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梦中的贾鲁河》

                                                作者 李宜璇

      我的家乡郑州有一条美丽的河,它的名字叫贾鲁河。小时候听老人说,贾鲁河是黄河的支流,是具有2000多年的古河。它是中原大地灌溉田地的主要河流,还以丰富的水植产品养育着两岸的人们。贾鲁河自西弯弯曲曲绕经郑州,向东奔去。 在我的记忆中,贾鲁河是那么多情和迷人。它陪伴着我的童年和成长。

      贾鲁河的水清澈见底,一眼可以看到河底的河蚌和鹅卵石。在春夏秋三季,沿岸的树木葱郁茂盛,芳草清新鲜润,还有很多叫不上名字的野花随风摇曳。阳光下河水泛着金光,象不停地眨着眼睛的星星。岸边的绿影倒映在河水里,给贾鲁河披上了一层绿色的薄纱。那时我发现,河水都是从西往东流,不曾换过方向。我非常好奇,就问父亲这是为什么。没有读过多少书的父亲说,自古以来都是如此,也许是因为地势东高西低吧。

      贾鲁河是我童年嬉戏玩耍的地方。夏天,我和小伙伴们常常在这里玩水、游泳和洗澡。贾鲁河的水流较急,父母严格的命令我绝对不许下河。还说起过隔壁村庄里的孩子因为游泳而被河水冲走了。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也许是父母为了吓唬我而编织的谎言。但父母的话根本阻止不了我。我小时候象个假小子,胆子特别大。我和小伙伴们常常趁家人下地干活时,不约而同地相聚在河边。我们没有游泳衣,就穿着小背心小短裤跳进水里,痛快地玩耍。可以说我的游泳从狗刨、蛙泳、潜泳和仰泳就是在玩水中无师自通的。贾鲁河陪伴我度过了儿时的快乐时光。

      贾鲁河有多种鱼和虾,乡亲们会在河里捕鱼。河蚌多的时候,弯下腰随手一捧,就是满满的一堆河蚌。那时候我会跟小伙伴们弄一些带回家。撬开河蚌,里面就是洁白而鲜美的河蚌肉。母亲就会炖河蚌肉和白菜。当母亲把炖好的菜端上桌时,海鲜的香味就飘散在屋子里。我们一家人就着刚出锅的馍吃,别提有多香了。我们边吃边听父亲讲捕鱼的故事。我常常笑出声,笑出眼泪。那时的生活多好啊。

      思绪又回到故乡,那个熟悉又遥远的情景浮现在眼前。阳光下,父亲光着脊背在织补渔网。他把破洞的地方用鱼线细密地补上。到了傍晚,父亲就去河边下网。他把粘网撒防置到河里,利用河边的芦苇等植物,把网布好,并用铁钩在岸边固定好,不让河水冲走。第二天天刚拂晓,父亲就赶到河边收网。父亲拉网,有许多小白条鱼和小河虾在网里蹦跳。当太阳吐出鱼白肚时,父亲满载着鱼虾回家了。母亲开始忙起来。她把小鱼小虾仔细地清理干净,再拌些面粉和盐,然后放进锅里干焙。那个年代物质匮乏,很难买到肉和油。家里根本不舍得拿油炸鱼虾,只能在大铁锅里干焙。可我们觉得鱼虾是那么的味美鲜香。对于走遍了南北西东的吃货的我来说,每次想起还会流口水。也许是常常吃到这些河鲜,我家孩子都长的水灵灵的,没有营养不良或缺钙。 

      贾鲁河是令我着迷的。我是一个特别爱幻想的小孩,常常坐在河边望着泛绿的河水,望着天上的流云出神。傍晚常出现在天边的变换多端、色彩绚丽的火烧云,还有雨后的彩虹,都曾使我在河边流连忘返。我曾经做梦,有一个大河蚌轻轻地张开了,里面走出来一个美丽的小姑娘。她帮我们家做事,后来成为家里的一员。我也曾幻想,在河里也会有另一个天堂一般的世界,里面也会发生一些有趣而不同于我们的故事吧。

        贾鲁河是我难忘的梦。长大后我离开了生我养我的家乡,离开了贾鲁河。但对家乡的思念,对贾鲁河的思念却是越来越深。前些年回去,迫不及待地开车带小女儿去拜访它。眼前的贾鲁河完全变了,水流没有了,只剩下一些小水坑。苍蝇蚊子在水坑上乱飞。河两岸到处都是建筑垃圾。原来的蓝天白云也被雾霾遮住了。清澈的河水消失了,葱郁的绿荫消失了,鱼虾河蚌消失了。儿时游玩的贾鲁河,你在哪里?魂牵梦绕的贾鲁河,你在哪里?

      是啊,国家在进步,经济在发展,可是生态环境却大大的改变了,自然风貌被严重破坏。人民生活所依赖的土地和空气已经发生了质量的变化。走在枯竭的河床,望着残树败柳,悲从心来。真令人心疼啊!故乡的贾鲁河什么时候才能重现原貌?为了家乡的贾鲁河,我和女儿联系了她原来的学校,一起拍了一个小片子,名字叫《拒绝白色污染,共同拯救地球》。我们呼吁更多的人来关注和爱护我们的生存环境,保护我们的地球母亲。

      每当想起那曾经美丽的贾鲁河,就会多一份对家乡的牵挂和怀念。故乡的河啊,我梦中的贾鲁河。

        08-28-2018

 

 

 

 

《湖南張家界之旅》

                                                                                                   

 作者:譚瑞欽

 

        编輯组要求寫一篇有關張家界旅遊回憶感想,立刻按著旅行記錄的照片來整理, 其實紅藍兒女相處幾天那種溫馨感覺,真情已深入心中,豈能容易忘懷!

 

    老同學或絮絮不休,或盡在不言中,帶著最真最美的笑容, 無論曾經相隔多遙遠,分別多少年,好像就一直在身邊。在令人身心愉悅的自然風光和陌生環境,敞開被城市禁閉的心扉,彼此深入了解, 互訴衷情,說出中學時代鮮為人知的「瘀嘢」….從開始打招呼,努力將名字與面孔對號入座,又與新相識的姑爺社嫂相熟,到最後分手時拍膊頭,依依惜别,期望在金禧或之前能再會。緣起引牽(或因緣際會),正如湛機兄所言"相遇再相逢”並非偶然。

 

    旅遊是休憩、遊玩、欣賞風景、遍嘗美食、脱離日常生活;而旅行是行千里路,勝讀萬卷書,有修行之意。人生也是一場長途旅行。現代人時間短缺,旅遊和旅行雖有分別,把讀書和旅行結合起來也不失為一石二鳥之法,從旅遊中一窺旅行之妙。

回想我在2007年「行腳」(佛家語藉旅行作為修行之工具)於山西五台山,一些老百姓在我們拍全體照時,趁機也拍了我們,然後馬上冲灑照片賣給我們。 一些友人嫌價錢太貴而不願意買,但是我不單只跟他們買了,還跟他們說了一句"中國老百姓辛苦了!" 。他們好像不明白我的意思。真的,中國老百姓在過去一百多年著實吃了不少的苦頭。啊,我覺得這是我對人生的一種修行,去包容,去伸出同情的手。

 

    每當完成一次旅行,我就不期然地回憶起中學時代唸過一篇劉鶚的「老殘遊記」。內容不單只是純綷寫景,還有其他更深沉的意義。文章有優美的描述如「一路秋山紅葉,老圃黄花,進得城來,家家泉水,戶戶垂楊,比那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的濟南景緻更為...」, 也有社會中愛國者的熱情,當地民心的發洩, 表露民間情懷 ,例如在鳳凰古城一家叫老將軍酒坊門前對聯寫著:「東不管西不管酒管,興也罷衰也罷喝罷。」

 

    沈從文故居的一幅畫文 - 「我的心,只有我的心...」附頁白沙古井的一塊石碑上書有一個水字,就有六十種潑墨筆法,上有著名書法家東晉王羲之,北魏鄭道昭,元朝趙子昂,唐朝歐陽詢,及近代何紹基,王鋒,童大年,虞世南等筆跡。光對一個水字,就有那麼不同的寫法和想法,表示出大家都能包容,善解和讚美。

 

    楊家祠堂一對警世對聯:上書「一眼能辨善惡,兩耳不聽是非」之家教,所以楊家將能忠烈千秋。在我學的古琴曲有一首「陽關三疊」,裏面提到:「勸君更進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道盡遊子心聲,有價值的人生之旅不在于擁有權勢和金錢,而在于擁有勇敢,精神,智慧和道德的力量。 體驗自然,感悟人生,只有當心境有了這一份的自由,才能走到那裡都有美的發現及行者的快樂, 學會沉著應對,這就是旅行的真義。

 

    這次旅程祇有5天,也實屬跑馬看花,行程匆匆。 下次如有機會,希望能再組織一次時間較長的旅程,再去相逢相遇。

 

 

 

 

 

《监狱道場》

作者:譚瑞欽

 

      證嚴上人常常教誨一念善,一念恶,始于一念之间”。我们最初到监狱传法,就是始于一念间。

     一九九四年十二月的一个寒冷的晚上,卡里佩崔(Calipatria)州立监狱打来电话,要求菩萨寺的志工到狱中为受刑人(后称法友)讲解佛法及教导禅坐方法。

      这所监狱专为长期监禁的重刑男犯人而设,总共可容纳四千人,守卫非常森严。媒体称此处是人间地狱,打架犯事时有所闻。狱方又要求外界入内者签无人质同意书,换句话说不保障人身安全,对从无进监狱经验的我们来说,着实有些踌躇。但我回心一想,学佛要致用、在行菩萨道上学习,若有事情发生,也是自己业力所致,要逃也逃不了,于是答应菩萨寺去试试看。

     当年我四十八岁,正当事业高峰,从此每天的时间都放在公司、寺院、家庭和监狱,非常忙碌,但不觉得辛苦,反而愈做愈起劲,因为这些都是处身立命的事情。一晃儿二十多年,监狱已成道场。在这个特殊的道场里,发生了许多令人感动的故事,在此略叙一二。                                                                  

                            一、生命重然希望

 

     卡里佩崔监狱远在圣地牙哥县东北部的中央沙漠区,车程约两小时三十分,我必须在早上五时出发。监狱分为四个营,每一营可容纳一千人,每一营有一个小教堂,所有的宗教活动都在这里进行,受刑人需要预先报名批准才能进入。第一次探访让我印象最深刻;法友们穿着整齐的蓝色制服进来,虽然面上挤出笑容,从眼神却可看到他们内心很不稳定,从行动中可见到人与人之间互不信任和猜疑。后来他们告诉我们,受刑人其实心中充满了痛苦、自疚、罣礙和不安,无数受刑人因不堪折磨而自杀,尤其是在节日,更是自杀率的高峰。因此,我们的探访并不注重讲说深奥的佛法,而是去关怀、安抚他们的心,以坐禅来调身,以爱心来建立认识佛法的桥梁。对人生巳感到绝望的法友来说,佛法燃起了一个新的希望信念。

     开始探访的前两年中,为了教学,我不断进修英文佛学,但始终力不从心,书到用时方恨少。就在我最需要时,一位在佛学界颇有盛名的学者兰卡斯特博士(Dr. Lewis Lancaster)出现在圣地牙哥,教佛教硕士班,因为这个因缘,从二○○二年开始,他和我们一起到监狱教学。

     经过一段时间,法友要求他在狱中开设大学佛学课程。经过十年的努力,我们在卡里佩崔和恰卡瓦拉谷(Chuckawalla Valley)两所监狱设立了两门有学分的佛学课,而且二○一三年有了第一批的毕业生。                                                        

                               二、小鸟启发慈悲心

 

     一个周末的早上,我正在用早餐,狱中来了一通电话,说如果我不去营救一位法友,他可能会因此与狱警对抗而受伤,原因是他不愿意放弃栖在他牢房里的一只小麻雀。他只信任我,愿意把小鸟交给我照顾。我马上放下一切,开了三小时的车赶到监狱。到监狱时,我真不敢相信眼前的情境──那位法友正在用自己的舌头为小鸟喂食。他告诉我,当他看到这只小鸟的时候,小鸟被恶人拔掉全身的羽毛、切掉爪子,在地上奄奄一息。他救了它,一直把它养在牢房里,这只小鸟启发了他的佛性(慈悲)。无奈的是,狱方规定不可以养任何动物。后来,这只小鸟在我家后院终老,而这位法友菩萨成为监狱传法颇具影响力的重要支柱。

                                 三、法友皈依受五戒

 

     每逢节日,都是法友们特别思念家人的曰子,有些法友因家人住得很远,更有些连亲人都没有,很孤苦寂寞。我们在监狱曾举办多次三皈依和传授五戒礼仪,每次在唱诵忏悔文时,法友们都泣不成声,诚恳之心令人感动。根据我们的纪录,这些年来接受皈依和受五戒的法友总共超过一千人,更有些人愿意终生持素。

     有一次,我收到一封来自法友家人的信,内容是说过去十年来,每次他们去探访狱中的父亲,父亲的情绪都非常不稳定,总抱怨别人不好、害他,老天对他不公平,弄得大家不欢而散,探访成了一种痛苦。但最近他父亲参加了佛学会,性情改变了许多,会承认自己的错、原谅别人,心安定下来,大家见面时亦宽容许多。

                             四、地狱不空不为佛

 

     美国无论在经济、政治和军事上,都是世界强国,可是美国却是全世界受刑人比例最高的国家;每三十五人当中就有一个人曾经入狱。加州是全美受刑人最多的一州,共有三十六所州立监狱,每间约有四至五千名受刑人,加上其他联邦和地区性的拘留所,人数超过二十万。美国政府近十年来的预算支出,监狱的费用比学校教育还要多,让政府不能不正视这严重的社会问题。又根据统计,在监狱里愿意接受任何一种教育──包括宗教在内──的受刑人,假释期间再犯罪的比例,比不愿意接受教育的受刑人低了43%.所以狱方很欢迎和重视市民到监狱当教育志工。

     二十年来,菩萨寺总共在十一家监狱的小教堂里建立了二十五间图书馆,有超过一万本的书籍。书来自世界各地大师的著作,包括慈济的证严上人、法鼓山的圣严法师、万佛城的宣化上人、净宗协会的净空法师、菩萨寺的慧光法师等,兰卡斯特博士更提供西来大学的教材资源。

     现巳八十多高龄的兰卡斯特博士,有时在华氏一百二十度的暑热下,整天来回穿梭于各监狱营区之间,身体非常疲倦,但充满了喜悦。他曾说,在监狱教学是他一生当中最有意义的事。有一天他甚至说:我们今天都当了地藏王菩萨。

     虚空有尽,我愿无穷,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孔明灯》

作者:吴野

在这个冬日的最后,我浅浅地蹲下。在弯弯的护城河畔,在静静的亭台之间,在灯光与它的倒影构成的彩云之上,我默不作声地点燃了一点点微薄的梦想。那些剪不断的岁月,流不尽的故事,被我匆匆地誊写在薄薄的纸上。明亮了内里的烛火,看着那些我曾经如此熟悉的人和事就那样地陌生起来。

在这个冬日的最后,我放走了一盏孔明灯。

点燃的蜡烛回不到原来的模样。飞走的灯,也再也到不了我的身旁。看着和我一起点灯的那些曾经的少年们,你们渐渐长大的过程中,是不是曾经有过关于这一刻的梦?在你们以后的岁月里,是不是会记得那些,和你一样快乐,和你一起悲伤,但是你却渐渐无法读懂的眼神?

在这个冬日的最后,我们放走了一盏孔明灯。

许了愿望没。你这样问我。我点点头。但在抬起头的一刹那间,我便已经忘却,忘却了我对那些并不认识的神明有过什么样的祈求。我想即便此刻的我如此地无助,那些仁慈的神灵们也一定不会原谅我。不知道是不是那些无尽的书,无尽的人,无尽的事早已占据了我全部的记忆,为何让我连自己的愿望,那样渺小的愿望,都没能留下?现在的我许下的愿望,未必是未来的我想要的,我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但是你说,那不是我的真心话。你果然是懂得我的。

在这个冬日的最后,你和我一起,放走了一盏孔明灯。

那些被你,被我,被我们放走的灯,渐渐地舒展开身姿,渐渐明亮,渐渐离开。就如同我们知道的那些故事,在远离我们的时候,慢慢清晰了,又不知不觉地被遗忘。不知道在它最清晰然而还没被忘记的一刹那,你听见了它的哭喊么?我看见你默默地点点头,不说一句话。呐,告诉我,在听见过去的你茫然而拼命地挣扎,像现在的你呼救的时候,你可曾伤心过,你可曾决然过?你点点头,再摇摇头。你真是个心软的孩子。只可惜,我和你不同,听不到那些过去的声音了呢。你一脸困惑的望着我,还带有一丝同情。

我知道你对这盏灯许下了愿望,我知道我忘记了我索求过什么,我知道风会把它带到什么地方,我也知道那些烛火,会将自己的故事,燃烧成浓浓的烟,泼洒在淡淡的灯壁上。我还知道那些烛火,终究会熄灭,灯,终究会落地。这些与世无争的精灵们,就这样被抛弃,于是便跌落在无人问津的花草之间,飘散在风吹日晒无所遮掩的屋顶墙头,被顽皮的孩子撕扯成破片,被无情的风雨吹打成齑粉。然后我的故事,你的故事,烛火的故事,风的故事,两千年来的故事,都这样消散了。

可是我相信,在许多年以后,你会轻轻的拉着我的手,对我耳语:在那个冬日的最后,我们放走了一盏孔明灯呢。

那时的我,一定会想起,这个温暖的冬日里,我许下了什么样的希冀。然后我会突然回忆起来,和你携手的岁月里最初的味道。你我相视而笑,因为即便共同经历了漫长而平淡的日子,你也一定会记得些什么。
 

本文首发于豆瓣08/30/2010

《七夕,西江月。》

作者:吴野

这个七夕,算是彻底无趣了。去年此时,还可以卖弄风骚,作作淫诗,唱唱艳曲。现而今连这样的心思都没了。日日眼里红纸片,夜夜想念Mao ZhuXi。当真是时过境迁啊。不过也有些人,并不如我这般,而在是多年世事之后,还有着一些显而易见的诗意。

上个礼拜离职的一个同事,在一个广播的离职邮件里,填了这么一首词,

问讯江南春色,重来又是三年。
东风依旧笑故园,
不见都城人面。
世路如今已惯,此心到处悠然。
莫道秋水与长天,
坐看云起一片。

看起来是改自张孝祥题在溧水某和尚庙柱子上的西江月。至于出处,虽去寻了,然短短几日终没有考究到什么。安国先生的原词,是这样写的:

问讯湖边春色,重来又是三年。
东风吹我过湖船,
杨柳丝丝拂面。
世路如今已惯,此心到处悠然。
寒光亭下水如天,
飞起沙鸥一片。

千年之后的我辈,虽然愚钝庸俗。不过,若深夜行于灯火通明却寥无一人的街道上,或许也会与安国先生有所共鸣罢。岁月荏苒,世路已惯。湖边春色,三年依旧。唯船上歌者,路上脚客的心境,却早已“到处悠然”。感慨或者留恋,都已经不重要了。

只是全词虽见张孝祥宦海沉浮之后的沧桑,却也有一点“如天水亭,沙鸥飞起”的清流鲜亮在词尾。

词人有魂,词牌也当是有魂的。李白诗云,只今唯有西江月,曾照吴王宫里人。西江月源出叹古,词风淡泊悠远,牌中佳句辈出。辛弃疾有词,“旧时茅店社林边,路转溪头忽见。”也是有着柳暗花明之妙;安国的另外一首西江月,更是在上阕首句,便有了“满载一船秋色,平铺十里湖光”的绝景。就连不工于词曲的砸缸大人,在此牌之中,也写了这样一首七分娇艳,三分怨艾的作品:

宝髻松松挽就,铅华淡淡妆成。
红烟翠雾罩轻盈,
飞絮游丝无定。
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
笙歌散后酒初醒,
深院月斜人静。

七夕鹊桥相会,西江宫里佳人。七夕本为互诉倾慕之时,西江月原是喟叹真心之途,然而在宋朝词人刘辰翁来说,这甚至是令人垂泪之景。

天上低昂似旧,人间儿女成狂。
夜来处处试新妆,
却是人间天上。
不觉新凉似水,相思两鬓如霜。
梦从海底跨枯桑,
阅尽银河风浪。

原本美好之西江月和七夕,在世事无常之中,只能是可怜人亡国之恨,晚年凄苦的缩影,徒增嗟叹罢了。

 

原文首发于豆瓣 8/16/2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