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船底板命。只有不停地漂动,你的理想和愿望才能实现。”
一位算命先生对一位中学生说的话,就这样让一个喜欢做白日梦的我,信守了几十年。并且欣然接受了生命旅程中的每一个驿站。
文革十年,让我赶上了“九年一贯制”的教育革命。九年后,我稀里糊涂地就从小学和高中毕了业。第十年,不满十七岁的我,虽然懂得了在我之前“上山下乡”的大哥大姐们的理想正在破灭,但是,我还是别无选择地去了离家千里之外的国营农场,做了一名农工。文革结束后,刚刚从城市来到荒山野岭的我,还没有来得及很好地“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就眼看着一批批“曾经沧海难为水”知青们,在煞费苦心地寻找到“返城”的理由之后,一个个地离开了农村。那时的我,和许多没有“病退、困退”条件的人一样,回城的唯一希望就是上学。所幸的是,我在文革期间的“停课闹革命”中,偷看了许多父亲的藏书。高考制度恢复后,儿时的“博览群书”居然派上了用场:数、理、化一塌糊涂的我,顺理成章地考进了艺术院校。
有了第一次的漂泊,再从中国到美国,我开始相信命里注定是要漂泊下去了:从一个专业跳到另一个专业,又从另一种专业回到自己从前喜爱的专业。学生、职员、主妇、商人、学者、作家……角色的变化使我在孤寂的寻求中看清了自己的“坐标”,并且悟出了这是一个没有捷径的“坐标”。接近它的唯一途径,只有持之以恒。
第二次的漂泊,竟使真正意义上漂洋过海的我,在无意间把生命中的全部倔犟与自信,似乎都释放在接近“坐标”的梦想之中。于是,就有了《飘在美国》这部电视片的问世。
几度春秋,荣辱与共。笑言当年,我才突然意识到:在我生命的流程中,已经涵盖了许多个驿站。并且每一站之间都有其内在的联系。若即若离、幻梦幻真。
如果说今天的我已经验证了那个久远的预言,那么,我将依然带着对生命的好奇与渴望继续漂泊。不过,算命先生说的“漂”字已经不足以涵盖我对生命的理解。在这里,我情愿用风一般地飘逸,来说明某种流动着的感伤、互动着的梦想和人在异国他乡的得失情结。
这原本是一个人内心的一段独白,一段默守了多年的心情写照。希望这种真情告白,不再是一个人的心得体会。
也许,这就是我将以日记体的形式来出版这部书的原因所在。
写于2005年4月2日加州寓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