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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人不管来自大陆或台湾总有一个共同的攀比心理,谁都要想往中产阶层爬。一旦有条件都会去中产聚集的郊区住。越是富裕的区,警察越多越安全。冯洁茜的家庭就是这样一个典型的中国人家庭。
虽然来自台湾,冯洁茜没有台湾人的粗相,倒像江浙一带皮肤白皙的女孩,两只大眼睛透明得像水晶。她的五官均匀地分布在白里透红的脸上,非常好看。和很多中国人家庭一样,她从小就是她爸妈的掌上明珠。冯洁茜的在家娇生乖养。父母对她百依百顺。 母亲冯关凤薇是个很讲面子爱出风头的女人。父亲冯祖德却沉默寡言。冯洁茜十六岁生日快到 了,一家人在讨论怎样给洁茜过生日的事。
冯关凤薇喜欢热闹,提议洁茜去邀请同学来过夜,人多气旺热热闹闹庆祝生日。冯祖德觉得太复杂!洁茜打算宾馆租两个房间,邀请她的朋友们去宾馆集体玩过夜。庆祝一下生日。冯祖德听了点头同意。这个办法好,至少省了很多事。关凤薇却觉得太奢侈。 洁茜明白只要父亲同意这个计划,事情办妥了一半。她走过去亲了父亲一下:谢谢你,爸爸。
既然定下来,他们开始商量邀请人的事。洁茜列了一大张纸的名单。有女孩有男孩。冯祖德仔细看了名单,说:闺女,就别邀请男孩子了吧!父亲很担心男女的事。闺女大了,像她妈,生性十分活跃,爱出风头,爱在男孩子面前卖弄。美国这地方一不小心就会出什么事。 关凤薇却很开放。她认为女孩子该早点有找男朋友,这样就能积累和男孩子打交道的经验。美国社会是一非常隔离社会,个人的社交区小。眼下的活动是很好的社交。她赞成女
儿早些交男朋友。免得以后随着年龄的增大,在这方面不成熟,找不到对像。
你多请些男同学来。母亲说,那个叫尼克的同学能不能来?我看这孩子挺聪明的。
洁茜听了很高兴。妈妈只见过尼克一面。那是在家长会上,他们说过几句话。 尼克一头金发,长得高头大马很英俊。洁茜的确喜欢尼克。洁茜长得窈窕少女。女儿和这样的男孩就是郎才女貌。洁茜说:好吧,我试着把他也
邀请过来。
说着,电话铃响了,是妮科儿要安娜打来的电话,邀请她晚上去看电影。
洁茜提着电话问关凤薇:妈,安娜和同学一起请我去看电影,我能不能?
你还有作业要做,你不能去!父亲说。
爸,妮科儿好不容易和同学一起要我去看电影,我也没有多少作业。我回来也可以做呀!洁茜极力想去。
不行,你今天晚上不能去。父亲还是坚持不让女儿出去。
啊哟,现在是什么年代了,老爸,你还这样把女儿关在家里,你能关她
一辈子?女儿大了。应该让她有自己的活动空间。多去接触一些人。多好呀!关凤薇总是帮着女儿,极力替女儿说话。她转身对洁茜说:洁茜,妈允许你和同学一起去看电影。
洁茜满意地笑了:谢谢妈妈。她走进她自己的盥洗室去梳妆打扮去了。
不一会,洁茜听到门外有汽车喇叭声。她转身向门外跑去。冯祖德叫住她。等等,冯祖德说:我想看看和你的这些朋友是怎么样的。你等在家里,让他们进来吧。
关凤薇在一旁点头:这倒是一个好主意。我也想看看你的朋友。洁茜停住脚步,脸贴着门边向外看。只一会,就听到有人敲门。进来的是两个男孩。他们都长的很高大。其中一个是尼克,的确长的很英俊。关凤薇暗暗高兴。
喂,你们叫什么名字?母亲问。
尼克,我叫尼克。长的高大的小子说。
我叫麦可。另一个腼腆地说。
妮科儿呢?洁茜问。妮科儿没有随他们一起来,洁茜觉得有点奇特。因为是妮科儿邀请她的,邀请人怎么不出现。
请坐,请坐,洁茜妈很客气地说。你们在我家坐一下,时间还早。
哎,电影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们没有时间坐了。对不起。洁茜,你准备好了吗?我们走吧!尼克催着。
我准备好啦,我怎么没有看到妮科儿?她打电话给我的,她怎么不去看电影。洁茜追问。
她已经自己去了。她自己有车,她比我们都要好。麦可说:那好吧,我们走吧!说着他们走出家门。
洁茜来到门外,像一只出笼的小鸟,感到一种莫名的轻松。她深深地吸
了一口户外的空气。她很喜欢尼克。平时妮科儿总是挡她的道b不能和尼克接近。今天妮科儿倒大方,叫人来约她,主动送尼克来接他。也许妮科儿认输了,她不是我的对手。洁茜甜磁磁地想着。她暗暗为自己骄傲。平时傲气的尼克也竟陪她去看电影了。
她向尼克靠了靠,尼克势搂住她。尼克搂得她那么紧。她第一次感到一个男孩紧紧将她搂住,感到异常的兴奋,心里涌上一种说不出的愉悦。她也下意识地将尼克搂紧,抬头,尼克的嘴唇贴住她的。
这时,麦可过来:喂,你们不走了?电影已经放了一半了!听到她的话,
洁茜感到窘迫。她放开他。尼克,我们走吧。
他们跳上一辆敞篷车。麦可风挚电闪地驾车向前驰去。洁茜从没体验过速度,一下把她的心提起来。耳边的风呼呼地将她的头发吹起。她在车上紧紧地抓住扶手,感到自己仿佛坐在高空滑车上。尼克和麦可显得特刺激。他们在大声地喊。尼克索性站起来。麦可递给他一瓶啤酒。尼克咬开瓶盖,大口地吸着啤酒。平时文质彬彬的尼克现在变的疯狂。这是冯洁茜做梦也没有想到的。他们的车子在黑暗中开向郊外。天越开越黑,路越开越窄。速度使冯洁茜越来越害怕。风呼呼地吹来。冯洁茜开始发冷。全身不断地在发抖。前方一片漆黑,只有两边的树影像巨大的怪兽向她扑来。她的手几乎抓不住扶手了。尼……克……我……们不是……到……电影院……去吗?她颤抖着声音大声喊。
是啊,尼克大声地说,我们去的地方比电影院还要刺激一百倍。你不是喜欢刺激吗?让我们来刺激一下吧!他将啤酒瓶向风中扔去。远远落在路上。
你叫麦可把车开的慢些好吗?洁茜大声地喊。
车速慢了下来。路两边的房舍看得很清了。他们已经来到了一个小镇。洁茜从来没有来过这个小镇。现在跟尼克和这个不太认识的麦可来到这里,尽管她明白他们不会对她怎么样,但是她毕竟是一个女孩子,从没有一个人在这么晚和陌生的朋友到这个地方来。小车慢慢地转到小街上的一个箱形的矮矮的建筑物。他们下。
尼克显得很兴奋。他跳下车,走到冯洁茜身边,一把搂过她:走,咱们进去。
门打开了。一阵震耳欲聋的声浪扑面而来。简直把冯洁茜的耳膜都震破了。这是什么地方呀?她大声地问。
这是舞厅,尼克将声音提得很高。
啊,你怎么把我带到这个地方来呀?尼克。冯洁茜惊奇地问。
刺激,你不是喜欢刺激吗?这里是真正刺激的地方。尼克说完,就和她一起走入人群狂舞起来。冯洁茜也被这里的气氛感染,跟着狂舞起来。尼克扔给她一罐酒,尼克完全变了一个人了。在这个场合下,她不再是温文尔雅,装模作样,道貌岸然了。她像一头脱了缰的马,变得很野。冯洁茜像疯了似的。她忘记了自我,不断地狂舞,不断地忘嘴里灌酒。她从来也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她觉得超越了自己。在这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她超越得很彻底。她感到音乐声越来越模糊,她感到她仿佛被什么人抱着。她没有力量推开那个人。任凭他扭摸亲吻。她在梦中惊觉有人在脱她的衣服。她极力将那个人推开,可是那个人的手像铁爪似的,掐得她忍受不了的生痛。她绝望地感到有样东西进入她的身体。一阵疼痛涌上心来。她极力反抗着,使劲企图将压在她上面的那个人推开。但那人不断地在她的身上蠕动着身体。渐渐地,她没有了感觉,任凭那人触摸蠕动。
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冯洁茜的家还灯火通明。冯祖德和他的太太都没有睡觉。他们坐在楼下沙发上等女儿回来。墙上的挂钟一秒一秒是走着。挨到了十一点。女儿还没有回来。他们倆开始急了起来。关凤薇一打女儿的手机,发现手机在女儿的房间里。女儿将手机拉在家里了。两个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都是你,你说你给女儿找什么男朋友!为什么这样做?你看,上哪儿去找哪儿女儿?冯祖德责备道。
现在你就会责备。你有什么好招?什么男人,一到有事个个都变成缩头
乌龟,看把你熊成这个样子。关凤薇反驳说。
她肯定不是去看电影的,要不她早就回家了。冯祖德分析说。
你先打电话给附近的电影院,看看还有没有这么晚的电影,也许会有一两场连续的电影。说不准他们还在看电影。有可能没有放场。关凤薇说。
不会的,不过我先打一下吧!冯祖德说着拿起电话本,拨号。回答是有电影还在放。冯关凤薇略略放下心来:唉,别老是杞人忧天了。不会有什么问题的。等会就会回来的。
冯祖德还是不放心:你看清两个到我家来约我女儿的小青年吗?
没有,我连他们的模样都没有看见。他们不是女儿的同学吗。一个叫尼克,就是女儿常说的那个尼克,还有一个名字忘了。关凤薇说。
我也不知道,我还以为你认识他们的,所以我也没问就让他们走了。太粗心大意了。冯祖德自责道。
再等一会吧!不会有事的。冯太太打开大屏幕电视机。他们无心看电视,只是眼睛盯着画面。十一点半了,门外还是没有动静。夫妻俩这下真的着急起来了。
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冯祖德声音带着惊恐,我们还是报警吧!
报警?我看还没有这么严重吧!这下可好,要惊动全市了。我们要变成头条新闻了。不行,不能报警。冯太太说。
那你看怎么办?冯祖德说:要不还是问问洁茜的同学吧。他们兴许知道邀请洁茜的这两个朋友住在哪儿。我记得远洋一定会知道洁茜和那个最好的同学尼克的住处。你说呢?冯祖德真的急了。他看了看墙上的钟,正好十二点。天哪,这么晚了给人家打电话。那这么行呀!他迟疑了一下。唉,这是特殊情况,还管得了这么许多?他自言自语地说着,拎起电话:喂,是远洋的家吗?我想找远洋。
对方传来询问声,是的,你是……
噢,我这样,我是远洋同学冯洁茜的爸爸。我家洁茜晚上被同学邀请去
看电影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有一个叫尼克的。不知远洋是否知道洁茜要好尼克的电话。这样我可以打电话去问。冯祖德解释说。
噢,是这样,你等等,我去喊远洋。冯祖德听到对方在大声喊远洋。
李远洋走过来:你是……
远洋,我是冯洁茜的爸爸,我家洁茜看电影没回家,不知谁请她看电影,你能告诉我吗?谁是她要好的同学?
李远洋迟疑了一下。他好像不是很在心谁跟谁好的事。也许……是尼克请她去的吧。我知道冯洁茜很喜欢尼克。可是尼克不是很喜欢她呀。李远洋毫无保留,冯洁茜在学校有很多朋友。最有可能的就是尼克。
你有尼克的电话号码吗?冯祖德问。
我有一本学校的电话通讯录,里面有他家的电话号。李远洋找到电话通
讯录。把号码给冯祖德。
这时,冯太太突然听到外面有停车声。
你听,外面有车停着。冯太太说。
冯祖德仔细一听,果然有一辆车停在门口。他走过大厅,去门边张望。只见外面有辆敞篷车。自己的女儿正从车上跌跌撞撞地走下来。冯祖德开门,向外冲去。只见这辆车一转头,嘎的一声,飞也似的开走了。冯祖德见女儿差点跌倒,赶紧上去扶她,也顾不上看这辆车一眼。
冯太太跟了出来: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他们的人呢,他们的车呢?
你快别罗嗦了!先把你女儿扶进去再说。冯祖德不耐烦地说。
他们将走路东倒西歪的女儿扶进客厅,让她在沙发上坐下。女儿脸色苍白,两眼死灰色,母亲心里难受极了。她走近女儿,闻到一股浓烈的酒味。
啊呀,你这冤家,你喝酒去了?你身上这样强烈的酒味。你和谁去喝酒了?你到底到哪儿去了?你不是说去看电影了吗?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了?关凤薇一连串问了这么多问题。她实在着急,希望女儿一下能回答。
冯祖德静静地站在一旁。他知道女儿不会很快回答太太的问题。这事还真的不能急。但他预感到女儿出事了。
女儿慢慢地睁开木然的眼睛,嘴唇微微地动了一下,终于没有说出话来。关凤薇欲还要唠叨,冯祖德阻止了她:算了算了,别问她了,让她安静一下。你要她洗一个澡,叫她睡了。她现在什么也不会说的,人到了家就算是不幸中万幸。你还指望什么呢?
不,我偏要叫她说,是谁这样缺德引诱我女儿?再说了,女儿也应该做
一下规矩了。现在不做规矩,以后还成了得吗?关凤薇转头:你到底跟谁一起去的?你干了些什么?喝酒?什么地方喝的?关凤薇气急败坏。女儿索性紧闭眼睛,双手抱着自己的身体。冯祖德看到女儿的身体还在微微痉挛。啊呀,你就别吵她了,好不好。她现在是不会开口的。他说着,轻轻地拍拍女儿的肩:听爸的话,去洗一个澡,清清脑子,先去睡,有事明天再告诉妈妈啊……
不能!冯太太斩钉截铁地说:万一今晚出事,今晚报警还来得及。明天就晚了。很显然,冯祖德和他的太太都知道什么意思。
好吧,洁茜,你快跟妈妈说,你去哪儿啦?冯祖德问。
洁茜脸色苍白,一点也没有缓和过来。她紧闭这双眼不吱声。她的表情
就好像还在恶梦里。
关凤薇对冯祖德说:你走吧,你去睡吧,我来问她。冯祖德见此情景,如果女儿真的有那种极坏的经历,他在,她们母女俩说话也不方便,便起身离开上楼去。
楼下静悄悄的,冯太太起身去厨房烧了一些热开水,倒了一杯,走近洁
茜: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有事不能瞒我。我们辛苦把你养大多么不
容易。你难道就连你妈都不相信?她说完,喂了女儿几口茶。
女儿突然翻身,扑在妈妈身上。妈……女儿抽搐起来。
有事跟妈说,可别瞒着妈啊。妈就你这么一个女儿,怎么舍得你万一出点错呢……
洁茜妈说到这里,洁茜就哇的一声扑在她妈的身上痛哭起来。她妈停止了说话,让女儿尽情地流泪。妈知道女儿一定出事了。但她只能忍住不说。
洁茜抽抽嗒嗒地说:妈,没事,没事……。我和尼克以及另一个男的去看电影,他们带我到了一个舞厅,我看大家都在喝啤酒。我也喝了。
没有别的事?。
没有别的事。我喝了酒,头晕了。后来……
母亲打断她的话: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我就迷迷糊糊了。他们把我送了回来。洁茜回忆说。
除了尼克,那个男同学是谁?母亲问。
他不是我的同学。我不认识他。我在路上听尼克在叫他汤姆。洁茜说。
母亲听了女儿的话,松了一口气,觉得年轻人聚会,真的不会有什么事,也就放下心来。洁茜,好啦,你去洗个澡,早些休息吧!也不早了,快去吧!
洁茜应了一声,就上楼去自己的盥洗室。
洁茜虽然逃过父母责备,但总觉得今天晚上的事像一块铅沉重地压在心头上,几乎喘不过气来。冲凉的时候,她完全清醒过来。她隐约感到下腹酸痛,一阵一阵的,很不好受。眼前不断出现这个陌生男人压在她身上的情景。她使劲用肥皂擦全身,试图将这个男人身上的那股难闻的气味擦去。她洗了很久,终于用毛巾毯将全身擦干。她站在大玻璃镜前,往常,她十分欣赏自己少女的柔软曲线的身体。可是今天她感到自己十分丑陋。她简直变成一个丑八怪。她痛恨自己为什么不像姜沁沁那样聪明,预知即将发生的事而临阵逃脱,躲过灾难。她也痛恨自己相信一个不应该相信的人,去爱一个根本不值得爱的人。她恨妮科儿那会儿也不在,要不然也不会发生这样令人难以启齿的事了。她用毛巾毯裹起自己的身子,一头倒在床上。她不想那么多了,把所有的可怕的杂念都排除掉。她竭力想祛空她的脑子。她怎么也睡不着。她翻来复去睡不着。突然一个可怕的念头闪上脑海,如果我真怀……怎么办?她心惊肉跳地问自己。这个恶念使她更加睡不着。她紧闭眼睛,努力回忆当事的情景。那个男人压在她的身上,在她的身上留下过什么……真没想到自己会以这种方式来结束处女之身。她想累了,模糊起来。
第二天早晨闹钟响了。关凤薇怕女儿睡过,起来敲女儿的门。洁茜,起来了,上学去了。今天可能晚了,还是我送你去吧!母亲语调婉转,尽量不带责备口气。洁茜懒懒地应了一声。洁茜还想睡,但是她今天无论如何要去问尼克。那个压在她身上的人究竟是谁。她起来,刷牙时,抬头看到自己的脸虚肿肿的,难看得像南瓜。刷完牙,她进入冲凉池,她闭了闭眼,开大淋浴喷头,水哗哗地响着,洁茜一头扎进水里。温柔的水线像几百只婴孩的小手抚摸着她的身体,她感到好些。
母亲已经给她准备了早点,中国的早点,包子花卷还有豆浆什么的。她
也没有心思吃,只是胡乱地啃了一只包子,喝了一杯牛奶,就坐进妈妈的车去学校了。
天气有些发凉,车外的风像虎吼狮鸣。洁茜心里颤抖着。他们很快来到学校。母亲怕女儿为昨天晚上的有什么想法,再三叮咛:洁茜,今天上学不要心不在焉。昨晚的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你就别去想它了。今天你也别去找尼克,免得你们吵架。耐心一些啊!快去吧,上课铃就要响了。
洁茜下车,朝学校大门走去。她看到沁沁和远洋从校车那头走来。洁茜不喜欢远洋。这个人聪明,但是太傲太土。这姜沁沁怎么会跟这种人好。她想着。这时沁沁看到洁茜。早晨好,洁茜!沁沁热情地打招呼。洁茜抬头,看到远洋的眼神怪怪地看着她。莫非他知道昨晚上的事?也许是姜沁沁告诉他的。他是不是会小看我呀!洁茜心存狐疑。
洁茜,沁沁走进她,碰碰她的肩膀:你怎么啦,你有心事呀?
不,不,不,洁茜吞吞吐吐地说:我有什么心事。
见洁茜吞吞吐吐的样子,沁沁也就不多问了。她想让洁茜高兴起来:洁茜,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被选中啦啦队了。昨晚是妮科儿告诉我的。我们分手后,妮科儿要我到她家里去玩,我去了。沁沁告诉她。
啊,原来……洁茜本来想说原来是这样,她打住了。她还想从沁沁身上掏出一些线索来。
这时,远洋重重地瞪了沁沁一眼,我们走吧,沁沁。
李远洋,我和朋友说几句话,你先走。沁沁说。
远洋觉得沁沁太笨,盯了她一眼,自己朝教室走去。
洁茜已经察觉到了什么,沁沁,你说昨晚你去妮科儿家啦?是她邀请你的吗?洁茜问。
是的,本来说好去看电影,后来不知出了什么事,妮科儿不去了。我在
她家参加派对直到十一点。她说你也去派对了,你一定玩得很高兴吧!沁沁不知内情,照直说了。
洁茜心里犯了嘀咕:昨天晚上的事是不是妮科儿一手策划的,要我落成这个样子。可能是她设的一个圈套。
本来已经平静的她,越想越气。但眼下不是生气的时候。
她继续问沁沁:那你们俩怎么会突然不跟尼克一起去派对了呢?昨晚我
们的聚会真的有趣极了。你没有看到这些人都是多么的疯狂,多么刺激呀!哎呀,你和妮科儿真傻。嗳,尼克没有再找过你们?
他来过,和汤姆的一起来的。看样子妮科儿并不喜欢尼克,他俩吵了一架,尼克和他的朋友就走了。我也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我只听懂一句,就是妮科儿在骂……沁沁打住,她知道照直说会伤害洁茜的。
她在骂什么?洁茜紧咬不放。
她骂……沁沁迟疑,她不想伤害她。
洁茜听到沁沁话中有话,便说:沁沁,你还是不是我的朋友,要是还是
我朋友的话,你就告诉我她究竟在骂谁?骂什么?
洁茜,她骂的话很难听,还是别让我说吧!沁沁为难。
沁沁,你还是我朋友的话,你告诉我!洁茜坚持。
沁沁被洁茜这么一说,只得说:那你可要为我保密啊!你答应!
洁茜说:我答应,我决不会和任何一个人说。
她骂你是母狗。沁沁告诉她:你千万别说是我说的。
那么妮科儿知道昨晚小镇的聚会是一个怎么样的聚会?洁茜感到被玩弄。
沁沁说:这我就不知道了。她跟尼克说她不去了,还说有好戏看。尼克对她很气愤,他们吵了一架,后来妮科儿的妈妈出来,尼克才离开。你知道吗,妮科儿也被录取到啦啦队了。沁沁告诉她。
洁茜现在开始感到妮科儿对她这样是因为尼克。不错,当时尼克和妮科儿很好。他们俩也很般配。妮科儿告诉她,在毕业的舞会上,她和尼克肯定是最好的一对。是自己慢慢看上了尼克,和尼克好了,这样尼克才慢慢地冷处理妮科儿。妮科儿才忌恨的。一定是这样。现在既然事已至此,自己也开始恨尼克,是尼克将她带到这该死的小镇。她更气的应该是妮科儿,也许一切都是她的阴谋,让自己受苦。现在冤家路窄,自己被选上啦啦队,妮科儿也被选上啦啦队了。洁茜觉得和这样的人一起练,将来会出问题的。
上课的预备铃响了。沁沁说:洁茜我去上课去了。正在这时,妮科儿和
她的两位朋友走来。妮科儿在洁茜面前昂首挺胸地走过去,连瞧也不瞧洁茜一眼。倒是妮科儿身旁的两个朋友,斜眼看看她。洁茜简直忍受不了他们的眼神。她狠狠地回盯了她们一眼,就去教室了。
洁茜的心跳得很厉害,因为这节课她和尼克一起上,是AP英语课。 AP
课是美国高中的和大学接轨的课。这课是为那些有潜力的高中生而设的。凡是考过AP课的同学,能拿到大学学分。 尼克和洁茜的英语成绩都不错,她们都有资格上这门课。
洁茜走进教室,高个子尼克早就到教室了。他在自己的位置上坐着,似乎在想些什么。洁茜的位子就在他的旁边,洁茜一声不响地坐下。这时尼克低下头,尽量不去看她。他知道此刻的她有多少愤怒。
上课开始,英语老师罗塞琳女士先收家庭作业。洁茜见尼克也拿不出作业,便向老师说:老师昨晚我没有时间做作业。
老师吃了一惊:你们俩?你们俩没完成作业?老师不相信。
大家的目光都投向他们,他们俩从来还不拖作业。尼克是个好学生,洁茜更是个好学生。虽然平时她的话多了些,大家对她的印像还是很好的。
老师,我们能不能明天补交?尼克红着脸问。
洁茜也说:我们能吗?
你们俩从来也没有不交作业,你们怎么啦?昨晚上你们到哪儿去啦?你们找对像也不能把课给耽误了。老师大声说。
尼克嗫嚅地说:没,昨晚我们没有去哪儿。只是……只是忘了英语作业。
老师没说什么,她开始上课。
今天的尼克完全是一反常态,上课时他的思想怎么也不能集中。老师问了他一个问题,他竟然答非所问。同学们都笑出声来。唯独冯洁茜心里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冯洁茜很快地写了张字条,趁老师在写白板,给了尼克。尼克连看都不看就把纸条放在一旁。另一个同学转身将纸条拿了过去。洁茜急了站起来,抢回纸条。
听到声音,老师回头:洁茜小姐,你们在干什么?你是不是今天太寂寞了?你今天很异样。
洁茜十分窘迫:老师……没……没什么。
还没什么?老师责备:作业不交,上课递小纸条,你是不是吃错药了?这吃错药往往是老师批评人最使人难受的一句话。这句话的意思是你是不是吸毒了。
洁茜不做声了,好不容易熬到下课。洁茜站起来,将尼克拉出教室。尼克自知理亏,乖乖地跟她走。
你告诉我昨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出的主意?冯洁茜查问。
没……没人出的主意。只……只想玩玩而已。尼克结结巴巴地回答。
真的吗?冯洁茜继续问:如果你不说,我去报警了。你认识那个人吗?尼克当然知道冯洁茜所指的那个人是谁。不……我不认识。我也不知道到了那里会发生这些事。我也以为好玩才邀请你去的。尼克说。
你不认识?冯洁茜说,那我报警去了,我还留有证据呢!
尼克当然知道证据是什么。但他重复着刚才的话:洁茜,我真的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我也被我爸爸惩罚了。昨天天我喝多了。什么也不知道了。你要去报警,你就去吧,这是你个人的决定。反正我没有干过什么坏事。
冯洁茜见问不出什么,也就不追问了。她不怪尼克。尼克对她好才邀请她的。肯定是那个人嫉妒他们了,才出这样的馊主意的。尼克也一定是被骗的。这个骗子一定是妮科儿。于是她说,尼克,我不怪你。你也是受害者,你还爱我吗?
尼克不解地抬头,你说什么呢?我们还做好朋友!
洁茜凑上去,企图让尼克拥抱她一下,尼克头也不回地走开了。洁茜注视着他在走廊的人群中消失,心里怅然。她受不了目前的处境,她想发狂。
今天不知怎么了,妮科儿和她的朋友老是在洁茜的面前晃。洁茜见她们三人又从走廊那头走过来。她们都穿得十分时髦。短T恤的腰间露出雪白的肚子。肩背上那些纹身花纹十分武气。就连鼻子和肚脐上都挂着穿刺的金属饰环。她们走来,吸引了众人的羡慕的目光。她觉得自己相比之下显得很寒惨。一个念头闪过她的脑子:为什么她不能打扮的洋气一点呢?这气势定要压倒妮科儿这帮人。别忘了,她一定得和沁沁讲这件事,约她一起去纹身,去穿刺。妮科儿今天格外得意。妮科儿,咱们走着瞧吧!我不会输给你的!
她心里自说。
中午食堂的饭菜一点都不好。冯洁茜一点胃口都没有。但她还得吃点什
么。她胡乱地抓了几样,炸薯条,鱼汉堡和一盒小牛奶,独自一个人坐在角落里。这两天发生的事太多了。有些她完全是意想不到,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对,也不知道找谁去商量。她慢吞吞地嚼着面包。看见远洋和克里斯进来。他们几乎在向每一个人问什么。这两个人真是吃饱了撑的。他们在干什么呢?这个克里斯,一定又在搞什么新花招了。唉,难道这个人被老师处罚得还不够吗?冯洁茜想着,看到他们走过来。
远洋见冯洁茜,你好,你好些了吗?昨天晚上把我给吓死了。你去哪儿了?女孩子一个人半夜三更的不好乱跑。乱跑了容易闯祸。远洋像个半成人似的说。
冯洁茜没好气地说:管你自己,像只没头苍蝇似的。成天和这个坐牢胚在一起。远洋偷看了克里斯一眼,生怕他听懂中国话。我不和你贫嘴!远洋说,这两天你有没有看到过金妮?她失踪已经有好几天了。
金妮?她跟我有什么关系?她是一个偷渡客的女儿。这我知道。唉,
这美国呀,法律也太松了些。这些偷渡客什么坏事都做得出来。这不,连自
己的女儿都不要了。这些人拐骗打砸抢赌嫖样样来。这个小姑娘也不读书,只是来过过高中,没有什么可找的。冯洁茜毫不关心。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你怎么没有一点阶级同情心?远洋说。
冯洁茜不知道什么叫阶级同情心:阶级同情心?什么意思?
远洋自知说了她听不懂的话:没有什么意思,我是说你有没有同情心。
我怎么会没有同情心?只是要看谁需要同情,谁不需要同情,像金妮这样的人的确不要同情的。他们连法律都不遵守,美国的社会有乱的一面,就是被他们这种人搞乱的。冯洁茜大声说。
你胡说些什么?你闭嘴。美国社会最讲人权,金妮是个人,她就像你我一样有生存权。她在这里的地位应该和你我一样。李远洋忍不住喊起来。
克里斯也走过来:远洋,金妮不在。你得想办法找到她 。他转向冯洁茜:你最近看到过金妮没有?
没有,我们没有看见过金妮。克里斯,金妮不来上学要你这么急干什么?克里斯,难道……。冯洁茜说。
洁茜,你这乌鸦嘴别乱说。人家克里斯是好心。不像你这么自私。只管
自己,不管别人。
什么?你说什么?你说我自私?冯洁茜喊了起来。本来心情不好,现在更差了。
克里斯拉拉李远洋:走,我们别和她娘们纠缠。去我们去教务处问问。
冯洁茜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里想着这克里斯和李远洋对人倒有些情
意。要是尼克有他们这么好就好了。
高中学生的课外活动多种多样。通常,各种俱乐部的活动是大学入学的
一个重要的参考。各门课有各门课的俱乐部,例如有数学俱乐部,西班牙语俱乐部,表演俱乐部,电脑机器人俱乐部等等。冯洁茜被啦啦队俱乐部录取,她一下课就去室内运动场。啦啦队的领队是由指导老师凯茜担任。她到拉拉队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在那里了。她一眼就看见妮科儿也在那里。她看到妮科儿就想起昨晚的事。心里顿时又笼罩上一层阴影,真是冤家路窄。
老师点了名之后,他们就开始讨论。妮科儿走过来,故作热情:洁茜,听说面试时你的舞跳得很好。你那两条细腿能踢得这么高。我和你在一个小组怎么样?
冯洁茜心里十分反感,但她找不到发火的理由,只得说,好呀!有什么不可以的。只是你别到时候搞阴谋就行了。
你说什么?我怎么搞阴谋?不会吧! 你面前怎么能搞阴谋呢?尼克怎么受得了我搞你的阴谋呢?你以后需要人照顾的。我们都会心疼你的。她说完眨眨眼睛,像是还有什么秘密没有说出来。
冯洁茜蓦地想起昨晚的事,联系妮科儿现在说的话,她听出妮科儿话中
有话,妮科儿一定知道将来还会发生什么事。刚想回她几句,只听老师拍手
招呼大家主意。
今天的练习项目是搁腿。大家都在体操房里将腿搁起来。冯洁茜的腿十
分僵硬。这时,沁沁走过来:来,洁茜,我给你先揉揉腿,这样,你的韧带就不会拉伤。说罢开始为洁茜揉腿。
凯茜老师向大夥喊,将腿搁上去,用劲!她转身看到沁沁为洁茜揉腿,感到奇怪:你叫沁沁,对吗?
是的,请原谅,我为洁茜揉腿。沁沁边说,边揉着洁茜的小腿肚。
没……没关系。我正要问你呢,你做的是按摩对吗?好像和中国的按摩有关吧!凯茜说。
是的,老师。只要关节的几个穴位放松了,搁腿就不容易伤了韧带。练腿就很安全。这是我在中国练舞蹈时候学的。沁沁解释说。
哦,原来是这样。现在你就来教教我们的同学们,好吗?凯茜老师说。
那行。沁沁爽快地答应了。
老师将同学们集合起来:大家听着,我们的中国同学为我们示范中国的保护动作。大家都要跟着认真学。记住了?
姜沁沁为大家示范按摩几个腿上的穴位。冯洁茜瞥了妮科儿和她的
朋友们一眼,只见她们都不以为然,懒洋洋地装模作样地揉了几下,脸上露出不肖的神色。洁茜十分愤恨。再看沁沁,她的动作那么的娴熟专业,心里不禁赞叹,沁沁还有这么一套本事。
做完穴按摩,大家都感到腿柔和多了。沁沁这一招的确有效,太神奇了。老师表扬沁沁,冯洁茜顺水推舟:老师,能不能把沁沁也发展到我们的啦啦
队来?
老师听了,瞪大眼睛: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差点忘了大事。她转身对沁
沁说,甜心,你真愿意参加我们的俱乐部吗?
沁沁没想到老师这样突如其来地邀请她:当然想参加,谢谢老师。
这个邀请激怒妮科儿。她们不愿意看到冯洁茜有朋友在啦啦队。
老师来回走动,要同学们加高压腿,没有好好做过揉腿的妮科儿和她的朋友们做了十分钟,她们的腿已经痛得不行了,一拐一瘸垂头丧气地在洁茜和沁沁前面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