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乐在加州作野樵》

                作者:蒋见元

    暮春三月,山间草长。去年种的蚕豆已经长到膝盖以上,深紫心的蚕豆花早已开谢,青绿的豆荚鼓鼓囊囊地从豆棵子里纷纷探出头来。心想午餐可以尝个鲜,便拿着小篮子去菜圃兜一圈,摘回满满一篮蚕豆来。剥去豆荚,得了浅浅一盆豆儿,淡青的皮色透着鲜嫩。再去地头掐几根青葱,切作葱花。下锅略略翻炒,去了豆腥气,只剩下豆和葱的香气。

    端上饭桌,再酌一杯梅酒。日本的纪州盛产青梅,是当地的“名物”(即汉语“特产”的意思),所以纪州梅酒特别有名。这次从华人超市看见,颇有久违之惊喜。梅酒只有十二度左右的酒精,与啤酒相仿佛,喝惯白的哥儿们是不屑一顾的,只适用于我这样没有酒量的人。

    豆的香,饭的香,酒的香,浑然一体,既果了腹,也享受了这种闲适的气氛。于我,这样的生活似乎就足够了。于是凑出一绝来:

   青荚紫花逗晓光,盈篮摘取叶犹香。一杯梅酒三颗豆,春雨滴窗入醉乡。

   山间物候迟,三月气尚寒。尤其是入夜后,更显料峭。乘着太阳还没有落山,去后园捡一点柴火。几株枯树,近日被风吹倒在地。拿一把斧子把树枝劈成同样长短的柴棍,再用绳索扎成一捆,便施施然背回家去。年轻时在农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常干那活儿,到老还不免技痒。

    天色暗下来,春寒一丝丝地渗进屋子。把柴火码进壁炉,点起火来,小火苗轰轰地就往上窜,屋子里顿时暖和起来,将寒气挤了出去。呆呆地望着欢快跳跃的火苗,心里什么都不想。似乎有一丝惆怅,但更多的是满足和感恩。四十年前在农村围炉,满脑子想的是何日可以回城。今天在加州的山居围炉,感激命运对我的回护。一盆豆,一杯酒,一炉火,心满意足了!于是再凑一首诗:

   断竹残蕉带叶烧,夜来炉火暖春宵。休辞每日收柴去,乐在加州作野樵。

 

 

    (注:自从加入彩虹山房俱乐部,从如云高手的佳作中受教至深。但由此也误导了诸位,以为我亦是一个书家。其实我只会纸上谈兵,出手便露馅,所以宁可藏拙。奈何被山房主人刘兄催促,只好把这两首小诗抄一遍,权当描红作业。请各位高手书家多多批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