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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次克里斯提出第三种解法,证明尼克无知之后,尼克和数学老师都对克里斯和远洋改变看法。但尼克决不相信克里斯懂得这么多。明摆着克里斯抄远洋的作业,而远洋让克里斯抄作业是为了拉拢他和自己斗。以前,克里斯需要尼克辅导数学,克里斯是听尼克的。可现在这个该死的中国人一来,尼克最能使克里斯屈服的一招,现在已经失去了作用。现在的克里斯和他对着干了。尼克想到这里十分气愤,可是却毫无办法。他想治治克里斯,但不知从何下手。
这些日子尼克始终闷闷不乐。在课内课外,见到同学连声招呼也懒得打。
那天课间,从课堂里走出来。他见妮科儿和她的朋友们从对面蹭蹭地走过来。见尼克试图回避妮科儿她,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妮科儿对尼克真是又爱又恨。爱的是尼克的外貌长的英俊,一米八个头,大眼高鼻梁,一头金色的卷发,极具意大利后裔的男子相貌。尼克是个才子,成绩十分优秀,将来在毕业舞会上能和尼克在一起跳舞,成为一对,该是多神气。可是感情这东西不是一厢情愿能促成的。尼克并不讨厌妮科儿。妮科儿长得天生丽质,白皙的皮肤透明得像块玉。除了她美丽的脸庞外,长着一头极漂亮的卷发。从外表上看,她和尼克郎才女貌,天生一对。但他俩在一起的时候,总不来电。他不喜欢妮科儿的性格,独立,独断,咄咄逼人。他明白,只要稍对妮科儿有所表示,给她一点男性的温柔,就会成为妮科儿的奴隶。妮科儿对少数民族的学生有很浓的看法,不是说妮科儿有种族歧视,而是躲避。有时她用炫耀自己的方法吸引别人的注意力。当人们投过羡慕的目光时,她却厌恶他们。她的眼神总是有一种特殊的说不出感觉。可是毕竟妮科儿是一个美人。他每次碰见她,总免不了多看她几眼。
尼克本来打算一个人去数学课教室。他瞥见妮科儿迎面向他打招呼:你好,尼克。你一个人闷闷不乐怎么啦?又和那个中国姑娘闹翻了?在尼克和冯洁茜的交往中,妮科儿不断地吃醋,对冯洁茜耿耿于怀,总要触触尼克的痛处。尼克对她不奈,报以不理不睬。他准备从她的身边走过。妮科儿是个聪明人,神秘地对尼克说:我知道你现在为什么会这样,你是个窝囊废。就这么点事,就把你屎成这个熊样了。你的牛劲去哪儿啦?妮科儿用激将法。
尼克听了,不为所动,继续往前走。妮科儿接着说:尼克,我知道你心中想些什么。
我想些什么你也知道?尼克果然停下脚步问。
你是在想远洋和克里斯的事,对吗?他们窝囊了你是不是?嘿,不就是
个李远洋吗?一个英语讲不了两句的中国佬?这克里斯也是,跟在他的屁股
后面像条虫似的。
尼克两眼盯着妮科儿,原来以为她为了冯洁茜的事在吃醋呢。今天她倒懂他的心思:你怎么知道我是在想他们的事?尼克的态度转变,语气婉和了一些。
嗨,你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呢?我还为你想好了招,来,我告诉你怎么办。妮科儿知道尼克会有兴趣的。
不出妮科儿所料。尼克还真凑近她。这时,妮科儿见冯洁茜从走廊的那一头走来。现在是气一下冯洁茜的最好的时刻。她将身体贴近尼克说:尼克,你先抱我一下,我给你出个好主意,保证你满意。
尼克心里有些感动。他在心理上伤害过妮科儿,可妮科儿一点儿也不记仇,还主动为他想办法。他心头一热,紧紧拥抱妮科儿。冯洁茜从尼克的背后越走越近,就快到了他的后面了。妮科儿抬起头,将她的嘴唇送到尼克的嘴唇边。尼克就势接住。俩个人来个法式接吻。冯洁茜见尼克和妮科儿这样接吻,深深地感到侮辱,猛回头,蹬蹬地跑开了。妮科儿见冯洁茜转头跑掉,达到目的了,便放开尼克。
快去,上课的预备铃响过了。到了教室我再跟你说怎样治他们。妮科儿今天满意了。她觉得只要她耍点小聪明,男孩子很容易听话的。尼克今天是这样的温顺听话,那么的配合。现在她已经给冯洁茜一个信息,别再勾引尼克了。
尼克对她说:走吧,我们上课去!尼克从来没看到妮科儿的步履这样欢快。尼克突然心里隐隐感到妮科儿又耍什么花招。
他俩走到教室,大家都已经坐好了。妮科儿在尼克身边的椅子坐下。数学老师威德先生是个很刻板的老师。脸上从没有笑容。就像克里斯那样的再调皮的学生也怕他三分。课堂很安静。妮科儿不敢和尼克说话。开始上课,威德先生收家庭作业。尼克和妮科儿的目光朝向克里斯,克里斯一定会被威德先生奚落。出乎他们的意料,克里斯从书包里拿出一本崭新的本子,自信地递给威德先生。先生接过他的本子,很仔细地查看他的作业。看来,威德先生不认为克里斯有完成这些作业的能力。果然,他抬起头,怀疑地看着克里斯。他对他招招手,示意他上讲台。克里斯慢慢地从位置上站起来,不情愿地向威德先生走去。尼克和妮科儿相对一视。尼克心里暗喜。这下你克里斯怎么收场。尼克脸上浮出一丝笑意。妮科儿瞪大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
讲台上发生的一切,等待着尴尬的局面的出现。
克里斯向威德先生走去,在他的面前站下。老师慢慢地抬起头:奇迹,真是奇迹。这都是你做的吗?老师不相信地询问。
克里斯的目光不敢碰到老师的眼神。他怯生生地说:是的,威德先生,
是我做的。我自己完成的。你不相信?他的声音只有老师可以听到。
你能做,很好,我怎么能不相信你吗?可是你能解释一下题目吗?威德先生和蔼地说,但声音里掺着不相信的语调。
这时,克里斯的内心更加佩服远洋。他早就预测老师会考他。他没想到
老师会当着全体同学面考他。幸亏远洋已经为他做好了准备。他开始一道一道地解释起来。老师当然没时间听他解释完,说:解释最后一道题吧!
克里斯刚才才听远洋解释过这道题,因此很顺利地解释出来了。尼克看到威德先生舒展眉头,绷紧的脸松弛下来,心里咯噔地一下就泄了气。妮科儿看到尼克脸上的变化,知道尼克看到刚才威德先生和克里斯的情形心里十分不舒服。于是她触了触尼克,凑近尼克说:你别泄气,今天上课我跟你说……妮科儿将作弄克里斯的办法给尼克说了一遍,尼克点头称是。
尼克拿出自己的笔记本,走上讲台:威德先生,这是我的作业本。威先
生接过本子,不断地点头。尼克,你是个好学生,作业一定做得很好。
尼克凑上去:威德先生,我有个建议。
说吧,你有什么建议?好的建议我会采纳的。威德先生鼓励说。
尼克悄悄地说:威德先生, 我们今天课堂作业能不能做些文字题?我看这一章后面的题目都是文字题,能不能这节课就让我们在课堂上解答这些文字题。
尼克,你真是个天才,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备的课?我正准备让你们解答这一章的文字题呢。你们理解文字题有困难吗?威德先生问。
尼克信心满满:威德先生,我没有什么困难。有人有困难。你还得盯紧些。怕是有人会作弊。威德老师内心也知道尼克指的是谁。该上课了,他不再和尼克说话。妮科儿没有交作业,威德先生不问了,问也是白问。她不做作业有什么办法呢?即使她交了作业,这作业也不是她自己完成的。
终于,妮科儿的策划快成为现实了。威德先生果然布置了作业,而且限时要交。这下,克里斯慌了。他当然不知道这时妮科儿的主意。不管怎么样,他得硬着头皮做。可他看到题目傻了眼。这些题目他不可能做出来。他再远洋那里得道的一点点信心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偷偷地看了远洋一眼。李远洋也清楚威德先生的意图。文字题对李远洋来说理解有困难。他不可能当时就把这些题全做完。也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帮助克里斯。威德先生这一招十分狠毒。不管怎样,题目还是要做的。他绝望地看了克里斯一眼,只见克里斯嘴咬着笔,想着办法。远洋将目光转到题目上,他开始吃力地解题。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尼克很快地将题目做好。他起身,趁威德先生没注意,将答案纸递给妮科儿,自己向威德先生走去交作业。
尼克走近克里斯,见克里斯的纸上还是一片空白,便对他眨眨眼,好像在说:你傻了眼了吧,全露了馅了!克里斯,你的靠山倒了。他转头,面带傲笑地看看妮科儿,你这麦可白夫人,是个会出点子的妖精。看,一下子就把他们给镇住了。
突然,校园大楼内的火警练习的铃响。这真是天助克里斯。警铃一响,全校师生要疏散到校外。克里斯长长舒了口气。站起来,回头看看李远洋,只见李远洋动也不动坐在那里专心地在纸上写着。克里斯走过去,拍了拍李
远洋的肩膀。李远洋抬起头,见同学们差不多都离开教室了,便站起来,手
里还不停地写着,直到威德先生喊他的名字。
在不见天日的学校里关了三四个小时,一旦来到外面,学生们就像出了笼子的鸭子,伸臂曲腿的。天空碧蓝碧蓝,罩在头上。三月天有点凉意。空气是那么的晶莹透明,带着一丝淡淡的泥草气息。短短的几分钟,同学们都在那里闲谈嘻笑。李远洋走过去,碰了碰克里斯的肩膀:这里是做好的前几道题,对错不知道,文字题,我远洋也有困难。
妮科儿给尼克出的好主意。要给克里斯难堪,必须要击中远洋力的软肋。文字题正好是远洋的软肋,因为英语水平差,理解文字题有困难。而且这题目一定要在课堂做,这样就剥夺了他们倆商量的时间。 如果远洋有足够的时间,他定能把题目解出来。刚才她看到克里斯拿到题目时的熊样,正是妮科儿想看到的。可是现在火警练习解救了克里斯。但只要克里斯不和李远洋接触,他肯定会露馅的。
火警练习很快过去,同学们回到教室,又开始抓头挠腮地做题。尼克向威德先生告密克里斯的纸条。威德先生点头,他快速地走近克里斯的位置,一把抓过远洋给克里斯的纸条。
这是什么?威德先生问,他很快抖开纸条。克里斯顺手想去抢过来。威德先生眼快,将纸条收了回去。
这是题解。威德先生说:你这题解是从哪里来的?谁给的?威德先生说话很响,引得满教室的同学都向克里斯投过目光。大家心里明白,克里斯的数学底子太差,不可能解题这么快。
这是远洋给你的纸条吧!威德先生猜。
是的,威德先生,这纸条是我的。远洋大胆地回答。
知道克里斯抄你的作业的后果吗?威德先生声音大起来。
我……李远洋语塞:不知道。
哼,你不知道?我不相信你不知道。威德先生恼了:有错都不敢承认。
你还要顶嘴。好吧,我看要给你在家清醒清醒,好吗?
远洋没有听清楚后面的几句话,克里斯和尼克他们听的非常清楚。尼克一旁对妮科儿一笑,目的几乎达到了。克里斯知道老师意思是李远洋受到校外停学三天的处分。这是最严重的处分。如果威德先生真的要给李远洋这样的处分的话,管纪律的学监将要找李远洋谈,还要由家长参加。这件事会影响远洋上大学,因为违反纪律会被放到档案里面。克里斯不想自己的朋友为了他而受到惩罚。他站起来,挥了挥拳头:威德先生,这件事不怪李远洋,是我向他要的。克里斯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我要和你家长联系。我现和李远洋谈。威德先生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张S-1 表,填上,交给远洋。远洋从未受过处分。他从未出过这样的洋相。教室里的同学们都投过奇怪的目光。
远洋不知道接下去该做什么。威德先生,李远洋不敢大声:我应该去哪
儿?远洋接过S-1表。
你去禁闭室。威德先生回答。
尼克在一边说:威德先生,李远洋不认识禁闭室在哪儿。我知道,我陪他去吧,怎么样?
克里斯明白尼克看笑话。他还想为李远洋争辩:威德先生,这事真的不
能怪李远洋。你放过李远洋吧!
尼克怕威德先生反悔,高声对克里斯说:克里斯,你住嘴!李远洋的事才不是你的事!他转向李远洋:去吧,李远洋,我带你去!
克里斯愤怒地撒起野来:尼克,你再点火,当心我揍你!克里斯过来,直逼尼克。妮科儿见克里斯要打架,从椅子上跳起来:威德先生,你赶快打电话给警察,快,克里斯要打人了。
威德先生似乎被她的叫声惊醒,拿起电话。克里斯见状,知道这事不管怎样总是要挨整了。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飞起一拳,正中尼克的眼眶。尼克的眼眶顿时高起两个青包。这时警察也赶到,他们拿出手拷,拷住克里斯。
本来是小事一桩,经克里斯这么一打,变成大事。甚至惊动了警察。克里斯被手拷拷走了。李远洋从没有见过这样的事,他完全不知所措,眼睛直瞪瞪地望着天花板,一句话不说。直到威德先生提醒他去禁闭室。
按惯例,学生受纪律处分的时候,老师必须通知家长,而且提醒要关心他们的孩子。像李远洋这样的犯纪律,本来不是一件什么大事,可现在因为克里斯斗殴而变得棘手。威德先生只好像学校汇报,还要和家长见面。
平时,李远洋根本不想在学校里惹这么大的麻烦。不仅仅是因为他是一个中国人。现在中国人这个概念在这个由各种人种组成的学校里并不是个问题。他不想惹麻烦是因为他的家,他的爸爸,妈妈的期望。在美国,做一切都要小心,不要出头露面。大人们不断地告诫过李远洋。新的移民和以前的移民不同。以前的移民有根基,有基础,有背景。而他的父母连身份都还在申请。他们像很多新移民的家长一样,多么希望孩子能考上哈佛之类的好学校来光耀家庭。他们多么希望孩子能在美国出人头地。只要李远洋能在高中拿第一,他就能拿到奖学金。现在,李远洋却使他们失望。从心理上说,李远洋实在不喜欢父母对他期望过高,也不喜欢他们把他管得那么严,使他成
了笼中鸟。他虽然飞到了美国,却飞进了美国的鸟笼。
处理意见出来了。李远洋被罚星期五下午放学后关学一小时。克里斯的
惩罚是校外禁学三天,克里斯三天不能来学校读书。负责纪律的副校长已经把处理的意见跟家长通了气。李远洋担心回家后如何向他父母请交代。这时候他羡慕起克里斯。谁也不会来管他。他天不怕,地不怕。
下节课是社会学课,老师让李远洋去上课。那节课就是李远洋和尼克比算盘和计算器的课。课堂学生们还是那么活跃。老师不时地要学生回答问题,完成项目。老师还没有讲完中国这一单元。半节课以后,老师开始讲解中国最后一个皇帝。老师说中国人很傻,选了一个年仅四岁的孩子来当皇帝。而
那些看上去充满智慧的老头们却跪在他的脚下。他要大家想像一下这四岁的
皇帝坐在龙椅的感受。这一提议,引起同学们热烈的讨论。
尼克说:中国人会选一个四岁的小孩当皇帝,这四岁的小孩一定是神童,
低下跪着的老头们一定都是白痴。怪不得中国那么落后,那么的愚昧。
李远洋一听来气了。这尼克说话怎么这样的刻薄。没等到尼克说完,老师反驳说:尼克,你的话不对,但也不全错。封建皇朝选择君主是继承制,就像现在朝鲜一样,子承父业。但你说的也不全错,要四岁的孩童来干皇帝工作,他怎么能胜任呢?这个民族连这个道理都不懂,真是太愚蠢了。悲哀的是现在的中国人对傻皇帝还津津乐道。老师这样解释着。
听了老师这样的解释,李远洋心里总是有个疙瘩,可是他现在不想和老师争辩。他怕尼克再从中捣鬼。李远洋心里想着克里斯现在又有麻烦。学校不让他来上课,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李远洋耷拉着脑袋,心情沉重 。
看到李远洋伤魂落魄的样子,妮科儿觉得自己的手段很高明。尼克接受了她的计谋。成功地实施了她的主意。她想利用这次机会,将尼克再拉过来。冯洁茜是她的最大的情敌,下一步她要把冯洁茜从尼克的身边赶走。怎样使尼克不再去理冯洁茜,妮科儿此刻心里有了底。她脸上露出了笑容。
学校将克里斯抄作业,打人的事通知克里斯的父亲。不出妮科儿所料,克里斯的父亲十分恼火。他坐在办公室里,仔细听着学监叙述他儿子的行为。
你知道你儿子又干了些什么吗?学监说。
他又干了蠢事?又跟别人吵架了吧!霍金斯先生说。
不仅吵架,跟别人打起来了。他打了尼克一拳,把人家的眼镜也打破了,眼睛都打肿了。唉, 这个克里斯,为什么会这样?他刚好了一阵子。学监很惋惜地说。
老师,我已经拿他没有办法了。这么大的孩子。我总不能把他给杀了。
你说是吧!他闯的祸还少吗?霍金斯先生说。
你快别说这个杀字,要不你会有麻烦的。学监警告说。
那你说我有什么办法?他不听我的话,我只能打他。你看现在他长得这
么高了。我打不动他。霍金斯先生无能为力地说。
唉,你们这些做家长的就没有个好办法了吗?你应该劝劝他,耐心地教育他,让他懂道理。你打他,这是家庭暴力行为,不但没用,而且到时候,你自己也会违法。学监警告他。
其实学校也只能做到这些了。他们把克里斯列为特殊教育的学生,对他的行为,学校有专门老师进行观察,记录,并讨论。对他采取一些措施。学校对他做了大量的工作。法律规定孩子大了,也应该自己对自己负责。可是克里斯还没有大到法定的自己负责的年龄。他还差几个月。再过几个月,霍金斯就可以随他去了。他也用不着管他的儿子了。不过学校认为霍金斯先生应该培养儿子很多兴趣爱好。如果克里斯有事做,他就不会去闯祸。
那你说怎么办?霍金斯先生说。
学监说:一个叫李远洋的学生和你儿子比较接近。他也乐意帮助你的儿
子。今天的事起因于数学课,李远洋让克里斯抄他的作业引起的。你可以和他的家长联系,我们希望你儿子有这样朋友。我可以给你他家的电话号。学监找出李远洋家的电话号,抄下来递给他。
好吧,我去找找他们。这小子抄别人的作业,真是丢人现眼了。霍金斯说着,看到克里斯从外面进来,一脸怒气,你……
克里斯见到父亲:你来干什么?
你都做了些什么?你又犯错误了,是不是?我不想来,是你老师要我来的。你回家好好跟我说说,你干了些什么?霍金斯说。
回家?霍金斯先生,你还盼望着我回家吗?我回过多少次家?你和那个女人……你还是别跟我来这一套!我不会听你的。你管你的事,你别管我!克里斯气恼地说。
霍金斯先生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看着克里斯对老师说:我们走了,我们以后再联系吧!
学监同情地目送父子俩出去,叹了口气:唉,现在这些孩子。
几乎是同时,大伟也接到了凯瑟琳打来的电话,说远洋在学校里给人家抄作业引起克里斯和尼克斗殴。大伟被告知儿子受到处分。这些消息对一般美国人家庭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可是对大伟来说,是一个爆炸性的消息。大伟就这么一个儿子。他自己来到美国几年,受煎熬,受窝囊气,苦读书就是为了给孩子有一个好机会。他的辛苦值不值,直接体现在儿子能不能上好大学,能不能拿到奖学金上。在中国,即使孩子上不了大学,靠左邻右舍,亲朋好友,同学师生,三姑六亲的总能找到饭碗。可在美国,大伟无亲无故,孤军作战,在贫困线上挣扎。唯一的希望就是儿子的好成绩。这样辛苦才有慰籍。他做梦也在想儿子成材,出人头地。而今眼看着儿子走下坡路,不好好读书,吵着要去打工,和克里斯这样的人做朋友惹祸。他真很担心。
李远洋的心情整天十分压抑,他好不容易熬到放学。他知道父母得知这件事后,肯定会责备他。他想起父亲的训条:两眼不看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每当他考试考第一,全家十分快乐。他的学习好坏,他的成绩优差成了全家快乐和不快乐的晴雨表。他在学校里只能做好,不能做坏。他想摆脱这些无形的苛求,活的轻松一点。但是谈何容易。今天的事,父亲肯定饶不了他。他心烦意乱,想抽根烟。
他刚出学校。天刮起了大风,才下午三点半,天空被乌云遮住了大半,黑沉沉的就要下暴雨。几只小鸟扑吱扑吱地飞回窝去。迎面来了沁沁。今天她身上的灰色的衣服看上去和天上的乌云一样沉甸甸的。他已经几天没有看到她。现在他俩曾经有过的感情仿佛成了遥远的过去。他和她快成陌生同学了。远洋看看沁沁,她比以前老气了许多。在美国的独立生活改变了她的外表。她的眼睛再也没有了从前的雅气,也没有了从前的明亮。她的脸不知怎么的有点虚肿,脸上似乎被人抓过几条痕。她看上去老了几岁。李远洋心里
不由得咯噔了一下。这样的女孩,一个清澈得像湖水般的女孩来到美国才几
个月,就变成这个样子。
沁沁闪烁着疲惫的大眼睛:李远洋,我找你有事。
有什么事,我的校车快离开了。我快迟到了。 你也赶快上车吧!免得没有人来接你!李远洋担心地说。
沁沁说:你别急,我和你商量一件事,好吗?
你快说。要不然你就打电话给我。我如果误了这趟车,只好打电话给我爸爸,让他来接我了。你是知道的,我不愿意烦我的爸。李远洋不耐烦地说。
没关系,我请人把你送回去就是了。沁沁口气不小。李远洋听了吃了一惊,你……你叫人把我送回去?谁?。
沁沁微微一笑:远洋,何必这样严肃呢?以为我嫁了人似的。我还没有落到这个地步呢。你爸妈不帮我, 天无绝人之路。天下好人多着呢!终归有人会帮助我的。你放心,让我帮帮你吧!
你……沁沁讲了上面的一席话使李远洋更加吃惊你……谁帮你?谁帮我?
远洋,放松,请放松,别紧张。你看,你的车子已经开走了。你不要我帮也得让我帮,你说是不是?沁沁调侃地说。
那你说,你有什么事要对我说?看我有没有可能帮你!远洋问。
沁沁顿了一顿,抬头看了看远洋,欲言又止。远洋见她吞吞吐吐的样子,又不耐烦起来。你不会有出什么新花招吧!我和你说过,冯洁茜家你别去住。冯洁茜这样的朋友靠不住。你不听我的话,以后会吃亏的。你懂吗?远洋像大人一样地告诫沁沁,你要谁把我送回家?远洋回到正题上来了。
沁沁见他不耐烦,便生起气来:算了算了,我把你当成知心朋友,你却
这样不耐烦。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什么也不说了。沁沁一撅小嘴,怒气
地转身欲走。远洋一把抓住她。
沁沁,你又要耍小孩子脾气了。这是什么地方?你看,这么多人看着我们呢,你说了老半天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你这不事急死人了嘛。远洋解释。
沁沁见他急了,便正色道:我想和殷壮合住一个房子。房租便宜些。
什么?远洋一听,就像一颗定时炸弹在他的前面爆炸:你说什么! 和远洋同住一个屋子?远洋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真的这样说了吗?
是的,沁沁直直地回答他,没有半点含糊:在住家妈妈那里住十分的寂
寞,而且费用高。我想和远洋拼房子住,他答应我只付三分之一房租。反正
他那里的房子空着也是空着。
远洋越听越不对劲。你这种想法是从那里来的?
沁沁不加掩饰地说:远洋,是我想的,我已经同殷壮说了。他同意,不
过我说我烧我的饭,他吃他的菜,我们井水不犯河水。等到我上大学了,我们就分开。
远洋语气变的僵硬:什么分开,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过?
你别误解,远洋,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做他的房客。他把他的一
个房间租给我。这样大家省点钱。那有什么不可以啊!远洋,我现在做事本
来用不着和你商量,看在我们过去是老朋友的份上,还有看在我爸和你爸是过去的同学加朋友的情份上,我和你说说的。沁沁的语气也变硬。远洋从没有听到过从沁沁嘴里说出来的这样硬梆梆的话。
那你既然已经决定,还要跟我说什么呢?远洋问。
我这不是和你商量嘛!其实我也是没有办法呀!我不像你,你爸给了你一个无忧无虑的环境。而我,我爸说他还在付中介公司的那笔费用呢。你知道,住家费和生活费太贵了。我爸已经好长时间没有给我汇款。我差不多就剩下吃饭的钱。要不是殷壮借点钱给我,我真的要饿死了。沁沁说着,差点儿没掉眼泪。
远洋听了十份内疚。不就是为了些钱嘛!沁沁,你为什么不早说呢?你为什么不和我爸说呢?和我们说了,我们肯定会帮助你的。远洋想着,心痛得要命。
你怎么不说话呀?远洋。沁沁眼里闪着泪花。你爸帮我的只是要我离开这里,回中国去。你想我能这样做吗?你爸和我谈过,我早就回绝他了。
沁沁,你知道我的心里现在是什么滋味吗?我的心在流血。没了钱,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你也不告诉我爸。远洋说。
沁沁用袖子擦去眼泪,稳了稳自己的情绪。告诉你爸有什么用?你爸自己还没有找到工作呢。我告诉你更是没用的。你不在这个学校里读书吗?你哪有一分钱?我后悔当初不该来美国。我后悔我现在的状况。但是我决定靠
自己生存下去!
远洋无语。沁沁的一席话搅得他的心生痛。他只是呆呆地看着沉重阴森的天空。沁沁继续说:你也别多想了。洋,我没有半点责怪你的意思。我现在知道了到美国原来是来撒钱来的。我没有资格来美国。来美国的人应该是你和殷壮。你有你的父母,殷壮有一个付市长的爸爸。而我,只是自我感觉良好。不知天高地厚地做着梦来到美国。我知道这里不属于我。当初,我年轻,好高骛远。以为能闯出一个天。我看到了我的幼稚。
远洋再也不能静默,沁沁,你答应我。你还是住在住家妈妈那里。钱我去赚。你别担心。远洋像个男子汉地说。
你也别这样豪言壮语了。远洋,这是不可能的。你还是乖乖地做你爸的
好孩子,做学校的好学生去吧!考上哈佛大学,考上MIT,为咱祖国争光!
沁沁反而轻松:我做了决定,是因为我成了美国的穷人。我总不能等死吧!
远洋想哭出来,他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只是心里想着怎样才能解救沁沁的事。他下决心和他的父亲商量。他要去打工,他要去赚钱。只有赚钱,才能有说话的份。否则,什么也别说。但他清楚地知道,如果他去打工,他的成绩就会下降。成绩降下来,就不能去好大学,就会……。沁沁明白和远洋说什么也是白搭。远洋没有什么用。他只是一个学生,尽管她爱他。但是
他离有能力照顾她还离得很远。和远洋说这些只是为了尊重他,因为他们毕
竟有过友谊和爱情。
突然,远洋听到沁沁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沁沁慌忙地掏出手机,想把手机关了。她看到这是殷壮打过来的。沁沁本来不想让远洋知道自己有手机的事,现在她想瞒也瞒不住了。她不得不接这个电话:殷壮,是我,你过来吗?
只听殷壮说:沁沁,我马上过来。
沁沁关了手机,将它塞到口袋里,脸上露出很难看的笑容。
沁沁,你说你经济困难,你还有钱买手机?远洋不解。
本来如果远洋聪明一点的话,他不应该发问。可是远洋的确是个老实人。他问了。沁沁被问得很尴尬。她脸红红地回答:我是借朋友的。
借谁的?远洋更加好奇,想问个水落石出。
我不告诉你,远洋,你不该问的就别多问了好吗?沁沁不高兴了。
怎么我就不能问呢?你不是说没有钱了吗?这个手机要多少钱?我怎么会越听越糊涂了。远洋还没有领会。
沁沁不想告诉远洋手机的事。就是不告诉他。可远洋还是傻呼呼的追根究底:沁沁,你可别上殷壮这小子的当。手机是不是他给的?你告诉我是不是。
远洋,我再说一遍。能告诉你的事,你不问我也能告诉你,不想告诉你
的事,你再问一百遍我也不会告诉你的。沁沁气忿忿地说。
远洋不做声了。他了解沁沁,她的脾气太牛了。
一会儿,沁沁看到远处有一辆白色的丰田车开过来。沁沁对远洋说:你看,就是人家殷壮有钱。他的车也买了。房子也租了,就是不缺钱花。走,我们坐他的车,到他那里先去看看。我搬房子的时候,你还是要来帮忙的。
远洋不情愿地拖着双腿,走到路边。沁沁催促他:洋洋,你就磨磨蹭蹭了好吗?人家是好心来接我们的呀!
人家?我们?沁沁,你说我们的事还是我们的吗?我害怕你会成了人家的了。远洋关切地问。
沁沁变得现实,变得有点不耐烦了。洋洋,到了美国,生活是现实,现实是生活。这些嘴上的感情,嘴上的道德,嘴上的伦理有什么用。他们既不能当饭吃,又不能当衣穿!生活是严酷的。你用不着再在我面前作正人君子了。你能帮我吗?你能解决我的生存问题吗?沁沁责问。
远洋一听,呆若木鸡。这一切,他全没有想过。