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食堂吃饭是件头疼的事。特别是午饭,下课的人流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寂静的食堂顷刻间变成人声噪杂、硝烟弥漫的战场。最早排队有序的阵容,顷刻间被一拥而上的“夹塞儿”饥民打乱、瓦解。有一天我正好在排队时撞上一位“夹塞儿”癖,便毫不犹豫地当众把他“拿下”。没想到二外无奇不有,此公竟是一位自诩见多识广、有过“前科”的、曾一度打架不要命的“浪子回头”。当众把他“拿下”如同太岁爷头上动土,对他是奇耻大辱。他亮出“前科”真相,恼羞成怒、破口大骂并当众扬言用“石块拍死”我。在文革中见过不少此类欺软怕硬的孬种,根本不把他的恐吓当回事,硬是把他从“夹塞儿”的队伍中剔除出去。其实把他赶走就可了事,可我那时气盛,对此种败类不依不饶,大有痛打落水狗之势。吃完饭后还特意找到他的门上,想私见识此徒如何用“石块拍死”自己。同届好友朱宁着实为我担心,暗中随我前行护驾。这位“浪子回头”私下向我吐露真言,用“石块拍死”我是假,当众数落他“夹塞儿”丢了他的面子是真。既然我敢登门拜访,他只好主动和我言和。现在想起来此举实在不太明智,真有个三长两短,无谓的牺牲,得不偿失。
在二外我个人确有不少咎由自取之过,比如前面提到的逃避早操就是其中的一例。我原以为我是下乡插过队、参加过工作、在二外七九级中又属大龄的学生,暗自以“有阅历”的过来人自居,谁知那仅仅是矬子里拔将军有表无实的招牌。更没料到的是“有阅历”敌不过 “有心计”的人。
同班中有位生活困难的外地同学。恻隐之心使我对他的境遇特别同情。我那时虽不是什么“大款”,但比上不足、比下特别是和此君相比,那还是“绰绰有余”。我在二外期间,除家住北京外,还因其它种种原因,很少周末留宿学校,更不用说逢年过节,就连晚饭也很少在校食堂吃。但我还是每月如数买下整月的饭票,并将它拱手交给此君“入伙”保管。我想人各有志,帮人之难时,也要考虑人家的面子。“入伙”之意是我们不分彼此共同分享饭票。
没想到有一天周末晚上,我留校吃晚饭。因为饭票锁在此君处保管,我便到食堂找他。见他和大家正在吃晚饭,便向他索取饭票,此君当众说“没有”。这是我没有料想到的。尴尬中我愤然离席而去,从此和这位仁兄断了来往。这大概是我在二外最为“惨烈”的咎由自取之错。从中学到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的古训。
另一例咎由自取之过,实在和我不“识相”或“不识庐山真面目”有关。那时教室后排经常有“旁听生”时隐时现。有的主动和我们打招呼,有的行迹诡异、来去无踪。其中一位大名早已忘记,但那时大家确以“刘something”称呼之。此君除其貌不扬外,总是嬉皮笑脸、为人低调,在教室里探头探脑、东听西问。课堂上的“小动作”、“馊主意”、“恶作剧”他了如指掌、尽收眼底。此君还故弄弦虚不时地为我们出谋划策、画龙点睛。殊不知“人不可貌相、水不可斗量”。和我们接触一段时间后,此公在我们进入二年级之际,以英语系七九级“党支部书记”身份亮相,并对我们年级大刀阔斧地整顿改编。可怜的八班首当其冲,第一个被砍掉,同七班一起被编入其余6个班级!冒充“旁听生”的刘某以“微服暗访”的伎俩,把我们玩于掌股之中。再一次证实防人之心不可无的古训。只是此次吃堑长智也无济于事,短命的八班从二外英语系七九级里永远的消失!为此我多少有些咎由自取的内疚和难以言状的感叹。可谓“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必然趋势。分班之际,韦颉找了辆车带着2/3老八班人马去了趟密云水库最后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