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刘秀平
小镇的黄昏被晚霞染成桔红,微风怀抱着栀子花的香味,悄悄地撒满了门前的小径。梅正踩着芬芳的节奏散步,不料,却被一只呼啸着的野猫截住。
这个小区的野猫有热心人士定时送饭;所以,它们从来不在光天化日之下胡作非为,只是在夜深人静时才开猫咪舞会。
梅小时候看过一个关于猫的动画片: 在迷人的夜色中,消遥自在的野猫们狂欢时,总是唱着同一首摇滚歌谣:“Everybody wants to be a cat, 大家都想做一只快乐的猫。”
梅不想做猫,却甚是喜欢它们,就领养了两只;所以,她略知猫的叫声中的含义,或渴或饿或撒娇或撒泼。
可是,像今天这样凄厉的猫叫她还是第一次听到。
一般来说,野猫不太愿意接近人,今天这只猫却一反常态地靠近梅,在她面前焦躁地走着不规范的曲线,那神情如同上访的怨民一般。
梅停住脚步,蹲下来。这是一只漂亮的大猫,像一个穿着洁白的衬衫,身披灰色马褂的绅士,宝石蓝的眼睛里流露出求助的哀怨。
梅认识它,它常住这个小区,因为体形硕大且健美而被称为猫王。
梅对它说: 我可以为你做点什么?
猫王像听懂了似的,立刻向身后人家的院子走去,还边走边回头,示意梅快点跟上。
在那家院子边的篱笆门前,猫王再次看了梅一眼便利索地钻了进去。
篱笆门很矮,猫在里面焦急地望着梅,祈求她也赶紧钻进去。
梅当然不用钻进去,因为这个小区每家院子的篱笆门都是不上锁的。这样,请来割草修树的工人便可以自由出入,不用等主人回家。
梅认识这家主人,是一对虔诚的基督信徒。
猫王见梅仍然站在篱笆外,便不耐烦地吼叫了起来。
梅赶紧冲了进去。
这时猫王加快脚步,穿过草地向后院中央的小凉亭奔去。
哦,原来在凉亭中间有一个铁笼子,笼子里面关了一只黑猫!
这种笼子是专门用来逮猫或其他小动物用的。人们在里面放上香味扑鼻的金抢鱼罐头,诱猫深入。但猫只能进,不能出。爱猫人士用这种办法抓住野猫,送到政府的宠物医院去做绝育手术, 接种疫苗。还会在猫的耳朵尖上剪一个小缺口做记号,这样,一只野猫便有了身份证。然后,再被领回来,放在原地,与它的家人或朋友相聚。
猫王先是眼巴巴地看着梅,然后就围着笼子绕圏。一边绕一边焦急又温柔地望着笼子里面的黑猫,用眼神和脚步铺撒着爱情。
黑猫虽然被锁在笼子里面,它却没有相应的惊恐与不安。它油黑的皮毛,金色的眼睛,骨感的身材,高傲的神情, 优雅的像个公主坐在皇宫里一般。
梅一看见就喜欢它,赶紧去试着打开笼子。她看过电视节目中,人们打开这种笼子时的镜头,无论逮住的是哪种小动物,在打开笼子的瞬间, 它们都会夺门而出,消失地像箭一般。
笼子门开了,只見黑猫悠然起身,踩着标准的猫步缓缓出笼。没有夺门而出,也没有狂奔而逃。它实在是确定它的佳偶爱它如命,必来相救。所以,不失态,不丧胆。
猫王却激动地冲上前去,与黑猫碰头擦脸,喉咙里还发出一种希奇古怪的叫声,它一定在倾诉对伴侣的惦念。
然后,它们便踩着标准的模特儿步伐,并肩而去,瞬间消失在夜色里。
梅仍然呆在那儿,泪水模糊了视线。
几天前,她丈夫领着那个年轻的模特儿来搬东西时,她都没有这样伤感。那时,她清彻的眼神能看到那女子厚粉掩盖下的雀斑。
梅现在突然想做那只黑猫,苏拉密女似的被它的王崇爱着,赞美着“你虽然黑,却很秀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