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岘
美国著名的赌城—— 拉斯维加斯,距我所住的城市只需五、六个小时的车程;因此,许多和我住在同一城市里的人,想到赌城一游,开车就走,根本不用当作一件大事来筹备。然而,我这个喜欢游山玩水的人,虽然确信“行万里路胜读十年书”, 到了美国已近一年,却总也想不起到赌城去看看,即使有朋友提议同行,我也总是推三阻四地加以拒绝。
“吃喝嫖赌娼”,中国人管这叫做“五毒俱全”。在我眼里的拉斯维加斯,不过是这“五毒俱全”的合法场所而已。
可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眼见身边的朋友提起拉斯维加斯便眉飞色舞,赞不绝口,我的好奇心终于超过我的“盖棺论定”,决定“眼见为实”地走一趟 。
清晨离开圣地亚哥,开车到了赌城正值下午。由于赌城建在沙模之中,故而午后的阳光过于灿烂,以至于街道上的行人都寥寥无几。
我有些失望,带着坐车五、六个小时的疲劳走进预订好的宾馆。
一进宾馆大门,我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因为入口处的大厅是一个五光十色 的赌场......后来我才知道所有拉斯维加斯的宾馆都有赌场。赌场是宾馆,宾馆是赌场。
我原以为赌场就一定是烟雾缭绕,人声鼎沸,赌博的人穿着奇形怪状的衣服,梳着奇形怪状的头型,弄不好还会碰上黑社会“火拼”的枪战......可是,置身赌场之后,发现不论是赌大钱的,还是赌小钱的,各就其位,互不干扰—— 玩“角子”机的人,根据自己的经济实力和赌瘾而决定坐在五分钱、两毛五分钱、五毛钱,还是一元钱的机器前,然后各人抱着一桶硬币便做起循环往复的动作:往机器里塞进去一至三个硬币,然后拉一下或按一下开关,输钱的时候无声无息,赢钱的时候,从机器里蹦出来的硬币就发出金属碰撞出的“噼里叭啦”的声音。隔三差五地从机器里蹦出来的硬币不仅让玩“角子”机的人更加心甘情愿地往机器里塞硬币,而且那“噼里啪啦”声剌激得过往行人都忍不住要掏尽腰包里的最后五分钱!
我和先生都不喜欢赌钱。用先生的话讲,他腰包里的每一分钱都是靠他本本分分工作赚来的;即使他有非分之想,有时在商店里买东西随手买一张“彩券”,他也从来没有中过奖!用我的话说:“情场得意,赌场失意”,我和先生赌钱没谁能赢!
由于我和先生思想一致,故而来赌城的目标很明确: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
一路上吃美国快餐,晚饭的时候便很想吃米饭,于是,我和先生走出下榻之地,决定到中餐馆饱餐一顿 。
走出宾馆才发现拉斯维加斯的白天和夜晚简直像是两个迥异的世界:白天的艳阳照得人睁不开眼睛,风格各异的赌场也就相形逊色;然而,晚上的赌城灯火通明,色彩斑斓的灯光把矗立在大街小巷的大小赌场衬托得富丽堂皇,神秘莫测。
街道上的游人也徒然间比白天多出了好几倍。我们在人流中移动。
中餐馆没找到,我们的目光却被一家名叫“海市蜃楼”的大赌场门外的“火山爆发”所吸引 —— “火山”
自然不是真火山,但是“火山”上的火焰却是真的熊熊烈火。在这样一个闹市中每隔十五分钟便表演一次“火山爆发”的景观,由于是免费观看,吸引着许多像我们这种漫无目标的游人。可以说,赌城的竞争就表现在哪家赌场能争到游客。虽然这些游客不是赌客,但是只要走进赌场的大门,游客就有变成赌客的可能。所以,有钱的赌场总是不惜工本,挖空心思地在街道上宣传自己。
看完了“火山爆发”,我们已改变初衷,决定晚餐就地解决,在这家享有盛誉的“海市蜃楼”吃自助餐。
早就听说赌城的吃、喝、住都是最低消费,最高享受 。果不其然 —— 五星级的宾馆自助餐每人仅收十二美元,上百种的食物随便吃!我邻坐的一位白人女孩可真是会吃,占地方的东西都不吃,专门吃虾,仅鲜虾蘸蕃茄汁就吃了五大盘。像这种把鲜虾当饭吃、才付十二元的晚餐,恐怕到美国的哪个城市都很难找到。
吃的不贵,喝的免费。赌城的许多赌场是免费供应桔子汁,只要你迈进赌厅,就可以看到坦胸露背、穿着迷你短裤的金发女郎端着饮料在大厅里转悠,于是,你手一招,女郎便把免费的饮料送到你的手中。不过饮料虽免费,小费却不能免;虽说招手要饮料的常常是些赢家,输家不愿意掏小费,但是,赌场上的人都有输赢的时候,所以,端饮料的小姐们 的小费也算是源源不断 。
酒足饭饱,步出“海市蜃楼”,隔壁就是另一家著名的赌场 ——“凯撒宫”。
如果说“海市蜃楼”是以奇异的景观吸引顾客,那么,“凯撒宫”便是以神秘的风格向游客招手。
“凯撒宫”是否有如史实中的“皇宫”那么壮观我不知道 ,但是它的气势足以让人们感觉到当年称霸称雄的凯撒是怎样地所向无敌 !
当然,商人把“凯撒宫”修在赌城里,自然是为了吸引更多的赌客,所以,从路边直通“宫”里的平行电梯,就把走累了的赌客都载到赌厅里。到了赌厅转身就想离去的人一定不会多见,因为富丽堂皇的赌厅绝不仅仅是赤裸裸的赌场一一身穿中世纪古罗马服装的男人和女人们制造出浓厚的文化气息,加之餐馆、酒吧、舞台表演,即使不赌,也要为一饱眼福而驻足不走。
“凯撒宫”里的免费表演自然与赌城的“ Show”难以媲美,兴致所至,我和先生又到元老级的“火鹤”赌场去看“Show"
“ Show”叫“秀”,不知取其谐音,还是有其意,总之我觉得附会牵强。“Show”在英文中有太多的解释一一展示、展览、表演、表现......也许这就是华人喜欢用一个不相干的“秀”字来代替吧?
我看的“秀”是“疯姑娘”,显而易见“秀”里的姑娘都是敢说敢干的“主儿”。可是,自己那时并不知道“秀”里也分等级,故看到高楼外面用彩灯组成的“ Crazy Girl”广告就欢呼雀跃地买下了票......
舞厅不大,最多能容纳三四十人,但是环境典雅,俩人座位的咖啡桌上烛光摇曳,不论坐在哪儿都可以以最佳角度观赏到舞台上的表演 。
我以为这种表演无非是坦胸露背、夸张性感而已,谁知过了不久,舞台上的美女们竟一件一件地把衣服脱得一丝不挂......
我有些坐不住了,但是又不能起身就走;我斜眼偷视邻座,发现成双成对的观众们泰然处之地品着咖啡、饮着酒,在烛光下安静地欣赏着舞台上的表演,即使他们在女主持人的带动下“喝彩”几声,也绝无猥亵之感 。
我把僵直的身体放松,把目光投放到舞台上,渐渐地竟进入到一种超然的境界,居然感叹“上帝的造化”,把女人塑造的如此之美 !当然,我承认看这种“秀”的人并非都想达到我这种境界,但是,我在那一刻以女人的目光肯定了女人的含义 。
虽然看“秀”的人颇有绅士、淑女的风度,堪称“坐怀不乱”,可是能在这个嫖娼自由的世界里把持住自己的男人有多少就不得而知了,总之,街头巷尾到处有人往你手里塞传单,有一次居然有人把妓女的广告塞到了我的手中!于是,像我这样觉得广告多余的人就随手把图文并茂的广告一丢,结果大街小巷都可以看到妓女性感的镜头和电话号码 。
看完了“秀”已经深夜,但是在这个不夜城里,人们被雪亮的灯光和赢钱后的欢呼雀跃声剌激得没有睡意。先生掏出二十美元,破例让我感受一下赢钱和输钱的滋味。
“二十元?太多了!”我以为把二十元硬币兑换成两毛五分钱,然后再把两毛五分钱的硬币一个一个塞进“角子”机里——这要多长时间?谁知,不玩则已,一玩起来竟忘了时间;特别是塞进去一个硬币,“噼里啪啦”地跳出十个、二十个硬币的时候,思想中便只剩下一个欲念——下一次一定会赢得更多!
离开赌城时,我输了八十六美元,其间赢的钱也一定不少,只是连本带利都被“角子”机吃了回去 。要不,咋叫“老虎角子机”呢 !
当然,并非没有人赢大钱。前两天电视就播出了一条新闻:一个住在赌城的妇女,每天下班后都要去玩“角子”机,结果在重新开张不久的大赌场“纽约纽约”中的“老虎机”嘴里掏出了一百五十万!好家伙,这下赌城的生意会更红火了。
据说有位日本商人带了几万美元到赌城碰运气,他可不是玩“角子”机的小赌,而是牌桌上的大赌。两天,他的钱翻了几倍,赢得“庄家”直翻白眼 。如果他见好就收、打道回府,也许他现在已是日本的百万富翁了。无奈他过于自信,被另一家大赌场以出入林肯房车、三餐大宴和住总统套房等一系列免费优待所吸引,转到这家赌台接着赌,结果他不仅输掉手中的一百多万 ,还要回日本卖掉自己的财产来还剩余的一百多万......
这种倾家荡产的例子不少,要不然赌城这些举世闻名的建筑从哪儿来?
我从赌城出来的时候要比去时多出几分感慨 一一人哪 !愣是在这方圆儿百里,或是几千里的沙漠之中开垦出一片梦幻世界一一这里曾是没水、没电、没有人烟的地方,而今它却吸引着世界各地的人带着各种幻想朝这里奔来,有些人美梦成真,有些人却梦毁一旦。不知道这是一块该赞美的士地呢,还是一块该诅咒的地方?
注:《感受真美国》由中央编译出版社1998年出版发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