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藕断丝连之情

  最近有机会看到自己二外毕业“自我鉴定”和韦颉签名的“班组鉴定”,有感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三十八年像流水一样昼夜不息,转眼即逝。

   二外毕业后,我留校一年,和吴正、李文心在英语系任教。七九级留校的不少,包括老八班的周荧和陈宁。留校一年中除了和吴正、兰京夫妇来往外,那时在贸促会工作的单身汉朱宁和我们来往比较频繁。此公原是78级学生,喜好交际,中途曾 “留洋” 。一年半载后 “杀了个回马枪” 。时值78级已毕业,赶上七九级末班车。我们不是同班同学,也不知道何时相识。只记得一次在二外北门外的小吃店,我在排队点菜,只听身后有人讲, “两个菜就够吃的了……” 此兄站在我身后。就这样他是靠着 “蹭” 我的饭互相认识的。以后经常放学结伴回家。他的家我从没去过,也没被邀请过。差不多每次回家他总是陪我先到我家,一块吃晚饭。饭后聊够了天,才扬长而去。

   我们那时在小英子胡同编译局宿舍小楼里有一套属于自己的两居室公寓。三层小楼里一共只有六家,每层两家,我们住三层。对门夫妇在外留学,所以三层只有我们一家。小楼外有个不大不小的院子和非常体面的院门。妻子六十年代曾随父母去日本讲学,对日本人简洁的室内布置留下深刻印象。所以我们的卧室没有家具,地上铺设从北戴河购买的类似“日本”榻榻米的地毯式草席,客厅摆着我们结婚时买的一对单人沙发和书架。被拒签证后,我们将“机票”旅费转换成冰箱、彩电、洗衣机。

  朱宁公差回来总是带回在北京买不到的东西,诸如一篓子无锡河蟹、一整串儿的广东香蕉、或白兰地之类的酒品。河蟹倒进水池子里却爬出来,躲在厨房的角落里。青绿的广东香蕉,只能放在室内当成展品,只能看不能食。后来我们到英国留学后,他还曾带着那时还是女友后为伉俪的许莉到我们在小英子胡同编译局宿舍小楼,讲述当年我们和彭文兰一起用碳炉火锅涮羊肉的狼狈情景,以及他那百吃不厌、千篇一律的酱油、麻油、葱花外加荷包蛋混合而成的担担面。

        朱宁后来美国密歇根州安阿堡法律学院读书期间,得知我们1986年底从英国毕业后申请到美国东部马里兰大学攻读博士学位,便带着许莉远道驱车赶来看望我们。我还记得我们刚刚从朋友家搬出,搬进一间一居室宿舍,行李还没打开,他们夫妇已到。饭后大家只好将就着在地板上席地而睡。夜里突然听到许莉惊叫。原来夜里竟有蟑螂从她头上爬过,由此惊吓而醒。使我想起毛信礼当年出洋相时讲得那句中国古话,“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自此我们有不少往来。1991年我父母来访,我们也曾带着他们去朱宁当时在俄亥俄州克利夫兰律师事务所实习的公寓。以后朱宁夫妇有了孩子、我们搬到西岸西雅图后,也没断过来往。只是朱宁公务在身,成了忙人,很少打照面。更多接触的的是许莉和他们女儿Kathy。

         在马里兰期间还看到过刚刚从德州贝勒大学毕业的李文心。他北上普渡大学攻读博士学位顺道来看望我们。李文心在二外不仅是我的同学、而且是参加《星期日英语》智力竞赛的功臣和战友、留校二外英语系的教友、美国文学的爱好者。我还记得他在宿舍前的停车场上吃过一张罚单,他随即当场撕毁,满不在乎。大有初出茅庐不怕死的气质。普渡毕业后,他曾在我们华盛顿州近邻爱达荷州教书,因公来过我们西雅图的寒舍。以后搬到东岸纽约长岛大学任教后,有过电邮通讯,但后来失去联系。

   刘梅来马里兰和西雅图看望过我们。起初她在匹兹堡大学攻读教育学博士,毕业工作后曾来西雅图开会。透过刘梅,我有幸拜读了杨立新早年写的两本自传体大作,为我们二外七九级也有写作人才而骄傲。以后因种种原因和刘梅也失去了联系。

   在马里兰期间还看到过吴涛和安伟。还记得84年出国前,朱宁有意请客为我们饯行。不知谁走漏了风声,吴涛和安伟不请自来跟着蹭饭。我们一起到当时位于西单南大街绒线胡同的四川饭店。吴涛和安伟说他们认识朱宁很长时间才吃上这顿饭。朱宁反唇相讥:有的是认识他的人比他们长的,还没吃过他的饭呢。

  1995年我们来西雅图时,吴正已从加拿大安大略大学获取社会学博士,应聘回母校(不列颠哥伦比亚)维多利亚大学任教。听到我们搬来西岸,他和兰京特意前来探访,久别重逢,不亦乐乎。应他们邀请,我们还专程坐船到美丽的温哥华岛上回访,并一起参观游玩了百花争艳的布查德公园、观看了有名的花园夜景和烟火表演。使我想起84年在我们小英子胡同公寓三层楼向东的阳台上和二外同学老友一起观看天安门烟火表演的情景。那时分配到人大会堂工作的“老尹” 尹中言也在场。一别三十八年,“弹指一挥间”。也不知“老尹”今在何方!

  二外同学中,唯有四班的桂丽算是同城近邻。那还是一次偶然巧遇。九年前在为一个朋友追思会上讲话时,被一位坐在台下编译局老友认出,会后专程探访并邀请我们参加一个家庭合唱会。盛情难却,按地址找到府上时,在引吭高歌的女歌手中巧遇桂丽。虽然我们不同班、以前在二外只打过照面没说过话,但在他乡相遇,一见如故。七九级百十号人中除了老八班和新组合的二班同学外,我很多都只是打过照面没说过话,真正认识的并不多。几年前我曾试着发电邮和同学联络,作为消遣有时还寄给大家一些即兴之作,还差点闹出笑话。

   我前面讲过“人世间有些事情其实早该知道,但本人却不善于观察,迟悟了许多人生的基本现象和规则。”我曾与二外同学分享一篇图文并茂的短文“动物世界的启示”。有位四班同学回函称我为“老兄”,我就在电邮网上和人家称兄道弟地攀谈起来,岂不闹出笑话和误会?到我迟悟出自己的愚拙时,已是亡羊补牢,为时已晚。

   这几年和大家分享拙文中,有机会联系到不少多年杳无音信的老同学,包括一班的陈宁(原老八班),二班的杨立新、吴建春、庄继尧,三班的单蒲,四班的刘劲松、蒋雅兰、王碧波、陈登明,五班的吴正、徐艳、,六班的李文心、张明源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