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岘
今天是复活节
2001年4月15日(星期日)
今天清晨五点不到就起身为拍复活节的日出活动做准备。
来美国多年,除了外出赶飞机,我是绝少起来这么早的。可以说,直到昨天晚上我还犹豫着是不是一定要拍复活节的日出仪式——太辛苦!也就是说,即使我不拍日出,这期的内容也很饱满。但是经过这几个月的拍摄工作,我深深地体会到拍纪录片的特点,就是要不失时机地抓住每一个有可能被采用的镜头,否则事过境迁,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拍情人节的时候,我感触最深:我原本计划跟踪邻居的小孩到美国的小学校拍老师和同学互送糖果和卡片的镜头,并且与Pam已经说好,但是那天感冒加重,先生说“算了吧,你不舒服就不要勉强自己去拍。”。得,我一懒,精彩的镜头就一去不复返了。如果用中国“下里巴人”的话讲是“想到这事儿,肠子都快悔清了”;如果要用中国的“阳春白雪”来形容,我是“想起这种遗憾就心痛”。为了不再加重这种人为的憾事,我在昨天晚上上床之前告诉先生,即使他不愿意随我同去,我也要起早去拍日出的。
当我悄悄地起床洗簌的时候,先生也伸伸懒腰从床上爬了起来。我逞强地说不用他陪我同行,但是他指了指窗外的晨雾和黎明前的黑暗说了声:你开车,我不放心。
一句话,说得我好感动。整个这个星期他都在感冒,而且是几年来都不曾经历过的重感冒。按理说,我昨天都不应该让他在大太阳底下晒着为我拍彩蛋游戏,但是没有他的帮忙还真的不行。我看了看雾蒙蒙的窗外,不禁对自己是否能在浓见度极差的天气里找到要去的地方产生怀疑。于是我怀着无限感激的心情,再一次让惟一不用我言谢的丈夫与我同行。
外面的雾很大,几十米以外就看不清道路。这也是南加州的一大特点吧:春夏两季,由于昼夜的温差大,清晨常常会出现大雾。在大雾中行车,即使是开着车灯,也有步履维艰的感觉。我很庆幸今天不用我来开车。
六点半钟,复活节的日出仪式正式开始。在浓浓的晨雾之间,约有一、两百人坐在事先摆放在草坪上的椅子上。Julia和女儿也坐在其中。
祝福的祷词和悠扬的乐曲,透过晨雾从主席台前蔓延过来。啊,好美的一幅画呀:临时搭起来的台子上坐着表情肃穆的牧师和唱歌的人们;台子的上方是一棵没有了树叶的百年老树,枯萎却巨大的支叉横空矗立在晨雾之间;台子的另一侧是一个有两人多高、用水泥浇铸的十字架;台子的后方是时隱时现的山峦;虔诚的来宾们在台子的对面与家人相互依偎着唱着圣歌。
晨雾、枯树、山峦、人们、歌声、十字架,我被感动了。我被一种无法言喻的情感感动着。我忘记了困顿、忘记了寒冷,只想把这最美的图画收进我的镜头里。我很幸运,因为我可以用摄像机留下这一如梦如幻的景致。
百拍不厌。我从浓雾中拍到淡淡的晨雾;从黎明时分拍到日上树梢。我拍下来表情肃穆的Julia,也拍下来被妈妈从好梦中推醒、带来参加这个活动而困意十足的Stephanie。
Julia说她和家人每一年都来参加这种活动,今年她的妹妹因为家中有事,才临时取消了行程。
如果在过去,我也许会很唐突地问:你不是不信教吗?你怎么也会这么热衷于这种仪式?然而,经过耳闻目睹,我知道即使自己信仰佛教,也仍然不排斥明年再来。虽然那时没有拍片的任务了,但是这种与天地混然一体的感觉,真是在现代后工业时代的闹市中难得的一种心灵上的超脱。
日出仪式仅进行了一个小时。人群散去后,我又让先生拍了一下我和Julia的对话,这样就可以过渡到为她奶奶扫墓的话题。
由于上午还要随邻居Jim到他的教堂拍基督教徒是如何在复活节里做礼拜,所以我又急忙往家赶。
我与Jim约好上午八点半我到他家,随他的车去教堂。还好,星期天不塞车,我们到家时才八点十分。
回到家,我才想起来今天因为起来得太早,加上匆忙出门,我还没有为我的菩萨烧香上茶呢。
烧香敬佛,是我每天必做的事情。可以说,所有认识我的人都不相信这是我的行为。从大陆来的留学生认为我的思想很前卫,很现代,不可能与这种陈旧的习俗联系在一起;信仰基督教的朋友们也不愿意相信我所敬仰的的神与他们不符。其实只有我知道,我真的是怀着一种虔诚的心向我从青藏高原的尕咪寺请来的观音菩萨敬香奉茶。这是我每天起床后要做的第一件事情。我已经坚持了四年。我也知道,只有我自己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不是一名佛教徒,因为我无法做到佛教中强调的“空”的境界。我有七情六欲,我吃鸡鸭鱼肉,我也喝酒饮乐,我与真正佛教徒的要求相差很远。但是,我需要一种精神支柱,这个支柱在我不能做到完全融入西方文化,又远离了母文化的孤独中有所依附。好在佛教强调不执著,我想自己能够做到心有所属,觉得灵魂不再孤独就足矣。所以,我在佛台上方悬挂一个从九华山买来的竹简,上面是郑板桥的名言:难得糊涂。
原本只是想敬香之后就去参加教堂活动,可是在先生的催促下,我却产生了一个新的念头:何不拍下我敬佛的镜头?这样既能避免人们把我的节目定在宣传基督教的基点上,又能突出作为新移民远离自己的文化,在有意无意之间只能入乡随俗的无奈。
于是,我让先生拍下我整个奉茶进香的过程。先生自然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忙中添乱抢拍这些镜头,我只简单地说,纪录片图的就是纪实和真实。
好在开车去JIM家只需要1分钟,所以赶到他家的时候正好八点三十分。
如果说我和Julia参加复活节的一些宗教活动是受兴趣所致,那么Jim去教堂可是代表着虔诚的基督教徒。他信仰基督教许多年,每个星期日的上午都会准时去教堂做礼拜。所以,复活节对于他来说是一个极其重要的日子。
他所去的教堂不大,成员基本上是以家庭为单位。由于到教堂的人大多是夫妻或父母儿女,所以男女老少济济一堂,随便、温馨、热闹。遗憾的是,作为单身父亲的Jim本来就因为没有太太的陪伴显得有些身孤影单,大儿子Deric却随着年龄的增长不愿意再跟随父亲,今天一早就出门找朋友玩去了。无奈中,Jim招呼着小儿子随其前行。
我从Jim与小儿子离开家门、驱车去教堂拍起,到他与众人寒暄、参加完整个礼拜的仪式为止。我象拍Julia一家扫墓的情景一样,追求一种纯客体的纪实风格。
在拍摄的过程中,我发现复活节的礼拜与平时也没有太大的不同,主要是以唱歌为主。站在台上唱歌和弹吉它的年轻女孩儿和男孩儿们都很投入,几首歌之后,他们几乎达到了忘我的境界,闭着眼睛,合手在胸地陶醉在自己的歌声之中,全然忘却自己是站在众人面前。说心里话,我好羡慕这种忘我的境界,很羡慕这些年轻人能够以这种平和的心态来面对竞争激烈的美国社会。
能有一个心灵的港湾实在是人生的一大幸事。我现在理解了Jim坚持不懈地到教堂做礼拜的原因。他太苦闷了:太太离他远去,自己要带两个儿子;小时候儿子还听话,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逆反心理使大儿子变得我行我素,很难教育。虽然小儿子还能跟随左右,但是衣食住行无所不需想到。我想,只有当他在这里听着悠扬的歌声和祷告辞的时候,他才能感受到心灵的恬静。
这也算是Jim不幸中的大幸吧?从某种意义上说,Jim比我幸运,至少他入乡随俗,完全接受了西方文化。可是我就做不到,面对到处都林立着的教堂,却紧紧地抱着佛教不放。但是,谁让自己生长在中国又移民美国呢?在几度苦闷之后,我给自己营造了一个兼具东西方文化特定概念的佛教理念:用我独自的模式,借助佛缘为自己寻找一方心灵的殿堂。
我在拍Jim虔诚地与其它教友起立接受牧师的祷告和祝福时,看到惟一坐在椅子上没动的人就是Jim的小儿子。这个刚刚过了十二岁生日的欧亚混血男孩,此刻正在百无聊赖地等待着仪式的结束。在那一瞬间,我突然怀疑他也和许多人一样把复活节当成许多节日中的一种,还不能领略父辈的虔诚。是呀,作为第一代移民的思想困惑,往往是他们的后代难以感受得到的。
这时,邻居Fun和她的先生Vence也来到教堂。我很高兴自己可以按着原想的方案进行拍摄了:Pipit Place 街道上的许多邻居收到Jim代表他的教会邀请其参加每年一度的复活节活动,他们即使和我一样不是基督教徒,也欣然接受。
我把几个邻居聚在一起加以解说。看到也被这次感冒病毒击中的Fun吃力地登上教堂的楼梯,我真的为她这种“为朋友两肋插刀”的精神所感动。在这一刻我才真正明白她所说的浑身都痛有多痛。我知道,如果不是我那天到她家里详细地介绍了我的节目,她此刻一定还躺在床上。看到Fun藏起病容,强裝笑容的表情,我对自己说,就冲着这些朋友的支持,我也一定要把节目做好——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教会的活动终于拍完了,回到家里我也用完了我的全部力气。Jim打来电话请我们全家到中餐馆吃午饭,先生说应该我们请。我说:谁请我都不会吃,我就想休息!
人呢,真的就是活着一口气。如果这个周末不是要拍节目,我这几天一定在床上躺着等待感冒自消自灭;可是,这两天的起早贪晚地拍摄,居然也挺了过来。
鼻涕还在流,嗓子还在痛,几乎是浑身上下都在酸痛不止。好嘛,精神一放松,觉得自己又是一个病人了!
穷则思变
2001年4月17日(星期二)
《白宫邀儿童滚彩蛋—复活节例行活动,参加者勿携带违禁品》,这是几天前在看华文报纸时看到的一条新闻题目。文章说,白宫将在今天在白宫的南草坪上为六岁以下的儿童举行一年一度的滚彩蛋游戏,届时由布什总统的夫妇亲自主持。
此一活动是白宫的传统,历代美国总统都要在复活节期间举行滚彩蛋的游戏。在这项活动中,任何美国公民都有权参加,唯一的要求是不能携带枪支弹药和其它的危险物品。报导说,为了准备这次活动,白宫的厨师从13日就忙着煮彩蛋……
为了加强这一节日的信息量,我决定录下这一精彩场面加到我的节目当中。可是今天等了一整天,准确地讲是看了一天的电视新闻也没有等到滚彩蛋的场面。
“由于天气的缘故,白宫临时取消传统的滚彩蛋游戏。”报导新闻的播音员终于说出这条我不愿意听到的新闻。
原来天公不作美,让刚刚上任的布什总统在第一年的滚彩蛋的游戏中就碰到了瓢泼大雨。报导说,许多身穿盛装的孩子在父母的陪同下在白宫外面排队达几个小时,但是间歇性的大雨使彩蛋游戏迟迟不能正常举行。为了不扫孩子们的兴致,相关人员按排他们免费参观白宫作为补偿,并且赠送每一个人一枚彩蛋作为这次活动的纪念品。
孩子们是满足了,可是我仍然觉得失望极了。
“穷则思变”,这句中国成语还真有一点道理。白宫的彩蛋游戏被取消,我总觉得自己在社区公园拍的彩蛋游戏的镜头不足以反映其游戏的全貌,想拍一组家庭彩蛋游戏。
先生不以为然:我们已经拍了一个多小时的彩蛋游戏,你还嫌不够吗?
我试着解释:一个小时的内容,我最多采用几分钟的镜头,我要使我的节目在有限的时间里给观众以最大的信息量。
他似懂非懂:既然彩蛋游戏只能用几分钟,你为什么还要费那么大的精力去刻意按排一次彩蛋游戏?
我不耐烦了:一切由我安排,不用你操心了。
他也火了:好,你的事,我不管了。
他转身上班去了,留下我一个人在家里赌气:其实我大可不必征求他的同意才决定拍片的取舍,因为他毕竟是教生物学的教授,不是教电视制作的教授,充其量算个摄像师,还是个业余的;可是我现在是人单力孤,如果没有家人的理解和支持,真的不知道是否能够有恒心把节目拍摄到底?再刻意安排一次家庭的彩蛋游戏?为了几个镜头花如此大的时间、精力和金钱,是否值得?
正当我犹豫不决之际,下班回来的先生提着一大堆的巧克力和硬朔制成的彩色蛋壳兴高采烈地对我说:ON SALE。
我的心情马上好转:是呀,美国最大的好处是不论什么节日,再抢手的节日商品,再昂贵的节日礼品,只要节日一过,第二天的价格保准降低一半。就说这巧克力糖吧,同样的品质,晚吃上一天就能“以一当二”。
“以一当三!”先生说这些用巧克力糖做成的兔子和彩蛋降价70%,等于白送!
“难怪新闻报导说,复活节售出的巧克力糖是美国全年零售的总数。瞧,仅我一家,就买了这么多。”我开心极了,我明白先生是在以实际行动支持我拍摄彩蛋游戏。
也不知道他是因为彩蛋降价才改变了态度,还是改变了态度才去买彩蛋?最初,我还赌气般地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但是马上纠正自己:这重要吗?
于是,我搂着先生的脖子说:明天再去多买一些,反正很便宜。
算不算“弄虚作假”
2001年4月20(星期五)
这几天为如何拍摄家庭彩蛋游戏的事情所困扰。原打算请几个邻居的小孩到自家的后院玩彩蛋游戏,但是担心有人为按排的痕迹,所以我与邻居Jim联系,希望能够在他家的后花园里举行。原以为一贯随和、热情的Jim一定满口答应此事,谁知他却一再提出异议,认为节气已过,孩子们会觉得复活节过了一个星期才举行彩蛋游戏很奇怪,容易让孩子们有弄虚作假的感觉。
我知道Jim之所以产生这种想法,是因为他不明白电视片的制作方法,于是我又要向说服先生那样去说服他。其实说服im更难。WHY?因为对自己的老公可以软硬兼施,黔驴技穷的时候也可以耍一点小脾气,然而对于邻居,我只能耐着性子、不厌其烦地解释着什么是蒙太奇,我的节目将如何利用后期制作来表现一个完整的故事。也就是说,我不可能在一天拍完我所需要的全部镜头,我会把不同时空的内容按着我的主导思想有机地组合起来。因此,虽然复活节已过,但是彩蛋游戏的方式不会变。对于孩子们来说,有吃有玩儿,天天过节才高兴,哪里还会介意日历上的日子!
做人本份的Jim,似懂非懂地接受了我的建议,但是还是很担心自己的两个孩子不肯合作。我说,这事就交给我吧。
传统的彩蛋游戏通常是针对两岁至十二岁之间的孩子而言。对于年龄大一些的孩子来说,它已经失去了神秘的色彩。尽管参加游戏可以得到巧克力糖,但是在物资极大丰富的美国,孩子们哪里还缺糖吃?所以,想让Jim的十五岁和十二岁的两个儿子参加活动绝不容易。可是没有他们两个人的参与,整个活动就很牵强,观众们就会很奇怪:为什么Jim要在自己家中举行彩蛋游戏?
为了能说服Jim的两个儿子参加,我首先劝说自己的儿子参加。还好,儿子总算给了妈妈一个面子,同意和Jim的两个儿子负责带领一些小小孩玩彩蛋游戏。也就是说,他们不拣彩蛋,而是帮助小小孩寻找彩蛋。当小小孩靠近藏彩蛋的地方,他们会说“HOT”,当小小孩儿远离彩蛋,他们就要说“COLD”。
有了儿子的支持,我又游说Jim的两个儿子。由于他们是儿子的好朋友,所以还真的同意参加彩蛋游戏了。
如果说通过了先生是第一关的话,那么我今天就是连通三关。落实了彩蛋游戏的地点,我马上又给邻居Pam打电话,希望她的两个女儿能来参加游戏。由于Pam的两个女儿已经多次参加我的拍摄工作,所以我不用过多地解释,Pam欣然同意。于是,我又给Jim打了电话,将彩蛋游戏落实到这个星期天的下午两点半开始。Jim说他也会邀请他的隔壁邻居的两个女孩来参加。人多势众,我又请另外一家中国邻居的两个男孩参加。
九个孩子,应该够了!在美国,什么都没有时间宝贵。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找到九个孩子,我还真不简单。现在,我只希望这个星期天不下雨,不要让我像白宫那样因为下雨而取消原定计划——这几个孩子可不会有兴趣去参观我家的房子!
捡了个大便宜
2001年4月21日(星期六)
上午送儿子去中文学校之后,我不由自主地就把车开到了一家商场。“也许到商店里还会买到一些复活节的商品。”我对自己说。
果真,走进商店的第一眼,就看到一个架子上注明凡是有关复活节的商品一律打五折。我急忙奔了过去。
原打算是想再买一些巧克力糖放进彩蛋壳里,但是架子上只剩下一些为孩子们在复活节拣彩蛋时用的篮子。
小巧玲珑的篮子冲淡了我没有找到巧克力糖的遗憾:对,买几个篮子发给拣彩蛋的孩子们会增加画面的美感和力度!一个篮子$1.99美元,六个篮子$12.00美元,打五折才六美元。合算!
交款的时候,收款员只收我20%的钱,我以为她算错了,就提醒她牌子上写的是50%。收款员说这是最后一批复活节的商品,所以再降价30%。
我高兴极了,对收款员直言不讳地说,既然这么便宜,我再多选几样。
也许是复活节过去快一个星期的原因,架子上的商品不多,光顾的人更少——就我一个。如果是以往,我一定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拣这种便宜货,“掉价”!然而,为了我的节目,我此刻的心情就好象是天上掉馅饼,不拣白不拣!
你别说,我还真从一大堆的篮子里“拣”出了一些好东西。比如精致的丝绸篮子里是用大小不一的鸡蛋壳和鸟蛋壳涂上耦合色,并且精心摆设出来的彩蛋盆景;用黑白巧克力糖做成的大大的彩蛋里面是一个个头不小的大白兔;还有一个大大的篮子里面装着两、三岁孩子玩砂子喜欢用的塑料车和小铲子,外加一个太阳镜,当然也少不了巧克力糖。
可以说,我对它们爱不释手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便宜,还是因为我想利用它们来渲染节日的气氛。可是怎么个用法呢?
对,我可以在彩蛋游戏中设立一、二、三等奖,孩子们除了可以得到他们拣到的彩蛋,还有可能从彩蛋里面发现得奖的纸条。也就是说,奖品将使彩蛋游戏更加刺激!
终于找到了发挥这些被人们很快就遗忘掉的商品的价值,我决定把它们都买下来——反正便宜。
交款的时候,收款员见我大包小裹地推了一车“过时”的商品,善意地说我很聪明,利用今年的降价为明年的复活节做准备。
我哪有那么高瞻远瞩的头脑。到美国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知道“过时”的商品几乎可以白拿。然而,我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在自己的心里反复地重复着那句想对收款员说,却不知何故没有说出口的话:I could not believe this.
可以说,现在是万事具备,只欠东风。所谓的东风就是天气。昨天和今天都在下雨,儿子说天气预报说明天没有雨。希望如此。
补拍
2001年4月22日(星期天)
今晨起床,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看窗外的天气。哇,阴沉了几天的天空万里无云。天助我也!
也许是好天气助我好运,今天的彩蛋游戏完成得非常理想。
首先,我利用上午的时间把形形色色的巧克力糖分别放入每一个都超过两个鸡蛋大的彩蛋壳里。四十二个!也就是说,儿子和Jim家的两个孩子不拣彩蛋,只有六个孩子分享这些彩蛋,相当不错。我又把电脑打出来一、二、三等奖的纸条分别放入三个耦合色的彩蛋壳里。
接下来就是我的梳洗打扮。由于我打算把今天拍摄的彩蛋游戏与在公园里的彩蛋游戏交叉剪辑到一个时间段里,所以我又穿着上次在公园里拍摄彩蛋游戏时穿的衣服,包括发式和装饰都要一模一样。
下午一点半时,我带着儿子提前一个小时到了Jim家。Jim家的后花园很漂亮,除了一个大大的游泳池外,还有许多树木花草,是藏彩蛋的好地方。不巧的是,他的大儿子正在患感冒,躺在床上两天了,我只好放弃让他参与彩蛋游戏的想法。还好,Jim的小儿子主动和儿子帮我把彩蛋分别藏到花丛中,Jim又准备好了饮料和椅子迎接邻居的到来。
我真的好感谢Jim对我的支持。我告诉他整个拣彩蛋的过程中我都不上镜头,因为我此时应该在公园里参加社区的彩蛋游戏才对,所以,我的镜头就是纯客观地纪录他以主人的身份招待Pipit Place的邻居们举行家庭的彩蛋游戏。但是,当彩蛋游戏临近尾声的时候,我会出现在镜头前与得奖的孩子们一起分享节日的快乐。
一切都按着预期设想的方案进行:五个家庭,九个小孩(因为Pam又带来了一个小女孩),大人在一旁聊天,小孩在一旁寻彩蛋,我的镜头就在大人和小孩之间转动。由于参加拣彩蛋的孩子们从两岁半到10岁的年龄不等,所以,拣到彩蛋的数量就很悬殊。不过,一等奖却被只拣到两枚彩蛋的两岁半的小女孩得到了。她好可爱,金黄的头发,大大的眼睛,红红的嘴唇据她妈妈说是今天偷偷用妈妈的口红自己涂抹的,并且还振振有辞地说今天是拣大白兔生的彩蛋,一定要打扮得漂亮才行!心诚则灵。我开玩笑地对她妈妈。说来也巧,二等奖被小女孩的姐姐得去了,只是用巧克力做成的彩蛋和兔子在阳光下开始融化,兔子已经不那么英俊了。不过我对小姑娘的姐姐说,巧克力化了还是巧克力!三等奖被临时加入的小女孩得去,结果,Pam的两个女儿和中国邻居的两个儿子什么都没得到。不过,游戏结束后,大人小孩都高兴。小孩们最差也得到了许多的巧克力糖的彩蛋,而大人获得了与邻里之间聊天的机会。
人群散去之后,一直对我执意要举办这次彩蛋活动是否能达到满意程度持怀疑态度的Jim,高兴地说效果真好。于是,我又趁热打铁,把我打算拍母亲节和父亲节的计划告诉了他,并且希望他的配合。
Jim爽快地答应了。
(待续)
《飘在美国》2005年由珠海出版社出版发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