华制华的策略太成功了。”
王县令献媚地说:“那是你的高明之处。你现在知道什么叫里应外合的妙处了吧!”
铁头老鼠在纳闷:“我说先知先觉的王县令,你不是说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吗?怎么又会被这些暗探给发现了呢?”
王县令沉思片刻,道:“我知道是谁泄露这个秘密码头,一定是那个褚老三。这褚老三不但精通天文,还精通这一带的地理。一定是他们拜访过褚老三,是褚老三告诉他们的。不管怎么样,现在要多加防范。”
铁头老鼠提醒说:“他们这些人既能找到这里,一定也有胆量杀个回马枪,把我们的货给烧了。”
王县令不肖地说:“他们敢,我有皇上的圣旨。” 王县令吩咐手下多加防范,特别要防范这个彭凤池和朝廷逃犯洪福卷土重来。尤其是这个洪福,拳术精湛,胆大心细。那年杀了他手下的最得力的干将武威,差点把他的头也砍了。他于是命令手下的兵士说:“你等听着,从现在起,如再看到他们的人,便开枪打死他们。”
铁头老鼠见这些红毛番士兵爱理不理的,便吼道:“你们这些饭桶。你们都给我听着,是这位中国皇帝派下来的县太爷救了一船的鸦片。你们知道这一船鸦片能救多少瘾君子吗?上岸一定要好好管着,如遇强盗,先下手为强开枪杀。”卫士们连连点头。
彭凤池的船驶出“鬼撞门礁”海域,见马辰不在船上,从人惊愕。彭凤池问洪福,洪福说好像一直没有看到过马辰。彭凤池说了一声糟了,便命人返回去救马辰。
洪福说: 彭大人,我们去找马辰不一定找的到,我们还是去客栈等他吧。”
彭凤池一听虽然急,也有道理,于是上岸回客栈。
原来自从马辰跟上彭凤池一行上了铁头老鼠的船,别的人都在甲板上,此时马辰偷偷溜到下舱去查看鸦片。直到王县令将皇帝的圣谕拿出来宣读,彭凤池一行离去,马辰还在下面。一个随从来到王县令那里耳语:“下面的一个刀手正在和我们的人对持,这个刀手已经砍了两个人头。我们的人都怕死了。”
王县令听了吓坏了。他战战兢兢地说:“来人!将下面的这个林则徐的狗探给杀了。”
护卫们个个抽出枪,准备下去。这时铁头老鼠上来,跟王县令说:“你们都不要动 ,我今天刚好要开开杀戒,我来射死他,扔到海里喂鳖。” 说罢,铁头老鼠拿起手枪,下舱寻找刀手马辰。马辰在鸦片袋中间看到铁头老鼠拿着手枪的手,便飞起一镖,正中枪头,铁头老鼠向马辰砰砰射击。马辰只得躲避。这时更多的刀手向马辰逼来。马辰看准时机,飞身上甲板,他知道寡不敌众,便纵身跳下大海。众多的枪手到船沿,对着海放枪。马辰早就潜水无影无踪了。
铁头老鼠对王县令说:“什么时候除掉这个人就好了。”
王县令哈哈一笑:“那得去京城撒银子。你得多运些鸦片来。” 听完王县令的话,两人说罢哈哈大笑一番。
马辰来到客栈,彭凤池和洪福拳师正等着他。马辰将经过和他们描述了一遍。彭凤池告诉马辰:“今天你的运气真好,以后无论如何不能单独行事。”
马辰笑着说:“不就是一条命吗?这样也是死,那样也是死。”
彭凤池听了大怒:“你马辰对待自己的性命岂可如此,你记得我们共生死吗?你太不负责任了。”
马辰自知失言,摊了摊舌头。彭凤池继续说:“我们已经掌握了澳门的鸦片走私犯就是那个英国人铁头老鼠的义律足够的情况。几个暗码头也已经在我们的掌握之中,林大人来信要我们感谢褚老三,日后他一定来看他。现在我们应该事不迟疑,立即修书给林大人。听林大人说皇上很快会下诏命他来珠海澳门禁烟。那时我们就不用那样躲躲闪闪了。”他们三人立刻砚墨调笔,写了起来。
小渡口事件后,容闳还是觉得很孤独,除了偶然见到望月外,平时上课下课,很少人和他说话。
有一天课间,他见有些男孩子在玩捉迷藏,他问他们:“嗳,我能和你们一起玩吗?”那些调皮的男孩子指指那些在玩跳皮筋的女孩子们大声嚷嚷:“去,你去那边玩去,你是女孩子,怎么到我们男孩子这里玩!”
容闳觉得很气愤,这时望月过来,看到那些男孩子欺负容闳,就跟他们论理:“你们这帮人怎么老是欺负我们?”
男孩子里面一个大一点的歪着脑袋说:“谁欺负女孩子了,我们谁会欺负女孩子呢?大家说说我们谁会欺负女孩子呢?”说完,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他们将望月和容闳团团围住,还奚落容闳和望月。望月见那些男孩子对容闳动手动脚,便面对他们: “你们要打架,来吧。”她像一个女侠般地说。
容闳当然不会示弱,他生性好斗,就冲上去和他们打了起来。
有人告了葛太太。葛太太心急火燎地赶来,见孩子们打成一团,非常生气。她大声吆喝,孩子们才住手。这些男孩子们恶人先告状,将容闳和望月怎样威胁他们说了一通。葛夫人责备了这些男孩子一番,决定全给他们关禁闭。然后转身对容闳和望月说:“我说过,你们不能和这些男孩子玩,你们就这么不听话,你俩也分头关禁闭。”
望月和容闳分头受禁闭处分。望月要申辩,容闳要她闭嘴,容闳就是这样一个要强的孩子。但是他不屈服的。禁闭室黑洞洞的,望月感到实在无聊,从墙洞里往外看来消磨时间。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突然望月看到一个英国绅士模样的人从校门口进来,望月觉得好面熟,待那个人走的近一点,她突然想起这张面孔,这个不是爸爸在烟馆的一个洋人吗?望月想起爸爸把她卖了的情景。就是这班恶魔的大烟让她没有了父亲。这张梦癔般的脸使望月惊秫。她害怕了。这个学校有这样的恶魔,一定不是个上帝的学校。它是一个魔鬼学校。她低头想怎样能逃出去。
第二天,望月将见到恶魔的事说给别的女同学听,大家听了都很害怕。中午吃饭的时候,望月见到容闳,她对容闳说:“光照哥,昨天我在禁闭室里你知道我看到什么了吗?”
“禁闭室里能看到什么呢?看到很多小虫子了?”
“不,比小虫子很可怕的东西。”
“那我猜想一定是看到一条蜥蜴了?”
“没有,你怎么这么笨了。”
“那我怎么知道你昨天在禁闭室里看到的东西呢?”
“不,不是在禁闭室里的,是在禁闭室外面看到的。”
容闳摸了摸脑袋:“你明明在禁闭是里面,怎么会在禁闭是外面看到什么东西呢?”
望月急了:“啊,是这样的,我从墙缝里向外看,看到外面的东西嘛。”
容闳这才明白过来:“噢,原来如此。那你早就可是说了。”
望月责怪:“我怎么知道你这么笨啊!”
“那你看到什么了?”
望月脸上呈现恐惧的表情:“我看到了……”
容闳急着想知道,可是望月停了一下。“我看到开大烟馆的红毛番。我爸爸常常到他的大烟馆去吸大烟,我认得这个红毛番。这个地方有开大烟馆的红毛番,这个地方一定不是个好地方。我们逃走吧。”
容闳严肃起来,他知道这对于望月的心里有多么的恐惧。容闳想起望月的亲爸爸,像僵尸一般的身体,就是大烟给害的。他说:“望月,你说给同学听了吗?”
望月说:“我告诉我的同学了,他们也很害怕,我说我们都逃走吧,他们也说好的。你熟悉路,你带我们逃走吧。”
容闳沉思一下,说:“好,望月,你就告诉他们,我们明天吃中饭的时候,一起逃走。这样,万一被抓回来,人多了也好一些。可是我们有钱吗?”
望月想起她身上的钱,说:“我爹给我的一些零花钱我还留着呢,别的女同学也有点钱,我们可以把他们聚在一起。你要钱做什么呢?”
“望月,你知道我们回家,要过河,摆渡要钱的。另外,我们路上饿了怎么办?” 容闳说。
望月点点头: “好,我这就去告诉大家,要他们准备好钱。”
容闳这才放心:“那就这么办了。”
学校的餐室里,葛夫人和万管家正在安排孩子们吃饭。趁她们不注意的时候,容闳示意望月可以先跑出去了。六个女孩子偷偷溜出来。他们到了澳门小码头等容闳。一会儿,容闳也跑了出来,小容闳等人巧路熟,东躲西窜,分头逃出学校,来到码头集合。容闳告诉她们他会把她们带到他家,后她们各自回去。这使大家安定了很多。
“我们需要渡船,才能到对岸。” 容闳说。
望月看到不远处停泊着一条小船,对容闳说:“前面有条船,你去问问,能不能把我们带到对岸。”
容闳走过去,对船老大说:“大伯,我们几个都想到对岸去,你能不能帮我们渡过去?”
船老大说:“你们有钱吗?这渡船可是要雇的,你们有这么多钱吗?”
容闳有准备,就问:“大伯,我们都是小孩,我们没有很多钱,你行行好,把我们送过去。”
船老大拒绝:“那不行,我这里不是白给你们摆渡的。我养家糊口,说什么也不能白给你们送过去。”
容闳转向望月,说:“看,我说过吧,要钱,他要钱。”
望月将自己口袋里的钱掏出来,别的女同学也纷纷拿出钱来。船老大拿到了钱,吩咐大家上船,他将船缆解开,小船朝对岸PEDRO岛划去。
校舍内,几个孩子发现六个女孩子和容闳不见了,他们立刻向葛夫人报告容闳和女孩子逃离。葛夫人招呼管家赶快去找。他们很快来到河边。那天风和日丽,海面上十分平静。他们很快就看到容闳他们在一条小船上。葛夫人吩咐万管家赶快去租一条船,追赶这些出逃的孩子们。
容闳船上的船老大似乎发现后面有条船追了上来,赶紧问孩子们:“你们是不是那个教会学校的孩子们呢?”
女孩子们面面相嘘,说不出话来,还是容闳站起来回答:“是的,我们都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大伯,我们都不想在那个学校学了。你快一点把我们送到对岸去好吗?”
船老大看看后面一艘快速前进的船追赶他们,继续问:“读书是好事,你们为什么不读了?逃学可不是一件好事啊!”
容闳见船老大放慢了船的速度,十分着急:“大伯,不是我们不想读书,而是在学校里,我们发现一个开鸦片馆的红毛番。你看,望月的爸爸就是被大烟给害死的,害得好惨呢。我们都恨贩卖大烟土的红毛番。你说我们还会要在这个学校读书吗?”
船老大好奇地问:“你们读的都是些什么书啊?”
容闳告诉他说:“大伯我们读的都是些英语和别的科目,告诉您您也不会知道的。”
船老大说:“那么你们是在读本事啦?是啊,你们是在读本事了。唉,我们中国要是有很多有本事的人就好了,就不会有大烟馆了。” 船老大的后半句好像是说给他自己听似的。船老大看到后面的船头上的女人向他们挥红色的围巾,便慢了下来。容闳嚷嚷:“大伯,你快一点好不好,我们就要被抓住了。”
船老大叹口气:“唉,大伯年纪大了,也只能这么快了。抓不抓住就看你们运气了。”
容闳急了,又嚷嚷:“大伯,你是故意让我们被葛夫人抓住不成。”
船老大慢慢悠悠地说:“你这小孩,你怎么这么没大没小的说老人呢?我说我年纪大了,你要尊敬我才是啊。”
容闳越来越发现大伯是故意放慢速度,等着让葛夫人来抓他们。容闳急中生智,抓起一根篙学着船工划船。这时望月也来帮容闳,从船沿边过来,眼看着望月掉下水去,容闳扔了船篙,将望月扶住,自己却落下水去。这时候,葛夫人的船已经到了。葛夫人见容闳落水,便吩咐她的船工跳下水去将容闳捞上来。这些孩子们被送回学校。
容闳他们违反学校纪律,私自出逃,当然是要受到学校的处罚的。可是到了学校,葛夫人并没有生气,她吩咐万管家让他们好好洗澡吃饭休息。容闳感到很高兴,悄悄地对望月说:“葛夫人怎么不惩罚我们呢?”
“葛夫人不是魔鬼,别的人都是魔鬼。” 望月说。
容闳不同意: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们的小帕克斯老师呢?她还将你的画去骂铁头老鼠呢。”
望月点点头:“啊,我错了,小帕克斯老师和葛夫人还有万管家都是好人。”
第二天中饭的时候,葛夫人把他们七个全叫去了。葛夫人对他们说:“你们听着,昨天你们违反了学校的校规,你们要受到处罚的。光照,你是带头的,你的处罚更厉害一点。听见了吗?”
大家知道受到惩罚是迟早的事。于是大家都胆却地点点头:“Yes, Madam.”
葛夫人命令容闳和六名女生排成一行,先在全校走一遭。他们都感到害羞极了。
晚课后,葛夫人又要管家在课堂中设一张长桌,命这七个人罚站一小时。容闳站在中间,左右各三名女生,每人都头戴尖顶纸帽,胸前挂一个写着“逃学者”的牌子,唯独容闳中胸前挂了一块大方板,上面写着:带头逃学。他们一直站到晚课结束。容闳他们已经羞愧得无地自容了,葛夫人还不罢休,她使用对孩子最严厉的惩罚──当着罚站者面,故意将果饼和橙子分给其他的孩子们,并要这些孩子们在他们的面前津津有味地吃着。葛夫人还特意给三个盲女孩子们分更多的糖果。这使容闳他们馋涎欲滴,难受极了。容闳悄悄地对望月说:“以后我们再也不要这样做了。” 望月点点头,眼泪沿着她的脸颊往下掉。
第五章
十九世纪中叶,鸦片成了中国人摧毁自己的最成功的工具。清朝这个没落的皇朝,中国人从上到下全民吸鸦片,头上拖着长辫,手上拿着烟枪成了当时最时髦,最愚蠢的形象。这个社会从上至下吸食鸦片的人与日俱增。 鸦片的侵略甚至惊动了远在德国的马克思先生。他竟然通过报纸了解到中国的整个天朝腐败的封建官僚体系和毁灭中国的停泊在黄浦江上的英国船上的鸦片烟箱。清朝廷已经蛀空,这个政府已经手无缚鸡之力。那个男不男,女不女的道光皇帝如梦初醒。他经过一番权衡,决定禁烟。在中国这只不死不活的大象身上贪婪吸血的英国红毛番,早已深深了解中国已经病入膏肓,哪肯把他们赖以得到巨额利润的鸦片给禁了。中国开始有所行动了。
1838年11月的一天,道光召见湖广总督林则徐。林则徐说:“皇上,鸦片不禁,几十年后会使我大清国贫民弱,也会出现中原几无可以御敌之兵,且无可以充饷之银。我们一定会穷死的。”
道光对林则徐说:“我派你为钦差大臣,去广州查禁鸦片,广东水师归你管。这种局面是我无论如何不想看到的。”
林则徐信词旦旦:“皇上,你相信我,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我一定会尽力。如果我一天没有扫除要命的鸦片,我绝不会来见你。我发誓与消灭鸦片的事业共生死,绝不中途退缩。”
皇上点点头,十分赞赏地说:“我真的没有看错人。那你择日动身吧!”
林则徐谢过道光,便转身出来准备启程。
彭凤池从小路来到小庙内,马辰,和洪福拳师在篝火边,彭凤池站起来,兴奋地说:“林大人奉命为钦差大臣,带着大队人马到广东查禁鸦片。现在他们的要做的是彻底摸清贩运鸦片的船只,码头以及储藏鸦片的仓库。这个时候我们最需要的就是褚老三。洪福拳师说已经派人去叫了。”
一会儿功夫,褚秀才进来, 他见大家都在这里,十分高兴地说:“啊,大家都在这里。林大人被点钦差了没有?他来了吗?”
彭凤池说:“正像你所想的那样,林大人已经快到粤界了。他要我们提供一切能探查到的消息。”
褚秀才十分激动地说:“你小子这下可给他一个大的见面礼了。”
彭凤池的眼睛雪地亮了一下,喊道: “老三,此话怎讲?”
褚老三便滔滔不绝讲开了。
葛夫人的教学十分生动活泼,不像私塾里老师那样傻傻地让孩子们千百遍地读。葛夫人站在讲台前,她的讲话很有一种老师特有的威严:“孩子们,我布置一个综合项目作业,你们要开动脑筋, 四个人一组成立一个编剧小组 。”
学生们听了活跃起来,容闳站起来问:“葛夫人,你以前教我们用假面剧来练习说英语,我们现在能用这个方法来做这个小小的演剧吗?我们是不是可以扮成动物?”
葛夫人显然被容闳的创意所打动。想不到容闳学的这么快,就连演剧的形式都想到了。葛夫人很高兴地说:“你们真的很有创新,当然可以编这样的剧。不过要短,只有几分钟的时间让你们表演。”
容闳和望月眨眨眼,就跑出去了。晚上,望月,黄胜和黄宽在容闳的宿舍内。他们席地而坐,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在讨论怎样分工做这个小剧。黄宽很会画画,因此让黄宽来画面具,大家就分头去准备去了。
两天后,短剧已经练得差不多了。那天,葛夫人将所有人都集中到饭堂里,万管家早就搭起了一个小小的舞台。学生们都挨个地坐在指定的座位上,葛夫人走上讲台,向学生们说:“孩子们,我们已经练习了两天了,今天我想先看一下你们的排练。今天就算是彩排吧,同学们不用紧张,就像每天在练习的那样。”葛夫人说完,一个一个的彩排开始了。
容闳很紧张,生怕让葛夫人知道他们剧的内容,然后到时候那些重要观众来的时候葛夫人就会不让他们演。也是该让他们运气的时刻,彩排刚好轮到容闳他们的时候,万管家进来了,她在葛夫人耳边嘀咕了几句,葛夫人站起身,向外走出去。这时轮到容闳他们彩排他们的小戏,大家看了也没有说什么。
不多久,葛夫人邀请包括铁头老鼠在内的董事会成员来参加晚会。小礼堂里张灯结彩,颇为热闹。铁头老鼠和董事们坐在前排欣赏学生的演出。头戴老鼠脸谱的黄胜手里拿着鸦片包包,弓着身子上台,口里念念有词: “我是一只小小小老鼠,可是我这只老鼠现在能横行千里,手里捏着的是万能的大烟。猫猫见了我只能低头求饶。”
他说完,带着猫的脸谱的容闳走上舞台。他面色蜡黄,走路东倒西歪的,口里念念有词:“哎呀呀,哎呀呀,谁有鸦片行行好,给我一口大烟好不好,虽然我猫捉老鼠是本行,可是我大烟没抽人要倒。”
扮成老鼠的黄胜走了过去,递给容闳一片鸦片:“啊呀呀,啊呀呀,没有鸦片你快死,没有力气来抓老鼠,快快快,我给你鸦片不让你死。”
老鼠将鸦片给猫的时候,扮成锚的容闳装成鸦片瘾上来了,快死了,连拿鸦片的力气都没有了:“啊呀呀,啊呀呀,我已经快死了,没有力气抓鸦片,你看你看抽了鸦片猫变老鼠,老鼠变了猫。”
铁头老鼠听了非常不愉快,断然离席。葛夫人见此情景,只好跟了出去。铁头老鼠对葛夫人大怒,说:“尊敬的葛夫人,你看看你的学生,这不是明摆着和我过不起呢。连这里的毛头娃娃都拿鸦片来讽刺我。看来每个中国人都在恨我。可是我是奉上帝的意志来布道的。这些中国人都是食古不化的异教徒,上帝是教不好他们的。耶稣在这些中国人脑子里怎么扎不了根。”
葛夫人对铁头老鼠说:“查顿先生,你还记得那个小女孩的一张画吗?鸦片害死了多少中国人?上帝派我们来不是来杀戮中国人,而是来拯救他们的,他们已经病入膏肓,你还要用毒药把他们毒死。”
铁头老鼠哼了一声:“你错了,我的尊敬的葛太太。中国人的病是精神上的病,你没看见他们全国上下,都愚昧蠢笨,无可教化,上至那个蠢皇帝和蠢婆娘,皇亲国戚,下至愚民百姓, 鸦片是医治邪恶异教徒的精神病的最好的药物。 麻醉就是这个国度最大的幸福。这是上帝为他们开出的药方。如果他们不接受上帝的治疗,大英帝国的枪炮将这些只会拿着菜刀铁矛的异教徒轰成灰尘。”
葛夫人听了这话着实吃了一惊,她抬头看看这个道貌岸然的查顿先生,见他的眼睛里露出魔鬼色旦般的凶光,着实吓了一跳。她还想说服他:“查顿先生,上帝要我们传道是要拯救这些人的灵魂,而不是给他们以肉体的折磨。先生,你的行为是要挟上帝而在行魔鬼之实。你怎么能将这么多的鸦片运来中国,毒害这些无辜的人们。”
铁头老鼠听了葛夫人的,脸色铁青:“中国有句老话,有这样的父亲必然会有这样的儿子。而你,有你这样的老师,怪不得有你这样的学生。不过,你如果还是上帝派来的耶稣基督的女儿的话,你要将这些歇斯底里的学生赶出校门,否则这个学校会断绝资源。”
葛夫人听到铁头老鼠的威胁,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说:“歇斯底里的是你,不是我的学生们。他们天真无暇的心在道出他们的心声,而你,不断地毒害他们无辜的心。我不会按你的要求去做的,我宁可停学,也要将课授到最后一天。如果你要迫害孩子,我会捐上我的身体来保护他们而将不顾一切控告你。”
铁头老鼠见葛夫人真的发怒,知道他们的裂缝已经无法弥补,就留下一句咱们走着瞧,忿忿地离开了。
香山县城,那片青砖翘瓦的院落,是王县令的家。那天,王县令坐在靠背椅子里,旁边两丫鬟在轻轻敲揉他的头背,王县令半眯缝着眼,极力享受着那种舒软。突然,他的何师爷气急败坏地从门外闯了进来。王县令颇为不悦。
“你这书生今日怎么会这样无礼直闯大门?”王县令责备道。
“老爷,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何师爷大惊失色地说。
王县令见他这般模样,又可气又可恨: “什么不好了?没看到过你这个师爷惊慌到如此模样!说来听听!”
师爷语无伦次地说:“老爷,这…… 这…… 皇帝已经委派林则徐为钦差来广东禁烟了。我们在京城的探子来报,这林则徐现在已经启程,十天八天就能到广东。老爷,我们都危在旦夕了。”
听了师爷这一席话,王县令大怒:“你这个缩头乌龟,平时诡计多端,趾高气扬,现在一听说林则徐来了,把你吓成这个样子。师爷啊师爷,我还指望你出出妙策,可是你倒好,还没听见枪炮就已经尿裤子了。”
师爷答:“大凡我害怕之事必有其因。林钦差,不,林则徐以前是我们的老对手,他对我们是恨之入骨的。其二,我们在做的鸦片偷运,他一清二楚,你别忘了他的手下三个暗探,已经把我们的作为探得一清二楚,我们还能逃得过他们的眼睛。林则徐既然能网洒暗探,早就有所准备。今天的林则徐非昔日的林则徐,今日的林则徐一心想除鸦片。他早就言出惊人,不除鸦片,誓不生还。你说他到这里来除鸦片,不是冲着我们来还冲谁来呢?”
王县令说:“不会是冲我们来的吧!他一定是冲这个铁头老鼠来的。鸦片又不是我们从东印度偷运来的,和我们关系不大吧!” 师爷说。
“大人的话差矣,这铁头老鼠赚了钱,一拍屁股就可以回他的那个大不列颠。人走雁过,可是我们却挪不了窝,而皇上要他拿出政绩来,你说林则徐不在我们身上开刀,他能向大不列颠开刀?那我们一定是成了替死鬼的。”
王县令听到师爷这么一席话,才明白事态的严重性。他问:“你师爷是有勇有谋的高才。你有何高见呢?”
师爷说:“我倒有一计,不知县令能容我禀来!”
王县令不耐烦地说:“哎呀,你这师爷,事到节骨眼上,你还来这套文绉绉的话来,你照直说就是了。”
师爷说:“一切都看县令是否舍得割肉。”
王县令听不懂师爷的话,说:“你又说胡话了,你怎么说不明白一件事啊!我真是白养你这么多年了。你直白说来,别转弯抹角的。什么舍得割肉不割肉的。”
师爷说: “好吧,那我就说了…… ”
县令听了大笑,这有什么难的,况且这损失也不是我的,好,这是一件好事,我们来个先下手为强,禁烟禁得比这小子快,要大张旗鼓地做好这一回,这小子就没话好说了。但是林则徐手下的三个暗探确实是心腹大患,他们最了解我们了,你命令捕头带些人不断搜查,找到他们格杀勿论。另外,你把铁头老鼠请到我这里来商量。我的羊毛还得出在羊身上。” 师爷应了一声,去安排铁头老鼠来见面一事。
王县令不管在师爷面前显示出何等冷静,他的内心还是十分害怕。他要丫鬟离开。他仔细在想还有什么对策。人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朝廷里哪个官不就百两银子可以打通了。可是对林则徐,这一招显然是行不通的。钱到了他那里就像一堆废铜烂铁。他明白他的对手林则徐是一个不好办的人物。他既不受贿,也不讲情面,这种人在朝廷恐怕是百里出一。他想不通为什么林则徐做官不想发财。
不一会,铁头老鼠来了。王县令吩咐丫鬟上茶,坐定,王县令直奔主题:“查顿阁下,您听到林则徐来广东的消息了吗?”
铁头老鼠:“我从大英帝国的情报部门获悉了。”
王县令说:“那您一定知道他到这里来的后果了。他是冲着你和我来的,不是吗?”
铁头老鼠冷笑道:“对,我明白他来到这里的后果,可是我们的女王陛下是不会袖手旁观的。大英帝国不会让日从中国落下的。你明白吗?”
王县令说:“您说的话我不明白。”
铁头老鼠解释说:“也就是说大英帝国一定会派军队来了。我听说以后懿律可能被指定为全权代表。你们这个大清军队拖着辫子,穿着长衫,手里拿着古代的兵器,怎么能是我们大英帝国枪炮的对手。”
王县令献媚地说:“听说你们的火炮十分厉害。打到哪儿炸到哪儿。”
铁头老鼠嘲笑说:“清政府朝廷腐败,哪有能力禁烟。”
王县令说:“今天我就是要和你商量这件事。你别小看这个林则徐,他和他的手下都是些为国为民亡命之徒,尤其是那两个彭凤池和洪福拳师。老百姓把他们简直当成民族英雄。”
铁头老鼠承认:“怕就怕这些亡命之徒,这些人在中国还为数不少。那你有什么好办法,说来听听。”
王县令说:“我有一计,可保万全。”王县令说到这里,便停下来看看旁边的人。旁边的侍从知道主人要他们退下,他们便知趣地退下了。接着,王县令在铁头老鼠的耳边小声私语了一阵。铁头老鼠说:“这样办这么容易。这个好办。”
王县令窃喜:“咱们一言为定。”
下午珠海南屏老街,冷冷清清的,没有几个行人从街上走过。这时,远远地一队清朝士兵拥着那个王县太爷,耀武扬威地走过来,为首的士兵敲着一面大锣,大声喊着:“王太爷禁烟土喽! 禁烟喽!”
大街两边的老百姓都从家里探出头来,顷刻,有看热闹的孩子和大人跟在后面。街上开始喧哗起来。
林氏正在家里的猪圈喂猪,听到外面的叫喊声,以为外面不知出了什么事,也从屋里出来看热闹。从她家门口走过的人群,大家都在议论县太爷禁烟。林氏感到好奇怪,这县官老爷自己是一个贩烟土的大毒贩。他禁烟土,跟老鼠禁偷食,贼喊捉贼一样,自己禁自己的,连三岁的孩子都瞒不过的。可是那个敲锣的大声喊:“乡亲们,王县令禁烟罗……禁烟罗……”
林氏很怀疑,她便跟在人群跟着去。不过她跟着人群来到老街西头老井头空地。她看到那里已经有人在了,她真的看到那里堆着几大袋鸦片。她扭头看看空地四周,见那里早就戒备森严。再过了一会,百姓简直见到奇迹,很多身穿朝廷名官穿着威严官袍的人恭整威严地上来坐在那里。在鸦片袋子附近,她见有那些骨瘦如柴的人,他们聚在一起,蠢蠢欲动。王县令到,清兵们开道,在那些官员中间坐下。只见王县令站起来说话:“各位父老乡亲,朝廷一向对本官厚爱信任,本官也为朝廷鞠躬尽瘁。现逮到英人罗伯特私运鸦片来我广东。人赃俱在,今按皇上旨意,将英人收监,将其鸦片尽行当众烧毁。”
那些坐在椅子上的大官个个拍手叫好。称赞王县令是禁鸦片的英雄。王县令露得意神色,继续说:“今后谁再贩运大烟与我广东之地,我将奉旨格杀勿论。接下来还要抓一些协助烟贩的刁民,将他们押到这里问斩。”说罢,他的那双贼眼四处扫过,彭凤池他们也在下面,他们见王县令朝他们看,他们赶紧低下头去。
这时几个清兵上前就要点火将几袋鸦片烧毁。站在旁边的面如土色的烟瘾君子不顾一切地向前试图抓一把烟土,但立即被那些士兵用刀背打的鲜血淋淋。有个瘾君子成了亡命之徒,不管一切冲上来,被士兵一刀砍倒。瘾君子们看到刀下之鬼,一个个吓得不敢向前。
王县令大声说:“父老乡亲们,我们要将这些偷运鸦片的红毛番宰尽杀绝。在本地,也有偷运鸦片的人,就在这个村的街上,就住着一个贩鸦片的。我们正在抓他。我们对瘾君子也要毫不留情。只有这样本官才能上对得起皇上,下对得起黎民百姓。今天我这个父母官为民做这件事,请父老乡亲为本官说句公道话,以为乡亲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烈火点燃,几袋鸦片在烈火中化为灰尘,围着的老百姓都拍手叫好。 林氏看天色渐晚,赶紧回家。人群渐渐散去。
彭凤池他们一行也回到他们歇息的客栈。这时,彭凤池手下一名探子回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彭大人,这个狡猾的王县令,他所烧的袋子里全不是鸦片,而是像鸦片的草根。他们这样形式上烧毁鸦片是做给老百姓看的。”
事实上,彭凤池早有预料,这王县令是一个诡计多端,狡诈异常的小人。他说:“这姓王的这样做没有什么奇怪。这个狡猾的家伙想来个金蝉脱壳,用这样的虚假烧的公众场和焚烧鸦片,换来舆论,让皇上觉得他姓王的在广东禁烟。这样他便在皇帝面前先入为主,换来皇命和功劳以获取皇帝的信任。以致林大人来广东禁烟,与林大人对着干,也能换来皇帝为他说话,站在他的一边。还有,他便能堂而皇之地进行贩运鸦片。如果林大人发现,告知皇上,他便可以诬赖林大人诬告。他的所作所为正是一箭三雕。”
马辰着急地说: “按你这么说,他姓王的就这么一场假戏,占尽了天下人的便宜。我们这么办呢?”
彭凤池说:“那倒也未必,林大人现在还没启程南下广东,我们要赶快通知林大人,将这个姓王的虚头把戏彻底戳穿,在朝廷参上一本。还有,我们要尽快查清姓王的和查顿的储存鸦片的秘密仓库。等到林大人一到,我们便可按图索骥,顺藤摸瓜,一网打尽他们的鸦片,彻底把它们烧了。到那时看他还张狂什么。”
彭凤池要马辰和洪福师傅去褚老三那里了解鸦片的藏地,自己起草奏折,派人送去林则徐。他们约定集合的地点和时间,便各自散去。
葛夫人因铁头老鼠的威胁气得生病。孩子们都去看她。容闳给老师倒了一杯开水。容闳对葛夫人说:“葛先生,你好一些了吗?”
同学们也七嘴八舌地问:“葛夫人,你好一些了吗?你什么时候再给我们上课呢?”
葛夫人看着一张张纯洁可爱的笑脸。他们是多么懂事的一群孩子。她心里实在舍不得这些孩子再受铁头老鼠的欺负。葛夫人拉着容闳的手,对孩子们说:“孩子们,你们的老师很快就会好的。我很快就会给你们上课的。你们要好好学习。将来有一天老师教不了你们的时候,你们也要好好学习。为你们这个国家做一些有益的事。”
说话间,葛慈来夫先生回来。孩子们见葛慈来夫先生进屋,便纷纷和葛夫人说再见。葛夫人见丈夫面有忧色,便问有什么事。葛慈莱夫说:“你天天和这些孩子打交道,你真的两耳不闻窗外事了。现在中英关系十分恶劣,尤其是英国强运鸦片。如果林则徐禁烟,则海战是不可避免。如果这样的话,那么我们看来也要打道回府了。”
葛夫人惊奇地问: “亲爱的,你怎么会得出这样的结论呢?我们不想用猜疑让人们惊慌。”
葛慈莱夫先生说:“夫人,我什么时候通过道听途说来做出结论。英国定会派海军来中国海战。他们那个昏君皇上倒也派了林则徐去广东禁烟。这两军相持,哪有不战的道理。”
葛夫人听丈夫这么一说,明白了一大半。她说:“这样看来,学校也办不成了。在我看来,这铁头老鼠恐怕还要生出更大的事端。这铁头老鼠究竟要想干什么?”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很自负。你想想,没有鸦片走私了,他能赚什么钱?他当然恨死那些禁鸦片的人。听说你有几个学生演剧骂他,有这回事吗?”
“有啊,也是我的过失,我在他们彩排是没有把关,因此让这些学生辱骂了他,他当然恼羞成怒,但是我的学生说的也是事实。学生们能正视现实,也是一件好事啊。你说是不是?”葛夫人和蔼地说。
“未必,这查顿是一个刚愎自用的人,我在他手下做翻译,我知道他的底细。他很多事都做的出来,如果他的鸦片生意不好,他的捐款也会停止。” 葛慈莱夫解释。
葛夫人继续说说她的打算:“我也想到这一层了。所以我也做好了关学校的准备。别的孩子都能回去,两个男孩黄胜黄宽也有地方安置,唯独这三个盲女,让我放心不下。”
“夫人,如果你怜悯他们,上帝也一定会帮他们的。我们倒不如把他们带到菲律宾去暂时避一避,我这里公务十分繁忙,等我空了,我就来菲律宾随你们。” 葛慈莱夫说。
葛夫人担心地说:“亲爱的,你在查顿手下做翻译,你就不担心卷进这场战争中去呢?”
“我是一个上帝的仆人,在中国传教是我的毕生意志。我刻苦地学习汉语,就是为了实现自己的愿望。别忘了我已经是福建籍的公民,很多中国人常认为我是一个扮作洋人的汉人。我除了让他把余生为中国服务外,他别无所求。等到形势好些,我就来接你回来。” 葛慈莱夫说。
“亲爱的,我担心你入鸦片这一行太深。你既然看到以后的战争,上帝是不喜欢看到这些无辜的中国人生灵涂炭。你现在的行动恐怕不是上帝的旨意,也许只是英皇的意志吧。” 葛夫人说。
葛慈莱夫见这样谈下去会争吵起来,就说:“好了,我们不谈这个了,不过,你的女校可能是要关闭了。我们也要分离一段时间,我会去香港,把你也接到香港的。夫人,现在我还得去忙公务,我还有翻译很多文件,我先离开了。”葛夫人将丈夫送走,默默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对着耶稣默默地祈祷起来。
香山县王府门口大街上,锣鼓喧天,热闹非凡,人山人海,看热闹的,做小生意的,路过的。 褚秀才也在这人群中摆下测字摊。王府门口, 衙役小差们高喊着某某达官要人到,他们的下人担着礼品来祝贺县老爷首次禁烟告捷。这时王县令听到门口大喊:“查顿先生到。”
王县令忙不迭地走出去,亲自去迎接这个铁头老鼠。铁头老鼠让王县官往后看,王县令竟然看到英国驻华商务监督查理·懿律也来了。王县令喜出望外,赶紧亲自上前。官员们告诉王县令,他们都率先给上了奏折为他表功了。王县令要何师爷立刻起草奏折,将事情的经过写得越大越好。那些官员送来了大担的礼品,王县令一一吩咐手下。门厅的官员们私下在纷纷议论,皇上将要把禁烟的大权给这个王县令了。林则徐一定在朝廷不会受重用了。有了一方父母官作保护,他们也不怕朝廷禁烟了。这下广东天下太平了。
王县令为了讨好英国的商务官懿律,让他为大家讲几句话。王县官带头拍起手来。
懿律站起来,清了清嗓子:“诸位,林则徐要南下广东,来和我们大英帝国作对,大英帝国的炮火会将会教训那些和我们作对的人,让他们尝尝厉害。你等不要害怕。大英帝国的枪炮也会保护你们的。”
下面的那些官员们都诚恐诚惶,点头称是。
懿律说完,带着保镖就离开了。王县令陪着铁头老鼠。铁头老鼠对王县令的这漂亮的一招十分佩服。他开口说:“县令,你是一个天才,中国人治中国人真是太妙了。中国人是知道怎样治中国人的。你看,你就这样小小一计,搅动整个贩鸦片的局面。这下我至少能运鸦片不再提心吊胆,有父母官罩着,什么事办不成功呢! ”
这王县令却格外谦虚: “哪里哪里,这次小设一计,全仰仗你老弟的支持。现在不胜感谢。”
王县令看到外面越来越多的人,便说了个失陪,走到外面去招待客人了。铁头老鼠将何师爷拉倒一旁说:“话又得说回来,我还是担心林则徐一来,事情会变得不像现在那样简单。”
师爷深有同感:“不错,你说的不错。不过我家的主人也是深思熟虑之人,不会有错。”
铁头老鼠建议:“你们先要考虑赶走或者杀了这些密探。这些人是心腹之患。他们会向林则徐提供真实的情报。不把他们给灭了,我寝食难安。”
师爷得意地说:“查顿先生,这些你放心,我们王老爷早有打算。”
铁头老鼠这下才安下心来。起身告辞。王县令刚好要送铁头老鼠出门,门口来了一个心腹,在王县令耳边耳语几句,王县令大喜,令何师爷将客人一一送走,自己在后门便召集人马,立刻出发。
茶楼里,彭凤池,马辰和洪福在喝茶,他们正商量着如何将王县令行径告到皇上那里,让他吃不了兜着走。洪福与王县令是杀父仇人,听着王县令作恶多端,还作假骗取皇上的信任,继续做十恶不赦的恶事,而且还这么张扬,实在气不过。他愤愤地说:“我们索性把这个畜生给杀了解气。”
正说着,王县令带着大队人马摇威扬武地来到茶楼,客人见状纷纷离开。洪福起身,拿出藏在身上的短刀,准备从楼上直跳下去刺杀王县令报仇。彭凤池和马辰都拉住了他。彭凤池冷静地说:“这广东最大的大烟偷运者就是姓王的,你杀了他,岂不是查不出更多的鸦片,林大人的禁烟岂不是成了一句空话。我们到这里来不仅仅是为了报私仇,更重要的是将鸦片一网烧尽。这样才对得起国人。现在英国鸦片贩子进出的情况,谁在做内应,我们已经了解。那里有鸦片贩子登岸的码头,我们一一了如指掌。贩大烟的夷情已经清楚,我们还查找各家烟馆,掌握了大量第一手资料,有洋行的贩卖储藏鸦片的证据。还是等林大人的回话再作道理。林大人肯定有正确的方略。”他随即要同伴立刻潜出茶楼,上了茶楼对面的房顶。
这时,王县令已经命令他的士兵将茶馆团团围起。忽地,王县令看到路口快马加鞭地从紫禁城跑来一个传旨的公公要王县令接旨。王县令受宠若惊,赶忙撩开官袍跪下接旨。旨文嘉奖王县令的“功绩”,还封赏很多银两。
在茶楼对面的房上,洪福看到此情景更是怒火万分,从身上取出飞镖,嗖的一声,飞镖随风刺中王县令的将要接旨的腕上,王县令啊呀一声,另一只手捂住滴血的手腕,他看到又是一枚同样的蛇镖。洪福啊洪福,我非抓住你碎尸万段不可解恨。他连忙躲进屋里,命兵士挨门搜查洪福。洪福欲要杀下去和这个该死的王县令决一死战,但被马辰和彭凤池拉着。马辰说:“洪福兄弟,你要冷静,平日里这姓王的贪生怕死,不敢直面我们,今日里一定有密探探到我们的踪迹,他亲自追到这里,他也一定做好决死的准备。都是杀父之仇,他也一样要来决断。可是现在杀他不是时候。凤池兄已经说了,现在林大人禁烟的事最为重要,这是国事,完成国事再报家仇也不晚。我们一定要冷静,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报仇之事以后再说。 ”
说着,拉起洪福就撤了。他们来到一处隐秘的住宿,彭凤池突然想起一件事:“我心里总是搁着一件事似的。”
马辰说:“大哥什么事你赶快说。”
彭凤池沉思地说:“看来我们也要褚老三出去避避风头。他是这一带鸦片买卖最知情的,也最熟悉这一带的地形。这王县令一定会抓他灭口。
洪福一听,登时着急起来:“那我应该立刻去告诉他,要他去外面避避风。”
彭凤池说:“现在天黑凤急,就等明天吧。”于是大家各自回房。
夜幕落下天穹,香山县大半天已经黑漆,王县令要下人将客厅的蜡烛点的格外亮。王县令坐在太师椅上,和铁头老鼠在商量对策。王县令和铁头老鼠并不怕林则徐。大凡来自京城的钦差并不那么可怕,因为钦差并不了解地方上的情况,最可怕的就是地方上的那些正直,有良心,不畏强暴的穷汉。他们可是什么都输得起。褚老三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因此王县令就是害怕知道他底细的褚老三和彭凤池他们。他们中最有威胁的就是褚老三,这个落第秀才通晓天文地理,对尤其对这一带洋面码头了如指掌。而且对王县令和铁头老鼠的行径早有所闻。
铁头老鼠是一个中国通,他也深谙此道,明白王县令在害怕什么。看到王县令沉思在那里,他便猜透了他的意思,便说:“王先生,我们现在最危险的敌人有四个。”
“谁?”王县令问。
“最大的是褚老三。还有就是彭凤池他们三个。”铁头老鼠说。
王县令点头称是,说:“这另外三个之中有一个就是我的杀父仇人。”
“那你就更应该把他们抓住了剐了”。铁头老鼠说。
“那就要靠你的那些洋炮了。你能将他们杀了吗?”王县令几乎央求。
铁头老鼠笑笑: “杀鸡还用牛刀?这件事你还是自己解决呢。你有这么多的兵,你不用不是白不用了吗?你先将那个老家伙杀了,省得再向这些人通凤报信。”
王县令沉默了一下:“我觉得老家伙留着还有用,因为林则徐的暗探们势必要和他联系,通过他作诱饵,将他们一网打尽,是最好的办法”
铁头老鼠想了想:“你王县令今天可是开了窍了,你立即布置盯梢,找到暗探们的住处。“我还有精囊妙计呢。”铁头老鼠笑笑:“但愿……”
第二天有几个邻县的县官们也来到王府商量对策。大家坐定,看茶,王县令轻咳了一下,众人静了下来。王县令说:“诸位朋友,同僚,今林则徐很快就到这里来禁烟,我知道诸位或多或少也参与贩鸦片的事。你们看我们应该怎么对付他们?”
一个老者站起来:“王县令,这林则徐从没有来过粤地,他怎么会知道我们谁谁贩过鸦片,和英夷勾结一事呢?”
王县令叹了一口气: “诸位有所不知,这林则徐在广东有几个爪牙,我所知道的那个彭凤池等三个,造谣惑众,在我们这一带蛊惑了不少暴民为他行暗探。诸位如果能和我同心协力,抓住这三个密探,事情就好办多了。”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王大人你说着三个人现在在哪里呢?”
王县令说:“这三个人我料定没出广东,他们还等着他们的主子林则徐。”
大家又纷纷说道:“既如此,我们几个县不如联合起来,张榜公布,想必这些人插翅难逃。”
王县令见大家都这么说,便笑着说:“好,就这么办。”说完,大家散去。
这时,衙头进。王县令问:“你等盯住褚老三了吗?”
站在一旁的何师爷狡猾地说:“王大人,本来他们是可以把这褚老三抓起来的,是我不要将褚老三现在抓起来。”
王县令听了,露出满意的微笑,但是立刻收起笑容,严肃地说:“何师爷,你在演的是哪一出戏啊?现在不抓更待何时?”
何师爷解释说:“唉,王大人你有所不知,褚老三现在还在家,我们若现在将他抓住,易如反掌。但是我们不是还要抓这三个密探吗?我想这些密探很快会来警告褚老三,要他出去避避风头,到那时,我们来个一网打尽。这叫放长线钓大鱼的谋略。”
王县令一听,哈哈大笑:“好个师爷,看你早就成竹在胸。这真是英雄所见略同,我等着好消息。”
彭凤池他们一行来到小街。小街上冷冷清清的。彭凤池他们隐身在小街边上的房边,仔细观察着街上的动静。突然洪福看见几个可疑的人在褚老三家门前走动。他低声说:“有情况,一定是有人给盯上了。”
此时,马辰也似乎发现了什么:“那边也有可疑的人。我想他们一定是在褚老三家门口等我们上钩。”
彭凤池同意:“撤吧!”他们仨沿着小街到了野外。他们在一块菜地旁边坐下。彭凤池:“ 你们看我们怎么办。”
“我们冒一下险吧!你们有没有这个胆量。”洪福说。
“你说吧,怎么个冒险法?” 马辰说。
“我把这些衙役捕快们引走,你们将褚秀才带出去,我们一个时辰在庙里相聚。”洪福说。
彭凤池觉得这个计划虽然冒险,但是也是可行的,因为这些衙役捕快都认识这个拳师。他想了一想,说:“如果洪福你还没有把所有的捕快引走的话,马辰作为备份。我将余下的捕快引走,马辰就去带褚老三,我们还是那里见面。”
众人说了声好,就分头行动了。
洪福脱去外套,穿件黄布衫,十分引人注目。他从大街上大摇大摆地走过,彭凤池远处看到捕快们尾随他而去。为了保证不出问题,他也出发,从这边穿过大街,他只看见最后两个盯梢跟上了他。他向马辰使了一个颜色。马辰会意,待他们走远,马辰向褚老三家走去。他敲了敲门,褚老三从门缝里向外张望 。他看到马辰,连忙将他拖了进来。
“外面都是抓你们的捕快。你们怎么来我这里?多危险!”
马辰立刻说: “我们走吧,这个地方不能待了,他们很快会把你抓去的。”
褚老三说:“我不怕,我老了,半截身子已经入黄土的人了。你们快走吧!”
马辰说:“老三,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我们到了庙里再说。你赶快收拾一点东西,跟我就走。”
褚老三只得服从,拎起一个早已准备好的包就可以走了。这是所有的捕快和衙役都被洪福和彭凤池引开了。他们很快出城。褚老三跟着马辰来到救出望月的庙,坐定,彭凤池小声地说:“告诉大家,道光皇帝下令禁烟,现在正在南下巡视。林则徐大人和他一起下来。林大人要我告诉你们,务必将铁头老鼠和王县令的秘密码头全部标出来,这样,将他们逮个正着,全部没收他们的鸦片,将王县令抓起来。”
褚老三说:“这里的老百姓早就盼望着有这么一天。他们对鸦片早就深恶痛绝。我哪怕上刀山下火海我也要将这些码头标出来。” 褚老三突然对着洪福继续说,“洪福啊,我已经死不足惜了。可是你知道我有一桩心事久久没有放下。”
洪福记起褚老三曾托他的事,说 :“你上次托过我的,我还没有忘记。”
“是啊,我就是放心不下这望月。这个小家伙生下来很早就没有妈妈了。又摊上了这么一个吸毒瘾君子的父亲。我也许会被王县令害,在这个世界上,等你们禁了烟,我的反毒心愿也就完成了,我还有一桩最大的心事,就是我的女儿望月,如果我有不测,你要带着他,教她习武,有了武艺,将来少受别人欺负。还有一个叫光照的孩子,这个小孩我喜欢,将来有朝一日他们长大了,把望月许配给他,望月就会更有依靠了。”
洪福一一点头:“你这个褚老三,怎么会讲这种丧气的话。将来你还有好日子过呢!”
褚老三笑笑:“那就托你的福了。”
铁头老鼠在县衙门和王县令合计下一船的鸦片。铁头老鼠分析说:“看来,这一船可能是最后的一船了。这彭凤池的手下无处不在,如果这一船被他们发现,那我的损失可大了。”
王县令安慰他:“他们也未必这样厉害。以前即使被姓彭的发现,不是每次都是我来保驾护航的吗?这次用这样的方法。你在你的船上,我在我自己的船上,等到发现情况的时候,我就过来救驾。这样,即使林则徐来了,我还是这里的县令,我还是可以行使我的权利来保驾你的。”
铁头老鼠听了,觉得很有道理。但是他还是害怕褚老三,虽然这次鸦片船秘密码头很秘密,但是说不定有又被这褚老三发现。这个褚老三,铁头老鼠太恨之入骨了。铁头老鼠因此说:“你一定要尽快除掉这褚老三。你们不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吗?”
王县令点点头,说:“是啊,莫须有的罪名多的很,这个你放心,这是我们的专长。”
这时他们的话被王县令的心爱的小妾听到。小妾早就听说褚老三的名声。她将王县令叫到里屋里,小声地对他说:“你怎么这样和他一起做这种事呢,你杀了褚老三,就不怕被姓彭的报复吗?这铁头老鼠以后一拍屁股就走了。留下你来,你就不怕被杀被剐吗?你要留一条尾巴为自己掸掸苍蝇。”
王县令听到小妾这样说,心里十分感动。他说:“爱妾,你放心,我早就想好了,这次我在另外一个船上就是这个意思。你想,如果林则徐真的动起真格,我不在现场,我就是在执行公务。我不就证明自己清白了吗?这一切我自己清楚,请爱妾不必多虑。” 他的小妾这才放心地走开了。
王县令和铁头老鼠已经在浅滩岸上的大石礁上。这是一个鲜为人知的浅滩,周围暗礁层出不穷,不熟悉这里地形的水手是不可能到这里的。而且这次他们认为安排的天衣无缝,这两个人站在礁石上,望着远处出现的商船,得意洋洋。一旁的何师爷却提醒王县令这个褚秀才的去向,王县令说:“我在这里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就是这秀才能上天入地他孙悟空也逃不过我如来佛的手心。”
褚老三翻过两座山头,来到一个秘密码头,这个秘密码头在两座小山中间的一个海湾,湾口不大,像一只布袋口,以前他听老人们说这是布袋湾,进入布袋湾里面突然豁然开朗,布袋里面的海水变成了平静的湖。因为外海有从多的暗礁,进入湾口,需要老渔民做向导。褚老三很早就听说这里,还认识一些熟知这里地形的老渔民。 不过很少有人进到这个湾口。从远处看,他突然看到湾口有人影晃动,他感到一定有烟贩进入这里湾口,便潜伏下来。那知道就在旁边也出现了人影。他想离开,想不到已经没远处的人发现,那些人互相呼唤地包抄过来,褚老三见大事不好,立即朝一条小路逃走。这些人原来是王县令的暗探,他们潜伏在这里,因为后面一条大烟船就要停靠这里。见到褚老三的暗探们立刻将此事报告给王县令。王县令命令立刻抓捕褚老三。衙头带着几名衙卒来到码头。可是褚老三早就无影无踪。王县令气得骂他们一个个都是饭桶。命令他们不管在什么地方看到他们,都给他把人抓起来。王县令和铁头老鼠下船,他们向布口袋弯口驶去。
再说褚老三来到彭凤池他们的秘密住处,彭凤池问他:“三哥,看到什么了?”
褚老三惊魂未定:“我想下一船鸦片不会在原先的码头。我去察看过。铁头老鼠很可能会声东击西,一定会在暗礁港进浅滩。”
彭凤池跳了起来:“我还以为这铁头老鼠在摆迷魂阵,怪不得外海发现多艘英国商船。原来他们在这里做道场了。事不宜迟,立即行动,去布口袋湾口。”
原来带头的是一艘英国处女号的远洋船, 莫里逊和船长站在英国处女号的远洋船上,远远看到铁头老鼠的船,十分高兴。但是从暗礁后面驶出这么多船,莫里逊感到情况不正常。船长命令船上的长枪卫队准备开枪,莫里逊阻止了船长,现在那些神秘出现的小船和王县令以及铁头老鼠混在一起,现在打谁都不知道。还是不要打为好。看看事态发展再说。于是他令船就地抛锚停泊。
在浅滩岸上的大石礁边。这是一个鲜为人知的浅滩,周围暗礁层出不穷,不熟悉这里地形的水手是不可能到这里的。而且这次他们认为安排的天衣无缝,安排的脚夫搬运工已经在不远的地方集结。湾口外海波涛汹。王县令的小船已经进入湾口,不远处英国处女号已经进入视线。王县令看着小船进入山谷,命令停靠在一处石壁边。王县令站在船头,等着英夷的船进入。
站在一旁的何师爷见王县令神色喜悦,提醒他说:“大人,褚老三的去向不明,就怕他来过这里,给彭凤池报信。”
王县令骄横地说:“你这个人前怕虎后怕狼的,能做得成大事?”
这时十几条驳运鸦片的小船已经在不远的礁石下停泊。他们的船主就是铁头老鼠在广州共同贩运鸦片的汉奸。铁头老鼠见处女号已经在不远处抛锚停泊,忽然看见不远的暗礁后面驶出十几条船,箭一般地向处女号划来。大惊,转眼间,已经被小船团团围住。彭凤池马辰和洪福拳师跳上处女号。船上的船长气势汹汹大声对他们三人吼叫:“你们是哪路盗贼,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来抢我们大英帝国的商船!你们知不知道这是侵犯我们的外交权?”
他立刻命令船上的英国士兵持枪列队,针锋相对,眼看着一场枪战就要开始。此刻,有一艘小船靠近。只见船上有人大喊:“彭大人,住手!”
彭凤池一看,这个人竟然是王县令。王县令见双方都剑拔弩张,急忙大声说:“先生们,好汉们,你们先放下武器,有话好好说。”
他上船,来到彭凤池前面,赔笑跟彭凤池说:“哎呀,大家都是自己人,何必兵戎相见。”
彭凤池严肃地说:“你这王县令,你从哪里掉下来的啊!也许你和他是自己人吧!”
王县令不但没有生气,而且还满脸堆笑: “ 彭大人,不瞒你说,此次本大人船巡至此,真是为禁鸦片之事而来。”
彭凤池一惊, 暗想, 这厮可能是做黄雀来的。便道:“本官奉林则徐林大人之命查处鸦片。这里不关您的事,你还是请回吧!”
彭凤池拿出林则徐的手谕,想着下这个王县令总会偃旗息鼓,打道回府了吧!可是没想到这王县令也不甘示弱,也拿出皇帝亲委的查禁鸦片的圣谕。他得意地说:“彭大人,你别高兴得太早了。听旨!”
读旨毕,王县令冷笑着说:“禁烟的事是本府的权益范围之内,本老爷还在,你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我带着兵甲已经来这里查处,你等可以回去。把人把船交给本老爷全权处理。”
彭凤池竟然无言以对。铁头老鼠在一旁听到王老爷将此化解,便解散列队士兵。彭凤池恨恨地说:“你这王恶棍,你这恶行天理难容,总有一天,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铁头老鼠闻言,脸上轻松起来。暗暗佩服王县令的预见,他从后面走了出来,对彭凤池说:“哦,这林则徐的大名鼎鼎的探子原来是你。请下船吧!”
彭凤池也终于看清了这个铁头老鼠的满脸胡须,满脸横肉的脸。列队的士兵见状,也不敢开枪,怕伤了铁头老鼠。彭凤池抓住他的衣领:“老鼠先生,我们虽然没有见过,可是我们打交道已经好多年了。我这下才看清这上残害中国人民的脸。”他咬紧牙,用力扇了他一个耳光。用指头点着他的鼻子:“这记耳光先让我出出害死那个望月爹的气。后面还有让你受的。”他用力一推,将铁头老鼠退了一个趔趄,跌倒在地上 。
这时,马辰指着不远的船队,大喊:“彭大人,看,黄龙旗,官船队!”众人看去,果然是浩浩荡荡的官船队。在湾口的。处女号上船长问莫里逊怎么办?莫里逊说:“来中国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有学会中国人的谋略。这官船的火炮比我厉害,好汉不吃眼前亏。起锚,走!”可是这时候,他们已经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