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连载《初吻》40

四十

 

纽约时间:2010年5月10日                                       倒计时:3215天

 

《长相思》

思常愁,绪常愁,心乱成风随梦游。

迷徨飘云舟。

娇若尤,媚若尤,眉目深藏宣纸秋。

婀娜笑掩羞。

 

      上学的第一天,我是挣扎着从床上起来的。昨天六点多从An的家里回来,我便难受地躺了下来,一觉睡到今早六点多。

      早上“爸爸”叫我起来的时候,我本打算今天不去上学的,但可怜的是我已用光了本学期的六次请假次数。没有办法,只好坚强一点,重回这个熟悉的地方。

       熟悉的地方会见到熟悉的人,与我一周未见,有些朋友都热情地上来和我打招呼、拥抱。可能这多少缓解了一下感冒给我带来的难受,但随后便是绵长的困意。

       五天的“逃课”让我成了一个十足的“大债主”。Sunny很够意思,他把我们俩共有的两节课——营销课和物理课,在上周所做的全部内容列在了一张纸上。幸运的是我的老师们并没有跟在我屁股后面追着我要债。而不幸的是,某些也应该和我一样成为债主的人现在却一身清,比如说An。An告诉我,他所有科目的老师都取消了让他补交上一周欠下的学习任务的计划。这真是点儿背不能赖社会,难道和人品有关?

       因为这件事情,我回到家便在Facebook上用越南话诉苦,没想到这篇留言还真得到了我越南“女朋友”Lynn的回应。她说她好惊讶我会打越南话,我心说,我也很惊讶如果这些话都是我自己打出来的。现在的科技真的很发达,想打什么语言,直接上Google翻译上翻译一下就都有了。虽然说有的时候系统会对个别的语言现象出现误读或是误解,但大体上并不影响意义的理解。

      今天下午最后一节课前,我把事先说好准备给Yeong的小吃给了Yeong,随后我回到家又在她的Facebook上留了两句话。我和Yeong现在已经成为了好朋友,应该说她是我们学校交换生中我的第一个女生朋友。

      边弄Facebook的时候,我边量着体温。我自觉的身体有些异常,果真体温计上显示的温度是37度3。回家的时候我已经吃了一粒罗红霉素,等到四点三十多,我自己下楼煮了一碗挂面。

      我现在并不觉得有病的时候自己做饭是一件痛苦的事儿,反而与所有参加这次纽约华盛顿之行的交换生一样,对已经看见了尾巴的上学产生了厌倦。厌倦归为厌倦,但有些东西需要做还是要用心去做的。

      等待本是一件宁静的事儿,只有宁静才能让周围的一切在理想中自然的发展。

 

 

 

纽约时间:2010年5月12日                                       倒计时:3213天

 

《念亡人》

青树薄草白露新,

凉月遥看寄亡人。

黄酒随波三江去,

满城烟雨漫心痕。

 

      我的身体在今日有些好转。昨日的理发,估计会消除一些凝聚在我发丝之间的燥气。早上妈妈发来短信询问我近日的状况,却没想到妈妈近两日也得了感冒。妈妈用“母子连心”形容感冒之事,我是认同妈妈这种说法的,虽然那种微妙的感觉在空气中很难觉察得到。

      学校对于Senior马上就要成为一个过去、一种怀念。

      虽然毕业典礼的礼服已经发到了我的手中,但我依旧没有那种将要冲破禁锢的感觉。可能是我还在延续着旅途的疲劳,可能是我在感冒给自己身体带来的不适中厌倦了思考,可能是我的注意力还集中在某一点上丝毫没有能力逃脱。倒计时的日子,总是催人变老。

 

      昨天的homeroom时间,学校对我们所有的senior进行了一个调查,调查的内容是关于性知识方面的,其中很多的问题涉及到了性爱过程中的健康安全保护,如如何避孕、在无保护措施的情况下易得什么样的疾病、怎样分辨女生是否怀孕等等。这些问题着实有些雷人,很多选项中包含了一些专业性很强的词汇,一时间连美国学生也有些不知所措。好在这次问卷调查是匿名的,我胡乱地选择了一通,便把卷子交了上去。

      刚刚听说国内的高中举行了成人礼,我估计又是一个成不了回忆的仪式。仪式固然是一种表达方式和表现效果极佳的形式,但我认为,对于步入成人的我们,最好的成年礼纪念就是请一位专家好好地给我们上一堂性知识方面的讲座。在中国,青少年是极度缺乏性知识的。而在美国,青少年是轻度缺乏性知识的。性这个东西本应该是最自然地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但自从世界上有了有思想的人之后,性就成了一个怪物。千万年来,这个怪物在文明社会中慢慢淡化,逐渐褪变成了一层窗户纸,但这层窗户纸在一些地区仍没有一个人愿意或敢于捅破,仿佛捅破了这层窗户纸,那个怪物又会出现一样。

      我初中毕业的时候就听一些朋友讲过,一些女生朋友曾经怀孕过,有的甚至不止一次,我相信这样的事情到了高中更会普遍。有人认为,有关性方面的知识如果不去传授,做孩子的是不会懂的。但事实上,如今的社会好像是一个塑料大棚,媒体好似是营养和肥料,所有的东西在这个塑料大棚里都会迅速生长并提前成熟。相关知识传授的不及时,最终导致的是一些愚蠢的过错与一些无可挽回的结果。

      一些欧洲发达国家,在小学六年级的相关课程中,老师会展示和讲解避孕套的使用方法,以及其它基本的避孕常识。另外,某些公司专门为12至16岁的未成年人研制了一款口径较小的避孕套,以便未成年人方便使用。我估计国内的一些人看到这些新闻之后会觉得很荒谬,觉得这样做不是在有意放纵未成年人发生性行为吗!或者是觉得那些现象不是出现在欧洲吗,中国可不会那样!但我们要用事实说话,而事实恰好是全世界的“形势”几乎一样——世界发达地区的未成年人性行为发生率比世界欠发达地区未成年人性行为发生率高不出多少,某些极不发达地区的未成年人性行为发生率甚至要高于世界发达地区。性行为说到底是人的正常生理需求,如果我们用道德或是旧思想加以约束是根本解决不了问题的。我们宁可去对发生性行为的未成年人的身心健康加以关注和保护,也勿要掩耳盗铃地认为这种事情不会发生在中国。

      民族和宗教上的一些极强的传统观念会导致一些年纪大的人对于社会的新生事物看法偏激,这种现象是正常的,但却不是利于社会健康发展与平稳进步的。我们要用现代的视角加以前人宝贵的经验去分析问题、理解问题,只有理解才能正视,只有正视才能解决。大多数国内的家长都觉得,自己的孩子如果在结婚之前与别人发生了性行为是一件极为可耻的事儿,或是觉得这种行为是一种堕落的表现。我当初不会这样偏激地看待这件事儿,但起码我认为这是不为光彩的事情。我曾经听说学校有些同学因为意外怀孕导致降级或是转学,甚至辍学。可能在道德面前,有的时候人性的确是屈服着的。

      前些日子我们吃午餐的时候Sunny告诉我,有一个在校的女生现在已经怀孕了。我当时甚是一惊,连忙问她是谁。更让我惊讶的是,Sunny用手轻轻点了点我们后桌的那一女生。我当时真的不信,质问Sunny,怀孕了怎么还能上学!Sunny说他没骗我,他和那个女生的男朋友是好朋友,那个男生还曾让那个女生给Sunny展示了一下她略微凸起的肚子。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真觉得五雷轰顶差点崩溃。Sunny还说,他们打算把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后来我一打听,原来学校里“怀孕还坚持上课”的女生不只那一位。

      如果这是在中国,那个女生估计会成为一个悲剧,那个男生估计也会成为别人的笑柄或是谈资。这样的结果就是道德留给我们的,但这样的结果尊重过生命吗?尊重过人性吗?连生命和人性都轻视的道德是真正的道德吗?生命和人性方面的视角和重视程度的差距往往也就是社会之间文明的差距。

      性并不是一个丑陋的避讳的事物,性行为也并不是一种恶劣的违背道德的行为,我们为什么不能用健康的眼光正视它呢?

 

 

 

纽约时间:2010年5月14日                                       倒计时:3211天

 

《清平乐》

红丝绕腕,秀玉白皙指。

梦里千思云念密,何处相逢求意?

翠屏充目无暇,横言心乱如麻。

七日既别生寒,还神终待菠娃。

 

      又是一个周五,窗外的风很轻,轻的和树枝上的叶子一同飞舞,一同沙沙作响。窗外的绿现在仿佛要溢出了这个世界,只要睁开眼,眼球的空间就保证被这种自然的颜色填满。

      这一周的前四天,每一天晚上都是我在五点左右自己弄一点面条,九点之前吃上药便睡觉,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的早上六点。我已经好久没有感受到这种有规律的生活了。

      一个人的面条一连吃了四天,虽然没有吃腻,但总觉得离开了家人的晚餐有些不够正式。我是想尽可能地将自己有限的时间与我的寄宿家庭一同分享,因为这一周过去,我在这里就仅仅剩下了三周。

      这一周近似于一个人的生活就像是我做的那碗清汤面条,些许的一点话题是碗里那几块红色的被切成片的柿子。我是不会在面条里放盐的,但在那种无味中,我仍然能体会到一种淡淡的香甜。

      农场房里,四只刚刚出生的黑色小猫在草垫上玩耍着,步履尚且无力的它们,嬉闹中显得格外的可爱,好像是一个个软软的毛球在那里滚来滚去。

      春天总是显得格外的美好,如同一个神话,在不知不觉中张开了那双美丽而神奇的翅膀。

 

 

 

纽约时间:2010年5月16日                                       倒计时:3209天

 

短评:

      今天是An寄宿家庭姐姐的大喜日子,我也荣幸地应约参加了这个仪式隆重的西式婚礼。对此我表示由衷地感谢,并衷心地祝贺二位新人新婚燕尔,早生贵子!

      婚礼之上,Sunny、Colin和An又展示了一次他们之前排练的那段舞蹈,将现场的气氛瞬间点爆。对此我表示强烈的祝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