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显林
我不懂茶!
在国内时,每每附庸风雅,沏一杯或浓或淡的茶,既不讲究水温也不计较茶具,更不懂品尝,只顾牛饮解渴而已。
如今身在异国,茶见得少了。走到哪里,满鼻基本都是咖啡的浓香,难得闻到茶的幽芬。即便偶或走进一爿茶肆,那茶味里似乎也混杂了异样的味道。
有朋友送来茶,便当至宝,渐渐喝得小心喝得仔细起来,便也多了一番对茶的思索——可能是闲得无聊之故。
因不懂茶,自然对茶的思索也深刻不起来。但一想起茶,总有两句话在我脑子里跳荡。那就是——
“柴米油盐酱醋茶”和“琴棋书画诗酒茶”。
前者为生活俗的一面,茶居其中;后者是生活雅的一面,茶依然当其间——虽然都忝列末位。如果以“鸡凤”之意作比,俗者鸡也,雅者凤也。然而茶,当“鸡”是鸡尾,当“凤”是凤尾——“鸡头凤尾”二律选择,似乎与它没有丝毫意义。
茶的俗与雅,是有一个流变过程的。《诗经·尔雅》云:“荼,苦菜。”《神农本草经》也云:“荼,苦菜也。”可知作为苦菜的“荼”(即今日之茶),想来原本是被当做“菜”来看待的。后晋刘昫等所撰的《旧唐书》记载:“茶为食物,无异米盐,于人所资,远近通俗,既祛竭乏,难舍斯须,田闾之间,嗜好尤甚。”由此可见,茶是与米、盐一样的日常生活食物,“柴米油盐酱醋”同为家常至俗之物。但唐代陆羽在其《茶经》一著中刷新了人们对茶的印象:“茶之为用,味至寒,为饮,最宜精行俭德之人。”认为茶之用途在于“饮”,且“最宜精行俭德之人”。陆羽将“饮茶”这样一种日常生活行为与人的精神层面予以结合,无疑改变了茶的“身份”。之后,饮茶之风日渐盛行,茶从食品慢慢转化为饮品,“吃茶”变为“饮茶”“品茶”,茶从家常俗物转化为具有审美内涵之物。到了宋代,吟茶、品茶、吟诵茶诗等,已然成为一种高雅之趣。至此,茶便跻身于“琴棋书画诗酒”,雅了起来。
茶之俗也罢,雅也罢,不在茶,在乎人。
但做人,当有茶的境界:可俗可雅,冲淡圆融,不计其位,只要能与人有益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