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中作协第四期征文——微型小说
本期主编李凡予的话:
微小说从来就没有过精确定义。大家们诸多理论,都俨然唯一标准。其实,与其探讨它的所谓理论、规则、模式,不如开心地创作。本期刊登的微小说作品,从形式到内容都不拘一格。作者们没有受到众说纷纭的“微小说”理论的干扰,挥洒着才情,成全了我们这一期征文的初衷。
美中作协是由生活在美国并热爱用汉语写作的华人及其他族裔的人,自愿组成的非政治、非宗教、非营利的组织。作协每三个月推出命题征文,本期由我负责。希望更多的文友加入美中作协。欢迎浏览作协网站 http://www.chinesewritersusa.org
《约 定》
作者 赵燕冬
村头的老槐树倒了。她太老了,太疲惫了。她看了太多的人间的冷暖情爱,也饮进了太多的心酸泪水。也许她不忍再看一个花样年华的少女,为了一句话,至死不渝。
站在老槐树下,可以看到下山的路,弯弯曲曲的盘山路,一直蜿蜒到山下。这是唯一的通往县城,通往大城市的山路。
秀没有出过山,这一辈子都住在这个偏僻的贫穷的小山村。她要守在这里。她和他有个约定,老槐树就是证人。
那一年,他失足落水。当他挣扎无救地慢慢下沉时,一只手抓住了他。救他命的是被村上人唤做杜鹃的美人阿秀。那一刻,他死而复生,惊喜交集,痛哭流涕。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他和秀相爱了。
苦难的日子在情人眼里都是浪漫的。她和他依偎在山顶看日出。她和他在老槐树下说悄悄话。她和他手拉着手走在这条通往外界的山路上。秀的初恋象山里的杜鹃花,鲜红如血地怒放着。她觉得自己幸福的快要死去了。
知青返城的大风卷到山里。他要走了。临别前的晚上,秀哭的死去活来。她觉得天塌了。他对她说“我会回来的,等我!”。秀止了哭,泪眼婆娑,看着他,回说“等你!”。
老槐树多了一个影子。春去夏来,秋过冬至,槐花开了又落,落了又开。日子在漫长的岁月里熬着。老槐树下的影子入定了。柔和的阳光把影子拉的越来越长,越来越细。
爹心疼了。把她说给邻村的小学教员。秀以死抗争,吞了耗子药。抢救下来后,秀不再说话了。村上人都说杜鹃傻了。秀知道,自己没傻,还记着和他的约定。
日子在不紧不慢中过着。相依为命的爹老了,睁着眼走了。秀的日子还要过下去。村上人心痛地看着秀蹣跚地走向村头老槐树,又蹣跚地拐回家,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一个雷雨交加的夜里,老槐树轰然倒了。树旁躺着秀。
山路上,一个白发人,拄着拐棍,一步一摇地艰难地走上来。
他见到了老槐树旁的秀。他抱起她,摇着她,大喊“秀,我回来了!我终于回来了!”。
秀被摇醒了。秀已不能说话了,却能感觉到温暖。秀张了嘴,努力地想笑。秀的眼睛闪了一下光,就黯淡了。
他怀里的身子慢慢变冷。他的心从火山跌进冰窟窿。
撕心裂肺的一声嚎啕,撕扯着,从封闭的胸膛里挣脱牢笼般地崩泄出来。
《冥冥之中》
作者:李岘
手机已经握出了汗迹,她还是不能确定是按键钮1还是键钮2。妹妹说,按键钮1是打给结婚三十多年的丈夫,按键钮2是打给三十多年没见过面的初恋情人。
手机大而笨重,跟她三十年前出国时用的一样。那时叫“大哥大”吧?她惊讶於自己的记忆,居然连一个不经意的细节都被记起。
随着记忆的复苏,她开始埋怨妹妹多事:为什么要给她两个号码却只能拨打一个?干嘛要为难她做出决择而不是别无选择?
心中的犹疑并没有影响到炙热的目光流连在键钮2上。
诺大的房子只剩下她一个人。白色的墙壁和白色的日光交相辉映,居然在冷峻的色调中散发出微醺暖意。久违了--那种仅仅被异性的手触摸了一下就可以心旌摇荡的感觉又回来了。
手指按在了键钮2上。
她突然有些慌乱起来:为什么要联络他?联络就预示着要见面吗?见了面是否就预示着对家庭的背叛?不会的,到了我们这个年龄还能做什么呢?
不做爱是否就不算背叛丈夫了呢?那接吻呢?
她的心急速地跳动了一下。她清楚地知道,那不是心律不齐。嘴上的神经也开始蠕动,似乎要把心底的秘密吐出来。
不行,接吻就是男女授受不亲,还是牵手吧!
拨通的电话一片死寂。她急了——怎么就没想到把三十年前带到美国去的电话簿带回来呢?
绝望中,她想见到他的意愿更加迫切。这时,她看到窗外婆沙的人影,突然间意识到自己和他家当年仅一墙之隔。
她毅然决然地朝大门奔去。但是,就在开门的瞬间,自己变成了一个羞涩、胆怯、无所适从的青春少女--如果碰到了我妈妈怎么办?碰到他妈妈就更糟!难道我要再度挑起两家的战火吗?
迟疑间,她看到了门把上自己那只满是皱褶的手。心,一阵绞痛。
不能再犹豫了!她义无反顾地使出全身的力气拉开了大门。
“轰”的一声,她听到了一个陌生人的声音:She is Ok now(现在她没事儿了)。
她努力地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干枯的手竟握在自己孙子的手心里。
她歉意地笑了笑,这一笑鼓励了身旁的医生。他把心脏振动器挪到一旁,对她身边的儿子说:She is the luck one(她很幸运)。
儿子说:Yes, my father passed away by heart attack(是的,我爸爸就死于心肌梗塞)。
她彻底地恢复了意识。愧疚中,她仍然怀念着刚刚离开的那个天堂瞬间--如果再多一点儿时间,是否就可以重温到那份牵手的悸动了呢?
《呵 呵》
作者 李凡予
张科长高度近视,不戴眼镜看东西,朦朦胧胧的。人家劝他戴眼镜,他觉得戴上眼镜影响他的形象。他常常说,近视看人,坑坑洼洼的都不见了,看每个人都很漂亮。
张科长是个勤勤恳恳的公务员,不迟到不早退。
这一天,张科长迟到了。他惴惴不安,老是想着新局长到任了,自己过去从不迟到,可别给新局长留下不好的印象。他怕机关大门门禁打卡会记录迟到,就从与机关大院连通的小卖部绕道进了办公楼。
哦嘘~真没碰到人!
电梯,最有可能碰到领导,应该走防火通道。可是,25层呀,爬不起。没办法,他跟做贼似的溜进了电梯间。没人,来电梯了,哈哈,空无一人,窃喜。
按了25楼,接着按了关门键。就在电梯关门的一刹那,电梯外有人喊:“等等!”
张科长一哆嗦,关还是不关?要是局长,关了,万一他查怎么办?不关,要是局长,他发现我迟到了怎么办?一愣神的功夫,一个瘦小的老头儿扒开即将关闭的电梯门,挤了进来。看到电梯里有人,那个老头冲着张科长点点头:“这下雪天,到处堵车呀!”好像眼熟,这个大楼里800多号人,张科长记不住那么多人。呼~张科长长出一口气,只要不是局长,这就没事了:“可不是,冰雪清的不好,车子开不动,还总撞车,哪能不堵?”张科长看着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灰不拉几的羽绒服,其貌不扬的的小老头说。“这雪天,容易迟到呀?!”“可不,人家局长们有专车有司机,咱们大雪天不敢开车,公共汽车又太挤,只好赶个错峰出行。有专车的不怕迟到,谁敢管领导打卡呀?没专车的要打卡就怕迟到。你说,我们这儿就是市政局,可是,清雪都外包了,一层层地外包,到最后那点钱儿,只能雇老头老太太清雪了,哪能清干净呀!对了,你去哪层楼呀?”“11楼”“你找局长?”“哦哦,是”“你找局长办事呀,新来个局长,不是原来那个了!”“新局长怎么样呀?”“没见过,据说挺狠,有力度。”“什么叫有力度?”“就是‘敢办事',‘能办事'!呵呵...”“呵呵是什么?”“你懂的!”......
11楼到了,老头冲着张科长呵呵了两声就出去了。
下午,全局召开“以雪为令,全市清冰雪大会战动员大会”。张科长又被同事们拉去溜边儿了。这叫不显山不露水,不突出不落后的护官符。张科长气定神闲地左右环顾,嗯,老规矩,都在看微信,我也看微信。
“欢迎新局长到来,胡局长是我们战线的标兵,是我们的敬仰的前辈,是我们......”主席台上主持会议的副局长满脸堆笑。
“哎,新局长长啥样?我看不清。”张科长问旁边的同事。
“过去在咱局待过一段,就是后楼装备处的老胡。”“老胡,装备处的,怎么上这么快?”“你懂的!呵呵!”
老胡?老胡!妈呀!!
“是不是干巴瘦的小老头,穿个灰不拉几的羽绒服?”
“啥眼神呀~胡局是瘦点儿,但是他那个羽绒服可是‘Moncler’的,虽然看起来像麻袋,可是一件一万多呀!现在领导讲究低调,都穿这个......”
张科长没有听见下面的话,直到开完会,脑袋一片空白。
“老张,恭喜了,清雪办主任了。在外边管清雪,不用天天打卡了!”“张科长,多穿点,这冰天雪地的,呵呵!”
《安.全.》
作者 许晓妮
一日,胖哥十分烦躁地对他的哥们说:“我最最,最最最受不了开车时要系这讨厌的安全带!”说完还拍拍他那圆鼓鼓的肚子。
又一日,胖哥十分兴奋地对他的哥们说:“我想出一绝招,今天居然蒙过了警察,哈哈!”说完得意地拉了拉斜背在肩上的挎包。
再一日,胖哥耷拉着脑袋,异常沮丧地对他的哥们说:“真是倒霉呀!今儿被警察逮了个正着,你看看,一不小心把这挎包背错了肩唉…!”说着扬了扬手里的罚单。
这时,他哥们出声了:“胖哥,咱要想安稳点,就得把它做全乎了,所以为啥要叫安全呢,知道不,安.全.”
《非法移民老张》
作者:王玮
老张沈阳人,三年前旅游签证过来,在工头Howard 手下打工。四十多的年龄,手艺很好。我家修管子刷墙打理院子,都叫他。上次来换地板,完工后带他去吃自助。他吃得很多,遗憾没有带点白酒来。我就找点活让他第二天再来。晚上又去吃自助。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喝起来,滋滋的很享受的样子。酒洒出来,他趴在桌子上吸进嘴里。
他们一班中国工匠十来个住一起。老板管住和主食,自己买菜做饭。一个月给吃一两次buffet, 看一回脱衣舞,偶尔带去附近的赌场玩老虎机。老张每月给家里汇两千块钱,供老婆和儿子用。拿出照片,让我看他儿子,说上高中了,学习不咋地。又拿出老婆的照片,一个胖女人,穿着裘皮大衣,挂满了金光闪闪的首饰,咧着嘴笑。老张说,在村里可鸡巴能嘚瑟了,都是我的钱买的。不知道是夸还是骂。张开嘴,让我看他的牙,说,都是假的。我大惊,问怎么回事。说来的时候,蛇头嘱咐在美国看不起牙。不如提前拔了换假的。我差点跳起来骂傻逼。忍住了,说多吃点多吃点。心里梗梗的难受。
他问我有没有办法帮他找一个女人同住。他可以管吃管住包一切生活费。我问他有什么打算。他说,攒到十万块,就回去了。这个鸡巴地儿,活着没劲。
后来,Howard的服务公司倒闭了。就没有了老张的音讯。不知道他钱攒够了没有,有没有找到同居的女人。
《美好的一天》
作者:张挺
公园里一个孩子披着金色的长发,在秋千上飘荡。旁边孩子的家长坐在草地上,微笑地看着孩子随着越荡越高的秋千,将纯真的笑声抛向天上。
真是美好的一天。
慢慢地秋千慢下来了。旁边的秋千上坐了一个女孩,女孩的妈妈问:“小女孩。要我帮你推一下吗?还是叫你爸爸来推你?”
“谢谢。不用了。我是男孩不是女孩。还有那是我妈妈,不是爸爸。”
男孩的“妈妈”站了起来,走过来,把孩子用力地往上推了一把。孩子咯咯地笑得更大声。
女孩的妈妈也用力推了孩子一把,孩子的笑声也跟着飞向空中。
男孩的“妈妈”和女孩的妈妈,相视一笑,打着招呼说:
真是美好的一天。
《家 谱》
作者: 赵燮雨
东莫村冯老太公家有一本珍藏的家谱,代代相传。
他一连生了九个女儿,最后好不容易生了个带把的。
接生婆大声报喜——恭喜你生了个儿子!
冯老太公听着,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这家谱能传下去了。
可偏偏儿媳跟小品“超生游击队”里的“宋丹丹”似的接连生了仨闺女,没治!
独生子女时代,已经超生罚款啦,别指望了。
一位来客安慰说——现在家谱有变通了,还可以在女儿女婿名下添上外孙外孙女名姓。
冯老太公表面上哼哼哈哈,肚子里嗤之以鼻——哼,这又有何用?
独生子女政策,没法招上门女婿。
仨孙女肚皮争气,倒生的全是小小子。
可惜三个都是外姓人哦。
心头郁结,冯老太公一病不起。
终于奄奄一息。
死了死了,死就是了,也就想开了!
冯老太公弥留之际,临终遗言——务必把家谱和遗体一并火花了事。
刚办完喜丧,消息传来:开放生二胎,鼓励生二胎。
《生命的气息》
胡沅(Emily Yuan Hu)
“either…or表示非此即彼,neither…nor表示两者都不是。”听到这句话,因讨厌老师重复讲学过的词而无精打采的凯瑞,突然眼睛一亮,在心里说:嗯,这个翻译不错,比“要么……或者、既不……也不”酷多了。
凯瑞是中国九年级的学生,即将作为交换生赴美一年。出发前,他参加了周末的英语培训班,上面便是凯瑞在培训班上课的一个场景。
不久,凯瑞到了美国,所住的寄宿家庭中,有两个孩子,男孩叫马克,也上九年级;女孩叫安娜,二年级。凯瑞与马克一起上学,一起参加学校里的活动。虽然安娜比凯瑞小很多,但她很愿意与凯瑞交流,也常常邀请他一起玩游戏。
一天,安娜与她的伙伴们在院子里玩,他们每人拿着小工具,在院子里刨泥土,想弄清楚泥土里有什么。结果,他们刨出了不少漂亮的小幼虫和小蜘蛛。安娜把它们分别装进了两个瓶子里,然后,要马克和凯瑞与他们一起欣赏这些小动物。安娜问凯瑞:“你知道这是什么虫吗?” 凯瑞说:“是蚯蚓吧?”马克说:“有点像西瓜虫。”另一个孩子说:“我觉得像金龟子”。
正当他们七嘴八舌的时候,安娜的爸爸回来了,他也加入到欣赏小动物的行列中了。大约半小时后,安娜的爸爸对所有的孩子说:“欣赏完毕,请把这些小动物送回泥土里,让它们回到自己的家。”听到爸爸的话后,马克回屋了;安娜则对爸爸说:我很喜欢这些小幼虫,让我留下它们吧?我会把蜘蛛送回去的。”站在一旁的凯瑞也说:“是啊,小幼虫五颜六色的,的确很漂亮。”他猜想,安娜的爸爸一定会同意安娜的要求的。
出乎凯瑞的意料,安娜的爸爸根本没有直接回答安娜,而是转身回屋拿了一个照相机,把那些小幼虫的各种仪态都拍下来后,才对安娜说:“小幼虫已经保存到相机里了,你随时可以看,也随时可以跟它们玩。”说着,就把相机里的照片展示给大家看。看完后,安娜的爸爸又说:“现在可以把小动物送回泥土里去了。”安娜便与伙伴们一起,高高兴兴地把小幼虫和小蜘蛛都送回了它们自己的家。
凯瑞被这一幕惊呆了。在他的记忆中,如果父母不同意自己的想法时,至少是要说教一通的,有时还会批评一顿,像安娜爸爸这种处理方式,他从来没有经历过。原来,不但可以高兴地接受被拒绝,而且不需要冗长的说教,甚至不用提“爱护小动物”这几个字,爱护小动物就铭刻在心中了。
第二天上课时,老师正好又讲到了either…or(非此即彼)和“neither…nor(两者都不是)这两个词。讲解中,老师用一个小故事,引申了这两个词的内涵。故事的大致内容是:有一只可爱的宠物狗突然把尿拉在了姐弟俩的玩具上,弟弟气坏了,大声嚷着要惩罚这只狗,姐姐则说,不要惩罚她,可能她生病了。
凯瑞不明白老师所引申的内容,他问马克,马克要他问爸爸。马克的爸爸说:“从弟弟的反应中得知他只有错和对两个选项,这指的就是非此即彼。而姐姐既没有说狗错,也没有说狗对,而是说狗可能生病了,这说明姐姐没有局限在表面的对错上,这指的就是两者都不是。老师通过故事来比较这两个词,从比较中揭示“两者都不是”中所隐藏的生命的气息。例如,如果认为故事中的弟弟反应过激了或者错了,我们应该如何做才能让他的心灵保有生命的气息呢?我们不能一味地迁怒,也不能纵容。而是应该首先宽恕、理解、接纳弟弟生气的心情,这样,才能让弟弟的心灵保有生命的气息,让他的心灵有能量,而心甘情愿地接受接下来的批评、指导和帮助。有了这个步骤后,再批评弟弟不对的行为,并耐心地引导和帮助,让他慢慢地学会控制情绪,并由表入里地看问题”。
安娜爸爸的一番话,让凯瑞想起了前一天安娜爸爸既没有同意安娜的要求,也没有生硬地拒绝的场景。他好像明白了:原来,看似很简单的两个词,却藏着这么多的奥秘;看似这也不是、那也不是的一个词,却藏着生命的气息。
《表》
作者:李凡予
“小姐,跟你商量一下,换个座位呗!我是C座。”一个好听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换座位?这可是我特意要求靠舷窗的A座!不过,这么磁性的男中音……哇,人也很帅!
“小姐,我女朋友病了,想靠在里面休息一下。真是不好意思!”一米九零的年轻小伙,躬身说道。
“没事的,我坐外边吧!”面对灿烂的微笑,我把座位让了出去。
他身旁的小姑娘唯唯诺诺地坐到了我的位置上。嗨,这女孩儿病殃殃的,哪儿配得上……这可是我喜欢的类型,高富帅!找什么话题搭讪呢?嗯?什么事儿感觉别扭呢?对,是香水味。这个小伙子用的古龙香水应该是假Dior的,这味儿有点刺鼻。这件BURBERRY分明也是的,“BURBERRY”绣成了“BVRBERY”。嗯?这手上的表,表面玻璃裂了!不会吧,这可是劳力士满天星呀,蓝宝石表面,轻易是不会裂的。哦,侧面看表面是蓝的,根本就不是蓝宝石表面。又是假的。幸好我这个时尚杂志的主编看到了,要不,仿得这么像,一般人还真就分辨不出来呢!唉,真搞不懂现在的人,净穿这种假名牌、傍名牌的衣服,戴这些假货。这么好一个小伙儿,穿这个衣服,戴这样的手表,跌份儿。看来不是“高富帅”,这品味充其量也就是个“高穷帅”吧!
“......回去我再收拾你!......”
在飞机起飞的轰鸣中,右耳边间或传来了几句低沉的咆哮声。什么?这还是刚才的那个阳光男孩吗?怎么能对生病的女朋友这么说话呀?瞧,那女孩儿在流泪。幸好我刚才没有搭讪,这个人简直和刚才判若两人。唉,人真的不可貌相。算了,这不是我的菜儿!还是睡一会吧。
这这这太过分了吧?他竟然摸我的腿。真该死,早知道碰到这种衰人,就不穿短裙子了。
“小姐,有劳给我拿个薄毯!”这个空姐过来的真及时,要不我当他女友的面说他调戏我,真的很 难说出口。我把自己包得严严的,看你还能搞什么小动作!
“看把你舒服的!我到A座,你坐过来!”
不是他女朋友生病吗?怎么他自己坐到A座上,靠窗大睡起来?眼不见为净,我也继续睡我的觉!
......
“小姐,小姐,借光儿让我过去一下呗。”
这声音,太迷人了,要不是刚才的事儿,我真想借机和他聊聊。可是,他骗不了我,他这些的 温柔都是假的,对待他女朋友的态度才是真的。
“你怎么回事呀?你把我的手表撞坏了,这可是我妈妈留给我的金表!”
“先生,对不起!刚才推服务车,可能碰到了你的手表了,请你原谅!”
“是原谅这么简单吗?你看看你看看,我这个劳力士满天星16万买的,你看怎么办!”
“十,十六万?那我还不起!”
“还不起那容易,下了飞机你跟我走!”
这个空姐,泪眼摩挲地,盯着那块表表面的裂痕,张了几下嘴,没说出一个字儿。
这太不像话了,我应该挺身而出,戳穿他!这小姑娘先过来了,那我先不说。
“你能不能放过那个姐姐?那表是我碰坏的。我不是已经答应做你三年的女朋友加保姆了吗?你还要怎么样?你怎么能又去坑空姐去了?小姐,那表不是你碰坏的,是我碰坏的。我已经答应用我自己赔偿他的表!”
什么什么,骗人家小姑娘三年的青春,这也太缺德了!不行,我得说说。
“小姑娘,那块表是假的,充其量只值500块钱。你相信我,我参加过很多次劳力士新品发布会,我是奢侈品专家!”
“什么?假的?上次我不小心把他的表碰到地上,他说表面儿摔坏了,要我赔。我家在偏远山村,上哪儿赔这16万的表哇?我赔不起,他就说用我的青春换,要我做他三年的女朋友。刚两天,他就强迫我同居。”
……
飞机降落了,红蓝互闪的警灯呼啸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