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胡忠谦
出身名门,家境显赫
能称为名媛的女子,大都有一些共同特点:一是出身名门,家境显赫;二是聪慧灵秀,才智过人;三,也是很重要的一点,容貌绮丽、气质典雅。吴似丹就符合这些特点。
1924年,吴似丹出生在北京,其父吴明远时为中法实业银行总经理。吴家是北洋军阀吴佩孚的本家,吴明远的大哥便是当时在政界、报界以及金融界都赫赫有名的吴鼎昌,吴鼎昌时任蒋介石总统府秘书长。吴明远就是在其兄的提携下,步步晋升。其家境也成为了当时的京城望族。
吴似丹是吴明远的第四个孩子,小时候就聪明乖巧,相貌可人,很得吴明远疼爱。不幸的是,吴似丹生下来就患有肺疾,及至八九岁时,又时常咳嗽,身体一天天虚弱。吴明远疼爱这个聪明的女儿,四处访医问药。医生告诫吴明远,肺疾一定要安静的休养将息。于是,吴似丹的日常生活收到了严格的限制,不能和兄弟姐妹们一起玩耍打闹,更不能跟随父母参加一些社会活动,她不得不经常一个人呆坐一旁,看着兄弟姐妹们玩得热闹。
大概在吴似丹十一二岁的时候,有一天,吴明远遇到法国驻北京公使馆医官贝熙业。他告诉贝熙业,自己有一个女儿,身体一直不好,请贝熙业方便的时候给女儿检查一下。
在吴明远家里。贝熙业第一次见到吴似丹。当时的吴似丹消瘦羸弱,皮肤苍白,但眼睛里透出的聪慧灵秀给他留下了印象。经过检查,贝熙业告诉吴明远,你女儿没有大病,吃点药就会好了。只是,她不该在家里静养,她需要运动,需要呼吸新鲜的空气。尤其要紧的,她需要和同年龄的孩子们一起玩,需要参与到社会中去。他建议吴明远,方便的话,可以带你女儿来西山玩,那里有山有水,可以爬爬山,呼吸新鲜的空气。
贝熙业说的西山就是北京西郊的凤凰岭。
凤凰岭,距离北京城大约20多公里,树林茂密,山泉流淌,一年四季空气清新。当然,贝熙业不是让吴似丹去漫无边际的逛山,而是请她去自己坐落于凤凰岭的家里——贝家花园做客。
贝熙业和他的贝家花园
1872年7月9日,贝熙业出生于法国科鲁兹省夏尔市。那里位于巴黎以南约400多公里,属于半高原山林地区,群山环绕。其父曾做过小学教师。贝熙业在当地读完中学后,考进了布列斯特医学院预科班,后升入波尔多海军医学院,1895年获得医学博士学位。
贝熙业生性不安于现状,总想走得更远。获得博士以后,本可以在巴黎谋得一份很体面的工作,他却选择了远在非洲的塞内加尔担任军医官。三年期满,又申请来到东方的印度,由印度又一度申请去了越南西贡任职(这些地方当时都是法国的殖民地)。1900年,波斯一带爆发瘟疫,贝熙业又申请到了波斯。工作6年之后才回到法国本土。这种大开大合、东奔西跑的经历,使他不仅积累了丰富的医疗经验,而且在和不同民族、不同文化、不同肤色人种的接触中,也积累常人所不具备的社会阅历和为人处世的经验。
1912年,40岁的贝熙业被任命为法国殖民地驻军部队外科总医官。朋友和家人都劝他趁此在巴黎安家过正常的生活。但是,他还是安分不下来,他把目光瞄向了这个地球上另一块神奇的土地——中国。
据史料记载,贝熙业来中国的申请,是当时法国最高军事委员会副主席兼总参谋长霞飞将军亲自批的。霞飞将军希望留下他在总参谋部做总医官,但是经不住他软磨硬泡,最终骂了一句脏话,签字放行。
1912年12月,贝熙业带着两个女儿(他的妻子早先已病逝)乘上由巴黎开往天津的轮船,于1913年4月抵达塘沽,落脚法国驻天津总领事馆,不久,即被北洋政府聘为海军医学堂教员。1914年4月,又从天津调来北京,担任法国驻北京公使馆医官,同时兼任袁世凯大总统医疗顾问。
贝熙业的医术很快就在京城上层名声远播,找他看病的达官贵人、名人望族络绎不绝。他参与过袁世凯死亡前夜的救治,也参与了孙中山逝世前的临危抢救。黎元洪、段祺瑞、李大钊等都曾找他看过病。时为北京大学图书馆管理员的毛泽东也曾请他治疗过脚疾。他还结交文化名流,梅兰芳、蔡元培等都和他过从甚密。即使是普通老百姓,只要病人到了他手上,他都尽心尽力,一丝不苟。
贝熙业初到北京时,住在王府井附近的大甜水井胡同16号。1920年前后,在西郊凤凰岭半山看好了一块山林,签订了99年的租用合同后,建起了他的新家——贝家花园。
2015年3月,我通过北京市旅游局的安排,来到贝家花园参观(当时还没有对外开放)。早春三月,凤凰岭风寒料峭,满山的树木仍是光秃秃的,山坡上,偶有几簇迎春缀满金黄色小花。汽车穿过已经拆成一片废墟的北安河村,来到山脚下。爬过约700多米山坡,便到了贝家花园。首先看到的,是位于东侧山坡一座被称为花园城堡的三层小楼。当年,这是贝熙业的诊所。城堡往山上约300米距离,是被称为“南台”的一排客厅,供贝熙业招待客人、朋友聚会。客厅的门前修建有一块约50平方米的平台,作为举办舞会的场所。由此向东约100米处,才是贝熙业一家的日常住宿起居之所。室内建有壁炉,卫生间有浴盆,完全欧式风格。即使在山坡上没有大块平地,贝熙业仍然见缝插针,修建了一个约五米长3米宽的小型游泳池。经历近百年世事沧桑,除了游泳池已经弃用,花园建筑基本完好,只是改造成了贝熙业生平展览室。
少女吴似丹
我们再回来接着介绍吴似丹。
吴明远听从了贝熙业的建议,第一次带着吴似丹来到贝家花园。有文字记载,好久没有出过远门的吴似丹这一天格外兴奋,她不仅对沿途的风光好奇,对贝家花园更是表现出惊喜。对这里的游泳池,温泉,院子里的葡萄架,架上的秋千,都产生了极大兴趣。在仆人的鼓励之下,吴似丹还在秋千上荡了几个来回,荡秋千时她第一次笑出了声。看到有小朋友来玩,贝熙业的两个女儿也很高兴,大女儿苏珊娜,二女儿热维纳以及他们的孩子都来看望吴似丹,吴似丹心里高兴极了。看到女儿心情如此之好,吴明远也心花怒放。她许久没见女儿这么高兴过。在贝熙业的邀请下,他答应只要不上学,都会带吴似丹来,可以一边治疗一边玩耍。
从此,吴似丹成了贝家花园的常客。起初,还需要爸爸带她来,后来熟悉了,兄弟姐妹陪她来,再后来,一个人也能来。有时玩得尽兴来不及回家,就索性住在贝家花园。一段时间过后,吴明远发现,女儿的咳嗽开始逐渐减轻,脸上也有了红润。他看在眼里喜在心上:如能因此治好女儿的病,这将是多么令人高兴的事情啊。
吴似丹自小喜欢画画,尤其喜欢画山水。凤凰岭的天然美景,为她提供了创作素材。这段时间,吴似丹不仅病情减轻,画艺也大有长进。贝熙业建议吴明远,何不让女儿报考美术学院。正巧,吴明远大女儿的公公陈垣,当时是北京辅仁大学校长,通过这层关系,1939年9月,15岁的吴似丹作为特别生,进入辅仁大学美术系,学习中国山水画。
美术系的教师都在当时很有名气。溥䜣作为美术系主任经常亲自授课。溥佺主教山水,汪慎生主教花鸟,陈缘督主教人物,启功则讲授中国美术史。吴似丹因为校长的关系,直接师从溥佺、溥䜣。溥䜣不仅长于书画,而且能诗擅赋,并擅长古琴演奏,在京城文化界声名远播。其弟溥佺受兄影响画风与兄不相上下。此二人对吴似丹关心有加,使得她的画艺进步很快。吴似丹尤其对老师的山水花鸟独领神韵。
吴似丹随着身体日趋康复,快乐的天性又重新恢复,学校里组织的许多活动都有她的身影。除了画画,还学习古琴演奏,并很快就能在学校的晚会上登台表演了。
1940年,辅仁大学女生学院成立了昆曲剧社,演出汤显祖名剧《牡丹亭》。吴似丹兴奋地报名参加,并表现出极大地热情,孙然每天都排练到很晚才能放学,又忙又累,小姑娘的脸上却每天都洋溢着由衷的喜悦。
可是,突然有一天,吴似丹早早就回到了贝家花园,脸上一反常态地表现出沮丧,话也不说。贝熙业看在眼里,关心地问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了?”
吴似丹一脸的失望:“我们的剧团解散了。”
“为什么要解散呢?有什么困难吗?”
“老师说昆曲的难度太大,又找不到懂昆曲的老师指导。”
贝熙业想了想,又问:“因为这点事就解散,太可惜了。还有别的困难吗?”
“没有道具,也没有服装,老师说排练了也不能演出。”
贝熙业看着小姑娘可怜的神情,很是不忍。他让吴似丹告诉老师,剧团不要忙着解散,他可以帮忙想办法。原来,当时北平著名的昆曲艺人、人称“昆曲大王”的韩世昌是贝熙业的朋友。贝熙业马上找到韩世昌,请他为辅仁大学昆曲剧社做个艺术指导。
有贝熙业出面,韩世昌概然应允,昆曲剧社很快又恢复起来。韩世昌不仅亲自到学校指导排练,演出的时候,还亲自出面,从当时的北平昆曲名班——昆弋班,借来包括十二花神手执的花神彩灯等服装道具,供学生们使用。
正式公演的哪一天,吴似丹格外兴奋,她请贝熙业无论如何要去看自己的演出。贝熙业愉快的答应,而且还邀请了自己的好朋友李世增和铎尔孟一起去。在剧中,吴似丹扮演蔷薇花神,虽然不是主要角色,但是贝熙业很关注她,只要一有吴似丹出场,他就看得聚精会神。演出结束,贝熙业专门去后台等着吴似丹卸妆,然后一起回贝家花园。
由于贝熙业的帮助,这次演出非常成功,辅仁大学女生学院昆曲剧社也在京城有了小小的名气。吴似丹竟然能通过医生老头,请得动昆曲大王帮忙,这让剧社上上下下都对吴似丹高看一眼。
1942年,吴似丹经过三年的学习,即将毕业了。三年里,她不仅学业圆满完成,身体也完全康复了。羸弱多病的小丫头如今出落得楚楚动人,俨然一个倾国倾城的妙龄少女。
毕业前夕,同学们都纷纷在毕业纪念册上互相题诗作画以为纪念。大部分同学出于尊敬和礼貌,都把纪念册的首页留给敬爱的老师留下墨宝,老师们也都欣然允诺。由于吴似丹的人缘很好,他的导师溥䜣溥佺都给她题诗作画。但是,吴似丹只让老师把墨宝留在其他页上,而首页她专门留下了,留给了谁?贝熙业。她专门找到贝熙业,希望他题字留下纪念。贝熙业看着眼前这个充满渴望的漂亮女孩,又看了看专门预留的首页,显然也被感动了。经过几天的酝酿,用法文认真写下了一首充满感情的诗。后人把这首诗翻译成汉字是这样的:
“妙笔胜轻燕,幻化峰林泉,鸽饮幽竹畔,隐此实我愿。”
在诗里,贝熙业不仅热情赞美了吴似丹的书画妙笔,以及演出时燕子般轻盈曼妙的身段,还表达了自己犹如渴饮山泉般的愉悦的心情:这种结果正是我的心愿啊。
勇敢的行为
1942年,正是中国的抗日战争进入到最困难的关键时刻,日本鬼子对华北地区的大扫荡,使得民不聊生。由于封锁,贝熙业的诊所缺医少药。而伤员却越来越多。贝家花园的城堡也临时改为诊疗所。这段时间,贝熙业异常忙碌,他利用自己法国使馆官员的身份,进出封锁区,从外面运进医药和医疗器材。汽车在山路难以通行,贝熙业便骑上自行车,走偏僻的小路。那一时期,不仅贝家花园,其他一些八路军地下诊所的药品,也是通过这个办法获得的。甚至,白求恩大夫的前线诊所,也经常需要通过贝家花园转送药品。
从辅仁大学毕业后,吴似丹没有去找工作,她似乎不想离开贝家花园。她所有的时间就是在西山一带写生作画。这期间,她也在北平办过几次画展,但似乎心不在焉。她更愿意和苏珊娜、热维纳他们一起忙活诊所的事情。为了更多的介入诊所,她开始学习护理技术,主动缠着热维纳教她。凭着她的聪慧和认真,加上清纯的外表,热情的态度,很快就成为诊所的得力帮手。外人还认为她就是一名诊所护士。
父亲吴明远一直希望女儿能有一个正式的工作,他让大女婿在辅仁大学为吴似丹谋得一个助教的职务。随着年龄逐渐长大,家里也开始考虑她的婚姻大事。但是,所有的安排都被吴似丹果断的回绝了。当时,正值抗战进行到关键时刻,社会动荡,贝家花园由于贝熙业的特殊身份,相对比较安全。加上看到吴似丹身体已经完全康复,而且心情愉快,微笑总挂在脸上。所以,吴明远虽然着急,想到有自己的好朋友贝熙业的关照,也就顾不上再更多管她了。
写到这里,读者一定也看出来了,正值十八九岁的吴似丹难不成和已经70 多岁的贝熙业之间发生了什么?是的,他们秘密的相爱了。这场“爷孙恋”首先遭到贝熙业两个女儿的激烈反对,并因此愤然离开贝家花园回了法国。
在展柜里陈列着一封贝熙业1945年写给大女儿的信,信中诚恳的介绍了他和吴似丹之间的感情,希望能得到女儿的理解和祝福,更多的是介绍了贝家诊所日益忙碌,自己已70多岁了,身体越来越需要有人照顾。他希望女儿能返回中国来帮帮他。
但是两个女儿都没有回来。所有诊所的事情、贝家花园的内外打理、以及对年迈的贝熙业的照顾,都落在年轻的吴似丹身上。可以想象,这对一个刚刚20岁出头,而且一直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贵族小姐来说是多么艰难。
1947年的一天下午,贝熙业送走刚看完的一个病人,回到书房准备休息一会儿。忽然觉得头晕目眩,一下倒在了书房的地上,继而面色青紫,呼吸困难。正在忙活的吴似丹立即打电话请来医生。经诊断,贝熙业患了心肌梗塞,幸亏治疗及时,才保住了生命。
这次变故,使得两个人之间的情感更加紧密了。从这天起,贝熙业减少了诊疗活动,专心养病。吴似丹则一边精心照料贝熙业,一边应付着两个人所有的人情来往和衣食住行。在吴似丹精心照料下,贝熙业慢慢恢复了健康。他在给一位朋友的信中,称吴似丹为“我亲爱的丹”,“她为我打开了中国文化的大门,我看到了中国音乐戏曲书画的精妙”,她是一位“不畏凶险、充满怜悯和爱心的天使”。而吴似丹在以后的一次接受采访中,说起当时的情况也谈到:“我好像走进了一个全新的生活”,让我有了“人生价值的体验”,体会到文人所崇尚的“山水情怀”。我们从当时留下的照片可以看到,这一时期,他们的感情何等甜蜜,何等心满意足。
转眼到了1952年,新中国颁布了《婚姻法》,他们按照新婚姻法的规定,到民政部门正式登记结婚。至此,两人的关系才正式公开,这一年,吴似丹28岁,贝熙业则正好80岁整。吴明远及其家人十分不满,很长时间断绝了来往。贝熙业这边,女儿们仍然不接受吴似丹,贝熙业请他的好朋友铎尔孟分别给两个女儿写信:“至于似丹,我必须声明,她完全是诚心诚意的,是真诚而无图谋的-------这是一种很勇敢的行为”。
尽管连包括贝熙业朋友在内的一些人,对两个人的婚姻都不抱好感,但看到他们出双入对,恩爱有加,很快便由冷眼转而赞赏。1953年5月,两个人应当时京城著名的“菊花老人”相邀,到刘府赏菊。见到吴似丹甜蜜的依偎着贝熙业走进院来,这位曾接待过毛泽东、朱德赏菊的老人欣然赋诗两首以贺。
1、良医济世视同仁,皓发童颜不老身。
谐得彩鸾来看菊,爱花都是有情人。
2、万里来华有宿缘,时逾九九享高年。
新诗释假丹青手,异日应留佳话传。
50年代初,新政府对生活在中国的外国人加强了管理和审查。1954年下半年的一天,公安部门通知贝熙业,根据上级指示,他必须限期9月底前离开中国。贝熙业在中国已经41年了,他一直认为自己的后半生就在中国扎根了。他向公安部门申请留在中国,未允。他退而申请带吴似丹一起走,不见下文。无奈,他只好越级直接给时任政务院总理兼外交部长的周恩来直接报告。
9月30日,是限期离境的最后一天,终于接到了批准吴似丹同行的通知。第二天,1954年10月1日,两人来不及做任何准备,匆忙登上开往法国的客轮,10月27日到达法国马赛港。贝熙业,这位为中国革命事业做出过重要贡献的老人从此再也没有踏上过中国的土地。
法兰西来自东方的女画家享誉
初回法国,身无分文无处落脚,贝熙业想起,自己曾在40多年前在距离巴黎几百公里的奥维涅新买过一块地,这些年一直荒芜着。两个人经过几天几夜的旅途劳顿,到了这个只有几百人居住的崇山峻岭中的小村子,开始了农居生活。不久,贝熙业打听到,按照当时法国政府一项政策,他年轻时有一笔军官补贴,由于多年不在法国一直没有领取。他马上申领到了这笔补贴,利用这笔钱,在山下购置了一处房屋,并开起了诊所。吴似丹则留在家里照看菜园果园,闲暇时作画写字弄琴。生活又逐渐安定下来。
令人不可思议的是,第二年,也就是1955年,吴似丹竟然怀孕了,并如期生下了一个男孩。这个小生命的到来,把全家带进了喜气洋洋空前愉悦的家庭氛围。
但是贝熙业终究老了。1958年1月4日一早,吴似丹起床后发现贝熙业由于痰阻时常喘不上气来。医院为他做了切喉取痰手术。但贝熙业还是时而清醒时而昏迷。就这样挣扎了一个月,2月5日,贝熙业去世。
自此,吴似丹独自一人抚育幼子,为了生计,她曾办过几次画展,也帮助别人打小工补贴家用。他的儿子路易15岁时子承父业,考上了海军医科学校,从此离开母亲。吴似丹则哪里也没去,一个人独守着这份产业。在艺术上,她的画作也不断有所创新,先后在尼斯、戛纳、克莱蒙费朗等地展出。1958年,吴似丹加入了全法女艺术家协会,并很快担任副会长,任职长达30多年。她的名气也越来越大,法国美术界称她为“东方的女画家”。1977年,巴黎著名的赛努奇博物馆邀请她参展“中国当代女画家水墨画展”,一同参展的还有潘玉良、林霭、成慧等著名女画家。这次展览,把吴似丹的美术成就推向了顶峰。1979年,吴似丹参展布鲁塞尔美术馆。随着年龄不断增加,1983年,她在维希市举办一生中最后一次画展后,潜心遁入基督教。
1983年和1992年,吴似丹先后两次回到北京。他最大的心愿是到凤凰岭贝家花园看看。但是,那里已经成为了一家保密军工企业的场所,她的愿望终未实现。望着手里握着的那张租赁99年的契约,只能无奈叹息,在山脚望着远远的花园留下几张伤感的照片。
2013年6月,89岁的吴似丹,在法国奥维涅新浴堡去世。
2014年3月,中国领导人访问法国并接见友好人士代表,吴似丹与贝熙业的儿子——军医路易先生在其中。
(本文照片均由贝家花园展览室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