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梅扬
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她静静地坐着。他每天准时下班,准时到家,准点开饭。今天她没有做饭,为什么要做饭呢?做了饭那等下还吃不吃?还怎么吃?
她厌倦了婚后的生活,繁琐而枯燥,死水一潭,他从没有给生活带来任何涟漪。上班吃饭、上床睡觉,时间不变,姿势不变,什么都一成不变,像墙上的钟,一圈一圈又一圈。不跟她吵架也不说甜言蜜语,对自己吝啬,也不送她花和礼物,没有惊喜也没有意外,婚前她告诉他这些都不重要,可是现在她觉得这些很重要,这是生活还活着的证明。
另一个他存在两年多了,是她同学,没发胖还有头发,嘴甜,逗她笑,贱兮兮但感觉不坏,有没有钱她不知道,反正她不需要花他的钱。这样下去对他也不公平,总是要摊牌的,她“蓄谋”了很久,就在今天吧。今天就要他死心,说轻了他可能会死缠烂打不放手,得往重里说,说得他羞愧难当,无地自容、肝胆俱碎,最好直接去把证办了,破釜沉舟,别再留念想,别再留后路,管他呢,人要为自己而活。
今天他没有准时到家,平时前后误差在十分钟之内,今天他是在半个小时后到家的,打开门,他走进来,脸上有笑意,手里拿了一束花,玫瑰,粉色,他认为她喜欢的颜色。是有什么喜事?也许,不重要,不能有意外,行李她都已经放在门口了,说完就走,去追求自由自在的新生活。
她不能等他开口,她要抢一步把准备好的一切一古脑说出来。可她刚说了个头儿,他制止了她,他明白了,杵在那儿木了好一会儿,说,“好”。然后把花放下,找了个瓶子准备把花插进去,嘴里自顾自地低声嘀咕,“花真贵呀,今天路过那花店,疫情闹得开不下去了,所有花都三折,就这还要六块钱一支,贵是贵了点,可也好看。”
她不能再听下去了,感觉要窒息了,拎着包拉着箱子推门逃命,斗争了那么久,纠结了那么久,她终于鼓足勇气面对那电光火石暴风骤雨,结果什么也没有,一瞬间就结束了,像是还没有开始。
她还没到楼下,楼上的妇女气冲冲地迎面走上来,“你老公咋回事儿?不像个浪漫的人儿呀,买啥花儿呀。”“买花儿碍你事儿了?”“路口花店的老板,一家三口都阳了,防疫人员就比你老公晚到三分钟,跟在你老公屁股后跑过来把咱小区给封了,出不去了。你回去赶紧让他去做核酸,好好教育教育他,一把年纪了,买菜多实在,啥时候了都。”她愣在那儿,不知所措,意外来得太意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