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世太保来搜查拉丽特酒店的这天晚间,西蒙拉响了警察局长兰伯家的门铃。
“什么情况?”兰伯急忙问道,没有重要情况,西蒙是不会跑来的。
“今天晚间,安德鲁又带人去搜查艾得利蒙小镇了,而且搜查了拉丽特酒店,当时的情况非常危险!看来,拉丽特酒店已经不安全了。这次,盖世太保躲过了我们的监视。最近,接连发生了几件事,情况很严峻,尤其担心那个亚当利来,所以,我建议你们暂时停止一切活动,断绝与亚当利来的接触!”
“可我刚刚获悉,亚当利来有一个重要情报要卖给我们,要价两万美金。”
“哦,什么情报这么贵?”
“他只流露说有关我们的命脉,我分析很可能是电报方面的事……”
“哦?”西蒙顿时一惊,“那可太重要了。不过,你一定要谨慎!”
“我最担心的是西拉里,”兰伯沉郁地说,“一个刚刚二十岁的小伙子,独自一人,没人跟他商量,按着我的指示,一次次地跟魔鬼打交道,真像踩在刀尖上一样……”
“我最担心的是你……”
“担心我什么?”兰伯瞅一眼西蒙,“担心我被捕以后当犹大,出卖了你和维克多?”
“我正希望你出卖我呢,到时候,咱们一起到天堂去收拾希特勒!”
“希特勒应该下地狱,他才不能去天堂呢。”
西蒙又叮嘱兰伯一番,就起身告辞了,否则太晚,他这个有特殊通行证的人也难办了。临出门,西蒙又叮嘱兰伯:“一定要谨慎!再见。”
“再见。你也一定要谨慎!”
送走西蒙,兰伯发现妻子穿着睡衣站在客厅里,不禁感到疑惑,“亲爱的,怎么还没睡?”
“亲爱的,”兰伯妻子索菲亚泪眼朦胧地说,“万一你要出事,我和两个孩子可怎么办啊?”
兰伯脸色顿时沉下来,是啊,我被捕了,死了,都好办,可是妻子和两个孩子怎么办?他们会不会受到伤害?但他不能把这些说给妻子,只是安慰她,“别害怕,不会出事的。瞧,我现在不是很好吗?”
“可你随时都可能……”
“亲爱的,不仅是我,”兰伯望着妻子长了不少雀斑的脸,郑重地说,“所有的反战人士都一样,都随时可能被逮捕,被枪毙,所以我们还是想开点,好好生活,珍惜我们在一起的每一个夜晚。目前,苏联军队已经开始反攻,美、苏、英、中等26个国家的首脑代表,在华盛顿签署了共同对付法西斯国家的《联合国宣言》,也许用不多久战争就会结束的。所以,我们要好好地活着,我相信我妻子是非常坚强的。”
“不,我并不是一个坚强的人,”索菲亚呜咽道,“是该死的战争逼的……”
“是的,我记得我们刚恋爱时,你连青蛙都不敢摸……”
“现在也不敢……”
“是吗?我还以为你进步了呢。”兰伯戏谑妻子。
索菲亚被丈夫的幽默逗笑了。两人相拥着走进卧室。这天夜里,他们痛快淋漓地做了一次爱,他们知道,每次做爱都可能是最后一次,所以就格外珍惜。
兰伯搂着妻子睡着了,但到半夜十二点,他急忙又爬起来打开收音机,收音机里正传来一个女播音员的声音:“华盛顿请注意!华盛顿请注意!非洲火烈鸟将于南极时间晚六点前去贵府拜访,非洲火烈鸟将于南极时间晚六点前去贵府拜访,请做好接客准备!请做好接客准确!非洲火烈鸟将要拜访两位客人……”
“噢,太好了。你终于来了!” 兰伯心里惊喜地叫了起来。这是英国空军来轰炸比利时德军军火库的暗号。
接着,收音机里又传来了一位女播音员优美的朗诵声:“尊敬的蓝色带子,您飘逸的舞姿美丽绝伦,给我带来了无穷的快乐!我将热烈地拥抱您。我还需要红色的带子,它将给我带来更加优美的旋律与快乐……”
这首奇妙的诗歌是英国情报机关用暗号发给兰伯的指示。
战争期间,特工人员用这种奇妙的暗号与盟军保持联络,已经成了一种公开的秘密。纳粹德国明明知道这是联络暗号,却又无可奈何,他们很难破译它。
第二天清晨,西蒙得知英国空军要来偷袭军火库的消息,立刻约维克多在郊外见了面。
“太好了!这回可要给德国佬点儿颜色看看了!”维克多兴奋地说。
两人详细研究了这次行动的具体方案。英国飞机准备轰炸两个目标,一个是艾得利蒙小镇的军火库,另一个是布鲁塞尔西郊的军需库。维克多他们的任务是在明天凌晨两点,准时在轰炸目标周围燃起三堆火,以保证英国飞机准确地投中轰炸目标。
两人研究完行动计划,就分手了。他们哪里知道,厄运就像头顶的暮色一样,已经悄悄地向他们逼过来了。
这天夜里,临出发前,游击队员居住的木板房里一片忙碌。大家匆忙套上德国军装,登上皮靴,纷纷猜测着今晚的行动目标。“哎,今晚到底什么行动?”
“不知道,问问队长夫人吧!”
“对不起,本人也不知道!”正往铁炉里加木柴的玛丽冲他们遗憾地耸了耸肩。
这时,豪特从外面走进来,催促大家:“快,马上准备出发!”
一群队员急忙背上冲锋枪,匆匆向门外奔去。大胡子格里夏却蹲在墙角佯装系鞋带,悄悄注视着走在后面的豪特和普拉西,豪特说:“但愿一切顺利!”
“你的任务比我更艰巨……”普拉西说。
“不过,我比你更熟悉环境……”
老牌特工顿时明白了此次行动的目标——豪特是艾得利蒙镇人,艾得利蒙小镇正好有一座军火库,格里夏急忙继续听下去……
“但愿明天,能给世界带来一个惊人的好消息!”普拉西说。
“那就看那些皇家空军的本事了。亲爱的,为我们祝福吧。”豪特与玛丽拥抱告别。
“祝你成功,亲爱的,我烤好马铃薯等着你们回来。”玛丽亲吻着豪特。
无须再听下去了,格里夏急忙走出屋去,看到门口一片黑乎乎的忙乱,一群“德国兵”正整装待发。天黑,人又多,根本没人注意格里夏。他佯装撒尿,急忙向屋后的一棵枯树跑去,跑到枯树下,迅速打开了藏在树洞里的通讯设备,急切地低声呼叫起来:“里伯河特!里伯河特!安得邦当斯紧急呼叫!安得邦当斯紧急呼叫……”
这声呼叫使沉睡中的安德鲁一下子从床上弹了起来。
“消息准确吗?”安德鲁急切地问道。
“报告长官,非常准确!格里夏出发前打来的!”洛霍回答道。
安德鲁的电话使赫夫曼更是大吃一惊,“这消息准确吗?”
“非常准确!”安德鲁斩钉截铁地说。
“根据什么?”
“阁下,您不用怀疑情报的来源,游击队已经出发了,英国皇家空军随时可能飞过来,您看怎么办?”
“好吧,我马上命令各军火库严加防范!”
接完安德鲁的电话,赫夫曼立刻命令胡里昂,让他命令各军火库立刻进入一级战备,熄灭一切灯光,严防英国空军入侵,一旦发现英国飞机,立刻消灭!
这又是一个无月的夜晚。
凌晨一点四十五分,夜幕笼罩着空寥、寂静的艾得利蒙小镇。家家门户紧闭,灯熄烟灭。军火库岗楼上的探照灯也熄了,只能影影绰绰看到几个哨兵在岗楼上走动,就连巡逻队也没了动静。
维克多手拿望远镜,站在教堂顶楼的窗子里,趁着微弱的光亮,紧张地盯着军火库方向,看到那里一片寂静的黑暗,不禁备感疑惑。
“奇怪,岗楼今天为什么没开灯?”维克多问身边的普拉西。
“我也觉得奇怪……”普拉西说。
“能不能是他们发现了什么?”维克多疑惑地说。
这时,全副德军打扮的豪特带着卡里德、格里夏等十几名游击队员,腰里藏着油纱,正悄悄地向军火库方向走过来,准备时间一到,立刻点火报信。
维克多站在教堂窗前,紧张地观察着军火库周围,忽然,他发现黑暗中有亮光一闪,接着又发现了几处亮光,他顿时惊呼:“不好!快放鸽子!准备战斗!”
几只鸽子立刻从教堂窗口飞了出去。
正准备向军火库围墙靠近的豪特发现教堂里飞出了鸽子,立刻意识到出问题了,急忙命令大家:“快撤!”话音刚落,只见探着灯骤然大亮,把周围照得如同白昼一般,与此同时,枪声突然大作,数挺机枪冲着他们疯狂地扫射开来,“哒哒哒——哒哒哒——”
豪特带人急忙猛烈还击,迅速撤退。维克多带着藏在教堂里的几挺机枪也向敌人猛烈射击,掩护豪特他们撤退。双方激烈交火,一时,子弹纷飞,火光四射,把个小镇吵得如同开锅一般。
就在这时,空中忽然传来了惊天动地的轰鸣声,只见三架超低空飞行的飞机从小镇上空一掠而过。岗楼上的几挺机枪急忙向空中射击,但是,速度太快,飞机转眼即逝。因为没有寻找到投弹目标,三架英国皇家飞机在空中盘旋两圈,只好扫兴地返航了。
豪特带人迅速向郊外树林里撤退,打打,莱特尔突然中弹倒下了。豪特急忙跑到莱特尔身边来救他,可是,这位曾在假枪毙时回过头来大骂豪特的小伙子,却永远闭上了那双明亮的大眼睛。豪特端起冲锋枪就向敌人疯狂地扫射开来,愤怒地吼叫着:“王八蛋!畜生!让你们尝尝老子的厉害!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